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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章 权腕玩转反被绊

    虞帝与大臣们议完封妃之事,在回上书房的途中,看到魏太后颤动着灰白白的头发,领着甄德妃和孟昭仪等一行人,兴师问罪来了。。

    虞帝略显诧异,因为魏太后这段时日,据说一直在陪伴着德妃修身养性,吃斋念佛,很少出面干预事情。甚至有时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儿,虞帝特意向她请示时,她也总以“颐养天年,不愿被扰”为名,传话让虞帝自主裁决。

    谁知,此番速立锦儿为贵妃的风雷之行,硬是把这老当家的都逼了出来。

    话说魏太后惊闻这一消息,手中的香串子都摔在地上蹦出了老远,连忙呼唤来了儿媳们,以及丫鬟婆子们,一举堵截了虞帝的路。

    虞帝自知躲不掉的,甩甩龙袍,从容过去拜道:“母后!……您老人家,怎么这一大早就起来了?儿臣正要过去给您请安呢……”

    魏太后的眼神凌厉,脸上寒霜结着不悦,口气奚落地道:“若是哀家每天等你请安的话,只怕尸骨都等寒了!”最后那半句,魏太后说得真是凄凉而又惊心。

    虞帝似是难以负重一般,耸耸宽大的肩膀,陪着笑道:“母后这样说来,就太让儿臣惶恐了。儿臣每天都没敢忘记请安一事,只是您老人家总说不想麻烦,所以就省去了这繁文缛节。如今见得母后走出清阁,旧日的礼制当然不能废弃,还是要恢复的。”

    魏太后哼了一声,说道:“都是你的理了……”说着,寻了旁边最近的亭子,气喘着坐了下来。

    甄德妃和孟昭仪忙去孝顺,一左一右地捶着背儿。

    虞帝也在对面坐了。虞帝在魏太后没有提及来意之前,只先与她打着哑谜,不停地嘘寒问暖:“母后的身体可还康健?”

    “母后的牙齿可还好么?儿臣最近叫人研制了一种酥软可口的糕点,与您以往所尝的相比,绝对是另番风味。待会儿臣就把那训练出来的厨子,给您派去一位,即时给您做新鲜的吃……”

    魏太后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摆了摆老态龙钟的手,打断儿子的故作殷勤,话落正题:“不要再说这些闲话了。母后想要问你,今天你在朝堂之上立了贵妃?!……”

    虞帝面色不惊,一如往常地笑道:“母后的消息太灵通了!……”

    魏太后看他轻描淡写、全不在意的样子,顿时没好气地道:“这么大的事情,再迟一会儿,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偏偏我这老太婆如同瞎子聋子一般,被蒙蔽了视听——到现在才知道!”

    虞帝忙道:“母后息怒。这事来得确实仓促,儿臣不就要与您商议的吗?”

    魏太后道:“哀家看你分明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会三言两语,就把臣子们的关口给堵上了?”

    虞帝擦擦额头的汗,面有难色地道:“这也是顺应天时的结果。朕昨晚得到神仙托梦,说须缘人娶了圣姑,方能保全社稷平安。今日凌晨醒来,朕实在觉得过于怪异,就去初尘庵请圣姑解梦……哪想还没开口说出梦境,圣姑却说她也被托了梦,梦竟与朕的一模一样。朕忖思着此事关乎天机,最应讲究天时,不敢多做耽搁,就在堂上和众臣们说了此事,临时立那圣姑为贵妃。”

    魏太后平时惟神灵是奉,听了虞帝此言,有些决定不了真假。但是心底深处,还是认为有些荒诞不经。

    她扯扯扁瘪了的嘴唇,说道:“就算梦是真的,可也不能太仓促了——若是为了不误天时就仓促行事的话,也是对神灵的不敬和亵渎吧?立妃一事非同小可,怎么说也得按皇家的规矩典仪而来。这德妃和昭仪尚在位上稳坐着的,突然就凌空掉下一个圣姑,把她们齐齐都盖了下去……她们这些年来的功劳,竟是比不得一个梦吗?”

    虞帝听这话说得层理分明,讪讪笑道:“儿臣虑事不周,以后决计不再草率行事了。”

    “还说以后?”魏太后摇晃两下枯槁的身子,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那……这贵妃就算立下了么?!”

    虞帝没有吭声,算是沉默以认。

    魏太后又气急败坏的坐了下去,对孟昭仪数落道:“你整天扮贤讲淑、温恭有礼的,早就该被提到贤妃、淑妃的位置上了!却一直不长进的,蹲在原位上打转!倒让后来的什么‘圣姑’,把风头给抢去了!”

    孟昭仪闻言,心里发急,眼里红红的蓄满了泪水。勾画着素竹的白衣,包裹着那袅娜纤细的身子,扑通跪在了地上:“请太后祖宗不要这样说了。臣妾对名号衔位并无太盛的渴求之心,只要能伴在皇上身侧,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贵贱在命,显卑有天,臣妾别无杂念,处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魏太后本来想着,给孟昭仪一个升衔的机会,并借此把德妃提到后位上去。哪知她竟这样不领人情!

