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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一章 薛家的故人与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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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是长安三年的三月初七,女皇日渐衰老下去,却仍旧紧紧的把持着手中的权力,挥毫泼墨般的翻云覆雨。

    李武两家的争斗尚未平息,被女皇所宠幸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却愈加乖张起来。那时空有好皮囊的莲花六郎,如今也成了摆摆手便能使地动山摇的角色。

    山雨欲来的气息更加浓厚了,任谁都明白,待到女皇逝后,必然会有一番腥风血雨。

    朝中人们或开始焦急的选择站队,或顺风草般的左右摇摆。

    可所有人的心都高高的吊在半空中,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可私底下的运作与筹划却愈加紧密起来。

    但朝堂上的风有多强,与百姓们的关系到不大。连女人当皇帝都见过的大唐子民们,神经早已柔韧,还能再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吃惊?

    于是乎,市井珠玑依旧的人来人往,绫罗绮户如故的夸比豪奢,而六月的扬州,照样是宝马轻裘佳公子,伫倚危楼慢梳妆。

    江家又来了老客人,一年一度的薛家客人。

    江如水如旧的相迎,却在看到来客的身影时沉下了脸。

    “江先生,经年不见。”

    距离薛二郎第一次踏入江家的大门到如今,已经整整七年的时光过去。当日那骄纵的少年以成了成年的男子,多少收去了些轻狂的气焰,举手投足间带了些商家应有的气息。

    他身后半步跟随着的,仍是上一次的朱管家。只是这一次看起来,朱管家的背要驼了些,头发也花白起来。但那双愈老愈精亮的眼,却更加锐利了几分。

    江如水看着这二人,重瞳中泛起淡淡的冷漠:“薛家无人了么?”

    若是七年前的薛二郎,此时闻言怕是早已破口大骂了,但如今他已经长大,而且也有些自矜身份了。

    他对着江如水作了个揖。配得上俊秀二字的面庞上现出笑容来:“江叔父还是如此喜欢打趣人。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薛江两家,有了什么罅隙呢。”

    江如水皱了皱眉头,对他那声“叔父”的称呼有些不喜。本想发作,却未曾想薛二郎将话头牵扯进了薛江两家的交情上,一时间竟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七年的时光。果然足够改变一个人,竟是硬生生的把一个无用纨绔,改变成了一个张口珠玉的生意人。

    朱管家清咳了两声。一脸和煦的微笑。

    他似乎有些微微发福了,只是通身的管家气派还在,甚至身上衣衫的布料都要比七年前好了许多。

    但……二人所穿,皆是白衣。

    “哎,天妒英才,我家大郎前些日子突患急病,在病榻上辗转了三日就过世了。”似乎看出了江如水的疑惑。朱管家面有戚色,又挤出两滴眼泪用袖子拭了。“这也怪老奴不好。前些日子,柳州大水,说是冲垮了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墙,却又有人在墙的夹缝里,找到了一幅王献之的真迹。大郎听说之后,便要亲自去那边买画,可这一路奔波过去,却发现传言不真,那画只是一件赝品罢了……老奴本意是不希望大郎过去的,想那柳州刚刚发完大水,听说死者不下两千人。如今又正是伏天,热病横行的……”

    说到这里,也不是真情还是假意,朱管家的声音哽咽起来,数次张口,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还是我来说吧……”薛二郎拍了拍朱管家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道:“我那兄长平日里身子就不是大好,想来这一路奔波又疲累了些,回到洛阳家中后便有些头晕发热。兄长只以为自己是中了暑气,并没有当回事,谁知第二日清晨,这病情便急转直下了……哎,真是,天妒英才啊!”薛二郎拍着自己的大腿摇头叹息。

    江如水与薛家大郎见过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对那个温雅中带了几分刚烈之气的男子还是有些好感的,此时听闻他故去的消息,不禁心头一惊,脑中轰然响了一下,半晌方才回神。

    但他这人,平素情感之类是很少往脸上写的,这时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薛二郎和朱管家又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澜,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根底了。

    “想我父亲过世不久,我兄长又追随而去,某虽然不才,但薛家的生意必须要有人照拂着,所以……”

