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崩溃的启蒙之师
季节已至暮春。
旭日峰山腰以下云雾缭绕，山腰以上则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气候已渐渐炎热，无论山腰山巅。可是有人心中热不起来。
李哲缓缓走在山间小道，心事重重。
近两年来，李哲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不敢负师门之厚望，全力以赴尽着为小师弟传道授艺之职责。
李哲回忆起这一年八个月的点点滴滴，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弥漫全身。
“小师弟天分之高，阅读速度之快，消化吸收知识之生猛......哪里用我来教？！！！”李哲受伤的想着，恨不能狂吼一声以抒郁意，那段往事真的是回忆都不想再回忆......
慢慢行至峰顶，有片平台。
兵刃交加之声传来，声音绵密，破风势急，原来是三弟子苗幻月与四弟子吴天锤在试招。
苗幻月善运剑，同门之中公认剑道最强，战力也最强。吴天锤天生力大，人如其名，一柄精铁大锤施展开来神勇绝伦。
一个剑招轻盈灵动，一个铁锤刚猛凌厉，斗得正是酣畅。
李哲旁观了几招，暗暗点头；三师弟的剑意更加犀利，四师弟的锤法也更圆润，两年来都进步不小啊，可是我......想着又有些黯然......
两人相斗都未出全力，早看见了大师兄，一起收招，都过来见礼。
吴天锤望着李哲笑道：“大师兄又被小煜打击了吧，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真有那么厉害？”
苗幻月性情方正不苟言笑，只说一句：“小师弟，很好。”
李哲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有朝一日，小师弟随你们修行，见识了他那种变态的超越速度......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了。”说完不再理睬二人，向平台对面走去，那方下面有小路通向山后幽泉龙潭，清风师叔清晨传话在此等他。
李哲下峰而去，苗幻月看向吴天锤，说道：“师弟，你不该嘲笑师兄。”
吴天锤笑道：“大师兄历来自负渊博，在他擅长的领域看他吃瘪，很是痛快。”
苗幻月剑眉微皱，道：“须知长幼有序。”声音不大，语气不悦。
吴天锤收敛笑容，躬身道：“师兄教训的是。”心头却腹诽：我嘲笑他你不也帮衬了一句？前几日听说后你不也很高兴嘛，还破天荒的笑了一次。
苗幻月面容稍和，说道：“知错认错，如此甚好。为了弥补对大师兄不敬，今日演武时辰翻倍。”
吴天锤一听，苦着脸说道：“师兄，我错了，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还......”
苗幻月不容他多语，直接打断：“适才你正要横锤使出横扫千军，我拟应对穿山越，开始！”说完运剑揉身而上。吴天锤哀嚎一声，不得不举锤相迎......
李哲穿过树林，来到幽泉之畔，泉水在此形成一水潭，形似典籍图画里龙的轮廓，故名龙潭。
清风道人坐在对面潭边，一个葫芦一个杯子，正在自斟自饮。
李哲来到清风道人身前，躬身行礼：“见过师叔。”然后盘膝坐下，接着再深深一叹。
清风道人满饮一杯，放下手中酒杯笑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为人师表。我已有数月没见过小煜，只听婉辞、天锤她们说了几句，一鳞半爪也没个头绪。你来说说，小煜那孩子真的如此天才？”
李哲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师叔，近两年和小煜几乎朝夕相处，共同行走在浩瀚的知识中，终于发现，世间没有最天才，只有更天才，小煜......小侄是教不下去了......”
清风道人笑道：“你也是我门中公认的读书天才，不到二十年，天下典藏被你装在了肚中。论渊博，门中向来你是第一，便是天下间也是有数的了。小煜比起你如何？”
李哲惭愧的说：“小煜......怕是连我一半的时间都用不上，就能做到......”
清风道人来了兴趣，问道：“再说说，这孩子还有什么神奇的？”
李哲慢慢说道：“前后不到两年时光，我总共制定过七次教学规划，前两次还算正常，都是提前完成，后五次......都是执行到最多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尤其是最后一次......刚开头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整个设计，把那几张教学进程撕了个粉碎！......”
