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DC143C>第一卷：尼禄时代（公元54-68年） 【40】
“你要做什么……”朱狄斯的眼神像尖刀、像利刃，虽然是他的身体被奥托控制，而事实上却好像是他架着一把刀抵在奥托脖子上质问他。
因此奥托全身都在抖。不过，他却一边抖着一边非要把话说完：“我父亲，他后悔——我知道，他一定是后悔自己当初就算是绑架，也应该把赛扬斯留下；后悔自己当初就算是强`暴，也应占有他；后悔自己当初得不到他的心，至少也应该得到他的肉体！”
得不到一个人的心，至少也要得到他的肉体——也许这真的就是奥托从鲁基乌斯的死亡中体悟到的东西。
此时，朱狄斯的衣襟已经被奥托伸手扯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奥托一边一反常态粗暴地剥他的衣服，一边像个疯子一样地喊：“我父亲是个懦弱又无能、在政治上没什么建树的人，即使是对待情人，他也改不了这个毛病。而我奥托，这辈子，绝不会再犯与我父亲同样的错！”
奥托前所未有的粗暴，跨坐在朱狄斯的身体上，俯□就要把他全身的衣服都剥光。可就在这个时候，朱狄斯却苦笑了起来。“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在替你父亲报复我。你把我当成了赛扬斯，因为你小时候见过他，因为你知道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你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就把我的形象和他的重合在了一起！”
奥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身一颤，大吼道：“不！”
“就是这样！”
“不！”奥托一边喊，一边踉跄着滚下了朱狄斯的身体。
“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不！不！不！”奥托像发了疯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边大喊一边后退。
“你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把我们的身份置换成了我们的父亲！”
“我——我没有！”
“你有！”朱狄斯撑着双手坐了起来，步步紧逼。
“你——你——”
“你喝醉了。”
奥托瞪圆了眼睛看天花板，接着惊恐得嗷嗷大叫起来，最后更是双手抱头径直冲出了屋子……
朱狄斯长舒一口气躺倒，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一边哭一边笑……
时间就这样在静默中渐渐流逝着。在风寒发热与精神痛苦的双重折磨之下，朱狄斯的意志在渐渐变得薄弱。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重叠交织，苦痛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在心中慢慢构架……生存的意义在渐渐变得越来越淡薄……
其实要说起来，朱狄斯人生中第一次真心真的是为奥托而动的——虽然起初接近他是带有一定政治目的的，但是在当年听他讲了关于他们父亲的一切后，一份完整完美的爱情已经列入了他憧憬的目标。
然而，这一切童话都在奥托爱上波培娅的那一刻终结了。
是奥托教给朱狄斯，生活是真实，爱情是游戏。于是朱狄斯多年来奉行这个原则，一面继续爱情游戏，一面执掌自己的命运。他以为这就是真实的奥托，他以为他们能一直保持着这份收放自如的感情各自相安，他以为让这样一个老实懦弱且淡薄情与名的人成为皇帝乃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凭借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可以毫无压力地在奥托统治下的罗马成就自己想要的潇洒生活。
可是，重返罗马之后，奥托这个对感情收放自如、擅于面对现实的男人，却在情人节手捧一束紫罗兰站在他面前，说自己的人生兜了一个大圈子，到最后才发现真心爱的人原来是他，说想要得到他的全部，甚至还自以为是地把登上皇位看作是一份爱的许诺。
于是，最终奥托如愿成为皇帝了，便觉得他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了，把他虏获了，要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了……
真是笑话……
朱狄斯这才发现，不管是勾引或谋杀、获得权势、推翻尼禄、抑或是推翻盖尔巴，自己谋划的事情全部成功了；可是他真正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是真正的爱情还是不朽的声名，抑或是潇洒安逸的幸福生活，却一样都没有得到。究其原因，那就是他可以策划事件，却不可以策划人心。他不能像神一样去写定奥托就是怎样一个人，永远不会变，永远会按自己的想象出牌。
朱狄斯曾以为拥有帝位的奥托会渐渐放开对自己的执念，用他当年当官时一丝不苟的精神去经营他的王位，而自己则可以借他名利双收，还能和安东尼一家子一起过日子，说服安东出力挫败维特里乌斯，并支援韦帕芗和提图斯摆平那些犹太人，从此太平盛世。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获得爱情又送走，拥有妻儿又失去，辅佐尼禄又把他推翻，迎立盖尔巴又革他的命，扶立起奥托又承受人生最大的败局……
奥托显然也不会长久——因为一场谋杀引爆了他最大的威胁、最强劲的敌手，那个人就是安东尼。
