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公吃人
周强回头，发现是他的秘书白永亮。
“这里的空气不错，景色也美。”白永亮上前一步，站在周强的斜后方，也一起看向远处，不禁感慨道。
“咱们黔南可是个宝地，就是还没有好好开发利用，否则就不会还有百姓受苦了。”周强长叹一声，继续瞭望远方。
“贺兰村地理位置过于偏僻，很多路段也非常险要，想开发这里……不容易。”白永亮说道。
周强一听，侧了侧头，好奇地看着白永亮问道：“哦？你对这里很了解？”
本来还一脸严肃的白永亮憨笑一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来，都是听许可说的。不过早上我见着他的几个学生，那些娃子可都是天没亮就出门了，一走十来里的山路，才能赶到学校。”
冷风中，周强的深眸凝了凝，面上闪过一抹心疼。他蹙眉问道：“那些娃子们家附近就没有别的学校了吗？”
白永亮想了想，他也这么问过许可，当时许可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想起来了，便按着许可的原话说给周强听：“这里的村民住得很稀疏，有些娃子家就是很远，还有一些，他们家门口原本有学校，但没老师，便跟着一起来山洼小学了。不过还有一些娃子根本不来上学，许可上门说过几次，便也无疾而终了。”
周强的面色更是凝重，此时的他再无心看风景，一阵冷风吹过，他拢了拢上衣领口，对白永亮说道：“走，咱们去学校看看。”
到了山洼小学，此时许可正在给那些学生们分发他昨天淘来的二手文具。
那些文具有很多铅笔头、黑乎乎的残破橡皮，即便是本子，也是从没用完的作业本上扯下的空白页，再重新装订上的，或者是用过的单面A4纸，将没有字的那面裁订成册，用来当本子。
这样的文具，城里的孩子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而再看看教室里的那些孩子们，他们年龄大小不一，个子高矮不同，还有几个背上背着弟弟妹妹，在他们拿到这些东西时，一个个像过年似的，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最纯真、最干净、最快乐的笑。
周强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想到家里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她虽然学习优异，却在文具上也是个浪费的。本子没用完就换新的，橡皮用着一半，看到好看的，这个便扔了，铅笔圆珠笔更是一大堆，还有铅笔盒、尺子等等，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教室里一片欢乐气氛，许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正好看到站在外面的周强和白永亮。
“周叔、永亮哥！”许可没想到他们会来，连忙招呼他们进来，并向学生们介绍这二人。
学生们见以有陌生人，虽然周叔和白永亮一脸微笑，但这些孩子们毕竟没怎么见过外人，他们此时就像当初见许可一样，一个个绷着小脸，面露紧张和警惕。
至于什么“书记”之类的官职，他们根本不懂，听老师说这是从县城来的官员，只觉得神秘和高不可攀。
“伯伯，老师说，你是帮我们解决困难的，是吗？”二花的胆子最大，她发现这个年长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恶意，便小心地走上前，紧张地问向周强。
周强慈爱地摸了摸二花如枯草般的头发，笑着回答道：“是啊，我这次来贺兰村，就是看看你们这里有什么困难，好帮你们解决啊！”
二花看着眼前这个伯伯，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听他说真的是来解决困难的，一双大眼睛顿时笑成了弯月，扬头小脸说道：“伯伯，我们没有困难，不过我们的许老师有困难。”
周强一愣，包括在旁边的许可都是一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困难，怎么偏偏二花就这么说呢？
“哦？那你说说看，你们的许老师有什么困难？”周强继续循循善诱，引导着这个小姑娘说出心里话。
二花沉思了一下，便开口道：“许老师说过，他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可以让其他没上学的小朋友都来上学。我看到好多次许老师走很多路去那些小朋友家，结果被他们的家人给轰了出来，上学不好吗？他们为什么不来上学？”
“这个……”周强看着二花天真无邪的现眼神，一时无语。
在他的管辖范围，的确有很多孩子处于失学状态，有些是没条件上学，还有很多，是他们及他们的家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上学的必要性。
