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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逃

    “王舒叔若是无罪,那便上山走一回吧!”阿黛高声喊着,众人纷纷看着桑缭,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跟现在的事情显然连成一片,众人都看在眼里,若是他敢说不,只怕引来众人猜忌。

    此时巨石根本抬不走,他上不去。但,他也不信,其他人能上的去。想了想,他应声道。“我桑暸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没有干任何亏心之事,你们这些鬼魅伎俩,分明故意冲着我来,不服我坐上王位。”

    “你阿黛是桑代的未婚妻,又有身巫血脉,难道以为凭着自己手上的一些巫力,妄想操控世人,污蔑我的清誉?”

    倒打一耙的事情,这些人也不是一回两回做。

    “哼,人在做天在看,我阿黛能骗过你一个人的眼,难道能骗得过所有人的眼不成?”她不慌不乱,站到高处,对众人道“刚才老苗王也说了,上山的道路上,若是犯下重罪的,必然受巨石阻挡,无法上山。我现在就与众位一同上山,看看到底谁才是撒谎作恶之人。”

    阿黛大义凛然,无所畏惧从这些人眼前走过去。

    师爷心中惊讶,存了几分怀疑。侍卫忍不住问他,“这事儿咱管还是不管?”

    师爷踟蹰,眼下这情形,明显是他们内部作怪,情势不明,冒然插手并不合适,于是,他压低声音道“县令说了,咱们只是过来帮扶一下,没必要把自己装进去,先看看他们自己怎么闹腾。”

    手下的人得到指示,便也不着急出手相助。

    其他苗人的心思各异,却见对方挨个往前走,谁都想看看老苗王说的话是否是真。

    说来也是诡异,那木头假人说完话,便停在当场一动不动,再也不说话。其他人从他面前走过,都是小心翼翼面带恭敬,生怕他有了反应。唯有桑暸,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神情有些诡异。

    他最后一个走,仿佛打算对着木头人做些什么,可还没有动手,那木头人便自动化成灰,散落一地。

    阿黛站在高处,听到响动回头看一眼,唇角冷笑,继续往前走。桑暸的人看到阿黛走到大石面前,居然像是没有看到那石头一般,冲着石头就往前走。

    眼看着要撞上石头了,她竟然穿过石头走了上去。管事的惊恐,不仅阿黛一人,她身后的人几乎是个个穿过石头走上去。那管事不信,连忙告诉桑暸,桑暸难以置信,以为就是障眼法。

    谁知,他才想着如法炮制,穿过石头往上走,却怎么也上不去。那石头是实心的,他一碰便沾了一手鲜血。

    众人就这样看着桑暸,被石头喷了一身血,惊恐摔落在地。

    众人纷纷跪下来,叩拜道苗王叩拜天神。

    “上苍显灵,让老王苗显灵了!你为了,谋夺王位,不顾我南疆百姓的死活,引狼入室,毁我苗疆,简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阿黛高声呵斥,骂的众人心中惶惶,连连叩拜。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是他们.....”他指向阿黛,怒目而视。“都是他们,使用巫术欺骗,他们坑害于我。”

    谁知,他的话不仅没有引来众人的附和,反而被众人冷眼旁观,分明是不信。这些指责的眼神,看的他心虚,气急败坏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给我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他的一声令下,手下的人立刻举起弓箭,对准上山的这些人。阿黛立刻怒斥道“桑暸,你疯了吗?他们可都是各个部族的长老族长,你居然敢痛下杀手,果真是大孽不道,你这样的人怎堪配做苗王?”

    “我呸,你这贱人。他们都中了你的巫术,已经不是人了,是蛊人,是鬼怪,我如何杀不得?”只要这些人全部都死在这里,他还是还是能够做苗王的。这一切,都推到阿黛跟桑代身上。

    可是事情根本没有如他预料那般顺利,中原人没有着急出手相助,他手下的这些人,仿佛不听话一样,立在原地,毫无动作。

    “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动手?”桑暸的儿子扶着自己的父亲,怒斥手下人,可他们还是没有动作,此时,上方处传来话语,众人纷纷回头往上看。

    “王叔,你作孽太多,他们本都是良善之人,岂会任由你继续摆布?”

    来的正是消失好些时日的桑代王子,阿黛看着他,松了半口气,总算来了。

    忽然,不知谁叫喊一声“桑代王子还活着,王子殿下还活着,咱们都被骗了。”

    又有人惊呼,指向桑暸“是他,是他勾结中原人,意图谋害殿下抢夺王位,他分明是要将我们南疆百姓,拖入水深火热之中。”

    师爷眼看情形不对,连忙对手下发出指令,准备溜走。可等他们准备撤离,手下人却有惊慌来报“不好了,下去的路不见了。”

    “你说什么?”

    送葬的队伍上了过完坡之后,有一条窄道,可那窄道居然诡异的消失了。今日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难不成?这苗人真是会巫蛊之术?

