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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事出有因

    李四原本是黄土高原上的一个陕西“冷娃”,因做下有悖伦常的勾当,事发后潜逃,历时四年,跨越三郡六县,流窜到怀朔镇时被抓了壮丁,成为一名守城兵卒,闲暇时干些鸡鸣狗盗的烂事。怀朔镇之所以有他一展所长的机会,得益于长孙尚天的到来,正所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长孙尚天是背负着父亲和岳父的双重期望,从洛阳来到怀朔镇来捞取军功的。时下的大魏,幸进仕途的通道堵塞严重,除非南下江淮与南朝作战获取军功,或是北上戍边捞取资历。作为洛阳长孙一族(不是拓跋皇族的长孙氏)的旁支,长孙尚天只能北上,以图后进。他的到来,时间不长便风生水起,这让社会上流窜多年的李四发现了一个“借鸡生蛋”的机会。为此,他以最卑微的态度接近长孙尚天,并有幸成为长孙尚天的第一批常随。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李四之流就会冲锋在前。日子久了,怀朔镇范围内的人都知道长孙尚天身世不一般,也知道他身边有李四这么一号人物。李四也依仗着长孙尚天的身份庇佑,四处敲竹杠、下绊子、巧取豪夺,只要有占便宜的机会,轻易不会放过,已经达到雁过拔毛的细微水准。些许中小户人家秉承惹不起躲得起的人生信条,大多报以避而远之的态度。实在躲不过,只要能承受得起,该破财就破费些财物,所谓破财免灾嘛。无形中放任了“祸水”的蔓延,一年多的时间,这帮人已经闯下了不小的名头。

    长孙尚天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准确把握每一位受害者对被侵害的承受极限。他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粗野暴躁、无良浪荡、恶毒阴损、义薄云天、乐善好施、阳光正派等形象,全都是他为达目的施展的手段和为不同受害人设计的不同戏码和角色。如果这也算是一项生存技能的话,长孙尚天可以获奥斯卡小金人奖了。难得之处在于他心里有条底线,就是不把你真惹急了。有点像后世美国那位神奇的总统,把“极限施压”这一套玩儿的炉火纯青,但绝对不会一贯到底,把对方的神经彻底绷断了,拿捏的特别到位。这就在上层人物的印象中形成普遍共识,长孙尚天虽然偶尔行为不检,但不是大恶之人,够不上律法惩戒的程度,批评教育即可。

    有了长孙尚天撑腰,李四之流越来越肆无忌惮,包括敲诈战友这种事也能干得出来。当然,干这种事要学会看人下菜碟,考验的就是施为者的胆量、眼色、脸皮、心智和手段。可以说,“厚黑学”的祖宗是基层小吏。高级别的“厚黑学”讲究不择手段,你死我活,但底线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小吏们的“厚黑学”就不太讲究了,他们能够做到“恬不知耻”。如果有必要,小吏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能力出色的小吏,做事时能够把控至“妙到毫巅”,甚至能从上级领导兜里把钱拿走,对方还要千恩万谢。当然,把握不好,你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李四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有点膨胀的忘乎所以了,可以划归到“小吏厚黑学”当中的最低层级,实在是没有半点知识含量。他想借助长孙上天的身份达到自己的目的,瞌睡给了一个枕头,长孙尚天何尝不是利用李四达到自己的目的?

    前天上午,百无聊赖的长孙尚天和猛禽猛兽兄弟正在街上溜达,忽然看见丁字街街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煞是惹眼。这样装饰奢华的马车,在怀朔镇这种蛮荒之地十分少见,不引人注意都难。更令人意外的是,车上居然款款的走下一位雍容华贵,面若桃花,丰润饱满的富家小姐,给土黄色的怀朔镇平添了许多华丽的色彩。只是,那位高贵的少女神色急切,像是打听什么事。