许可也看出了周强的为难，干笑了一声，让二花先坐回自己的位置，对周强解释道：“周叔，都怪我，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我应该……”
周强却摇着头摆了摆手，一声叹息后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工作没到家啊！”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外面的天空更加阴沉，教室里由于没有灯，光线已经非常暗了。一阵冷风吹来，直接从破损的墙壁吹进教室，带来阵阵寒冷。
“周叔，那些孩子我会再想办法，但您看看眼前……漏风漏雨不说，一到阴天，教室里就光线不足，最后孩子们还没学到多少东西，都先一个个近视眼了。”
正说着，天际一个闷雷，像受不了这压抑的天气而被迫发出的怒吼，吓得那些扒在学生们背上更小的娃娃们开始啼哭，教室里又是一阵乱哄哄。
“许老师，我怕！”突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许可的大腿，那胆怯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许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栓娃子不怕，就是打雷，估计今天会下雨。”
“不对！”栓娃子却吓得都快哭了出来，“奶奶说过，这是天公要来抓小孩儿吃了，我不想被吃掉，许老师救救我！”
他这么一说，其他的孩子也都一个个面露紧张，看得出，他们的老一辈估计都是这么讲的，无论是用来让他们听话、还是让他们雨天不要出去，总之他们都深信不疑。
“大家别怕，这只是下雨时的正常现象，跟天公吃不吃小孩儿没关系！”许可有些无奈，自入冬以来，虽然下过几场雨，却没有打过雷。
不对，其实不久前打过一次，不过是在夜里，当时他正在睡觉，虽然隐隐听到了，却也没多想。
第二日上学，他发现有很多学生没来，当时以为是雨后的山路不好走，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来到也正常，便没做深究。
现在想来……怕是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吓到他们了。
“这就是栓娃子？”周强看着紧抱许可大腿的小男孩儿，昨天晚上，许可跟他说过这个小男孩儿的事儿，他家的遭遇让人深表同情，特别是他父亲之死，一直是许可心底一个愧疚。
周强试着伸手想摸摸栓娃子，却被栓娃子一下子躲开了，并更加恐惧的看着周强，好像他就是要来抓小孩儿吃掉的天公。
“周叔，好不意思，他……胆子小，可能是突然之间没了所有亲人，心里上受不了。”许可护了护栓娃子，对周强解决道。
周强收回了手，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时又一声闷雷响起，孩子们更加惊恐，再也没有刚才得到文具时的喜悦。
许可一看，心知一会儿便要下雨了，这个地方虽然干旱，但并不是不下雨，一但下起雨，泥泞的山路便非常不好走，又湿又滑，危险重重。
“家远的同学先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特别是还背着弟弟妹妹的，要照顾好他们。”许可不敢再继续给他们上课，担心一但雨水来了，这些孩子怕是连家都回不去了。
那些孩子也知道深浅，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纷纷离开了学校。
周强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哪里像个正规学校？这哪里像是正规教育！
突然间，他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左右看看后才意识到，一起上山考查的郭栋不在。
心里莫名起了股无名火，脸上的慈蔼被煞气所替代，他对白永亮沉声说道：“去！把郭栋给我叫来！”
白永亮神情一紧，连忙小跑着奔回老村长家。还好这里的路好认，在老村长的帮忙下，又来到栓娃子家，才将还在闷头大睡的郭栋给叫了出来。
“郭书记，您怎么还在睡觉？周书记见您一直没来，都急了！您赶紧着吧，那边都要出事了！”平时白永亮也挺瞧不上这个书记的，一点儿实事做不出来，成天就知道端着官架子，现在有机会可以打压他一下，白永亮也是不惜余力，那表情，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郭栋正睡得晕晕乎乎，乍听周书记找，还什么要出事了，吓得他也顾不得仪容仪表，披上衣服就跟着白永亮往外冲。