其实，就算奥托向安东尼抛橄榄枝，依安东尼的性格也不会接受，除非奥托能明确地澄清自己与朱狄斯之间的关系，并立誓从此不再纠缠——不过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呢！
安东尼选择了维特里乌斯，拥有他的支援之后维特里乌斯必定锐不可当，奥托的军队不抵抗则以，一抵抗必然溃不成军……奥托会被杀或自杀，总之等待他的将是死亡……而维特里乌斯则会像胜利者一样踏进罗马，成为皇帝后干掉安东尼，抑或更有可能被头脑灵活的安东尼先手干掉……于是安东尼成为皇帝，从此变成一个自己仿佛从来不认识的人……他有可能会先杀掉拥有不容小觑的军事力量的韦帕芗和提图斯，然后再亲率军队血洗犹太人的圣城……
人生真是一场接一场的闹剧……
朱狄斯挣扎着病弱的身体从卧榻上坐起，仰头大笑三声，然后伸手抓过了木几上的琉璃罐。
他含泪苦笑，在嘈杂的噪音中仰头望向空气——在那里，赛扬斯，阿格里皮娜，鲁西贝拉，皮索，尼禄，斯波拉斯，盖尔巴……他们的脸都带着各种诡异的笑容在半空漂浮着，忽上忽下，嘴里说着含混不清地话语。
朱狄斯抹了一把眼泪苦笑着点了点头。
下一秒，伴随着“砰”地一声响，琉璃罐被敲碎在了木几的边缘上。
朱狄斯拾起最锋利的一块碎片，紧紧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地照着自己的手腕就割了下去。
就这样让一切都结束吧！没有了生命，奥托，安东尼，维特里乌斯，奈奥比，罗慕洛，弗瑞斯……这些琐碎无边杂乱无比的人和事，也就不用他再费心去想了！
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朱狄斯手一松，琉璃碎片便掉落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竟又传来一阵物体掉落摔碎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仆正全身颤抖地站在朱红色的帷帐那里看着他，她的手中原本用托盘托了一剂汤药，可现在，汤药已经连同托盘一道碎在了地上。
女仆一声尖叫跑了出去。朱狄斯原本就因输血而大量失血，现在又感染风寒，刚刚割了腕的他正是神经最紧绷的时刻，忽然听闻这一声尖叫，竟然一下子昏倒了过去……
……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罗马一片银装素裹。
朱狄斯醒来时，室内一片明亮，暖色调变成了冷色调。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更大更舒适的床上，而这里似乎正是这座别墅的卧室所在。
其实在女仆摔碎盘子的那一刻，他就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死不成了。这可真是天意。不仅如此，壁炉还在熊熊燃烧，而朱狄斯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却非常清凉——病态的热度已经消退，而右手上被琉璃碎片划出的伤口竟也已经结了厚厚的痂，边缘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慢慢剥落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体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朱狄斯。朱狄斯被吓得一声惊叫，侧目望去，才发现那人是奥托。
这家伙虽然没哭，可说话却仍带着哭腔：“朱狄斯，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
朱狄斯长叹一声。奥托松开了他，掰过他的身体让他正对着自己。
此时的奥托穿着一件宽松的紫袍，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肿得像橘子，脸色蜡黄蜡黄。双手搭在朱狄斯的肩膀上，他委委屈屈地问：“为什么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这份摆在眼前的爱……”
朱狄斯没有说话。
“哎……”奥托轻叹一声低下了头去，“对不起，上次，我喝醉了……不过你我说过的话我都还记得。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其实我对赛扬斯的印象非常非常模糊，对父亲的感情也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深刻，我清晰地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我知道。”朱狄斯只得这样说。
奥托露出了一个像孩子一样的笑容，虽然这张历经了沧桑的脸已经再不像十几年前一样干净水灵。
朱狄斯的手指向了他的身后，在那里，一张纸片静静地躺在床边的小木几上。“那是什么？”
“没什么！”奥托的反应显然有些不正常。
朱狄斯集中目光一看，便在卷纸的最下面捕捉到了维特里乌斯的落款。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当朱狄斯的眼神已经向奥托明显地昭示他已猜到一切时，奥托便不再掩饰，起身把卷纸折了折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开始整理衣襟并换衣服，其间一言未发。
倒是朱狄斯先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办？”
奥托不说话，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朱狄斯不由得轻笑一声，“你要派人前去与维特里乌斯谈判，提出类似于共治天下这种愚蠢的提议？”
