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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难做的好人

    贺芳年的想法确实很大胆。

    徐元一时吃不准他的意思,硬着头皮笑道:“老师这样急切,学生今日回家也让家母问问相熟的红娘,定有与明月小姐般配的。”

    贺芳年哑口无言,徐元一颗七巧玲珑心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

    回徐府的路上,小厮挥着小马鞭听完此事,不由咋舌:“公子艳福不浅,何不答应了府台大人。别人求了几辈子都得不到的,送到您跟前儿了还嫌弃。”

    徐元拎小鸡崽似的揪起小厮的后领,将他扔下车去,“本公子给你寻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不管环肥燕瘦,你要吗?”

    小厮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四肢并用奔向马车,又爬了上来嘿嘿笑道:“公子眼界高,找的姑娘一定好看,小的要。”

    “抠鼻孔的如花,你也要?”

    不至于吧,小厮翻着眼皮深思,难道贺家小姐真是……如花似玉五大三粗的姑娘?他不由冷颤连连。

    “公子没有答应,是因为阮三小姐吧,小的早就瞧出来了。”小厮得意洋洋说道,十指死死抓着车辕。

    徐元盯着自家小厮,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只有自己懂。

    “本公子是那种耽于美色不思进取的人?我可不想做一辈子的好人,更不想做没有底线的滥好人,莺莺燕燕目前还是少沾惹比较妥当。”

    既然前世没有瓜葛,今生就没有必要牵扯到一处去。

    ……

    按照惯例离家苦练医术的阮妙菱第一次违背母亲的意思,站到了大福寺门前。

    门庭冷清,人迹罕至。

    大宋乃是仙风道骨最为盛行的朝代,道观十里一座,百里一片,佛门夹在璀璨群星间异常显眼却不盛名。

    兔月今日领了问儿的命令,保护小姐来大福寺见宝贞公主,特意换了身桃红银丝绣花的夹袄以示西府如今的生活不错,小姐没有受人欺负。

    拍了门,里面响起一道秀气的声音:“谁呀。”

    兔月被这秀气缠的五迷三道,晕乎乎调皮答道:“我呀。”

    阮妙菱自报家门:“阮家三小姐,阮妙菱。”

    大门发出苍老的吱嘎声,头上点两个戒疤的小师傅露出半身打量阮妙菱一阵:“稍等。”

    “小姐,方才的小师傅可真好看。”

    小丫头双眼迷蒙水光澹澹,双颊飞出几朵红云。

    ……阮妙菱忽然想念起问儿的好。

    母女相见的场景阮妙菱在梦里经历了千百次,次次都是以双泪粼粼相拥而泣结尾,若是要开台唱戏,她保准能成红角儿。

    难料现实跟她开了个小玩笑。

    兔月足尖一碾飞身上墙,单胳膊肘挂墙头,脸颊被桃红夹袄映得闪闪发亮,“小姐,奴婢还是头一回爬墙呢。”

    阮妙菱则脚踩木梯向上攀援,不时抚摸秀眉遮挡视线,她从前比常人贪玩了点,有伤大雅的事情是一件没做过,爬墙头是头一遭。

    自古孩子见父母都是正大光明,偷偷摸摸的,有史以来恐怕只有她一人。

    光头小师傅双手合十上仰望着墙头的两位女施主,确切说他的视线只停留在那个神情略微尴尬的女子身上。

    “她和宝贞公主长得真像,公主若是笑了,一定和她一样动人。”

    兔月掩饰不住的欢喜声掩盖了他的喃喃,“小姐快看,是夫人呢。”

    曲径通幽处一人一袭素衣,身形绰约,阮妙菱已经有七八年不见母亲,自是分辨不出她是谁,不过看兔月神情激动,应该就是了。

    阮妙菱将腰上的七彩绣球解下,右手紧握往后一沉,前后摇摆三下用力一抛。

    “诶哟——”

    光头小师傅大叫不好,“两位施主快快离去,方才被砸的是住持方丈。”

    “广元又是你在外面淘气!”

    阮妙菱安然落地,兔月已经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广元小师傅。

    广元再三推辞,他知道如今寺里正缺银钱度日,可助人为乐胜造七级浮屠,怎能收别人的银子呢。

    “广元还不出来受罚——”住持方丈气喘吁吁举着笤帚从侧门追出来,“好啊,你竟然私自拉女香客,看我不打到你哭……”

    广元急得快哭了,顾不得色戒一说,推着兔月瘦削的肩往外跑,兔月自然是护着自家小姐的,学着广元小师傅的动作推着阮妙菱往外走。

    寺内的吵闹声被风吹散,一切又回归沉寂。

    “将门出豪女,没想到阮家还有不怕死的。”一只黑靴踢起跌落在草丛中的七彩绣球。

    绣球飞到制高点猛然坠落发出叮叮当当的杂声,再一次被抛向半空。

    禅房前的素衣女子跌坐蒲团之上,长茧的指腹缓缓抚摸身上单薄的秋衣。

    侍女上前喂她吃下一粒红丹,又温柔细致替她揉捏四肢,腰间有一块小牌子若隐若现闪着金色光芒。

    踢球的男人漫不经心道:“天凉了,公主不该执意出门,若是伤了贵体,臣等不好向上面交代。”

    “啊——对了,方才墙头那位是三小姐吧,听说明年三月就要嫁人了。”

    女子的目光随着抛起又落下的绣球上上下下,没有听见男人的话。

    “女儿出嫁之日却没有母亲陪伴身侧,很多人会很失望的……”男人锲而不舍的说着,类似这样的话他说了不止千万遍,却收效甚微。

    今天同样是毫无收获的一天。

    ……

    问儿拎着三层八宝大攒盒从长公主府哼着曲儿出来,“耳边厢又听得接驾声……在我朝忠心秉正,老陈琳是哀家救命的恩人……”

    一回头一转身,好巧不巧遇上了赤色锦绣马车。

    她认得这是宫里的马车,罩帘全是锦绣织成,刺眼的赤色代表身份和至高荣耀。一瞬间忘了自己还挡在长公主府门前,呆呆站着不挪步。

    一个粗犷长毛的大汉推开她:“哪里来的粗鄙野丫头,敢挡我们二祖宗的路。”

    问儿常年在暗中习武,身体不似兔月那样柔软娇嫩,肤色略黯有点粗糙,可不至于像长毛大汉说的那样不堪。“你们二祖宗都没发话,你吠啥吠!”

    大汉青筋暴起,龇牙咧嘴要拔刀被车内的三德公公叫住了:“你又说错话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怎么能怪人家小姑娘挡路?”

    “小的知错,二祖宗莫动怒。”大汉低声下去向问儿道了歉。

    长公主府仆从丫鬟鱼贯而出,夹道欢迎。

    问儿不逗留脚步匆匆而去,满脑子盘旋的都是笑面狐狸来平阳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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