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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章 临行意歧托痴女(下)

    透过光芒的韵辉,细看那两颗东海蛟龙泣珠,一个形色如清凉缇子,饱满的椭圆状,色泽好比寒潭映雪,晶莹均匀,透澈纯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一个则如深紫葡萄,神秘有若心语暗藏,偏又不显得滞重,倒是给人以明润若汁之感,无端引人怜爱,恨不得吞下肚中。

    这两颗珠子的分量,委实撼人。就连孟昭仪这等遍看世间稀珍奇玩的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久久不能移开。

    等到陈殊捧着锦盒,往她面前而去的时候,她才恢复了神态自如,笑着推辞说道:“君主大哥,这你可就见外了。照顾凤瑶丫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份内之事。再说凤瑶生得安静讨喜、文气知礼,定然不是那种妄自生事之人……”

    说到这儿,她的眼眸含情带睇,转向虞帝一笑:“臣妾权当是认个干女儿了,怎能收下如此大礼?……还是速速包好才是。”

    郦国君主微微惊诧,这孟昭仪的定性果然不凡。若是其他女子,只怕早已两眼放光,不顾一切握在了手心。于是笑着说道:“妹妹言重了。这蛟龙泣珠虽是稀罕之物,却怎能表达妹妹盛情款待的万分之一?……还望妹妹不要推辞,接受大哥的聊表寸心之意。”

    孟昭仪眉梢细微绽开,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却貌似为难地看着虞帝,似在征求意见。

    虞帝非常欣赏她的自制能力,不像那些贪婪的女子,经不起半点诱惑,仿佛没见过世面一样,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净给一个泱泱大国丢脸。

    虞帝走近她的身旁,笑道:“既然是郦大哥一片诚心,那你就收下吧。”

    孟昭仪这才淡淡挥手,示意随从侍女接过锦盒。然后,孟昭仪对侍女笑道:“一定要好好珍藏,不能像对待其它饰品那般——天长日久,不曾佩戴,亦不曾留心记挂,偶然翻起,竟都蒙上了层厚厚的灰尘,黯然失色了。”

    侍女回道:“奴婢谨记于心。”

    郦国君主极力称赞:“妹妹真是清风尚俭,淡泊常心啊。虞朝得此内助,真乃幸运也。”

    孟昭仪再对虞帝浅浅甜甜地一笑,回道:“郦大哥可是过奖了……只是妹妹素日不怎么喜戴饰物的缘故。”

    郦国君主闻言,做出一副不满不依的表情:“妹妹天生丽质,素妆示人,却是不可多得的习惯……只是这次不行,这颗蛟龙泣珠,妹妹定要戴的。()若是一直藏在匣里,就失去了本该有的价值。说不定哪,日积月累下去,竟也满满地镀上灰尘了……”

    孟昭仪忙道:“哪里会呢?这次自是与往日不同。就算郦大哥送的是一片羽毛,妹妹也会好生保存,视如珍宝一样供放起来。更别提是这样价值连城的稀罕物了……”

    看着孟昭仪难得发急的表情,虞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郦国君主听得受用,也伴随着虞帝的笑声,一并大笑起来。

    孟昭仪见二皇笑得开怀,收起窘色,淡笑着道:“你们这帝王哥弟俩儿啊,真真是让人捉磨不透。刚刚还一脸的郑重严肃,偏生这会又齐齐逗笑起我来了。事情就这样吧,且暂不理你们了……”

    说完这些,又转脸对妙薇凤瑶两位公主道:“凤瑶啊,赶紧收拾一番……妙薇咱们一起回去!提早把你的住处安排妥当了……待会让你的好父皇和皇姑夫过来视察视察,省得他们这心里啊,放心不下!……”

    语罢,一手扯着妙薇,一手拉着凤瑶,端庄袅娜地亭亭走了。留下虞帝和郦国君主,在临别之前叙些大事。

    二皇都是心机深沉之人,避实就虚、详略得当地聊了一会儿后,天色已是不早。

    虞帝就依旧回他的上书,、在距白丝锦不远不近的地方休息了。很快入梦,竟是梦见两个女子的背影变幻出现,一会是穿着宽大湖色衣衫的郦钥湄,一会又是身着翩翩白裙的白丝锦,直让他忽喜忽悲、忽念忽伤,竟是不知是梦是醒了。

    意识模糊中他坐起身来,想起刚才那个漫长纠结的梦——两个刻骨铭心的女子,同时现身梦中,这预示着什么?……难解难明啊……

    郦国君主因为心中挂忧,所以睡得并不踏实。他想,在临行之前,还是再去见见外甥虞诚吧。虽说把凤瑶托付给了孟氏,可终究是混不相干之人。况且若是凤瑶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朕不在她身边,那就更罩不了她了。

    但是就依凤瑶目前的状态,带回家去,恐怕更是难以恢复……

    那就在临行之前,再去找个恰当的借口,去会见一下诚儿。就算他对凤瑶再不上心,但是万一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他只这一个表妹,总不至于在关键时刻不管不问吧?