奥托依旧没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省省吧，奥托！”朱狄斯下了床，径直走到了奥托的面前，“你知不知道，和一个一心想夺取皇位的人谈判这样的想法又多么愚蠢？若你直接派兵攻打他——是的，你或许会失败，但是你派人去谈判，不仅仅会一败涂地，还会落得别人笑话！”
“够了！”奥托一声大喊让朱狄斯眉头一皱。“够了，够了……我已经受够了内战……赢也好，输也罢，可在战争中死去的，都是罗马人！”
朱狄斯一声长叹。
奥托说：“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要自己做决定！”
朱狄斯没有再说什么。奥托神情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擦着他的身体离去了。
在那之后，一连数日，朱狄斯都没有离开那栋别墅一步。他知道奥托的卫兵把守在四周，他插翅难飞，更何况，他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能鞭策自己逃跑的理由了……身心俱疲的他在囚困中自嘲着，消磨着，等待着一切的因果降临。
他顺从地、毫无反抗地每天吃掉女仆送来的食物，并且每一天奥托照常来看望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句抱怨与责问。事实上，他就像对待尼禄、对待盖尔巴、对待任何一个泛泛之交一样，在奥托面前保持着风度与礼貌，尽管这一切总让奥托委屈到想要流泪。
但日子就这样在两人之间相安无事地静静流逝着，直到多日后的一天，奥托带着红肿的双眼再次出现在了朱狄斯的面前。
时已入夜，星斗满天。
奥托脱下帝王的紫袍将之随手扔在了一边，然后一步步走向了朱狄斯。朱狄斯直到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没有问，只是很淡然地面对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求欢的他。
“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奥托说得非常可怜，“你什么都不必给我，让我自己来……就好……”
朱狄斯说：“陛下，您原本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朱狄斯以为奥托又会像之前一样委委屈屈扭头罢手，却不料，这一次，奥托并没有罢手，只是咽了一口吐沫，然后带着痛苦与深情杂糅的表情缓缓走上了前，开始小心翼翼地解朱狄斯的腰带。
早已认命的朱狄斯苦笑一声任他去了，却不料，当自己的衣服被完全褪尽的时候，奥托并没有推他到床上开始倾泻他忍耐了许久的情`欲，却是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执起他的欲望抚`弄，进而探过身去，把那长久未经人事而敏感得已然挺立的下`体含入了口腔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决定让奥托在跟大家SAY GOOD-BYE之前被反攻一次……
因此奥托全身都在抖。不过，他却一边抖着一边非要把话说完：“我父亲，他后悔——我知道，他一定是后悔自己当初就算是绑架，也应该把赛扬斯留下；后悔自己当初就算是强`暴，也应占有他；后悔自己当初得不到他的心，至少也应该得到他的肉体！”
得不到一个人的心，至少也要得到他的肉体——也许这真的就是奥托从鲁基乌斯的死亡中体悟到的东西。
此时，朱狄斯的衣襟已经被奥托伸手扯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奥托一边一反常态粗暴地剥他的衣服，一边像个疯子一样地喊：“我父亲是个懦弱又无能、在政治上没什么建树的人，即使是对待情人，他也改不了这个毛病。而我奥托，这辈子，绝不会再犯与我父亲同样的错！”
奥托前所未有的粗暴，跨坐在朱狄斯的身体上，俯□就要把他全身的衣服都剥光。可就在这个时候，朱狄斯却苦笑了起来。“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在替你父亲报复我。你把我当成了赛扬斯，因为你小时候见过他，因为你知道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你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就把我的形象和他的重合在了一起！”
奥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身一颤，大吼道：“不！”
“就是这样！”
“不！”奥托一边喊，一边踉跄着滚下了朱狄斯的身体。
“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不！不！不！”奥托像发了疯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边大喊一边后退。
“你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把我们的身份置换成了我们的父亲！”
“我——我没有！”
“你有！”朱狄斯撑着双手坐了起来，步步紧逼。
“你——你——”
“你喝醉了。”
奥托瞪圆了眼睛看天花板，接着惊恐得嗷嗷大叫起来，最后更是双手抱头径直冲出了屋子……
朱狄斯长舒一口气躺倒，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一边哭一边笑……
时间就这样在静默中渐渐流逝着。在风寒发热与精神痛苦的双重折磨之下，朱狄斯的意志在渐渐变得薄弱。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重叠交织，苦痛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在心中慢慢构架……生存的意义在渐渐变得越来越淡薄……
