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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章 君主失手负亲债

    虽然两皇一唱一和,为着事情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尽量不把话儿挑明。():。可是不能否认,他们已经都很累了。

    郦国君主为着女儿被打的事难受,偏还得为了长远计,稳着虞诚这外甥儿,费尽言语宽慰。虽说表里不一之事做得多了,早该轻驾就熟,不费半点心力——可毕竟打得是自己的亲亲女儿啊!……尤其还得装出一副长者慈祥的表情,来温言宽慰“凶手”,怎能不觉疲惫难熬?

    虞帝虽然表面笑着打趣,化解尴尬,其实早在儿子祭拜其母郦氏时,由于思念锦儿成伤,诉说出那番肝肠寸顿的话语,就足够虞帝消受的了。他也许可以足够无耻,却无法不面对良心的苛责。那会儿他已感到心力疲惫,何况又蹦出表哥怒打表妹这段?!

    虞诚更不用说,为伊消得人憔悴,已是多天,至今未得消解……

    两皇终于沉默,一路再也无话。客套一番,各自回到住处。

    在侍卫的护航下,凤瑶公主已经回到迎尊松殿,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早在她回屋之时,迎在门口的使者陈殊,看她捂着脸颊抽抽噎噎的样子,知道她定是受了委屈。慌忙跟进屋去,却看到公主漂亮的脸蛋儿,红肿发淤得如同猪屁股般,不堪入目。

    陈殊登时大惊,又怜又气地问:“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还没说完,就被凤瑶公主哭吼了回去:“滚开,给我滚开!……“

    陈殊心急如焚,却不得已退出房门。凤瑶公主颤抖着手,拿出铜镜一照,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这时,恰好郦国君主赶回。看着低头跟来的陈殊,郦国君主摆手让他退下。

    凤瑶公主一头拱进郦国君主的怀里:“父皇,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孩儿不过是骂了那女人一句,就被打成了这样……”

    郦国君主没有去看悲苦的女儿,只是反问一句:“你到底还想不想嫁你的诚儿哥哥……”

    凤瑶公主一时呆住,惊恐摇头,而后又拼命点头:“想嫁!孩儿想嫁给他……做梦都想嫁他……可是他有别的女人,念念不忘,我该怎么办啊……”

    郦国君主骂道:“不争气的孩子……若是想嫁给他,以后就不要乱闹。不然有你受的……况且你若再闹,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他……”

    凤瑶公主的泪水不再流了,一脸错愕的看着她的父皇。

    良久才喃喃道:“可是诚儿哥哥的心,已经完全系在她人身上了……你看今天,不过为一句话,他竟然把女儿扇成了这样!呜呜,他还会娶我么……可是父皇仍帮衬着他,还说女儿的不是……”

    郦国君主长叹口气,疼惜地把女儿搂入怀中。目光深沉,然后以劝说的口吻教育她道:“凤瑶啊,你是父皇的心肝儿肉,父皇哪有不向着你的道理?但你也得长点眼色……你没看到吗,当你逞口舌意气,骂那未曾谋面女子的时候,不仅你诚哥哥,就连你那虞帝姑夫也不乐意啊……咱们是客,得注意点言谈举止。”

    凤瑶公主说道:“可是父皇,女儿真的不甘。能否让我见见那是怎样的妖媚风尘女子?……出身卑野竟能得到这样的青睐?!抛弃了诚哥哥,已是不可理喻、罪大恶极,就算我那姑夫开始对她还算满意,又怎能容忍下去她这样的作为?……莫不是我那姑夫也被狐狸勾了魂魄,已经超越了公公对儿媳的单纯感情?!哈哈哈哈……不然,且说姑夫见我之时,把我夸成惊若天人的美貌,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还含蓄说着要我亲上加亲嫁给表哥……你们打量这些我都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姑夫既然这么上心于我,又怎会为我的一句话而动怒呢……肯定是有什么不清不白的肮脏内幕,姑夫定是与那狐狸有染!……哈哈,真看不懂诚儿哥哥——要那水性杨花的破鞋做什么?!”

    凤瑶公主神情激动,有些狰狞,越说越是颠狂,越说越是口不择言。

    也真难为她了,在小小年纪就翻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情事,惹上一腔春心情怀也就罢了,倒能显得多情善思、温婉幽深一点。可是看得多了,有时也有坏处——比如那种故事往往涉及到一些意淫的情节、负心背义的情节……本是培育细腻情思的书籍,却也隐含着把人引入极端的潜质。