李哲想起自己那一次失态，也是羞愧不已，双掌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清风道人愕然：“你会有此举动？”
李哲说道：“师叔您想想，我费尽心力的想为他夯实基础，呕心沥血的制定规划，结果......人家早就走在了前面......这还不算，我想教他一本书，他却能寻来五本书告诉你方向有些不对，当如此如此......我...我...”李哲掩面说不下去了。
清风道人面色一沉，道：“这孩子顽劣，顶撞师长不服管教了吗？”语气有些严厉。
李哲一听，感情师叔是误会了，双手不再捂脸一阵乱摇说道：“不不不，师叔，是这样，小煜从小就沉稳安静，乖巧守礼。他从不顶撞别人，只有辩论之时他才有所执念。但每次分歧，他必定会引经据典事事讲理。就算最终证明他的观点不对，也能欣然接受，更无越矩之事。”
清风道人点点头，说道：“嗯，这样才对。当初他还在襁褓之时，老夫第一次看到他就很顺眼；你们几个也尽心尽力，婉辞更是教育有方，心性、礼仪应该都不成问题。不过小煜还未修行，除了吸收元气，易筋锻骨之外，他连入门都谈不上，你这个师兄应该多多指点才是。”
李哲神情一肃，说道：“师叔您有所不知，小煜不管学习还是修行都十分勤勉，别说易筋锻骨，便是元气入内凝结神念，他也办到了，而且神念十分浑厚，想必日后神识也很强大，就只差内视凝练真元、冲窍循环，可以说他已经开始修行了。”
清风道人一喜，说道：“真没想到，这孩子如此争气！他由你启蒙，你这做大师兄的与有荣焉！他什么时候开始凝结神识、淬炼真元？这一步太过重要，没有充分的准备和把握，天下间修行的人十有八九都栽在这一道关卡前。你要帮他熟悉全身经脉、各个窍穴，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李哲面上一红，说道：“师叔，您不用担心...说道全身窍穴，小煜......可能比我还熟......”
清风道人奇道：“这怎么可能？”
李哲说：“师叔，真的...相信我...”
清风道人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哲脸上惭色浓烈，说道：“嗯...是这样......那天我们正讨论经脉和窍穴的作用，对于有些窍穴我们产生了争论...嗯，是叫中脘...他说中脘穴还有个作用，师兄你肯定不知。我当然不服，他又说不信打赌，如果我输了，帮他炼一颗混元丹，他输了，就把婉辞绣的云雀锦帕偷来送......咳咳......这个不是重点......咳咳...”
李哲一把抓过师叔的酒杯，一饮而尽，清风道人玩味的看着他，说：“然后？”
李哲吞吞吐吐的继续讲述：“小煜说要我运行真元，从华盖...到檀中，然后...经幽门，过天枢...再然后....真元回运，顶一下中脘...然后，我就觉得真元...失控...往体外猛钻......再然后...那个...放了一个......那个......屁......”好容易说完最后一个字，李哲像一个受过极大委屈又无处可诉的孩子，头已经深深的藏进怀中......
“噗！”............
清风真人一口酒直接喷向崖壁，惊起飞鸟数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毫无形象的狂笑，清风道人一手抚肚，一手指向李哲，“修行未入门......教天玄强者......放......屁......”一阵疯笑！笑声镇乾坤！那叫一个肆意癫狂！数百年都没能如此欢畅的笑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哲猛地抬起头来，双手向天，大喊一声：“我还教个............”
“屁........................啊............”
虎头蛇尾，后面两个字的声音连蚊子叫声都不如。
......
......
好半天，清风道人的大笑终于渐渐平复，仍旧一手抚肚，一手指向李哲，连连摇头，喘声大作。
李哲换了个坐姿，双膝曲起，双臂环绕，看着师叔等他平静，眼神十分无辜。
再过一阵，清风道人终于回归正常，笑道：“你老实说，你是真不知道这种结果吧？小煜这样戏弄于你，你有对他发火吗？”
李哲答道：“一个屁......后，小侄是有点恼羞成怒，以为小煜故意让我难堪，可是他一直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又说，若是存心戏弄，他会要我真元直冲阳谷，那时候师兄您就得回去换裤子啦......”
清风道人又是一阵狂笑......
“小师弟如此宅心仁厚，我做师兄的怎能狠心责罚......”
......
