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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沧池惊变

    虎贲

    望楼之下,欢歌夜宴,望楼之上,灵弩上弦。

    张永三扶着栏杆四处眺望,他没有心思观赏沧池边的歌舞升平,只是专心致志的盘算着刺杀后的脱身之计。

    在望楼上转了几圈,他的脚步停在尼舍身旁,视线停在她的视线尽头。

    他找到了最稳妥的藏身之处——沧池。

    尼舍这一箭射出,虎贲必会搜查所有高处,届时,沧池边慌乱无助的天子,人人自危的王侯,与她装扮相仿,眉眼相似的歌舞奴隶,都会是最好的掩护。

    他拿定了主意,一俟尼舍拉动弩机,无论射中与否,他都会第一时间背起她,从这十丈望楼攀援而下,直落沧池边的亭台水榭之中。

    “鹰姐,子时了,为何还不动手?”

    张永三规划妥当之后,忽感到有些紧张,他看了看天空,新月已升至中天。

    尼舍只是静静的站着,月燕弩架在栏杆上,高楼夜风呼啸,棕色的长发飞舞,湛蓝的裙摆摇荡。

    “时机还未到,你看。”

    她伸手指着沧池边辉煌的灯火。

    宴会将要结束,天子少康身着紫金龙袍,坐在堆满丝绒和皮草的白玉王座上接受王侯们最后一轮敬酒,这是散场前的仪式,郡王们不能再同之前一样只在案几后端坐举杯,而需要依辈分长幼顺序,到距王座正前方十步开外向天子单独敬酒。

    那时,敬酒的王侯需双膝跪地,双手举杯,说上一大段祝愿天子的话,然后再缓缓饮尽杯中美酒,身边不会有任何随从,也不会有任何机会躲避,这就是尼舍在等的时机。

    “哪一个是少不凡?还没有到他敬酒吗?”

    张永三感到神经紧绷,心浮气躁。

    “左首穿黑袍的那个”。

    尼舍指给他看。

    少不凡背对着望楼,一袭黑袍上绣着金边白虎,他只有二十七岁,论辈分,论年龄,都排在诸王最末,还未轮到他敬酒。

    但这位奎郡郡王自己似乎酒兴正浓,一边举杯畅饮一边与身旁穿着同样黑袍的长发少女谈笑风生。

    他们的下首座中,治文县侯魏琚一袭黑衣,长子魏瑾一袭白衣,父子二人都端坐不饮,目不斜视,仿佛两尊雕像。

    张永三忽觉情形有异,猛的一拉尼舍,蹲身藏于栏杆之后。

    尼舍不解,她的视线一直只锁定在少不凡身上,并未注意周遭状况,张永三透过栏杆缝隙指着下方。

    “虎贲都在朝望楼上看!”

    尼舍这才惊觉,在沧池四周手持火炬严阵以待的虎贲卫士们,目光都齐刷刷的汇聚在望楼上。

    “发现我们了吗?”

    尼舍有些慌乱,手中的月燕弩微微颤动。

    “似乎不是,如果发现我们,此时定然包围了望楼。”

    张永三又透过缝隙仔细观察,这次看到的情况更加令他大惑不解。

    越来越多原本在四处巡逻的虎贲向沧池聚集,转眼间,王府内其他地方就只剩漆黑一片,这些虎贲身着重甲快速行进,但除了铁甲发出的金铁摩擦声外,听不见任何喧杂交谈,更奇怪的是,这整齐划一的行动,竟无一人指挥发令。

    张永三脑中飞速转动,既然这些虎贲并没发现自己和尼舍,那他们必定以为望楼上的是其他人。

    那两个被尼舍杀死的虎贲!

    他蹲行到两具尸体前,伸手在他们身上翻找,鼻息中忽闻到一股酒香,接着从二人怀里各找到一个青瓷酒壶,酒壶上都刻着“斗郡”二字。

    张永三知道,斗郡靠近胡域,出产的葡萄美酒甚为驰名,他摇了摇酒壶,其中一个酒壶余酒尚存一半,拔开木塞将酒液倒在地上,只见酒色深紫,表面竟燃烧着忽明忽暗的紫色火焰。

    这是归家酿制的灵酒!

    “鬼灵精,你过来看!”