白永亮只管以最快的速度将郭栋带到山洼小学就好，其他的，他才无心理会，特别是郭栋现在的形象，村里的老老小小都比他起得早，连周书记都开始工作了，他现在出出洋相才好！
“这里的空气不错，景色也美。”白永亮上前一步，站在周强的斜后方，也一起看向远处，不禁感慨道。
“咱们黔南可是个宝地，就是还没有好好开发利用，否则就不会还有百姓受苦了。”周强长叹一声，继续瞭望远方。
“贺兰村地理位置过于偏僻，很多路段也非常险要，想开发这里……不容易。”白永亮说道。
周强一听，侧了侧头，好奇地看着白永亮问道：“哦？你对这里很了解？”
本来还一脸严肃的白永亮憨笑一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道：“我也是第一次来，都是听许可说的。不过早上我见着他的几个学生，那些娃子可都是天没亮就出门了，一走十来里的山路，才能赶到学校。”
冷风中，周强的深眸凝了凝，面上闪过一抹心疼。他蹙眉问道：“那些娃子们家附近就没有别的学校了吗？”
白永亮想了想，他也这么问过许可，当时许可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想起来了，便按着许可的原话说给周强听：“这里的村民住得很稀疏，有些娃子家就是很远，还有一些，他们家门口原本有学校，但没老师，便跟着一起来山洼小学了。不过还有一些娃子根本不来上学，许可上门说过几次，便也无疾而终了。”
周强的面色更是凝重，此时的他再无心看风景，一阵冷风吹过，他拢了拢上衣领口，对白永亮说道：“走，咱们去学校看看。”
到了山洼小学，此时许可正在给那些学生们分发他昨天淘来的二手文具。
那些文具有很多铅笔头、黑乎乎的残破橡皮，即便是本子，也是从没用完的作业本上扯下的空白页，再重新装订上的，或者是用过的单面A4纸，将没有字的那面裁订成册，用来当本子。
这样的文具，城里的孩子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而再看看教室里的那些孩子们，他们年龄大小不一，个子高矮不同，还有几个背上背着弟弟妹妹，在他们拿到这些东西时，一个个像过年似的，欢呼雀跃，脸上洋溢着最纯真、最干净、最快乐的笑。
周强的心底涌起一股酸涩，想到家里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她虽然学习优异，却在文具上也是个浪费的。本子没用完就换新的，橡皮用着一半，看到好看的，这个便扔了，铅笔圆珠笔更是一大堆，还有铅笔盒、尺子等等，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教室里一片欢乐气氛，许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正好看到站在外面的周强和白永亮。
“周叔、永亮哥！”许可没想到他们会来，连忙招呼他们进来，并向学生们介绍这二人。
学生们见以有陌生人，虽然周叔和白永亮一脸微笑，但这些孩子们毕竟没怎么见过外人，他们此时就像当初见许可一样，一个个绷着小脸，面露紧张和警惕。
至于什么“书记”之类的官职，他们根本不懂，听老师说这是从县城来的官员，只觉得神秘和高不可攀。
“伯伯，老师说，你是帮我们解决困难的，是吗？”二花的胆子最大，她发现这个年长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恶意，便小心地走上前，紧张地问向周强。
周强慈爱地摸了摸二花如枯草般的头发，笑着回答道：“是啊，我这次来贺兰村，就是看看你们这里有什么困难，好帮你们解决啊！”
二花看着眼前这个伯伯，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听他说真的是来解决困难的，一双大眼睛顿时笑成了弯月，扬头小脸说道：“伯伯，我们没有困难，不过我们的许老师有困难。”
周强一愣，包括在旁边的许可都是一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困难，怎么偏偏二花就这么说呢？
“哦？那你说说看，你们的许老师有什么困难？”周强继续循循善诱，引导着这个小姑娘说出心里话。
二花沉思了一下，便开口道：“许老师说过，他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可以让其他没上学的小朋友都来上学。我看到好多次许老师走很多路去那些小朋友家，结果被他们的家人给轰了出来，上学不好吗？他们为什么不来上学？”
“这个……”周强看着二花天真无邪的现眼神，一时无语。
在他的管辖范围，的确有很多孩子处于失学状态，有些是没条件上学，还有很多，是他们及他们的家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上学的必要性。
许可也看出了周强的为难，干笑了一声，让二花先坐回自己的位置，对周强解释道：“周叔，都怪我，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我应该……”
