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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章 皇舅寄望谈霸业

    郦国君主早有心理准备,他静静看着面色愠怒焦躁的虞诚,任他把话全部问出。()。

    虞诚怎能不气,他那凤瑶表妹一见到他,不是扮弱饰羞就是往怀里钻……她离得远些不行吗?一看就是存着诡谲的心思——她还不如妙薇妹妹呢,好歹妙薇就算胡闹起来,也是孩子心性,分外纯粹烂漫,从来没有什么过分之举。

    谁知这个表妹,一哭二闹三投怀的事儿,她竟是占了个全……连甩耳光、摔跟头这样的苦都吃尽了,却还不知悔改!

    如今,还要继续呆在虞国闹腾。她若有个三长两短倒是小事,一旦玩出了命来,那是谁的责任?

    待虞诚从情绪中稍微恢复,郦国君主才笑着道:“诚儿别太激动。舅舅怎会不知?——若留凤瑶在你府上,会有多少不便!所以舅舅把她托付给那孟妃了,安排与妙薇公主住在一处……”

    虞诚听后不语,不知舅舅此举究为何意。

    郦国君主又道:“但朕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与那孟昭仪,是无甚缘源之人——所以舅舅今天前来,是为托付诚儿一事——哪怕明里你对凤瑶妹妹再漠然不问,暗中却一定要关照着她的安全……就当是舅舅、舅妈腆着老脸求你了……”

    虞诚看事情已到这等份上,连凤瑶表妹的住所都安置好了,还能推辞什么?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随意应付着道:“我派去几个手下,暗加保护着她就是了……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也只能为她防着些明枪。至于暗箭,总是在意料之外的,还需凤瑶妹妹自身多加注意才行……”

    郦国君主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这个朕也知道——可是没有办法,她患的是心病,解药便在虞国。若是让她带病回去,怕是再也难好的了……只有让她在这暂住上些时日,随后再做商量吧……”

    虞诚像没听到君主舅舅的话,状似无意地说道:“舅舅还请转告凤瑶妹妹,没事不要乱跑。妙薇对宫里熟悉,会些花拳绣腿,故能避开许多危险。但是凤瑶妹妹不能和她同日而语。虞国的皇宫里,未必如郦国那样平稳,只说我这诚府,就有难以计数的陷阱……”

    郦国君主闻言,脸色微变。()诚儿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想让凤瑶来这儿烦扰,还是确实如此?

    虞诚看出了舅舅的疑惑,于是淡淡一笑,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淡定磁雅:“舅舅不相信吗?……那诚儿若是告诉舅舅,现在你我脚下,就是一处藏有暗卫的陷阱,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四个蒙面的黑衣暗卫,已不知从何处出来,悄无声息地立在了两人所站之处的四角。

    郦国君主脸色大变:“诚儿,你这是做什么?”

    虞诚笑道:“不做什么”,摆手让那四人重新隐蔽了起来,才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坟墓。哪怕是自己的亲人,有时也会背叛设计自己。我做这些防备,不是想要谋反,而是为了在迫不得已时保护自己,不致死得那么难看。”

    郦国君主过了好久才道:“若不是今日得见,看你这些天的状态,舅舅还认为你是个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胸无大志之人呢!……”

    虞诚说道:“又有什么相干?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备战的了……自从遇上她后,有她的地方便可家;若无了她,偌大的诚府不过是一棺死墓。可她走了,我只能恢复以往的状态,为俗事打拼……可是话说回来,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我要做好防备,留得自己的性命,等待某天偶然与她相遇……”

    虞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温温哑哑的非常动听。

    郦国君主暗叹一声,凤瑶啊,人最是难过情关,谁也不能替代……爹是没有把握的了,只能步步为营、尽心尽力而已。

    于是面色沉重地对虞诚道:“你的这些防备,能抵得住千军万马吗?若是政变起来,万一兵符落入敌对之手,你能抵得几时?!……诚儿,你要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哪个新皇,会容许另一势力的存在……”

    虞诚踱着步子,悠闲地道:“那就听天由命了。”

    郦国君主看时机已到,笑问:“那就这样……难再见她一面,不遗憾吗?”

    虞诚微笑着摇摇头,心却钝痛无比。

    郦国君主知道他的心灰如死,哪怕为她立时死了,倒是一番解脱。

    看来这会儿,不是增加他哀意的时候,而要激起他的动力和野心。

    略一沉吟,郦国君主深切地说道:“诚儿啊,你不能只求自保,你一定得成为帝王,必须得成为帝王……”

    虞诚面带哂笑:“王候将相皆化土,皇图霸业笑成空……何必汲汲以求?最后能得到什么?哈哈哈哈,舅舅,难道不是吗?”