其实要说起来，朱狄斯人生中第一次真心真的是为奥托而动的——虽然起初接近他是带有一定政治目的的，但是在当年听他讲了关于他们父亲的一切后，一份完整完美的爱情已经列入了他憧憬的目标。
然而，这一切童话都在奥托爱上波培娅的那一刻终结了。
是奥托教给朱狄斯，生活是真实，爱情是游戏。于是朱狄斯多年来奉行这个原则，一面继续爱情游戏，一面执掌自己的命运。他以为这就是真实的奥托，他以为他们能一直保持着这份收放自如的感情各自相安，他以为让这样一个老实懦弱且淡薄情与名的人成为皇帝乃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凭借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可以毫无压力地在奥托统治下的罗马成就自己想要的潇洒生活。
可是，重返罗马之后，奥托这个对感情收放自如、擅于面对现实的男人，却在情人节手捧一束紫罗兰站在他面前，说自己的人生兜了一个大圈子，到最后才发现真心爱的人原来是他，说想要得到他的全部，甚至还自以为是地把登上皇位看作是一份爱的许诺。
于是，最终奥托如愿成为皇帝了，便觉得他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了，把他虏获了，要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了……
真是笑话……
朱狄斯这才发现，不管是勾引或谋杀、获得权势、推翻尼禄、抑或是推翻盖尔巴，自己谋划的事情全部成功了；可是他真正想得到的东西，不管是真正的爱情还是不朽的声名，抑或是潇洒安逸的幸福生活，却一样都没有得到。究其原因，那就是他可以策划事件，却不可以策划人心。他不能像神一样去写定奥托就是怎样一个人，永远不会变，永远会按自己的想象出牌。
朱狄斯曾以为拥有帝位的奥托会渐渐放开对自己的执念，用他当年当官时一丝不苟的精神去经营他的王位，而自己则可以借他名利双收，还能和安东尼一家子一起过日子，说服安东出力挫败维特里乌斯，并支援韦帕芗和提图斯摆平那些犹太人，从此太平盛世。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获得爱情又送走，拥有妻儿又失去，辅佐尼禄又把他推翻，迎立盖尔巴又革他的命，扶立起奥托又承受人生最大的败局……
奥托显然也不会长久——因为一场谋杀引爆了他最大的威胁、最强劲的敌手，那个人就是安东尼。
其实，就算奥托向安东尼抛橄榄枝，依安东尼的性格也不会接受，除非奥托能明确地澄清自己与朱狄斯之间的关系，并立誓从此不再纠缠——不过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呢！
安东尼选择了维特里乌斯，拥有他的支援之后维特里乌斯必定锐不可当，奥托的军队不抵抗则以，一抵抗必然溃不成军……奥托会被杀或自杀，总之等待他的将是死亡……而维特里乌斯则会像胜利者一样踏进罗马，成为皇帝后干掉安东尼，抑或更有可能被头脑灵活的安东尼先手干掉……于是安东尼成为皇帝，从此变成一个自己仿佛从来不认识的人……他有可能会先杀掉拥有不容小觑的军事力量的韦帕芗和提图斯，然后再亲率军队血洗犹太人的圣城……
人生真是一场接一场的闹剧……
朱狄斯挣扎着病弱的身体从卧榻上坐起，仰头大笑三声，然后伸手抓过了木几上的琉璃罐。
他含泪苦笑，在嘈杂的噪音中仰头望向空气——在那里，赛扬斯，阿格里皮娜，鲁西贝拉，皮索，尼禄，斯波拉斯，盖尔巴……他们的脸都带着各种诡异的笑容在半空漂浮着，忽上忽下，嘴里说着含混不清地话语。
朱狄斯抹了一把眼泪苦笑着点了点头。
下一秒，伴随着“砰”地一声响，琉璃罐被敲碎在了木几的边缘上。
朱狄斯拾起最锋利的一块碎片，紧紧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地照着自己的手腕就割了下去。
就这样让一切都结束吧！没有了生命，奥托，安东尼，维特里乌斯，奈奥比，罗慕洛，弗瑞斯……这些琐碎无边杂乱无比的人和事，也就不用他再费心去想了！
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朱狄斯手一松，琉璃碎片便掉落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竟又传来一阵物体掉落摔碎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女仆正全身颤抖地站在朱红色的帷帐那里看着他，她的手中原本用托盘托了一剂汤药，可现在，汤药已经连同托盘一道碎在了地上。
女仆一声尖叫跑了出去。朱狄斯原本就因输血而大量失血，现在又感染风寒，刚刚割了腕的他正是神经最紧绷的时刻，忽然听闻这一声尖叫，竟然一下子昏倒了过去……
……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罗马一片银装素裹。
朱狄斯醒来时，室内一片明亮，暖色调变成了冷色调。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更大更舒适的床上，而这里似乎正是这座别墅的卧室所在。
其实在女仆摔碎盘子的那一刻，他就隐约意识到自己或许死不成了。这可真是天意。不仅如此，壁炉还在熊熊燃烧，而朱狄斯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却非常清凉——病态的热度已经消退，而右手上被琉璃碎片划出的伤口竟也已经结了厚厚的痂，边缘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慢慢剥落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体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朱狄斯。朱狄斯被吓得一声惊叫，侧目望去，才发现那人是奥托。