周强却摇着头摆了摆手，一声叹息后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工作没到家啊！”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外面的天空更加阴沉，教室里由于没有灯，光线已经非常暗了。一阵冷风吹来，直接从破损的墙壁吹进教室，带来阵阵寒冷。
“周叔，那些孩子我会再想办法，但您看看眼前……漏风漏雨不说，一到阴天，教室里就光线不足，最后孩子们还没学到多少东西，都先一个个近视眼了。”
正说着，天际一个闷雷，像受不了这压抑的天气而被迫发出的怒吼，吓得那些扒在学生们背上更小的娃娃们开始啼哭，教室里又是一阵乱哄哄。
“许老师，我怕！”突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许可的大腿，那胆怯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许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栓娃子不怕，就是打雷，估计今天会下雨。”
“不对！”栓娃子却吓得都快哭了出来，“奶奶说过，这是天公要来抓小孩儿吃了，我不想被吃掉，许老师救救我！”
他这么一说，其他的孩子也都一个个面露紧张，看得出，他们的老一辈估计都是这么讲的，无论是用来让他们听话、还是让他们雨天不要出去，总之他们都深信不疑。
“大家别怕，这只是下雨时的正常现象，跟天公吃不吃小孩儿没关系！”许可有些无奈，自入冬以来，虽然下过几场雨，却没有打过雷。
不对，其实不久前打过一次，不过是在夜里，当时他正在睡觉，虽然隐隐听到了，却也没多想。
第二日上学，他发现有很多学生没来，当时以为是雨后的山路不好走，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没来到也正常，便没做深究。
现在想来……怕是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吓到他们了。
“这就是栓娃子？”周强看着紧抱许可大腿的小男孩儿，昨天晚上，许可跟他说过这个小男孩儿的事儿，他家的遭遇让人深表同情，特别是他父亲之死，一直是许可心底一个愧疚。
周强试着伸手想摸摸栓娃子，却被栓娃子一下子躲开了，并更加恐惧的看着周强，好像他就是要来抓小孩儿吃掉的天公。
“周叔，好不意思，他……胆子小，可能是突然之间没了所有亲人，心里上受不了。”许可护了护栓娃子，对周强解决道。
周强收回了手，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时又一声闷雷响起，孩子们更加惊恐，再也没有刚才得到文具时的喜悦。
许可一看，心知一会儿便要下雨了，这个地方虽然干旱，但并不是不下雨，一但下起雨，泥泞的山路便非常不好走，又湿又滑，危险重重。
“家远的同学先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特别是还背着弟弟妹妹的，要照顾好他们。”许可不敢再继续给他们上课，担心一但雨水来了，这些孩子怕是连家都回不去了。
那些孩子也知道深浅，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纷纷离开了学校。
周强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哪里像个正规学校？这哪里像是正规教育！
突然间，他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左右看看后才意识到，一起上山考查的郭栋不在。
心里莫名起了股无名火，脸上的慈蔼被煞气所替代，他对白永亮沉声说道：“去！把郭栋给我叫来！”
白永亮神情一紧，连忙小跑着奔回老村长家。还好这里的路好认，在老村长的帮忙下，又来到栓娃子家，才将还在闷头大睡的郭栋给叫了出来。
“郭书记，您怎么还在睡觉？周书记见您一直没来，都急了！您赶紧着吧，那边都要出事了！”平时白永亮也挺瞧不上这个书记的，一点儿实事做不出来，成天就知道端着官架子，现在有机会可以打压他一下，白永亮也是不惜余力，那表情，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郭栋正睡得晕晕乎乎，乍听周书记找，还什么要出事了，吓得他也顾不得仪容仪表，披上衣服就跟着白永亮往外冲。
白永亮只管以最快的速度将郭栋带到山洼小学就好，其他的，他才无心理会，特别是郭栋现在的形象，村里的老老小小都比他起得早，连周书记都开始工作了，他现在出出洋相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