    所以这第二层保障,还是押到诚儿身上更稳妥些。但是朕需要借个什么不轻不重的理由,对诚儿形成一定的牵制,让他愿意暗中护着凤瑶的安全呢?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终于有了一个主意。

    翌日上午,郦国君主没有带领任何随从人员,独自去了诚府。

    虞诚正在那儿舞剑。剑招于和缓敦实之中,带着些许凌乱,有好几次还走偏了锋。体格依然匀称健朗,但仔细看时,却显得有点佝萎无力。脸色泛白,微带喘意……

    郦国君主暗想,好端端的英俊青年,为何颓弱至此?莫非钥湄在怀胎时,身子尚未恢复,受了苦难的缘故?

    也不至于啊,何况诚儿在那年去郦国时,除了性格怪异之外,身骨看着倒是清奇康健……

    莫非是为了那个心爱女子离开的缘故?

    诚儿那么痴情吗?究竟是因年轻而血气方刚、最重诺言?还是那女子有太大的魔力?

    真是勾人好奇心甚。罢了罢了,此次行程紧急,定是无缘得见的了。

    郦国君主正思忖着如何开口时,突然看到诚儿的剑尖,不知怎么挑上了臂膀,竟是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郦国君主大急,诚儿若在这样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看他早已不在状态,郦国君主就捡了一块石头,往那剑柄上砸去。不想竟击了个正着,剑“哐啷”落地。

    其实,郦国君主虽是有武在身之人,但毕竟年岁不饶人,已少了年轻时的锐气。再说虞诚天资优异勤奋,武学早入佳境。

    若不是在虞诚恍惚之时,君主又岂能得手?

    虞诚僵着手臂发呆,郦国君主温和叫道:“诚儿……”见虞诚一时不应,又自顾自地说道:“这练剑啊,最忌心无旁骛……”

    虞诚这才笑了一下,站在原地笑道:“舅舅……”

    郦国君主看着虞诚一直淡淡的表情,早就有过不解。难道诚儿仅是为了凤瑶胡闹的缘故吗?好似不像这么简单。

    郦国君主的心里,一直不敢面对某种揣测——莫非诚儿知道了昔年的事情?但又怎么可能?那时他还没有来到世上,尚未记得事时其母又早早逝去,还会有谁知道往事详情?又有谁会告诉他这些?

    一定是朕多虑了。就算诚儿心里有疑惑,猜测他的母亲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但并不能确定详情。

    朕一定要稳好心态,不能让他的疑惑更重。最好把他的猜测之心转移一下,不然对朕莫名耿介之下,他又怎会挂心凤瑶的安危?

    郦国君主笑道:“舅舅看你近来心情不好,本想让你静静的,可是舅舅明天就要回去了,还是再过来看看诚儿……”

    虞诚看他只身前来,心里稍觉轻松,舒口气道:“诚儿当送行的,只是连日精神欠安,恐怕不能……”

    郦国君主走到虞诚身旁,把他按到石凳上休息。然后笑道:“舅舅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舅舅才特意前来,向你告别了么,哈哈哈哈……”

    虞诚问道:“什么时候起程?……”

    “明天一早……”郦国君主应着虞诚的话,心里却在忖度,这诚儿竟是一句不问凤瑶,叫朕如何开口是好?

    于是补充道:“诚儿可有什么事吗?或者,有需要转告的话吗?”

    虞诚想了一会儿,说道:“希望舅舅代诚儿,向舅妈问个好——这么多年了,诚儿都没去拜访过她,想想真是惭愧……还让她勿要为诚儿的失礼生气……”

    郦国君主笑道:“你的舅妈啊,一直对你念挂着的。纵使偶有埋怨,却怎会真生你的气?……凑空的话,就去郦国看看,那儿也算是你的家啊……”

    虞诚含笑不语。郦国君主沉默一会儿,清清嗓子,郑重严肃地开口问道:“诚儿,还有一件事情。由于你的凤瑶妹妹身体不好,恐怕难以承受得住再度奔波,朕又不能在此多作耽搁,是故就先把她留在这儿一段时日——”

    不等虞诚反应,郦国君主接着说道:“诚儿能否念在舅舅、舅妈的脸面,不去计较她以往的过激言行,替朕保护她一段时日?过些时日,朕再派人把她接回……”

    虞诚听到凤瑶的名字,如同遇到了瘟神一般,倏然变色,发出一连串惊问:“什么?留下凤瑶妹妹?……这可怎生能行……那她住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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