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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color=#DC143C>第一卷:尼禄时代(公元54-68年) 【39】

    当负责编造“意外发现尸体”的两个士兵并没有在幽深的小巷中找到安东尼的尸体时,当他们奔赴安东尼的居所搜查却发现他的所有装备都不建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们的心头升起,于是他们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奥托。奥托知晓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之后,心不由得咯噔一沉。

    造成这种局面只有两种可能性,其一,安东尼真的没死——他奇迹般地存活并且逃跑了;其二,安东尼真的死了,但是有人在故意制造他存活的假象,而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朱狄斯。于是奥托决定去朱狄斯那里套话,把这件事弄个明白。

    奥托在这世上最怕两个人,一个是安东尼,一个是朱狄斯。对安东尼,他是又怕又恨;而对于朱狄斯,他却是又怕又爱。他祈求自己永远不要面对安东尼,而面对朱狄斯,他总是需要拿出最大的勇气。但朱狄斯对他来讲是一剂能令人上瘾的毒药,使他十几年来在精神上备受折磨,却无论如何也戒不掉。

    元老院决定授予奥托奥古斯都的称号,可是就在奥托老道元老院领头衔的时候,朱狄斯这个最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然而,当奥托在众人的恭送下心里七上八下走过奥古斯都的白色大理石雕像旁,正要迈下十二级庄严地台阶时,他却看到朱狄斯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

    朱狄斯身穿象征他贵族身份的紫袍,脚踩皮靴,手执一张卷纸,眼睛又红又肿。天阴阴沉沉,乌云密布,市政广场被镀上了一层惨淡的冷色调。在高大巍峨的建筑和寂寥空旷的背景映衬下,位于这一切事物中心的朱狄斯显得格外阴郁而悚然。

    奥托正在向台阶下迈的脚不由得停了,一只脚像个二傻子似的在半空悬了半天,才被身边禁卫军两声咳嗽惊醒,继续向下走。当他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朱狄斯对他弯腰颔首。“陛下,即便没有我,你一样也做得很好。”

    奥托瞅了瞅两旁,也顾不得别人会怎样看他,径自走到了朱狄斯的身边,凑到他耳边讲:“朱狄斯,别这样。你知道,没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

    “是么?”

    “真的!”

    “陛下,您忒抬举我了。”

    “朱狄斯,求你了,别这样……”奥托听到这样的称呼在朱狄斯口中蹦出来,就像身上招了虱子一样不得劲,“你再这样,我——我可真生气了……”

    “那你就生气吧。”

    “哦~~~~我知道了……”这样的对话让奥托紧张得头顶冒汗,可却在佯装轻松并做恍然大悟状,“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我必定会为你做到——我已经为你母亲奈奥比杜撰了非常体面地身世,立刻就下旨接纳她为贵族的一员;关于她和罗慕洛在罗马的户口问题,我也会马上解决……”

    这时,朱狄斯突然以一句陡然降临的话打了他:“奥托,你还打算再骗我到什么时候?”

    奥托的絮絮不停最终以一个拐了好几个弯的颤音结束了,随后,他几次张开嘴巴,却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来。

    天越来越阴沉,白昼变得如同黄昏。片刻的沉默之后,零星的光斑自天宇落下,那是反射着微光的冰晶。下雪了。

    片片雪花飘过了朱狄斯的鼻尖,他垂下眼眸看着飘落的白雪,低声问道:“是你派人谋杀安东尼,是吗?”

    奥托再次张嘴,又再次闭上;再次张嘴,又再次闭上,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却又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朱狄斯用犀利的眼神戳着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冷笑一声,道:“不要再骗我。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奥托的惊慌失措、踌躇彷徨,最后以一声长叹结束了。长叹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以纠结的神情直视朱狄斯,说出了一句让朱狄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话:“就算是我派人谋杀安东尼,那有错吗?难道,我不该?”

