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千年未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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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锁千年，一箭破旧怨。()
偌大的石壁挡着初升的黄日，兀自拉长一道身影，黑影直抵那老树底下，像一柄利剑，便要将它劈开。惹得老树瑟瑟，风一吹，便是落下许多血一般艳红的大小叶儿来，乘着风，久久不曾落下。
“翟兄切莫为她表象所欺，原本我还不知日前逃出白水那人为何最后却是死于剧毒，”朱溪将目光转向那女子，毫无避讳，亦无亵渎，“原来此处潜藏的‘高人’竟是只蛇妖，如此便也呼之欲出了。只未曾想，这世上妖物何曾有了蜕变成人之能，抑或如这阵法一般，皆是幻觉欺眼呢？”
那双美目里充斥着危险，忽而眼神低垂，似叹息，似诉说，或似喃喃低语：“大衍阵法真正的玄妙之处，便是在于生衍蜕变之能，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揣度的。只是，这千多年来，我始终也不知娘亲为何将我困在这阵中，又为何非要我化成人身？这千年孤寂，原本便要走到尽头，却又为何偏偏为我千方百计想要蜕化而成的‘同类’给扼杀了？”一语罢，蛇女连连气喘，似是极为激动，又不防牵动伤病，颇为难受。
朱溪未能参透她话里意思，却也莫名得心生怜悯，一摆手道：“你若一心欲修人身，何故又造得杀孽，与人结怨？罢了，你若解我同伴之难，并将孩童踪迹告知，我便不与你为难。”
“哈哈哈，”那笑声苦涩，带着丝丝凉意，蛇妖眼里孱弱一去，一道锐利直射两人。请记 住我)那纤白的柔荑轻抚着一身白鳞，听她恨恨道，“真真笑话，你等无故叨扰，妾身尚且不来追究，公子倒要与妾身为难，这便是你等族类的道理么？”
“翟兄，人命要紧，你我首要擒拿此妖，待解救了众人，再由长老定议，如何？”望着扑面而来的漫天枫叶，朱溪亦是不敢小觑，右手已是轻轻地按在了猫首之上，两道墨纹各自爬上脸颊，化作左右云纹。
翟莲自然没有异议，微微颔首，提枪戒备。只是初次见识奇门术法，颇感好奇。两人皆非鲁莽之人，缓缓靠近，并肩朝前走去。
“哼”随着一声轻哼，蛇妖檀口微张，但见一丝刺目明黄渐转艳红，待那艳红聚成桃核般大小，便似活了一般地跳将出来，直射向二人。这一切便在须臾之间，对面二人尚不及出手，倏忽间感到一丝热意逼近，已知危险，便要闪躲。
未料一叶飘落，正阻在那火核的去路，恰激起一道光亮，却是火核触之即燃，无端朝四周星射开来。片刻间漫天的枫叶皆是化作一团火球，如一面大网般扑向二人。
“翟兄快到我身后来。”见此威势，朱溪亦是面色凝重，双臂一展，复又向胸前一叠，两手已是交叉握实。两手一翻，大拇指相抵朝上，八指交错托下，如抱寿桃。听他一声轻喝，掌心镂空处一团墨色如火，一瞬间透过双手、身躯胀大至一丈方圆，将二人包裹其中，更将那漫天火势阻挡在了外头。
谁料那参天大树似乎有着数不尽的枫叶，一片片飘落不断，却还在眼所能见地发芽生叶。源源的枫叶飞蛾般扑到火里，火势自然不肯稍减，一时将二人困在墨球之内，不得寸进。
“这大寒天的发一身汗倒也爽快，姑娘真是有心了。”操纵那术法似乎损耗不小，一炷香后，墨球一颤，却是缩小了一寸之地。倒是朱溪不见惊慌，一边思索良策，一边开起了玩笑，只是说笑间墨球又小了一寸，连他自己也不知还能支撑得了多久。
“既是公子高兴，妾身为你二人多添柴火便是。”
外面火光蔓天，隔着浓浓的黑色犹见隐约妖艳。翟莲头微一偏，辨着那声音方向，自腰后取下一柄木弓，当即对准一处，挽弓搭箭。“在下颇为好奇奇门术法，溪哥儿可否说与我听听？”
朱溪一诧，转首看见翟莲动作，立时心有灵犀，心下暗暗夸赞一句，嘴上却是附和道：“既然翟兄想听，愚兄自然愿意多说几句。愚兄所施的乃是阴阳之术，此术依仗我这乌金猫兄，要说此术，还要从这猫儿说起。人道是猫有九条命，只是许多人都不知道，所谓九命并非当真有九条性命，而是这猫中极为罕有的一类，叫做食灵猫的，它们天赋异禀，可寻觅到寿元弱尽之人，更能吞噬沾染了戾气的阴灵，在阴阳师之帮助下进而炼化，生成一种种未知的本事。食灵猫中能炼化出九道‘形格’者极为罕有，我这乌金便是其一。”那黑猫似乎能听懂言语，颇为骄傲地仰首叫唤了一声。
