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回家之路
栓娃子这么一说，其他孩子的哭声更是震天响，就好像许可这一走，真的就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许可哑然，他突然想起了白永亮前段时间来这里对他所说的话，那是周书记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
再看向老村长，依旧那副唉声叹气的样子，陈大婶在旁边更是抹着眼泪。
许可突然间明白了，历年来支教老师的放弃，让他们早已根深蒂固的认为，只要他回去，就会与其他支教老师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你们……你们别哭了。”许可被这哭声哭得头大，但同时因为孩子们和村民对他的舍不得，心中又充满了感动，她大声的对孩子们喊道，可那哭声依旧不减。
没办法，他只得提高了嗓门儿大喊道：“同学们，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而且会给你们带很多好东西。”
终于有孩子渐渐止住了哭声，不确信的看向许可问道：“许老师，你真的不会嫌弃咱们这里，再回来吗？”
“这里这么美，我怎么会嫌弃？而且咱们早就约定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们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着那一双双泪汪汪的眼睛，许可这个大男孩的泪腺也快有些绷不住了，他想起了他曾经对这些孩子们的承诺，当时说出来的时候，也许是对他们的安慰，也许只是一个希望，但他如今再次说出来，却觉得这句话有着无比重的分量。
那是他的责任！那是他对这些孩子们的承诺！
二花收住了眼泪，拉了拉还拽着许可的栓柱子，劝解道：“栓子，咱们相信许老师吧，我相信许老师不会丢下我们的。”
栓娃子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二花，又扬起头看着许可，似乎在询问二花所言是不是真的。
许可一见有收住势头的机会了，马上说道：“是呀，我都答应过你们了，就一定会回来。”
二花娘双眼红红地走了过来，一手拉过二花，二手拉过栓娃子，又对其他孩子们说道：“时间不早了，再晚，你们许老师下山就不安全了。许老师来咱们村子已经很久了，他要回家看看他的家人。”
这个理由学生们早就知道了，道理也都懂，可他们就是舍不得。
二花娘说完，老村长对着许可摆了摆手，语气沉沉地说道：“小许，不管你回不回来，我们贺兰村都感谢你。”说完，他的双眼也开始泛起了红。
陈大婶抹了把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破的布包，递给许可，哽咽地说道：“咱们家没啥好东西让你带着，这是婶子家最后的新土豆和玉米，你留着路上吃。”
许可接过布包，小小布包沉甸甸的，他从来没觉得，几个土豆和玉米，会有如此重的分量。
透过层层棉布，他依旧可以感觉到里面的热度，在这寒冷的冬天，这温暖从双手瞬间传遍全身，直接暖进了心里。
谢过大家，在众人不舍和期待下次回来的眼神中，许可和二狗子踏上了下山的路。
他本来不想让二狗子再带路，往往返返几次，他又不是路盲路痴，这条小路他还是走得明白的。
不过老村长不放心，找来二狗子，坚持让他送许可到山脚下。
离开贺兰村，踏上归程，起初许可的心情是激动和躁动的。路途遥遥，想想未来一天一夜的奔波，许可只没觉得时间怎么这么难挨，恨不得转眼就是明天。
等几番周折坐上回北京的火车，许可一颗狂躁的心，终于稳了不少。虽然需要在这硬座板上坐二十个小时，不过总归等到了终点站，他也便到家了。
贵阳是个相对比较繁华漂亮的城市，此时虽然还没到春运，不过火车上已经快人满为患了。
这次回京，也多亏了白永亮的帮忙，否则他都未必能买到回家的票。虽然是张座票，不过幸运的是，他挨着窗，累的时候可以靠在窗子上休息，特别是夜里，睡起来也不会太累，沿途还可以看看祖国大好河山的美丽风景。
墨绿色的椅子，一排可以坐三个人，面对面的两排椅子中间是一个小桌，小桌上放着大家的水杯，以及不知是谁的、用塑料袋包起来的简单吃食。