    “所以你便连丧都不守,忙不迭的跑来挣钱了?”江如水冷笑起来,打断他的话。

    纵使薛二郎再怎么学着那商人的喜怒不形于色,他毕竟还是一个初涉此道的新手,此时听到江如水如此直问本心的言论,面色不由得变幻起来。

    “薛家上下,再加上各地书画行的铺子,怕是有千人都不止,为了这千人的生计,我家二郎只好忍痛辞别兄长,挥泪南下……”朱管家开始打圆场。

    “朱管家大才,何不去写一些话本唱词,怕是也能风靡一时。”江如水仍旧不留情面,一甩袖,往屋内去了。

    薛家大郎与二郎不睦,这对江如水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这几年便听说着那边明明暗暗的争斗,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虽说有什么世交之宜,以江如水的性子,也是懒得管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的小打小闹,闹到如今竟成了一死一活。活着的太过风光,死了的又太过蹊跷,其中的事情便不禁让人猜测起来。

    以他的性子,这时候没直接指着人家的鼻子质问,就已经是给薛二郎留了几分颜面了。

    但薛二郎自然不会这么想,他看着江如水的背影,面色由方才的苍白慢慢转黑,眼中的厉色一现即隐。他偏过头与朱管家对视一眼,同时微微颔首,而后便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既然人来了,这生意便总要做的。只是这一回,江如水并不准备再为他们清理什么庭院和房间,让他们在花厅枯等片刻后,他就从清静园里拿出了一幅字,扔给了薛二郎。

    薛二郎强行压住心底的怒意,展开卷轴看了。可他虽然从小就与字画打交道,但心思并未在此处,并不能看出什么好坏来,只是隐约觉得这幅字率性洒脱,一横一点不尊礼法,却又皆成意趣,颇有几分少年意兴思飞的跳脱感觉。

    而在一旁观赏的朱管家却是个懂行的,此时不禁轻“咦”了一声,声音微扬,似带了几分惊喜,又夹杂了几分疑惑。

    江如水将字扔给他们之后,便坐在主座上自顾自的喝茶,看也懒得看他们一眼。

    朱管家前前后后将这一帖看了三遍,而后抬起头来,对江如水欲言又止的道:“江先生,这幅字……”

    “陆探微的《海舟弋楫帖》,宁儿的出师作,二位可要卖的贵一些。”江如水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为自己的爱徒说了句话。

    江家弟子临仿之作的买卖价格,都是会被记录在案的,尤其是这出师作所卖出的价钱,更是衡量江家弟子能力强弱的标准之一。

    江如水自然不会在意自己的身后名,只是对于江宁……他多少是希望这个爱徒的名字可以流传下去,在江家后世的子弟中发光发热的。

    “陆探微?”薛二郎闻言不禁愣了愣,纳闷的道:“陆探微不是工于画作么?什么时候写过书帖了?”

    此话一出,旁边朱管家的脸就是一热,急忙清咳一声,笑着帮自家二郎开解:“二郎这几日奔波劳碌,又因为大郎君的事情劳心劳神,有些累了吧?二郎您忘了,这陆探微可是以书法入画的第一人……”

    书画史上,第一个将书法置于画侧的人便是陆探微,时人不禁称赞他的画出凡入圣,也赞他的字已得了张芝狂草之精髓。只是陆探微真正流传下来的画少之又少,更不必说这纯粹的书帖了。

    陆探微并非士族出身,儿时丧父,便与母兄客居与南海。而这《海舟弋楫帖》,乃是陆探微年少时所作。这时候的陆探微刚刚浸淫书道不久,却已得张芝狂草之神韵,加之年少轻狂之气,与海边见海舟穿梭有感而发。

    大概又多少借了些海浪起伏带来的灵感,故而这一帖的字迹十分生动,时而洒洒然似海舟之于浪头,时而飘飘然似张帆随风弋游,时而惶惶然似小舟将以倾覆,时而狂然似在风浪中击盆而歌。

    满纸皆有狂放之意,让人看着便觉酣畅淋漓。

    薛二郎听到朱管家为自己打圆场,不禁尴尬一笑,咳了两声,忙道:“对对,瞧我这几日忙的,竟连陆探微的字都认不得了。”

    江如水闻言只是冷笑,并不接话。

    “咦?”薛二郎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望向江如水,问道:“江叔父,方才你说,这幅书帖是谁的出师作?”

    薛二郎这一问,江如水才忽然想起了七年前的旧事,面色不禁猛地一寒,手中茶盏被“嘭”的放下。

    “第一,不要再叫我叔父,薛江两家虽有世家通宜,我却一直都看不惯你,更不希望做你的什么劳什子叔父。”江如水又伸出一个手指,接着道:“第二,七年前,宁儿已经是我江家的弟子,那便至死都是我江家的弟子。我奉劝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

    (陆探微的事情都是真的,不过那幅劳什子《海舟弋楫帖》是影子扯谈扯出来的。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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