    丁字街是小商小贩云集的地方,也是一天当中家家户户需要光顾的购物场所,居民们日常所需的米面肉油、酱醋盐茶、绸布皮毛、锅碗瓢盆、笔墨纸砚等杂货都集中在这一片,更是各类人等往来穿梭的必经之路。当然,谁家丢了猫、跑了鸡,也会来这里打听,也因此,长孙尚天才能一睹娄昭君的芳容。

    长孙尚天初见娄昭君,顿时惊为天人,坚持了多年只钟情于中年妇女的“特别审美情趣”,此时也被他抛到了脑后。前方那女子,让他生出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手心出汗,让他胸闷气短,让他……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铁头护卫只负责他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不问。长孙尚天曾经试图让他成为护卫和仆人二者兼备的角色,但铁头根本不理他这一套,怀抱朴刀,面无表情,一副武林高手的做派,只因为他是长孙尚天岳父的家将忠仆。

    陪同长孙尚天一起无聊的禽兽兄弟,忽然听不到长孙尚天的谩骂之声了,回头一看,长孙尚天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立在路中央一动不动,好半天才魂魄归位。清醒过来的长孙尚天,一脚踢在猛禽屁股上,还不忘嫌恶的骂一句:“滚开,别挡爷的视线。”骂完猛禽,再想看那倩影时,美丽的身影已经转过身去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被无端踹了一脚的猛禽心里咒骂:妈拉个巴子的长孙肥猪,爷诅咒你“生个儿子没儿,生个女儿当窑姐儿”。他一边心里咒骂,一边顺着长孙尚天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三个俏丽的身影,特别是左边那位身段娇小,婀娜多姿,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一样妖娆,粉红色的袄裙衬托着一张肉嘟嘟俏脸的小妮子,简直就是一道世间少有的独特风景。

    猛禽眼里的小妮子,不是娄昭君,而是她的贴身丫环兰草。要不怎么说,各人眼光不同,对美的感觉也不尽相同呢?在羽猛禽眼里,兰草就是美的化身,不被这样的妮子迷死,只能说明你是一块石头。此刻的羽猛禽,魂儿都被兰草勾走了,春心情不自禁的荡漾起来,仿佛世间只有兰草的存在。

    “我的,那是我的,你个鳖孙,竟敢偷看我的女人?”长孙尚天虽身体肥胖,脚法却灵巧。他起脚一个侧上踢,似铁般坚硬的皮靴尖不偏不倚,正好踢在羽猛禽的股沟,只听一声脆响,羽猛禽的尾骨怕是被踢断了。彻骨的疼痛让沉浸在幻想中的羽猛禽突然像袋鼠一样向上蹿起,双腿夹得紧紧的,一跳一跳的直蹦高,嘴里还嘶嘶的抽着凉气,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不是痛彻心脾,人类很少能发出这样独特的声音。

    一旁的羽猛兽见兄长被无故责打,心里也愤懑。但是,一年多的“常随”身份让他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一天至少要挨长孙尚天两三次的无故打骂,为了年迈的祖母和自己能吃上一口饱饭,不管受多大委屈,兄弟两人都忍了。无论怎样的作践自己、讨好长孙尚天,不就是为了跟在其后面吃口残羹剩饭吗?忍了!忍一忍风平浪静。羽猛兽心里有气,又不敢发作,只能设法转移长孙尚天的怒火。他低头哈腰的来到长孙尚天面前问道:“队主,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长孙尚天觉得猛兽还有点眼头见识,但是,这鳖孙太他妈不会说话了。平时称自己“老人家”,怎么听怎么舒服,可今天听到这三个字,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去,打听一下,路边站的那位超凡脱俗的仙女是谁家小娘子。”长孙尚天吩咐道。

    片刻功夫,猛兽将探听来的相关消息告知长孙尚天。个子较高的女子是平城首富娄内干的三女儿娄昭君,另外两个是娄小姐的贴身丫环,她们正在四处打听贺六浑的下落。

    “打听贺六浑的下落?你没问问,她们找贺六浑何事?”长孙问。

    “说是娄家小娘子有礼物要亲自交给贺六浑。”猛兽答。

    “有礼物?还亲自?哇呀呀……这不是成心给爷添堵吗?你说是不是?”长孙尚天转头问铁头,怎奈,铁头依然一副超然世外的表情。长孙尚天只好又问猛兽:“她一个富家小姐,咋能委身下交贺六浑那样的穷鬼?你说,她是不是被贺六浑那牲口给糟蹋了,不得已委身于他?”长孙尚天抓着猛兽的衣领,将内心的猜忌转成问题向猛兽提出。

    猛兽哭笑不得的说:“不知道哇!没听说他们认识啊?”