    郦国君主听他笑得大有深意,隐隐有讽刺自己现在除了江山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的味道,不禁有些气恼。

    但也却是如此,为巩固地位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因女人多而争风吃醋失去了尚在腹中的儿子,因高处不胜寒失去了轻松自在,因忙于内政外交而失去了享受天伦之乐的闲暇……是啊,我这君主得到了什么,剩下了什么?……

    虽然郦国君主反省起来这些,悲凉横生,但他努力提醒自己,他是来给外甥洗脑的,不是来被外甥洗脑的。

    收住黯然的心绪,郦国君主叹道:“这得与失,谁又能说得清楚?有时,与生俱来,人的肩上就被赋予了不同的责任,有人背负家仇,有人背负国恨,有人背负勾心斗角……一旦涉入又怎能全身而退?人生几何,若是太不争了,也会留下另番遗憾悔恨啊……”

    虞诚暗自冷笑,可是为了争夺权位而殃及无辜,不顾同胞的手足亲情,又何耻也!

    可是终究是没说出来。

    郦国君主逮住这个时机,说道:“诚儿,咱们不提这个插曲……刚才我说到你必须得成为帝王……你知道舅舅为何要你舍弃寻常生活,而偏要把你往这条路上逼吗?……不仅是因为你已无退路的缘故,最重要的是为了你那早早离世的母亲!……”

    虞诚神色一震,激动起来:“你说什么?!”

    郦国君主声音平静下来:“舅舅是说,为了你逝去的母亲,你也必须登上皇位。”

    虞诚淡淡说道,却是呼吸难平:“何有此言?”

    郦国君主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母亲逝去之时,朕未能亲临其境,你也尚且幼年不更世事……但是随着你的日渐成人,你可曾揣度过你母亲当年的死因?你觉得她死得蹊跷吗?……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朕是一直觉得,这里面必有隐情……”

    虞诚内心压抑了十几年的心事,首度被人提起,故而脸色愈加泛白。但他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郦国君主知道,突然提起这个,不管诚儿心中是否存有怀疑,他一时也难以消化。于是也不催促,等着虞诚细细下咽。

    过了许久,虞诚才道:“且不说母亲逝去多年,死无对证,难以还原真相……就算是母亲死得蹊跷,又能怎样?幕后之人既然能陷害母亲,必有不一般的后台与手段——诚儿势单力薄,又怎能抗衡雪恨?”

    郦国君主严肃地道:“诚儿,你难道不想查清母亲的死因,为她含恨九泉多年的灵魂雪冤吗?”

    虞诚脸色悲愤:“怎么不想?……这些年来,我一直企图寻找着线索……可是涉及到母亲的案卷皆已无存。宫里只有一种说法,说是母亲触怒圣颜,被贬冷宫,后来病死……可是为何触怒圣颜,又得何病而死?这些都不知啊……”

    说完更是悲伤长叹:“我该怎样为母亲雪冤?!我该从何着手啊?!……”

    郦国君主静静看着外甥,一字一顿说道:“登上帝位……”

    虞诚惨然一笑:“何其难也!暂且不说,我和三哥虞峥对峙而立、共辅太子监国的局面——他有德妃娘娘和皇太后扶持,我虽招些文武贤士,又怎能与其一决高下?……而且现在,还有个太子储君,被父皇徒有虚名地插在那儿,总也不能言不正名不顺地拉他下位吧……”

    郦国君主笑道:“诚儿,现在知道了吗,为何在当日的迎客宴上,我的属下陈殊,力主废掉太子之位吗?就是为了今天你的出局啊……不想竟被那倾云公主化了干戈……”

    虞诚想起那天的事,问道:“舅舅很早就在思量这事了吗?……只是舅舅为何要对诚儿如此之好,仅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吗?”

    郦国君主笑着拍拍虞诚的头:“诚儿啊,你是朕的亲外甥,朕不帮你,还能向着别人不成?不要说有你母亲的事在先了,就算她是逝于正常,朕身为舅舅,也想助你成就此番大业!……”

    虞诚看舅舅神情激昂的模样,总觉得他还有别的事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郦国君主笑道:“诚儿若有此志,舅舅必会竭尽全力帮你……以后咱们就更是亲如一家人了……好好想想吧,等你后来的决定……”

    意味深长地道完最后一句,郦国君主大步走了。徒留虞诚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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