许可上车早，行李又简单，坐下后，便也不再理会吵闹的车厢那些人潮涌动，任外界环境如何，他只看着窗外的月台，脑子里一会儿是家里的父母，北京的同学和朋友，一会儿又是贺兰村那些朴素的村民，以及一双双带着小心及期待的纯净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咣当”一下，车身一晃，许可一个回神，发现火车已经开始慢慢向前驶出，而车厢里的那些乘客，也基本上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有的还在冲着窗口外的亲人挥手告别，有的却自顾自的收拾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整节车厢基本都坐满了，许可看了下自己这个小圈子里的六个人，对面的三个人，靠窗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旁边坐着个男人，像是她丈夫。她丈夫的年纪看上去和周强差不多，只是模样和气质上却差得远了。
那个男人旁边，也就是对面最外侧，坐着个比最里侧妇女稍年轻些的女人，她衣着鲜亮，模样也还算不错，烫了一头的卷发，还给染成了棕色。
她来得最晚，匆忙放下行李后，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似乎有些嫌弃，还刻意的往外坐了坐，便开始低头翻着自己的随身包，而后拿出一本杂志开始看了起来。
还是个爱看书的！许可特别留意了下那杂志的名字——《故事会》！
好吧，虽然是很大众的杂志，通常被他们同学所不齿，但它也有它的优点，而且这些小故事的确挺能打发时间的。
最里侧的那个妇女也注意到了坐在最外侧的这个女人，也许是同性相斥的原理，里侧的妇女对外侧的女人充满了敌意，先是将她上下打量几眼，一种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态度，而后便是几个白眼，一脸不屑。
可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旁边坐了个漂亮的陌生女人，还彼此都挨得这么近。虽然那个女人对他的嫌弃毫不掩饰，不过男人依旧显得有些兴奋，顾不上妻子的愤怒眼神，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瞥向旁边的女人。
许可默不作声的目光回移，移到自己这排座位上，最外侧坐着个大婶，看其年龄，应该比对面那个妇女还要大些。
她皮肤粗糙且黝黑，一身早已过时的衣服已经被洗得失去了本来颜色，不过到还整齐利落。
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也许是第一次坐火车，她显得紧张而局促，总是不停的四处张望。怀里还一直紧紧的抱着个大花布包，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余光中似乎看到了的年轻女孩？对于许可这个的年龄而言，同龄的异性总是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马上收回目光，许可这才注意到，他的旁边就坐着个年轻女孩儿。心突然绷得很紧，似乎跳得也更快了些。
除了韩玥玥，他还从来没和哪个女生坐得这么近过。
那个女生注意到了许可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顿时脸一红，便将头扭了过去。
许可也知道自己的失礼，也连忙转回了头，继续看向窗外，只是心里又将旁边那个女孩扫描了一遍。
那个女孩长相中上等，却没有韩玥玥漂亮，气质和身材上更是没有韩玥玥好。
想想也是，韩玥玥那是在富贵家庭中养大的，她妈妈就注重外在形象，到了韩玥玥这儿，只多不少。
而旁边这个女孩就显得随意了许多，也比韩玥玥更接近地气儿。
如果将韩玥玥比作天上的月亮，那么旁边这个女孩，就是路边的一株小花，清新、自然，不像韩玥玥那样遥不可及。
想到韩玥玥，许可心中一痛！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在怨恨自己？再或者……已经将自己完全忘掉了吧？
心里酸酸涩涩，想到与韩玥玥之前的甜甜蜜蜜，旁边女孩所有的美好一下子都淡化了，甚至都不复存在。
火车在轨道上越开越快，窗外的风景也从眼前飞逝而过。此时许可已经没有了当初离开贺兰村时的各种感慨，脑中开始思量起，回去后，是不是应该和同学聚聚？
可他又想起了他临来贺兰村前最后一次同学聚会，那次，同学们对他跑来荒郊野岭支教表现出了各种不解和嘲笑，也是那次，韩玥玥的财大气粗、以及他们在社会上天生的不平等，让许可义无反顾地去了黔南。
这次回去……还要聚吗？真聚在一起，他们会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什么样的评价？韩玥玥也会去吗？再见她，彼此会不会尴尬？