    “师爷,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耗着!”

    手下人惊慌不安,师爷想了想,对着桑代高呼,“王子殿下福大命大,活着回来当真是好事一桩。可此事与我们这些外人无关,我等实在不该在此地停留。就先行离去,你们的家务事,还是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桑代还没有说话,桑暸却匆忙爬起来,连忙跑过去,扯住师爷不放手,”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众人纷纷看着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师爷自然不敢承认自己的目的,一把甩开桑暸,假笑道“桑暸老爷,可不要胡言乱语,我与你不过是约定,若你他日登上王位,必然要与边崖县保持友好关系。你刚才的话,可是会让其他人生出误会,以为你我有什么苟且的勾当。”

    “放屁,若不是你们一再施压,我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下这种事情?如今你们见情势不好,想溜了?没门!”桑暸见兜不住,彻底失去理智。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怎能放开师爷?

    “我告诉你,今天你们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否则......否则你们谁也别想走。”

    师爷只觉得此人真是愚蠢无比,难当大任。从前他的愚蠢是好事,容易操控,眼下他的愚蠢,却成了绊脚石。

    师爷一抬手,手下的人纷纷举起刀护住自己,“桑代王子,怎么,你要任由你的王叔,与我们中原人开战不成?”

    这话竟是威胁了!

    众人纷纷看向桑代,阿黛不觉上前两步,紧张盯着他,见他似有犹豫,握紧了拳头,才低声劝他,“还不是时候,你不要冲动。”

    是了,就算这些中原人坏事做尽,眼下他们也不能开战。这些人若真的死在这里,桑代恐怕并不好向中原那边交代,这也是苗人觉得憋屈的地方,明明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可没本事反抗的时候,就只能忍着。

    桑代压下怒火,微微一笑“师爷所言极是,这是我苗家人自己的事情,也就不叨扰您了。还请师爷将王叔留下,莫要掺合进来。”

    这就是答应让他们走,但显然断了桑暸的后路。

    桑暸怎肯放弃,若是中原人离开,他可是连救命的稻草都没有了。

    桑暸眼看情形不好,立马擒住师爷,将他当作人质。师爷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怒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呸,老子就是不要命了。要不是受你们这帮人的蹿唆,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今日这事儿要是平不了,老子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

    师爷害怕的很,他可没打算把命丢在这里,立马看向山上,高声喊道“桑代王子,有话好好说。你们叔侄之间的事情,我可没有想要搅和进来的意思。

    桑暸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分明是要撇开他。看到桑代的神情,他手里的力道便加重几分,师爷一痛,感觉脖子被划开了一道伤痕,流出血来。

    “你们中原人就是狡猾,桑代小儿,让你的人让条道路出来。我告诉你,今日你若不放我走,我便带着他们一起死,中原人死在这里,你就算当上王,你的位置也坐不稳。”

    话说难听了,中原人的官员死在这里,会引起两国争端。南疆是中原的附属国,常年被欺压。说句难听的,胆子走就被压小了,怎敢轻易得罪中原人,为自己招来祸害。

    众人纷纷看向桑代王子,眼里全是哀求紧张。桑代如何不知,他们并不想引起战事,若他一意孤行,不给王叔留活路,只怕这一刻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便失散了。

    沉吟少许,他抬手对潜伏的人道“让他们下去。”

    师爷满意,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桑暸得意,拖着人一步步往山下走,原本消失不见的窄道,再次出现众人眼前。侍卫带着他们,总算逃出去。

    桑暸带着人,一点点往外退去,桑代并没有要追击的意思。但他身边的人却悄悄跟着桑暸下山,暗中留意,准备另做打算。

    各部族长老欢喜桑代活着归来的同时,也开始盘算着王位的继承仪式。阿黛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桑代自有主张,她不便在多事。

    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各部族都看到,她为自己的未婚夫做了些什么,就算他日悔婚,她的名声只会比从前更好。

    桑暸带着中原人逃窜而去,去往何处当然是有人要关心的,只是那已经不是阿黛需要在意的事情。她的人完好无损,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她需要跟自己的人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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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夜里,边崖县过的不太平。

    先是连日的搜索,绕得老百姓不得安宁,接着便开始有流言,说是曲草园里的猫妖逃出来,众人心中惶惶不安,好不容易关了猫妖,这又逃出来恐怕是要出大事。

    孙县令因为这件事,连桑代的葬礼都没有去参加,忙得焦头烂额,只为赶紧平息眼下的事情。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不断派人搜索,将事情闹大,就是要搅得人尽皆知,猫妖又出来了。猫妖逃出来就是要杀人,若有谁死于意外,那也不是他所想,他的人已经竭尽全力去抓捕凶手。

    他用这种打草惊蛇的方式,暗示幕后之人快些动手,早日找到安王,好了结此事。

    昨晚通过跟连盖的谈话,荼宛隐约猜测出事件或许另有人推动。

    眼下城里热闹非凡,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夜深人静的时候,打更的更夫再一次发现诡异的事情。他原本打着哈欠,穿街走巷,走着走着,便不小心摔了一跤,原本赌钱喝酒,输了不少,正气恼的很,此时被绊倒,自然火冒三丈。

    可还没有骂出口,却被眼前的东西吓住,这分明是死了人了。那人浑身是血,趴在血泊中。他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就听到了猫叫声。

    更夫本能的想到猫妖事件,二话不说立刻高喊,“来人呐,救命呐,猫妖吃人了,猫妖吃人了!”

