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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房子成精了

    老吴老婆不再发了狂地要用头撞地,而是完全瘫软在老吴怀里,人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嘴里发出哎哎哟哟的呻吟声。

    我走过去看了看情况,马上说:“她头上伤的不轻,得赶紧送医院。”

    老吴忙点头,扶着他老婆站起来。

    我看他老婆几乎已经站不稳,就忙说:“这个楼梯太陡了,我先到下面接应,免得摔着了。”

    老吴感激地点头说好,我就先下了楼。

    但我还没来得及转身接应,忽然就看见小黄一脸焦急地进来。我白天是劝他找个理由请假,没想到他还留在这里,但我还未问他,他就焦急地对我说:“老人家遗体马上就要火化了,那边在催,说你们家属怎么还没过来?”

    我顾不上问小黄怎么还没走,就说马上来,然后转身去扶老吴他老婆。

    小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老吴老婆一头血地下来,当即脸色一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一边把人接下来,一边就对小黄说:“来不及跟你解释了,得马上把人送医院去。”

    “对对对,先处理伤口要紧。”小黄也是个热心人,赶紧上来帮忙扶。

    但等我们出了殡仪馆,小黄忽然又想起火化间那边的事儿,就说:“得留下一个家属去那边签字然后等骨灰,不能都走了。”

    听到这儿我就为难了,我不是家属,但我又不能走,而老吴家亲朋又都早早离开了,老吴也不能离开,那谁送他老婆去医院呢?

    老吴一下也急的不行,然后就小声问他老婆:“老婆,你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一下,等到火化结束再去医院?”

    一听这话我就皱眉,因为是伤在头上,可大可小,也许稍微耽误一下命就没了。

    小黄也是一样的意思,说:“这哪能大意?得马上送医院,越快越好!”

    小黄知道我们都走不了,见我们为难,就对老吴说:“这样吧,我帮忙把人送医院去,送到了我给你消息,你忙好了就来。”

    一般这种麻烦事是不会有人愿意做的,可见小黄真的是个心地非常好的人。

    老吴对他是千恩万谢,然后把自己车钥匙给了小黄。

    我见老吴老婆有着落了,就赶紧拉着老吴去了火化间那边。工人大概忙了一天,脸色很不好,老吴签了字后,就跟我一起在外面等。

    等的过程里,老吴还有些忐忑,不时地来回走动。我跟他说不要慌,再等一个多小时,就啥事都没有了。

    之后的过程也挺顺利,当老吴抱到骨灰盒子时,泪眼婆娑,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一样。

    我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在我们等骨灰的过程里,小黄已经打了电话给老吴,说他老婆问题不大,伤口已经处理好,住院观察几天就没事了。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小黄还在病房里守着,已经困得靠着椅背睡着了。老吴对他千恩万谢,付清了小黄垫的医疗费用后,还要多给五百作为报酬,不过小黄不收,说自己没做什么,拿了不安心。

    之后我跟老吴随便交代了一下,告诉他说老人家已经火化,不会再闹了,让他安心,之后按习俗把骨灰安葬到公墓就好,不要再多想。

    之后我跟小黄一块出了医院,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就说送他一程。

    他问了一下我家的方位,然后直摇头,说:“完全是两个方向,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不麻烦你了。”

    “别客气了,这大晚上的在街边等车,冻死你。”不等他拒绝我就把他拉上车了,他坐在副驾驶上,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黄这种性格的人我以前遇到过几个,过于礼貌和拘谨,非常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好意,宁愿自己难受死,也不想去麻烦别人。

    送他回去的路上我就问他:“为什么今天没听我的,早早离开火葬场?”

    他就挠挠头:“领导说今天实在忙,也没有其他司机可以找,看他那么为难,我就没忍心走。”

    我在心里叹口气,知道这也是他这种性格的人的特征,就是心软,不擅长拒绝别人。

    于是后来我就把实话跟他说了,告诉他,他这种人不适合接触这行,趁早退出才是上策。他就点点头,说自己会慎重考虑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关键的地方说到就行,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很快车子开到了一处老旧的居民区,清一色七八层高的那种老式结构的楼房。我看着那房子,忽然就觉得不太舒服,但也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

    忽然想起他说过,他母亲瘫痪在床,忍不住问:“你这么晚回来,你妈怎么办?”

    他说:“没事儿,我大姨在。你看,四楼那个窗口还亮着,肯定是我姨给我留着灯。”

    他下车还对我一再道谢,是打心底里那种感激。

    之后我也赶紧开车回家了,一进门屋里黑漆漆的,我爸居然也没给我留个灯。

    哎,没妈的孩子就是苦。

    想着我就叹了口气,习惯性的伸手去门口的墙上摸索电灯开关。

    但是这一模我汗毛一下就炸了,因为我居然摸到了一只人手!

    什么情况?我家的房子成精了?居然都进化出手脚来了?

    我正要大叫着采取点措施,忽然黑暗中传来我爸的声音:“先别开灯。”

    “卧槽!是你个老神经!你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存款吗?!”

    只听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要真死了,我确实有你财产的合法继承权。不过咱父子一场,我还不至于为你那仨瓜俩枣动那歪念头。”

    因为之前从电梯到楼道都有很亮的灯,所以进门后的黑暗让我眼睛适应不过来。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终于能隐约在黑暗中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我爸正背靠墙站着,一只手抬起来捂着电灯开关。他另一只手里火星明灭,居然是在抽烟。

    看他的样子,像是早就站在这儿多时了,但是我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我进门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门口有人,而且他还抽着烟,这个烟味儿是在我看到火星之后才开始闻到的。

    我心说不是我家房子成精了,是这老家伙成精了,而且是精得深不可测啊。

    见他还把开关捂着,我就问他:“干嘛呀?黑漆漆的不让开灯,省电费?”

    他神在在地抽了口烟,就问:“你背上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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