一想起韩玥玥，许可的心就止不住地疼，他真想面对面地对她解释，让她再给自己一些时间。
可那样……他真的就快乐吗？他们在一起，就真的合适吗？
许可哑然，他突然想起了白永亮前段时间来这里对他所说的话，那是周书记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
再看向老村长，依旧那副唉声叹气的样子，陈大婶在旁边更是抹着眼泪。
许可突然间明白了，历年来支教老师的放弃，让他们早已根深蒂固的认为，只要他回去，就会与其他支教老师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你们……你们别哭了。”许可被这哭声哭得头大，但同时因为孩子们和村民对他的舍不得，心中又充满了感动，她大声的对孩子们喊道，可那哭声依旧不减。
没办法，他只得提高了嗓门儿大喊道：“同学们，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而且会给你们带很多好东西。”
终于有孩子渐渐止住了哭声，不确信的看向许可问道：“许老师，你真的不会嫌弃咱们这里，再回来吗？”
“这里这么美，我怎么会嫌弃？而且咱们早就约定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们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着那一双双泪汪汪的眼睛，许可这个大男孩的泪腺也快有些绷不住了，他想起了他曾经对这些孩子们的承诺，当时说出来的时候，也许是对他们的安慰，也许只是一个希望，但他如今再次说出来，却觉得这句话有着无比重的分量。
那是他的责任！那是他对这些孩子们的承诺！
二花收住了眼泪，拉了拉还拽着许可的栓柱子，劝解道：“栓子，咱们相信许老师吧，我相信许老师不会丢下我们的。”
栓娃子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二花，又扬起头看着许可，似乎在询问二花所言是不是真的。
许可一见有收住势头的机会了，马上说道：“是呀，我都答应过你们了，就一定会回来。”
二花娘双眼红红地走了过来，一手拉过二花，二手拉过栓娃子，又对其他孩子们说道：“时间不早了，再晚，你们许老师下山就不安全了。许老师来咱们村子已经很久了，他要回家看看他的家人。”
这个理由学生们早就知道了，道理也都懂，可他们就是舍不得。
二花娘说完，老村长对着许可摆了摆手，语气沉沉地说道：“小许，不管你回不回来，我们贺兰村都感谢你。”说完，他的双眼也开始泛起了红。
陈大婶抹了把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破的布包，递给许可，哽咽地说道：“咱们家没啥好东西让你带着，这是婶子家最后的新土豆和玉米，你留着路上吃。”
许可接过布包，小小布包沉甸甸的，他从来没觉得，几个土豆和玉米，会有如此重的分量。
透过层层棉布，他依旧可以感觉到里面的热度，在这寒冷的冬天，这温暖从双手瞬间传遍全身，直接暖进了心里。
谢过大家，在众人不舍和期待下次回来的眼神中，许可和二狗子踏上了下山的路。
他本来不想让二狗子再带路，往往返返几次，他又不是路盲路痴，这条小路他还是走得明白的。
不过老村长不放心，找来二狗子，坚持让他送许可到山脚下。
离开贺兰村，踏上归程，起初许可的心情是激动和躁动的。路途遥遥，想想未来一天一夜的奔波，许可只没觉得时间怎么这么难挨，恨不得转眼就是明天。
等几番周折坐上回北京的火车，许可一颗狂躁的心，终于稳了不少。虽然需要在这硬座板上坐二十个小时，不过总归等到了终点站，他也便到家了。
贵阳是个相对比较繁华漂亮的城市，此时虽然还没到春运，不过火车上已经快人满为患了。
这次回京，也多亏了白永亮的帮忙，否则他都未必能买到回家的票。虽然是张座票，不过幸运的是，他挨着窗，累的时候可以靠在窗子上休息，特别是夜里，睡起来也不会太累，沿途还可以看看祖国大好河山的美丽风景。
墨绿色的椅子，一排可以坐三个人，面对面的两排椅子中间是一个小桌，小桌上放着大家的水杯，以及不知是谁的、用塑料袋包起来的简单吃食。