“此刻愚兄所用之‘形格’，我唤它作‘万仞’，乃我与乌金炼化的第一、亦是唯一命格。去年中秋，愚兄游历荆州，闻听赤壁矶头偶有水患，好奇之下便去探看。未料这一探委实把我吓了一跳，原来当年赤壁之战，曹操葬送的二十六万水师英魂竟有半数还沉匿水底。
“须知人死元阳尽，阴灵无处归附便要重回阴冥，未能重入轮回的阴灵沾染上人间阳气，纯阴丧失，混沌闭聪，是以阴魂不散，便成了凶恶之灵。恶灵难入轮回，其中少数尚可由阴阳秘法净化，更多的却只能成为食灵猫腹中一顿饱餐。愚兄逗留了三十又七日，乌金方才将十数万兵将恶灵吞尽，炼化成这一命格。此次下山，亦是愚兄初次施展，尚不算纯熟。说起来这些恶灵皆都水鬼，倒也不怕姑娘你这火苗。”最后一句却是有意说与那蛇妖听的。
“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哼……”那头咯咯一笑，话音未落却是转作一声闷哼。同时，那枫叶也似烧尽，漫天火势一退，当真如朱溪所言，只留下了数道衰烬的火苗。
“哈哈哈，在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说不得话，这嘴自己就要硬上些许了。”感受到灼热一轻，朱溪知道翟莲得手，立时收了术法，展开纵横步，两息之间便到了蛇妖身前。手一指，一团墨雾是绳般将她周身缠缚，只余头部在外。
蛇妖本就虚弱，动用真火亦是勉强，此刻手尾被缚，便也不再挣扎。见她面无表情地将头靠在树身，旁边是一支犹自红烫的铁箭，擦着她的瘦颈将一缕发丝钉在了树上，一丝浅红缀在那白瘦的项上，却平白为她添了些许生气。蛇妖噏动着苍白若绢的檀口，眼里已是失却了光泽：“这位公子好俊的箭法，只是为何不将妾身这项子贯穿？”
“姑娘虽为妖类，却欲修成人身，此间种种艰辛委实不易。在下虽不能感同身受，却怎可为救人而取姑娘性命？再者姑娘若非虚弱，亦不至轻易为我二人所乘，翟莲又岂是妄杀病弱之辈？”翟莲走上近前，淡淡一笑，蛇妖再次打量起眼前拄枪挺立的青年，见其凛然正气中隐藏着些许王气，叫她不禁想要臣服，他的言语竟是叫她深信。
大衍锁千年，一箭破旧怨。()
偌大的石壁挡着初升的黄日，兀自拉长一道身影，黑影直抵那老树底下，像一柄利剑，便要将它劈开。惹得老树瑟瑟，风一吹，便是落下许多血一般艳红的大小叶儿来，乘着风，久久不曾落下。
“翟兄切莫为她表象所欺，原本我还不知日前逃出白水那人为何最后却是死于剧毒，”朱溪将目光转向那女子，毫无避讳，亦无亵渎，“原来此处潜藏的‘高人’竟是只蛇妖，如此便也呼之欲出了。只未曾想，这世上妖物何曾有了蜕变成人之能，抑或如这阵法一般，皆是幻觉欺眼呢？”
那双美目里充斥着危险，忽而眼神低垂，似叹息，似诉说，或似喃喃低语：“大衍阵法真正的玄妙之处，便是在于生衍蜕变之能，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揣度的。只是，这千多年来，我始终也不知娘亲为何将我困在这阵中，又为何非要我化成人身？这千年孤寂，原本便要走到尽头，却又为何偏偏为我千方百计想要蜕化而成的‘同类’给扼杀了？”一语罢，蛇女连连气喘，似是极为激动，又不防牵动伤病，颇为难受。
朱溪未能参透她话里意思，却也莫名得心生怜悯，一摆手道：“你若一心欲修人身，何故又造得杀孽，与人结怨？罢了，你若解我同伴之难，并将孩童踪迹告知，我便不与你为难。”
“哈哈哈，”那笑声苦涩，带着丝丝凉意，蛇妖眼里孱弱一去，一道锐利直射两人。请记 住我)那纤白的柔荑轻抚着一身白鳞，听她恨恨道，“真真笑话，你等无故叨扰，妾身尚且不来追究，公子倒要与妾身为难，这便是你等族类的道理么？”
“翟兄，人命要紧，你我首要擒拿此妖，待解救了众人，再由长老定议，如何？”望着扑面而来的漫天枫叶，朱溪亦是不敢小觑，右手已是轻轻地按在了猫首之上，两道墨纹各自爬上脸颊，化作左右云纹。
翟莲自然没有异议，微微颔首，提枪戒备。只是初次见识奇门术法，颇感好奇。两人皆非鲁莽之人，缓缓靠近，并肩朝前走去。