李哲此时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对着长辈讲出此等糗事也不算丢脸，当是打开心结。
此时日头已经过顶，清风道人揉了揉肚子，今日两场欢笑甚是过瘾。他站起身来，招呼李哲：“走，去青萍峰看看小煜，你师父闭关出关没个准信，更没功夫教这幼徒入门之法，老夫就帮他尽尽心。”
李哲点头称是，也像回复了往日七八分精神，随着师叔沿路上山。
旭日峰山腰以下云雾缭绕，山腰以上则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气候已渐渐炎热，无论山腰山巅。可是有人心中热不起来。
李哲缓缓走在山间小道，心事重重。
近两年来，李哲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不敢负师门之厚望，全力以赴尽着为小师弟传道授艺之职责。
李哲回忆起这一年八个月的点点滴滴，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感弥漫全身。
“小师弟天分之高，阅读速度之快，消化吸收知识之生猛......哪里用我来教？！！！”李哲受伤的想着，恨不能狂吼一声以抒郁意，那段往事真的是回忆都不想再回忆......
慢慢行至峰顶，有片平台。
兵刃交加之声传来，声音绵密，破风势急，原来是三弟子苗幻月与四弟子吴天锤在试招。
苗幻月善运剑，同门之中公认剑道最强，战力也最强。吴天锤天生力大，人如其名，一柄精铁大锤施展开来神勇绝伦。
一个剑招轻盈灵动，一个铁锤刚猛凌厉，斗得正是酣畅。
李哲旁观了几招，暗暗点头；三师弟的剑意更加犀利，四师弟的锤法也更圆润，两年来都进步不小啊，可是我......想着又有些黯然......
两人相斗都未出全力，早看见了大师兄，一起收招，都过来见礼。
吴天锤望着李哲笑道：“大师兄又被小煜打击了吧，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真有那么厉害？”
苗幻月性情方正不苟言笑，只说一句：“小师弟，很好。”
李哲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有朝一日，小师弟随你们修行，见识了他那种变态的超越速度......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力不从心了。”说完不再理睬二人，向平台对面走去，那方下面有小路通向山后幽泉龙潭，清风师叔清晨传话在此等他。
李哲下峰而去，苗幻月看向吴天锤，说道：“师弟，你不该嘲笑师兄。”
吴天锤笑道：“大师兄历来自负渊博，在他擅长的领域看他吃瘪，很是痛快。”
苗幻月剑眉微皱，道：“须知长幼有序。”声音不大，语气不悦。
吴天锤收敛笑容，躬身道：“师兄教训的是。”心头却腹诽：我嘲笑他你不也帮衬了一句？前几日听说后你不也很高兴嘛，还破天荒的笑了一次。
苗幻月面容稍和，说道：“知错认错，如此甚好。为了弥补对大师兄不敬，今日演武时辰翻倍。”
吴天锤一听，苦着脸说道：“师兄，我错了，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还......”
苗幻月不容他多语，直接打断：“适才你正要横锤使出横扫千军，我拟应对穿山越，开始！”说完运剑揉身而上。吴天锤哀嚎一声，不得不举锤相迎......
李哲穿过树林，来到幽泉之畔，泉水在此形成一水潭，形似典籍图画里龙的轮廓，故名龙潭。
清风道人坐在对面潭边，一个葫芦一个杯子，正在自斟自饮。
李哲来到清风道人身前，躬身行礼：“见过师叔。”然后盘膝坐下，接着再深深一叹。
清风道人满饮一杯，放下手中酒杯笑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为人师表。我已有数月没见过小煜，只听婉辞、天锤她们说了几句，一鳞半爪也没个头绪。你来说说，小煜那孩子真的如此天才？”
李哲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师叔，近两年和小煜几乎朝夕相处，共同行走在浩瀚的知识中，终于发现，世间没有最天才，只有更天才，小煜......小侄是教不下去了......”
清风道人笑道：“你也是我门中公认的读书天才，不到二十年，天下典藏被你装在了肚中。论渊博，门中向来你是第一，便是天下间也是有数的了。小煜比起你如何？”
李哲惭愧的说：“小煜......怕是连我一半的时间都用不上，就能做到......”
清风道人来了兴趣，问道：“再说说，这孩子还有什么神奇的？”
李哲慢慢说道：“前后不到两年时光，我总共制定过七次教学规划，前两次还算正常，都是提前完成，后五次......都是执行到最多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尤其是最后一次......刚开头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整个设计，把那几张教学进程撕了个粉碎！......”
