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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小姐不在家

    东府上下一新花团锦簇,下人们新衣新帽穿戴整齐从府门前一直排到大厅,个个精神抖擞。

    阮老太太左右有大夫人和二夫人搀扶,阮延哲和二少爷阮道如今是家中仅剩的两个男子汉,挑起大梁站在最前面。

    阮道道:“三叔你紧张了。”

    “有吗?好像是有吧。”阮延哲抻起袖口扇风,被一个小孩儿看破紧张足够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道直起瘦腰道:“一会子见了公公,三叔不要慌乱,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呢。”

    嗯?阮延哲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八岁小孩教他做人?

    人声忽然低声嘈杂起来,“来了,来了。”

    阮延哲见阮道伸手理了理衣襟,又抖了抖两肩,虽然感觉奇怪,他还是跟着做了一遍。

    那赤红锦绣车帘很扎眼,刺得阮延哲眼一疼,忍不住嘀咕了声:“花哨。”

    阮道细声提醒:“三叔慎言。”

    “哦哦,好的。”阮延哲学着侄儿躬身抱拳,屁股撅起朝天翘。

    “公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且在此受小子一礼,再作歇息。”

    “公公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受小……小民一拜……”阮延哲讲的磕磕巴巴,果然人不在官场就是自在,这些繁文缛节太他娘的酸了。

    马上提刀大汉撩胯下马,掀开赤色门帘,“公公,阮府到了。”

    车内的人似才刚醒,“这就到了啊,我以为有些路程呢。”

    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翠响,一个红袍挂补的人从马车上迤逦而下,幽幽香粉气息扑面而来。

    “这样隆重……”

    红袍公公搭着大汉粗壮的臂膀,见一大一小两人躬着身,眯眯眼抿唇而笑。“二位想是阮三老爷与二公子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瞧这小脸俊的……”红袍公公视线扫过阮道光滑细腻的脸颊。

    阮老太太上前来,先是看了眼阮延哲的糙脸,施了一礼:“府内早已准备周到,公公请。”

    红袍公公目光转了一圈:“三小姐,不在。”

    是自言自语,并不是询问阮家人。

    阮延哲道:“三丫头出门玩耍,还未归来呢。”

    “三小姐既然不在,那我自去转转,等三小姐回府了劳烦阮三老爷差人来知会我一句。”红袍公公回了马车。

    阮家人瞠目结舌。

    “不知公公去何处,小民愿意伺候车马左右,毕竟这么多行李尾随着不大方便。”

    大汉蓦地回头两只黑乎乎的鼻孔正对着阮延哲的眼睛,“公公吩咐,东西摆在府门前,三小姐没回府之前谁人敢动——格杀勿论。”

    言下之意,三老爷还是留下看着吧!

    阮延哲腿打哆嗦,回头对阮道挤眉弄眼,这小子不是能耐嘛,怎的眼下跟个木头似的。

    阮道摇摇头,“公公且放心去,有家丁在此,无人敢动分毫。”

    赤色锦绣马车摇摇远去,阮延哲长呼一口气,几绺胡须落在手掌心让他心头一跳。

    夭寿了夭寿了,他回头瘪着张脸对妻子道:“夫人快去准备汲肤膏,老爷我的胡子掉啦。”

    阮老太太最不喜儿子这副爱美的臭屁样,但因是自己生的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能赏心悦目她忍了,由大夫人搀着回府。

    只是年例……阮老太太比看亲儿还热切地看了看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车队。

    ……

    贺芳年手托官帽一摇一摆回府衙,长随在其身侧左跑右跳变着花样奉上零嘴。

    “大人还是留小人在身边吧,徐二公子刚来,有许多事务还不熟练。小人做事可勤快了,还能任您打骂解闷,徐二公子哪能行啊。”

    贺芳年抹了把长随的油脸:“小常你能干大事,本官不愿屈才故而将你派去管理街市,那可是美差呢,能得民心。”

    我得民心干啥呀,长随两指撑起嘴角作笑,“徐二公子才是大材,小人不是。”

    邻院传来贺明琅高调的喝声,偶尔有铃铛作响,“哎呀你这蠢材,不是这样踢的呀……”

    贺芳年扬眉道:“那派你去伺候小公子——”

    “多谢大人赏识,小人这就去巡街。”长随连连摆手面容惊恐,脚尖下意识朝向府衙大门。

    贺芳年摆手让长随去了,衙役进来呈上一封速报,落后一步的徐元也到了。

    贺芳年一挥手,衙役退下,外面一阵窸窣,前院随之安静下来。

    “今日那位——”贺芳年将速报递给徐元,神情不是很愉快,“是司礼监的三德公公。”

    徐元记得他入朝为官后司礼监里并没有叫三德的人。

    司礼监有老祖宗林连坐镇,底下人根本翻不起一丝水花儿来,更别提浪了。但有件事挺有趣的,不论司礼监内部发生何种变动,二祖宗这一名号都如巍峨大山屹立不倒。

    “这位负责运送年例的公公,与往年的有不同之处?”徐元问道。

    难得见贺芳年愁眉苦脸,可见这位三德公公非等闲人。

    “本官虽然官位不高,在京城好歹也有几个人脉。这位三德公公是司礼监的二祖宗,在京城四处掳掠未出阁的女子采阴补阳,所到之处百草皆枯,乃是京中一股不能触怒的‘黄风’。”

    贺芳年怎么也没想到来平阳府的会是那个红袍衣冠,他的明月该如何是好啊。

    徐元将速报放在一边,就算盯着也不能盯出一朵花儿来,“老师是担心他到平阳四处为虐危害城中百姓,进而牵涉到秦大人视察吏治一事?”

    贺芳年道:“本官是这样想的,不过也有私心。小女明月今年正满十三,一无婚约二无意中人,唯恐被那人知晓夺了去……”

    徐元这几日也听贺芳年提过几次明月小姐的趣事,心觉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若落到三德公公手中真是可惜了,道:“那老师可要赶快为明月小姐定下亲事。”

    “图之,其实为师有个大胆的想法——”

    经过几日的相处,贺芳年除了吃饭睡觉基本就与徐元待在一处,在他看来世人对徐元狭隘的评价全都是空穴来风,他亲眼所见的徐元平貌端正,文采又斐然,虽然性格有些琢磨不透,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明月自幼被为师宠若掌上明珠,琴棋书画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也有可取之处。为师最得意之处便是明月心性纯净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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