“哼”随着一声轻哼，蛇妖檀口微张，但见一丝刺目明黄渐转艳红，待那艳红聚成桃核般大小，便似活了一般地跳将出来，直射向二人。这一切便在须臾之间，对面二人尚不及出手，倏忽间感到一丝热意逼近，已知危险，便要闪躲。
未料一叶飘落，正阻在那火核的去路，恰激起一道光亮，却是火核触之即燃，无端朝四周星射开来。片刻间漫天的枫叶皆是化作一团火球，如一面大网般扑向二人。
“翟兄快到我身后来。”见此威势，朱溪亦是面色凝重，双臂一展，复又向胸前一叠，两手已是交叉握实。两手一翻，大拇指相抵朝上，八指交错托下，如抱寿桃。听他一声轻喝，掌心镂空处一团墨色如火，一瞬间透过双手、身躯胀大至一丈方圆，将二人包裹其中，更将那漫天火势阻挡在了外头。
谁料那参天大树似乎有着数不尽的枫叶，一片片飘落不断，却还在眼所能见地发芽生叶。源源的枫叶飞蛾般扑到火里，火势自然不肯稍减，一时将二人困在墨球之内，不得寸进。
“这大寒天的发一身汗倒也爽快，姑娘真是有心了。”操纵那术法似乎损耗不小，一炷香后，墨球一颤，却是缩小了一寸之地。倒是朱溪不见惊慌，一边思索良策，一边开起了玩笑，只是说笑间墨球又小了一寸，连他自己也不知还能支撑得了多久。
“既是公子高兴，妾身为你二人多添柴火便是。”
外面火光蔓天，隔着浓浓的黑色犹见隐约妖艳。翟莲头微一偏，辨着那声音方向，自腰后取下一柄木弓，当即对准一处，挽弓搭箭。“在下颇为好奇奇门术法，溪哥儿可否说与我听听？”
朱溪一诧，转首看见翟莲动作，立时心有灵犀，心下暗暗夸赞一句，嘴上却是附和道：“既然翟兄想听，愚兄自然愿意多说几句。愚兄所施的乃是阴阳之术，此术依仗我这乌金猫兄，要说此术，还要从这猫儿说起。人道是猫有九条命，只是许多人都不知道，所谓九命并非当真有九条性命，而是这猫中极为罕有的一类，叫做食灵猫的，它们天赋异禀，可寻觅到寿元弱尽之人，更能吞噬沾染了戾气的阴灵，在阴阳师之帮助下进而炼化，生成一种种未知的本事。食灵猫中能炼化出九道‘形格’者极为罕有，我这乌金便是其一。”那黑猫似乎能听懂言语，颇为骄傲地仰首叫唤了一声。
“此刻愚兄所用之‘形格’，我唤它作‘万仞’，乃我与乌金炼化的第一、亦是唯一命格。去年中秋，愚兄游历荆州，闻听赤壁矶头偶有水患，好奇之下便去探看。未料这一探委实把我吓了一跳，原来当年赤壁之战，曹操葬送的二十六万水师英魂竟有半数还沉匿水底。
“须知人死元阳尽，阴灵无处归附便要重回阴冥，未能重入轮回的阴灵沾染上人间阳气，纯阴丧失，混沌闭聪，是以阴魂不散，便成了凶恶之灵。恶灵难入轮回，其中少数尚可由阴阳秘法净化，更多的却只能成为食灵猫腹中一顿饱餐。愚兄逗留了三十又七日，乌金方才将十数万兵将恶灵吞尽，炼化成这一命格。此次下山，亦是愚兄初次施展，尚不算纯熟。说起来这些恶灵皆都水鬼，倒也不怕姑娘你这火苗。”最后一句却是有意说与那蛇妖听的。
“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哼……”那头咯咯一笑，话音未落却是转作一声闷哼。同时，那枫叶也似烧尽，漫天火势一退，当真如朱溪所言，只留下了数道衰烬的火苗。
“哈哈哈，在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说不得话，这嘴自己就要硬上些许了。”感受到灼热一轻，朱溪知道翟莲得手，立时收了术法，展开纵横步，两息之间便到了蛇妖身前。手一指，一团墨雾是绳般将她周身缠缚，只余头部在外。
蛇妖本就虚弱，动用真火亦是勉强，此刻手尾被缚，便也不再挣扎。见她面无表情地将头靠在树身，旁边是一支犹自红烫的铁箭，擦着她的瘦颈将一缕发丝钉在了树上，一丝浅红缀在那白瘦的项上，却平白为她添了些许生气。蛇妖噏动着苍白若绢的檀口，眼里已是失却了光泽：“这位公子好俊的箭法，只是为何不将妾身这项子贯穿？”
“姑娘虽为妖类，却欲修成人身，此间种种艰辛委实不易。在下虽不能感同身受，却怎可为救人而取姑娘性命？再者姑娘若非虚弱，亦不至轻易为我二人所乘，翟莲又岂是妄杀病弱之辈？”翟莲走上近前，淡淡一笑，蛇妖再次打量起眼前拄枪挺立的青年，见其凛然正气中隐藏着些许王气，叫她不禁想要臣服，他的言语竟是叫她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