    朱狄斯微微一怔,随后扬了扬眉毛,苦笑着对奥托点了点头,那表情仿佛在说:“好啊你……”

    奥托又道:“且不说其他觊觎王位的人,至少在罗马,在我谋反登基之后,安东尼是我地位最大的威胁,不是吗?我要是想巩固这个皇位,就应该除去他,不是吗?所以我这样做有错吗?至少我认为,没有。而且我还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雪片渐渐变得密集了,银白色渐渐覆盖了灰色石板铺就的地面,没有晶莹剔透的浪漫,却只有漫无边际的凄冷。当雪落在朱狄斯□的肌肤之上的时候,竟没有因为体温而融化,反而像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样,渐渐累积成了一片。

    “对,对……你做的没错……”朱狄斯苦笑道,“恭喜你,终于成长了。从今以后,所有的事情你一个人应付就够了,你已经再也不需要我了……”说罢,朱狄斯将手中的卷纸塞进了奥托的手里,干净利落地扭头而去。

    奥托展开了纸卷,只瞄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原来,这就是维特里乌斯写给安东尼的那封信。朱狄斯做着一切的用意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道,安东尼没有死,他已经去了日耳曼加入了维特里乌斯的革命队伍,而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再抬头看一眼朱狄斯离去的背影,想一想他方才说的每一个字,一时间,有些话堆积在了奥托的心口,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朱狄斯!”奥托终于忍不住,大声将那个正在远去的身影叫住了,“请——请你不要再骗我了!”

    朱狄斯停下了脚步,却未回头看他。

    奥托又喊:“你冲我摆脸色耍脾气,并不是因为我在刺杀安东尼这件事没有提前找你商量!”

    朱狄斯微微撇过头来轻笑道:“你说对了,因为你做了太多没有与我商量的事情,不只这一件。”

    脆弱的信纸在奥托手中被狠狠地攥成了一个卷儿,“那就是,因为你爱他……”

    朱狄斯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是的。奥托早就知道了。可是直到听见这句话在他口中说出来的刹那,他才委屈得想哭。

    天越来越阴,雪越下越大。冬日的罗马寒风凛冽,仿佛要用他残忍的温度,冻结包括情感在内的一切一切……

    奥托含泪咬牙看着朱狄斯继续决绝地走向远方,终于丢掉手中的纸团,向远处打了一个守势。下一秒,一个身影突然从市政广场的喷泉后面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击中了朱狄斯的脖颈,全然没有任何准备的朱狄斯就这样直挺挺地向下栽倒在了落雪的地面上,完全昏了过去。

    ……

    伴随着无声地落雪,罗马渐渐成为了银白色的世界。

    屋外寒冷,屋内却格外温暖。当朱狄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卧榻之上,而卧榻则紧挨着暖和的壁炉。他的身体已经摆脱了寒冷,但是这种热度却显然昭示了一种不正常的病态。似火烧一般的脸颊告诉他,风寒发热已经在无情地侵袭他的身体。

    他撑着双臂坐了起来。

    在这个暖色调的房间中,身下是铺着朱红色镶金边麻布的床单,床下是红黄蓝三色方格条纹编织的地毯,四周是朱红色印花的帘幕,靠枕上包裹着名贵的紫色丝绸。一张四条腿见方的小木几放在离卧榻不远的地方,上面放着一个画有葡萄花纹的玻璃容器,里面溢出浓重的酒香,但是却已没有多少酒在里面。

    这就是罗慕洛口中那华丽的囚笼了吧。朱狄斯低头苦笑了一声,心想奥托还真是比安东尼都用心良苦。

    就在这时,一阵轻重缓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朱狄斯抬头望去,便看到了奥托端着酒杯向自己走来的身影。奥托的脚步十分不稳,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他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不过看向朱狄斯的时候,里面却凝聚了许许多多的哀伤。

    这家伙显然是喝醉了。

    奥托把酒杯丢在了木几上,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朱狄斯的面前,双手撑住卧榻弯□来看他,喷了他一脸酒气。

    朱狄斯无力地躺了回去,却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我早就知道……”奥托说话就像是在耍酒疯,“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都不会……”

    “都不会什么?”

    “你都不会属于我……”奥托说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早就应该……”

    “应该怎样?”

    “应该把你藏起来,据为己有!”