    “是吗?你不是说娄小姐要亲自给贺六浑礼物吗?”长孙尚天问。

    “是啊,那漂亮丫环是这么对属下说的。”猛兽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是你娘的头。都亲自送礼物了,还能不认识?”长孙尚天在猛兽的后脑勺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对这个不开窍的蠢货无语了。

    “属下的意思是,没听说他们认识啊!”猛兽委屈的说。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没有勾搭成奸?”长孙尚天这才明白了猛兽的意思。

    羽猛兽点头,见长孙尚天终于明白了,这才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就说嘛,老子的盘中小菜,别人也敢动箸在先?你个小骚蹄子,万不能在夫君我睡了你之前失了清白!”长孙尚天煞有介事的小声骂道。突然又一次看向娄昭君的背影,脑补出娄昭君脱去衣衫时的情景,心里顿时痒痒的像猫爪一样难耐。

    不明所以的羽猛兽一脸懵逼的问道:“队主,那娄家小姐是你老人家的外宅?属下怎么一无所知?”

    “快了快了,只要爷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这风骚小娘子,早晚是爷的一碟精致小菜,想咋吃就咋吃。啧啧啧,珠圆玉润,如藕似雪,哎吆吆,馋死爷爷了……”长孙尚天眼里释放出淫邪的光芒。

    听说那女子是平城首富的女儿,长孙尚天真的心动了。把娄家小娘子弄到手还怕没钱花吗?真是蠢的可以!就凭自己洛阳长孙家的地位,稍微露出点意思,这些小地方的女子见过什么世面,还不得主动投怀送抱?想到这里,长孙尚天成竹在胸,主动上前打招呼。可是,娄昭君从丫环兰草嘴里得知此人别有图谋,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的求见。长孙尚天不死心,下午又找到娄家别墅,递上拜帖,帖子上还特别注明了自己的身份官职,家世背景。不料,娄家门房连大门都不给开,只说了一句:“我家小姐谁也不见”,便打发他离开了。回家后,长孙尚天气得连饭都没吃好,摔了好些个茶杯碗盏,二位家仆也被他抽打踢踹的鼻青脸肿、浑身淤青。然而,作为家仆,能被主人打骂,说明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否则,拉出去打死喂狗也是常事。

    当天夜里,难以宣泄怒火的长孙尚天,将两个家仆强行拉进被窝,好一顿蹂躏,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后半夜沉沉的睡去。真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全能型选手,口味独特,男女老少通吃,根据不同的情绪,选择不同的对象,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大清早突然有人求见。满足了长孙尚天独特口味之一的家仆,岔开八字腿,尽可能的消除菊花处的不适感,别别扭扭的打开大门。听清对方来意,赶紧向长孙尚天报告。长孙尚天一听是李四上门求见,不仅有骏马良驹奉上,关键是其中有娄家小姐苦寻不着的高欢可以作为代罪羔羊,一夜不爽的心情顿时像破土而出的禾苗,别提多舒服了。昨天从娄家小娘子那急切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应该是很在意高欢这小子的。娄小娘子,小骚蹄子,叫你牛皮哄哄的不见爷,叫你不经爷同意就敢在外面招蜂引蝶,不管高欢和你什么关系,先得让他替你受点皮肉之苦,直到你未来的夫君我舒爽够了,咱们再讨论婚约问题,不信你不听话。还有高欢那个鳖孙,居然敢觊觎我长孙尚天的女人,哼哼哼,先拿你出出气再说。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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