    一旦受之影响过深,在现实中又总处于遭遇情苦的处境,就难免误入歧途。于是把种种怨怒嫉恨推及旁人,骂出许多恶毒脏话,生出许多事来。此时幽情全不见,只留一张可憎面皮。

    这种人发起狠来,也许比那些目不识丁的粗俗村夫,更难对付。她们骂得词藻横陈,且融汇了细腻入理的大胆思索,成为有文化无头脑的怨毒刻薄女子。

    正如此时的凤瑶公主。

    郦国君主听得面色灰白,心惊魂撼。看她依旧不知收敛地骂将下去,情急之下,低吼一声“你还混说!”同时猛一巴掌,甩在了她那另外一侧的完好脸颊上。

    凤瑶公主的骂声和厉笑声戛然而止。

    那种停止来得突兀而迅速,仿佛被人一刀刺穿喉咙,再也难以哽出半个音符。

    君主老爹这一巴掌虽然打得相当响亮脆落,但落手处,与外甥诚儿那一巴掌并不严格对称。

    虞诚那一巴掌打在脸颊中央,造成了红如胭脂肿如膏肥的“视觉滑稽美感”。郦国君主的这掌,却是打在脸颊偏下部位,即嘴角与下巴的范围之内,造成了某种病症。

    一股猩红的血,顺着凤瑶公主的唇,如泣如怨地流下。她的下巴仿佛被打歪了一般,脖颈筋脉僵硬得如同定形。

    郦国君主收回手来,移到面前。呆愣愣如中风似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内侧。

    他刚才作了些什么?他打了她的宝贝女儿吗?……

    从小到大,他宠着她护着她,从未大声斥责过她一句。近日是怎么了,竟接二连三地对她发吼?今天竟然还打了她?!

    事情是在以怎样的不可思议发展?究竟是谁错了?为何一件小事,竟导致了愈演愈烈的悲剧和悲痛?

    朕该如何向皇后交待?如何向心爱的女儿交待?如何向自己交待?……

    郦国君主的心都在抽搐,意识也有些混乱。

    这难道是报应吗?二十年了,终要赎罪偿还了吗?这次虞国之行,便是所有征兆的开端吗?

    不不,朕绝不允许报应从女儿身上开始落实!朕犯下的孽,就让所有冲着朕来好了!

    郦国君主老泪纵横,不当来虞国啊!还是速速回去才好!

    但已欠下女儿太多,已给女儿带来了终身难以磨灭的阴影。怎样偿还?……

    郦国君主眼神狠然一亮,把那发麻的手掌猛的拍向后脑勺道:“对,对!一定要让女儿圆了嫁给诚儿的心愿,让女儿以后开心快乐!……对极!一定要在离开这儿之前,搞妥女儿的婚姻大事!

    郦国君主正在怔神之时,守在外面的使者陈殊,感觉气氛不对劲,于是再次慌忙跑进内室,却看到了君主布满老泪的脸。

    再看凤瑶公主又添重彩、如同木偶的僵脸,这是何等的场面!

    陈殊气血上涌,“扑通”一声跪落在地,抽出长剑,蕴含怒火问道:“君主,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公主脸上有伤,又为何您悲伤垂泪?!……请告于属下知道!让属下为您分忧,为公主报仇!”

    郦国君主这才缓过神来,凄凉一笑,嗫嚅着道:“这里没你的事……”

    陈殊长跪不起,激愤地道:“是不是那虞老贼舍下圈套,故意与您为难?……我这就潜入他的窝去,手刃了他!”说完,直起身子,拔腿就走。

    郦国君主喝道:“回来!”看那陈殊住下了脚,才轻声疲倦地道:“还不速速去把随医请来,为公主配些伤药?……”

    陈殊意识到,这才是当务之急的重中之重。于是急忙领了旨意,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郦国君主的随医已到。看着情形怪异,却也不敢多嘴发问。手脚利索地拿出一些瓶药,配上冰片之类,嘱托速速给公主敷上。

    方要告辞,郦国君主骂道:“庸医!那公主的脖子就这样了么?!……”

    那个医生诺诺应声,斗着胆子,左推右按了几下。凤瑶公主的脖颈才端正了,然后半死不活一般,软软垂了下去。

    郦国君主把女儿安置到床上躺着,就要亲手敷药。陈殊这会倒不很过激了,走上前道:“还是让属下来吧。”

    虞帝知他略通医理,应能把握得好涂抹的轻重,不至于弄痛了女儿。于是把药水递给了他。

    陈殊欢喜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公主涂抹起来。

    他的神态那样虔诚、那样疼惜,仿佛是对着自己的女神一样,谨慎而敬畏,爱慕而卑微。

    也许是药水的清凉安神作用起了功效,凤瑶公主梦呓一般,半醒半朦胧地眯开眼缝,咬牙恨恨叫骂一声:“若有一天,叫我撞上了她,定然叫她粉身碎骨生不如死!……”

    郦国君主脸色又变,重重叹了口气。陈殊听得惊怵:“公主她在说谁?因我冒犯她吗?……”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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