    “哈哈哈哈……”朱狄斯苦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他把右手搭在自己眼睛上,低声说道:“我十六岁来到罗马,年轻气盛,满腹雄心壮志,想要替父亲潇洒地活一回,也让自己无憾地活一回,却不料遇上你这番孽缘情债!起先你对我的感情是如此潇洒,收放自如进退自由,于是我也认为我与你拥有对等的权力,与你保有一份特殊关系的同时可以随意对人遣情。但是,你却不这么认为。我奋斗了大半辈子,使劲扑腾了半辈子,终于在罗马站稳了脚跟,终于拥有了权力地位,终于把你这蠢货推上了皇位,我以为凭借你我的关系,我应当终于能硬起腰板来过我想要的生活了,可你却在我的人生即将圆满的时候,抡起棒子把我打了个头破血流!”

    听到朱狄斯这番话,奥托瞪圆了眼睛。

    朱狄斯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以同样犀利的目光回敬着他,“奥托,我悔,我恨!当时我为什么被狗叼走了脑子,只因为我父亲和你父亲之间存在的那种关系,就一时陷入了愚蠢的幻想之中,就这样选择了你!”

    “不!”奥托大吼一声,突然发生似的伸手扼住了朱狄斯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力掐,却用力抓着他的脖颈摇晃了起来,晃得朱狄斯几乎作呕。奥托像个疯子似的晃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可眼泪却哗啦哗啦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其实你的父亲赛扬斯,根本就不曾爱过我的父亲鲁基乌斯!”

    “什么?!”

    奥托哭得更凶了,“是的,虽然我的父亲鲁基乌斯深深爱着赛扬斯,但是赛扬斯爱的人,却是那个老变态提比略皇帝!”

    朱狄斯彻底震惊了。“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奥托大声哭了起来,哭了半天,声音都变哑了。最后,他一边啜泣一边说道:“没错。我父亲追求赛扬斯追求了一辈子,可到最后,赛扬斯却宁可被克劳迪亚流放,都不肯和我父亲在一起!”

    朱狄斯反过手来掐住了奥托的脖子,“把你知道的一切真相都告诉我!”

    “好,好,我说,我说!”醉酒的奥托哭得像个傻子,“其实……其实克劳迪亚皇帝一点都不讨厌赛扬斯,因为他并不像世人传言中那样靠着出卖色相获得权势——他与提比略是真心相爱的,尽管后者的年龄简直够当他的爷爷。提比略并非不知道盖乌斯的劣性,可是他却依旧选盖乌斯做了自己的继承者,只因为他知道只有盖乌斯会在他死后好好对待赛扬斯。果然,盖乌斯继承王位之后做尽暴虐残忍之事,却惟独百般关爱赛扬斯;而赛扬斯则把盖乌斯赋予了提比略的灵魂,把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甚至与他发生了乱`伦的关系……可是你知道,后来,盖乌斯也死了!”

    “所以我父亲自己选择流放,是么……”

    奥托含泪点了点头,“我父亲极力想挽留他,想让他爱上自己,可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赛扬斯曾对我父亲说,自己有两个理想,一个是爱情的,一个是事业的。对于爱情,他爱过了,却也因此耗尽了一生所有力气,再无力实践另一个,所以他选择退出历史的舞台……他请求克劳迪亚皇帝随便找一个罪名将其流放任其自生自灭,于是他去了西西里,到最后,也没有给我父亲留下一个机会……对赛扬斯的爱情失败之后,我父亲就病了,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临死前,他握着我的手,说他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就这样一直不停地说着自己好后悔,直到永远地闭上眼睛……而我,又怎会不知道他在后悔什么呢!”

    就在朱狄斯陷入痛苦的沉默中时,奥托突然欺身压在他的身上,将他狠狠地按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最近俺又忙破头了啊啊啊……

    今天贴些图给大家吧。历史上真实的他们……

    恺撒,奥古斯都(屋大维)

    提比略,盖乌斯(卡里古拉)

    克劳迪亚,尼禄

    盖尔巴,奥托,维特里乌斯

    韦帕芗,提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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