    尼舍声音战抖,左手拎着两名虎贲放在角落的箭囊,右手中抽出的那只羽箭的前端,绑着一支竹筒,竹筒下是细长的引信。

    这是军中发号施令的响箭!

    发令

    张永三和尼舍都有些手足无措,现在五千多束目光聚集在望楼上,无法瞄准刺杀,也不可能脱身。

    “射箭吧。”

    张永三低低说道,已经别无选择,如果虎贲们等的是那一支不知代表着何种命令的响箭,那么这就是唯一能转移他们视线的方法。

    “可阿爸的计划,我这么久的准备...”

    尼舍恨恨的望着在席间推杯换盏的少不凡。

    “只要少不凡尚无子嗣,你们的计划就还会有机会。”

    张永三安慰她道,尼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拿起死去虎贲的长弓。

    “给我,我来。”

    张永三伸手向她索要弓箭,尼舍一脸疑惑。

    “我一旦放箭,你就趴到我背上。”

    “你说什么?”

    “相信我,这是唯一的脱身之计。”

    张永三语气坚定。

    “你能背的动我?”

    尼舍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十三岁的少年。

    “你以为那晚是谁把你抱去藏在井里的?”

    张永三有些不忿。

    “不是魏大哥吗?”

    尼舍指了指下方那个有如白色雕像的魏瑾,张永三苦笑,干脆劈手夺过了弓箭。

    尼舍还想追问,响箭已离弦而出,火光在空中划出半道圆弧,火药在最高点轰然爆裂,响声震耳欲聋。

    “上来!”

    张永三扔掉长弓,扎个马步,曲肘拍了拍自己肩膀。

    尼舍仓促间别无选择,只得双臂圈住他脖颈。

    望楼下忽然喊杀声大作,远处也隐隐传来人喧马嘶,看来是响箭施令起了作用。

    张永三无暇细想,当即奋起龙灵,翻身跃出了栏杆。

    “鹰姐,你手松些!”

    张永三身体贴在望楼的外墙攀援向下,感觉到身后的尼舍呼吸急促,战抖的双臂几乎要勒得自己喘不过气。

    “我,我不敢!”

    尼舍的声音近乎于尖叫。

    张永三满脸憋的通红,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双脚发力在墙上一蹬,带着尼舍落在了沧池中央一座小亭之中。

    “马,马王大爸教了你攀,攀灵术?”

    尼舍坐在地上喘息着问道,张永三说不出话,只揉着脖子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尼舍惊魂稍定,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仍是绵软无力。

    “鬼灵精,你,你搀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

    尼舍揉着腿向张永三求助。

    张永三背朝着她没有反应。

    “喂!”

    还是没有反应,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沧池边的宴席。

    “我,我刚才那一箭,闯了大祸了!”

    夺宫

    就在响箭余音未了,二人尚在墙头之时,巨变已经发生。

    正对宴席的五百余名虎贲忽然弓弩齐发,五百余支弩箭和羽箭分别射向两处。

    天子少康的王座,参郡王少羿的榻席。

    这一轮齐准无比,百人如一。

    其时,正在敬酒的是壁郡郡王少伯卿,六十二岁的老人跪在王座之前,仰脖往嘴里倒酒,箭雨如飞蝗般从他面前掠过,却连他手中的酒杯也未射落。

    少伯卿一饮而尽之后,反握空杯正要向天子致敬,却惊觉面前的白玉王座早已被箭矢层层覆盖,而天子少康已是肢体撕裂鲜血四溢。

    参郡王少羿被百来支箭矢钉在身后的翡翠屏风上,有如一副血腥可怖的浮雕,身旁侍酒的婢女却是毫发无伤,手中的托盘酒器散落一地。

    就在席间众人惊魂未定之时,一个黄衣虬髯的中年郡王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碎在脚边。

    “少康无德,上天连年降下诸般灾异,致使我大参天下处处民不聊生,今日我少季卿替天行道,诛此昏君与储君少羿,在座王侯若有不服,可随少康父子同去!”

    少季卿话里满含杀气,说罢,他向邻座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点头示意,老者颤巍巍的举起右臂缓缓向左挥动,手掌过处,凭空腾起一道紫色火焰。

    如同扑向那火焰的一群飞蛾,五千虎贲拔出长刀,列阵向席间涌入。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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