这家伙虽然没哭，可说话却仍带着哭腔：“朱狄斯，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
朱狄斯长叹一声。奥托松开了他，掰过他的身体让他正对着自己。
此时的奥托穿着一件宽松的紫袍，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肿得像橘子，脸色蜡黄蜡黄。双手搭在朱狄斯的肩膀上，他委委屈屈地问：“为什么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这份摆在眼前的爱……”
朱狄斯没有说话。
“哎……”奥托轻叹一声低下了头去，“对不起，上次，我喝醉了……不过你我说过的话我都还记得。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请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其实我对赛扬斯的印象非常非常模糊，对父亲的感情也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深刻，我清晰地知道，我爱的人是你……”
“我知道。”朱狄斯只得这样说。
奥托露出了一个像孩子一样的笑容，虽然这张历经了沧桑的脸已经再不像十几年前一样干净水灵。
朱狄斯的手指向了他的身后，在那里，一张纸片静静地躺在床边的小木几上。“那是什么？”
“没什么！”奥托的反应显然有些不正常。
朱狄斯集中目光一看，便在卷纸的最下面捕捉到了维特里乌斯的落款。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当朱狄斯的眼神已经向奥托明显地昭示他已猜到一切时，奥托便不再掩饰，起身把卷纸折了折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后开始整理衣襟并换衣服，其间一言未发。
倒是朱狄斯先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办？”
奥托不说话，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朱狄斯不由得轻笑一声，“你要派人前去与维特里乌斯谈判，提出类似于共治天下这种愚蠢的提议？”
奥托依旧没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省省吧，奥托！”朱狄斯下了床，径直走到了奥托的面前，“你知不知道，和一个一心想夺取皇位的人谈判这样的想法又多么愚蠢？若你直接派兵攻打他——是的，你或许会失败，但是你派人去谈判，不仅仅会一败涂地，还会落得别人笑话！”
“够了！”奥托一声大喊让朱狄斯眉头一皱。“够了，够了……我已经受够了内战……赢也好，输也罢，可在战争中死去的，都是罗马人！”
朱狄斯一声长叹。
奥托说：“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要自己做决定！”
朱狄斯没有再说什么。奥托神情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擦着他的身体离去了。
在那之后，一连数日，朱狄斯都没有离开那栋别墅一步。他知道奥托的卫兵把守在四周，他插翅难飞，更何况，他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能鞭策自己逃跑的理由了……身心俱疲的他在囚困中自嘲着，消磨着，等待着一切的因果降临。
他顺从地、毫无反抗地每天吃掉女仆送来的食物，并且每一天奥托照常来看望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句抱怨与责问。事实上，他就像对待尼禄、对待盖尔巴、对待任何一个泛泛之交一样，在奥托面前保持着风度与礼貌，尽管这一切总让奥托委屈到想要流泪。
但日子就这样在两人之间相安无事地静静流逝着，直到多日后的一天，奥托带着红肿的双眼再次出现在了朱狄斯的面前。
时已入夜，星斗满天。
奥托脱下帝王的紫袍将之随手扔在了一边，然后一步步走向了朱狄斯。朱狄斯直到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没有问，只是很淡然地面对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求欢的他。
“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奥托说得非常可怜，“你什么都不必给我，让我自己来……就好……”
朱狄斯说：“陛下，您原本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朱狄斯以为奥托又会像之前一样委委屈屈扭头罢手，却不料，这一次，奥托并没有罢手，只是咽了一口吐沫，然后带着痛苦与深情杂糅的表情缓缓走上了前，开始小心翼翼地解朱狄斯的腰带。
早已认命的朱狄斯苦笑一声任他去了，却不料，当自己的衣服被完全褪尽的时候，奥托并没有推他到床上开始倾泻他忍耐了许久的情`欲，却是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执起他的欲望抚`弄，进而探过身去，把那长久未经人事而敏感得已然挺立的下`体含入了口腔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决定让奥托在跟大家SAY GOOD-BYE之前被反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