许可上车早，行李又简单，坐下后，便也不再理会吵闹的车厢那些人潮涌动，任外界环境如何，他只看着窗外的月台，脑子里一会儿是家里的父母，北京的同学和朋友，一会儿又是贺兰村那些朴素的村民，以及一双双带着小心及期待的纯净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咣当”一下，车身一晃，许可一个回神，发现火车已经开始慢慢向前驶出，而车厢里的那些乘客，也基本上都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有的还在冲着窗口外的亲人挥手告别，有的却自顾自的收拾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整节车厢基本都坐满了，许可看了下自己这个小圈子里的六个人，对面的三个人，靠窗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旁边坐着个男人，像是她丈夫。她丈夫的年纪看上去和周强差不多，只是模样和气质上却差得远了。
那个男人旁边，也就是对面最外侧，坐着个比最里侧妇女稍年轻些的女人，她衣着鲜亮，模样也还算不错，烫了一头的卷发，还给染成了棕色。
她来得最晚，匆忙放下行李后，侧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似乎有些嫌弃，还刻意的往外坐了坐，便开始低头翻着自己的随身包，而后拿出一本杂志开始看了起来。
还是个爱看书的！许可特别留意了下那杂志的名字——《故事会》！
好吧，虽然是很大众的杂志，通常被他们同学所不齿，但它也有它的优点，而且这些小故事的确挺能打发时间的。
最里侧的那个妇女也注意到了坐在最外侧的这个女人，也许是同性相斥的原理，里侧的妇女对外侧的女人充满了敌意，先是将她上下打量几眼，一种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态度，而后便是几个白眼，一脸不屑。
可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旁边坐了个漂亮的陌生女人，还彼此都挨得这么近。虽然那个女人对他的嫌弃毫不掩饰，不过男人依旧显得有些兴奋，顾不上妻子的愤怒眼神，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瞥向旁边的女人。
许可默不作声的目光回移，移到自己这排座位上，最外侧坐着个大婶，看其年龄，应该比对面那个妇女还要大些。
她皮肤粗糙且黝黑，一身早已过时的衣服已经被洗得失去了本来颜色，不过到还整齐利落。
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也许是第一次坐火车，她显得紧张而局促，总是不停的四处张望。怀里还一直紧紧的抱着个大花布包，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余光中似乎看到了的年轻女孩？对于许可这个的年龄而言，同龄的异性总是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马上收回目光，许可这才注意到，他的旁边就坐着个年轻女孩儿。心突然绷得很紧，似乎跳得也更快了些。
除了韩玥玥，他还从来没和哪个女生坐得这么近过。
那个女生注意到了许可的目光也看了过来，顿时脸一红，便将头扭了过去。
许可也知道自己的失礼，也连忙转回了头，继续看向窗外，只是心里又将旁边那个女孩扫描了一遍。
那个女孩长相中上等，却没有韩玥玥漂亮，气质和身材上更是没有韩玥玥好。
想想也是，韩玥玥那是在富贵家庭中养大的，她妈妈就注重外在形象，到了韩玥玥这儿，只多不少。
而旁边这个女孩就显得随意了许多，也比韩玥玥更接近地气儿。
如果将韩玥玥比作天上的月亮，那么旁边这个女孩，就是路边的一株小花，清新、自然，不像韩玥玥那样遥不可及。
想到韩玥玥，许可心中一痛！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在怨恨自己？再或者……已经将自己完全忘掉了吧？
心里酸酸涩涩，想到与韩玥玥之前的甜甜蜜蜜，旁边女孩所有的美好一下子都淡化了，甚至都不复存在。
火车在轨道上越开越快，窗外的风景也从眼前飞逝而过。此时许可已经没有了当初离开贺兰村时的各种感慨，脑中开始思量起，回去后，是不是应该和同学聚聚？
可他又想起了他临来贺兰村前最后一次同学聚会，那次，同学们对他跑来荒郊野岭支教表现出了各种不解和嘲笑，也是那次，韩玥玥的财大气粗、以及他们在社会上天生的不平等，让许可义无反顾地去了黔南。
这次回去……还要聚吗？真聚在一起，他们会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什么样的评价？韩玥玥也会去吗？再见她，彼此会不会尴尬？
一想起韩玥玥，许可的心就止不住地疼，他真想面对面地对她解释，让她再给自己一些时间。
可那样……他真的就快乐吗？他们在一起，就真的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