李哲想起自己那一次失态，也是羞愧不已，双掌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清风道人愕然：“你会有此举动？”
李哲说道：“师叔您想想，我费尽心力的想为他夯实基础，呕心沥血的制定规划，结果......人家早就走在了前面......这还不算，我想教他一本书，他却能寻来五本书告诉你方向有些不对，当如此如此......我...我...”李哲掩面说不下去了。
清风道人面色一沉，道：“这孩子顽劣，顶撞师长不服管教了吗？”语气有些严厉。
李哲一听，感情师叔是误会了，双手不再捂脸一阵乱摇说道：“不不不，师叔，是这样，小煜从小就沉稳安静，乖巧守礼。他从不顶撞别人，只有辩论之时他才有所执念。但每次分歧，他必定会引经据典事事讲理。就算最终证明他的观点不对，也能欣然接受，更无越矩之事。”
清风道人点点头，说道：“嗯，这样才对。当初他还在襁褓之时，老夫第一次看到他就很顺眼；你们几个也尽心尽力，婉辞更是教育有方，心性、礼仪应该都不成问题。不过小煜还未修行，除了吸收元气，易筋锻骨之外，他连入门都谈不上，你这个师兄应该多多指点才是。”
李哲神情一肃，说道：“师叔您有所不知，小煜不管学习还是修行都十分勤勉，别说易筋锻骨，便是元气入内凝结神念，他也办到了，而且神念十分浑厚，想必日后神识也很强大，就只差内视凝练真元、冲窍循环，可以说他已经开始修行了。”
清风道人一喜，说道：“真没想到，这孩子如此争气！他由你启蒙，你这做大师兄的与有荣焉！他什么时候开始凝结神识、淬炼真元？这一步太过重要，没有充分的准备和把握，天下间修行的人十有八九都栽在这一道关卡前。你要帮他熟悉全身经脉、各个窍穴，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李哲面上一红，说道：“师叔，您不用担心...说道全身窍穴，小煜......可能比我还熟......”
清风道人奇道：“这怎么可能？”
李哲说：“师叔，真的...相信我...”
清风道人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哲脸上惭色浓烈，说道：“嗯...是这样......那天我们正讨论经脉和窍穴的作用，对于有些窍穴我们产生了争论...嗯，是叫中脘...他说中脘穴还有个作用，师兄你肯定不知。我当然不服，他又说不信打赌，如果我输了，帮他炼一颗混元丹，他输了，就把婉辞绣的云雀锦帕偷来送......咳咳......这个不是重点......咳咳...”
李哲一把抓过师叔的酒杯，一饮而尽，清风道人玩味的看着他，说：“然后？”
李哲吞吞吐吐的继续讲述：“小煜说要我运行真元，从华盖...到檀中，然后...经幽门，过天枢...再然后....真元回运，顶一下中脘...然后，我就觉得真元...失控...往体外猛钻......再然后...那个...放了一个......那个......屁......”好容易说完最后一个字，李哲像一个受过极大委屈又无处可诉的孩子，头已经深深的藏进怀中......
“噗！”............
清风真人一口酒直接喷向崖壁，惊起飞鸟数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毫无形象的狂笑，清风道人一手抚肚，一手指向李哲，“修行未入门......教天玄强者......放......屁......”一阵疯笑！笑声镇乾坤！那叫一个肆意癫狂！数百年都没能如此欢畅的笑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哲猛地抬起头来，双手向天，大喊一声：“我还教个............”
“屁........................啊............”
虎头蛇尾，后面两个字的声音连蚊子叫声都不如。
......
......
好半天，清风道人的大笑终于渐渐平复，仍旧一手抚肚，一手指向李哲，连连摇头，喘声大作。
李哲换了个坐姿，双膝曲起，双臂环绕，看着师叔等他平静，眼神十分无辜。
再过一阵，清风道人终于回归正常，笑道：“你老实说，你是真不知道这种结果吧？小煜这样戏弄于你，你有对他发火吗？”
李哲答道：“一个屁......后，小侄是有点恼羞成怒，以为小煜故意让我难堪，可是他一直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又说，若是存心戏弄，他会要我真元直冲阳谷，那时候师兄您就得回去换裤子啦......”
清风道人又是一阵狂笑......
“小师弟如此宅心仁厚，我做师兄的怎能狠心责罚......”
......
李哲此时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对着长辈讲出此等糗事也不算丢脸，当是打开心结。
此时日头已经过顶，清风道人揉了揉肚子，今日两场欢笑甚是过瘾。他站起身来，招呼李哲：“走，去青萍峰看看小煜，你师父闭关出关没个准信，更没功夫教这幼徒入门之法，老夫就帮他尽尽心。”
李哲点头称是，也像回复了往日七八分精神，随着师叔沿路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