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黄龙劫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玄妙九门(四)

    民间传说地狱,种种恐怖说法,不一而足,却也没人真切见过。(读看 看小说网)然而眼前景象,绝非一句萧条、可怖可以道明,称之为地狱,倒也贴切。

    没有日月火光处,本不应能看见任何物事,只是此地各般景象却是黑得分明,“看”得清楚。凹凸不平的焦土升腾着腥臭的黑烟,俄尔几树低枝点缀,一如只只骨手的树枝舒张着,随着阴风微颤。

    俄尔,一只腐烂见骨的乌鸦停落枝头,未及停歇,倏忽间一双干缩的大手撕开焦土,向它抓来,惊得它噪叫一声远远逃开。大手分开的焦土里缓缓钻出一具七窍凹陷的尸体来,见他张大到不可思议的嘴巴里滴着漆黑的粘液,坠在地上竟腐蚀出个洞来。未几,一具具尸体竞相分开焦土,密密麻麻地爬将出来,皆是凹陷的七窍,四肢细长,根根肋骨贴着一层薄皮,显露无遗。

    “这几个孩子都是可造之材,只是初出茅庐,未经人事,也不知这等试炼是否重了?”岑楼自问一句,眼角堆起老纹,冷冷看着眼前景象,却是颇有悔意。

    眼见一具墨尸走得近了,岑楼并不急躁,口中有词喃喃“阴元为引,借法生灵,桥接天地,通玄神兵”。见他随手一挥,各处似有淡淡光点争相涌入掌心,片刻便凝聚成一柄两指宽的四尺长剑。

    那剑通体雪白泛光,无柄无刃,却叫人深深感觉到一股锋锐,平地里为这漆黑世界带来一丝光明。手握白剑,岑楼宽大衣裳无风自鼓,披散的银丝更是伸张欲飞,一时恍如仙翁。()墨尸似乎对那白剑极为忌惮,只敢在三丈外低嘶怒啼,竟是不敢再靠近半步。

    也难怪,借引之术自古有之,原本极为普通。元阳为魄凝万物,谓之“体”,元阴为魂、轮回而生灵识,阴魂纳于阳魄,阴阳相生便有了生灵。然而元阳有亏散,使得元阴盛于彼,魂不得承载于魄,阴阳失衡,便有了生老病死。

    古之大能建伟业,欲求长久,便开始钻研炼魄之法,发现阴魂为中枢,生阴元而沟通阳魄;阳魄生发百气,或善或恶或正或邪,谓之“元气”。元气制约阴元,阴元却可诱导元气,自此便有人以自身阴元为引,借万物元气以为用,称其为“借引之术”。当今最为著名的借引之术,便要数兵家的“兵纵之术”以及岑楼独创的“通玄神兵”了。

    “可惜此处隔绝天地,只能借到这许多生气了,也不知这四尺青锋能支撑多久?”借着手中神兵,墨尸虽众,却因阳能克阴,自是不敢欺身。岑楼却未将这些丑陋可怖的物事放在眼里,兀自掐算着时辰,舒了口气,“莲儿此刻想必已同那幕后之人交锋,只不知是谁人出得生门,助他一臂之力?”

    原来岑楼真真的算计是早已料定,入得第九门的必然是翟莲,翟莲非奇门、佛道中人,不识运用阴元之法,自然看着最好对付,如此这人选已是呼之欲出。岑楼知晓他三绝威力,虽无兵家兵纵之术神奇,却也自保无虞。再得通过生门之人相助,便有了许多胜算。相反,经由此事,一则可令他多多接触奇门玄术,早早入门;再则,亦是增添历练,让失忆的他猎获更多认知;其三,由他解除危机,自然更得人心,他日也好与奇门中人相处。岑楼用心,不可谓不精。只不知,两人竟有甚渊源?不提。

    九尊丈高的石像形态各异,错落在一株参天枫树下,惟妙惟肖,若非石质,当可乱真。石像颇有真气,除了一尊傍树躺坐的闭目老翁像外,其余八尊,神态间个个英雄气概,或心怀天下,或睥睨众生,或杀气凛然,或一夫当关,或智珠在握,或卜算乾坤……

    九尊石像不知矗立了多少载,其上苔痕斑驳,却未曾缺得一角。不禁为彼等神采吸引,穿越千年只为睹那一瞬辉煌,然而虽只一眼,仿若在心底树起了一座万仞丰碑,震撼莫名,仍谁见了都欲要躬身为礼。

    越过石像,树下一个身影蜷缩着,定睛看去,竟是一条腰粗的大蛇盘卷,大蛇通体雪白,背心似有一道淡红印记延伸至尾部。听闻踩踏枯叶之声,那白蛇一颤,但见一个柔弱貌美却带着些许虚脱憔悴的女子直起身来。

    翟莲一惊,惊的是那女子竟是白蛇的上半身,女子**的玉背白腻平滑,其上却生了对掌大的肉翼,若非乌亮长发遮在胸前,已是春光泄露无遗。那女子娇弱的让人疼惜,均匀的五官半分也不好再做移改,若非下身蛇躯历历在目,正要以为是仙女下凡、惊为天人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竟有种亲切,似乎两者之间颇有渊源,却是一人一妖,若说有旧,更是无稽之谈。

    非礼勿视,虽知必是妖物,翟莲也不敢目光轻薄,赶忙侧过身去。却闻那头声音如游丝,似乎极为虚弱:“若非妾身为妖身,不知公子可会如此不屑?”

    “并非不屑,实在是非礼勿视。”既无拘束,更无造作,翟莲的平淡倒让那女子一诧。

    “既如此,公子私闯妾身处却为何事?”蛇女眼皮一抬,复又将翟莲打量了一翻,这才幽幽询问。

    “一为日前郿县几名孩童失踪,特来寻觅,如若姑娘知晓,还望相告;二为被姑娘困在阵中的几位朋友,请求相释。”虽侧着身,翟莲仔细听着身后动静,除了叶落的微响,并无异状,料想那蛇女暂无为难意思。

    “公子可是冤枉妾身了,妾身如此孱弱,何谈对付你的朋友,便是与你说这几句亦渐不支了。”还没说得几句话,似乎不堪病痛,那声音不自禁急喘几声,她却仍旧支撑着身子,委屈地摇了摇头,“慢说几个孩子,便是小兔小鼠,妾身在此日子亦不短了,却也是不曾见得的。”

    淡淡几句话却是说得翟莲无言以对,对方虽是妖身,但见如此弱女子,他亦是不好用强,当下怔怔,不知如何接口。

    便在这时,一声大笑传来,翟莲寻声望去,却是十步外的顽石豁然开口,一道黑色身影从中步出。

    “哈哈哈,妖女欺我翟兄弟老实,倒是用甚言语来搪塞在下?”那人肩头蜷着的猫儿鼻子噏动了两下,微微分开双目,轻叫一声。

    “溪哥儿。”翟莲自然识得来人,正是经由生门,随后而来的朱溪。

    一阵风过,枫叶飒飒,似乎经不住寒冷,掉下许多……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