    魏太后更是气了:“好好!你倒是淡泊得很!那就再降两级吧,还当你的才人去吧!……”

    孟昭仪莹莹含泪,看了虞帝一眼,垂下头去:“臣妾谢谢太后恩典。”

    魏太后把脸扭在一边,没有理她,早已气得面灰如纸。银牙暗咬,似乎都能听到牙齿松动的声音。

    虞帝看着孟昭仪抽噎的瘦弱肩膀,怜从心生,觉得这个芳华女子,这些年来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于是沉吟一下,说道:“昭仪真是明白事理之人,朕实在是太动容了……其实今天,朕立贵妃的突然举措,并不是为了厚谁薄谁的缘故,只是顺应天意,一时兴起而为之。圣姑虽被立为了贵妃,但并未受到任何的宠幸奖赏。”

    虞帝这样说着,其实是为了让这些女人们平衡一些。

    孟昭仪知其心意,鹅蛋脸上漾起甜美的笑,体贴地道:“皇上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社稷的缘故,这些臣妾是懂得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太后祖宗也是从礼仪典制出发,觉得这贵妃封得太仓促了。出发点是一致的,却因不同的侧重,凭生出了这些矛盾。”

    魏太后听她两面讨好着解围,面色僵硬地讥诮着道:“孟才人啊,你这宽宏大量的胸襟,对社稷而言也是福啊……”

    孟昭仪颤了一下,苍白欲坠。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昭仪,没有加封也就算了,这突然被贬至了低级,怎么也觉得难以适应。

    虞帝看着魏太后的故意刁难,陪着笑道:“母后啊,儿臣忖着您刚才的话,

    夸赞孟妃她温贤恭礼、谦雅知度,真是觉得深入心坎去了。儿臣借此时机,正想再向母后禀告一事——”

    魏太后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麻着头皮问道:“你说……”

    “儿臣想在明天的早朝之上,与诸位大臣商量一番,改立昭仪为淑妃……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孟昭仪神情大震,不可思议地看向虞帝,激动、惊喜……在眼眸里雾蒙蒙的扩散开来。

    这个男人的一句认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啊。

    从昭仪到这淑妃,中间要经历多少成长的风雨。有人掉了下去,有人攀了上来,起起落落的命运……早已让孟昭仪安于现状。

    在这短瞬之间,自己的身份摇摆跌宕,终于在一高峰落定了脚,她怎能抑制得住欢欣呢?

    魏太后的心咯噔一下,忖道,别一不小心,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反把德妃的事给漏下了。

    看着丫鬟婆子们都跪拜道:“淑妃娘娘……”魏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过紧闭着嘴的德妃娘娘,把她推到了虞帝面前。

    魏太后盛气凌然地问道:“无名无位的直接被尊了贵妃,地位卑微的也被提拔了上去……剩下一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德妃,母后若不提起,皇上还真给忘了吧?”

    “怎么会呢?”虞帝眯着眼笑道:“母后想要怎么安置她呢?”

    虞帝的“安置”一词,听起来好似传达了某种信息。因而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魏太后早就打定了“后位”的主意,自然要不管不顾地扶了德妃上去。

    只是听到虞帝反来问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启口。于是叫道:“甄儿,你与皇上久未见了,还是好叙叙吧……”

    甄德妃等得太后发话,知道时机已到。该是自己登台成为女角的时候了。

    她的容光刹那焕发了起来,白嫩含羞的脸庞,水润含情的杏眼……以初年绽放的风情,丰腴款款地迎了上去。

    鼻尖渗着香汗,娇/喘微微地匍匐一拜:“皇上……”这酥柔入骨的一喊,真是百媚横生,极尽人间春色。

    虞帝道着:“起来,起来……这些时日不见,德妃看着气色大不一样了啊。”

    甄德妃眼波笑道:“臣妾一直在矫正着以前的虚妄性子,火候不到之时,不敢面见皇上。现在终于完成了清修,灵台明净之下,仿若脱胎换骨一般。”

    虞帝“哦”了一声,笑道:“德妃在修心的时候,可有什么不顺畅的?”

    德妃缓缓摇首,深切地道:“只是太想念皇上。”

    一个男人,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被女人念叨着,总归是一种幸福。虞帝笑得开怀:“为了嘉奖你的清苦修心,想要什么你就说吧。”

    任谁都会觉得,德妃娘娘的时机来了。不管能不能坐上凤位,都是要提出来,赌一把的。

    魏太后已经很紧张了,她担忧着甄儿会有不妥。就算皇上有嘉奖的意思,也不会轻易许她皇后之位。

    甄儿若是贸然提了出来,会怎样呢?一时之间,连魏太后也拿不定了主意。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德妃并没去讨什么封赏,只是浅笑娇道:“臣妾想和大伙儿们,一起去看看那圣姑妹妹。以后都亲如家人了,还是及早相认一番,别太见外为好……”

    虞帝闻言怔住。玩到最后,自己却被难题绊了。就连魏太后也揣测不透,甄儿怎么临场想出了如此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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