    他边跑边敲响铜锣,一阵锣鼓喧天,惊扰的刚刚睡着的人们纷纷醒来。很快,原本熄了灯的街上,纷纷亮起烛火。男男女女相继从屋里走出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见到尸体,众人立马退散开。有人指指点点,自然有人即刻去报官。

    县衙捕头来的很快,可让他们害怕的是,不止一处发现尸体。一时间,几乎城里所有的守卫士兵,倾巢而出,疲于奔命,四处查看猫妖的踪迹。

    这座县城一夜间,灯火通明,闹腾的不行。街上不时传来人们的尖叫,守卫也没有办法,连忙按照上面的吩咐,要求众人都躲在家中不要出门,等候官府发出的告示。

    众人原本要回去,可忽然发现,鸟儿猫儿开始诡异叫起来,一个个往城门方向逃窜而去,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鸟儿猫儿都开始逃走了,连地上的蚂蚁老鼠都开始成群结队搬家。

    大祸临头了!

    众人顾不得其他,也不知是谁先嚷了一声,“快逃命,妖怪杀人了!”众人纷纷回家收拾行李,拖家带口奔向城门。

    侍卫何曾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谁也拦不住这惊恐逃窜的人群。只能着急回去禀报城门口,很快,城门被老百姓堵得水泄不通,纷纷要逃窜而去。

    野狗野猫,还有那些鸟儿牲畜,能钻洞的钻洞,能跳墙的跳墙,长翅膀的直接飞,这诡异的现状,让老百姓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快开城门,让我们出去,城里有妖怪,要吃人了。”

    城墙上的守卫眉头紧蹙,“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紧去通知孙县令,让他给个决断。”

    一夜之间,整座城的人全逃跑了,这往哪说都是要出大事的。

    孙县令没想到,自己打草惊蛇的暗示,会引来这番后果,此时师爷又不在,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该如何是好?

    事情难不成收不了场了?

    剩下的人挨个来回报前方的情形,向他请示,到底该怎么办?都怕城门守不住,老百姓都要逃出去。当兵的很多家人都在里面,乡里乡亲的,实在不会对自己的乡亲动手。

    “你让他们把这门给我封死了,要是谁敢逃出去,本官要他们的命!”孙县令嘴里发苦,硬着头皮道“大人,这法子不奏效呀,老百姓都被吓怕了。咱城里的守卫就算有兵器,也挡不住全城的人都要倾巢而出,再说他们也不是要造反,而是去逃命,出了事儿,责任最大的不还在您身上吗?”

    孙县令眉头一蹙,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一些刁民,大可以使用军队强行镇压,绞杀几个出头的,就能震慑众人。但眼下四个城门,同时有人逃窜而去,这事儿,可不是杀几个挑事儿的就能解决。

    镇压也镇不住,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孙县令眼神忽然看向五皇子所在之地,连忙对人道“去,赶快去把五皇子请过来,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下人得了命令赶紧去请人,谁知到了院子,五皇子竟迟迟不开门。

    好不容易听到响动把门打开,却见杨牧一副睡眼惺忪,不太高兴的样子,“大晚上的,吵吵嚷嚷做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大人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天真要塌了。”

    杨牧这才发现,外面灯火通明,亮堂的不行,“这是干什么?大晚上的都不睡觉闹什么呢?”

    “我的爷,今晚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接连出现猫妖害人事件。然后必须城里的野猫野狗,连带着小鸟都逃命去,老百姓吓得不行,说老鼠都搬家了,他们再呆下去,只怕命都保不住,所以非要出城去。”

    “县令老爷实在没主意,这才来叨扰五殿下。还请您通禀一声,劳驾殿下去前院商量一下对策。”

    杨牧看看头上飞过的鸟,突然感觉有东西落到头上,伸手一摸,竟是恶臭的鸟屎,他脸色一变,怒道“等着!!”

    “殿下,这可是趟浑水,咱不好趟呀。”屋里,杨牧拧巴擦了擦鸟屎,小心翼翼道。

    五皇子如何不知,这是一趟浑水。可趟不趟,并不由他说了算。只见他淡淡一笑,“我去换身衣裳,稍后就去。”

    “殿下可是有什么盘算了?”

    五皇子一边换衣裳,一边笑道“样子总是要做的,有人搭好台子,咱们这些配角,多多少少也该配合一下,把戏演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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