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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找郎君鹊桥四约会 应婚事鸳鸯一登门

    改革开放百业兴,泾渭分明看得清。

    非常之人富几代,普通平凡幸三生。

    鹊桥约会收获重,媒妁上门举动轻。

    非法致富多危险,凭嘴挣钱真轻松。

    见面好几回,没遇意中人,丈夫不理想,自己长见闻。

    主角尚未回,红媒进了门,经纪是职业,为钱腿脚勤。

    不管别人勤不勤,丢开闲话接上回。上文说道:公公玉顺回到家里,给儿媳妇桃花把自己为常大伯找到媒人,和她一起去柳絮弯,见到柳枝地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到自己答应每月给她出一千元,供她儿子读完大学,那柳枝才答应了她和常大伯的婚事。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话却被打牌回家的麻将婶听到了,二人说得不大愉快,公公竟使出了婆婆最害怕的一招‘撒手锏’,离婚。直打得婆婆昏头转向、骨软筋麻,毫无还手之力。当时泪如泉涌,一个人回到自己卧房,哭了个昏天黑地、痛苦万状。

    幸有儿媳妇桃花百般周旋,对症下药,并答应教给婆婆一招绝招,‘回马枪’,来对付公公的‘撒手锏’,保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公公再也不会提离婚二字。

    麻将婶激动得恨不得把桃花叫起婆来,急忙抆去脸上的泪水,取出几包子瓜籽糖果,亲手抓了两把,塞到桃花手里叫她快吃,还说了许多感激不尽的话。

    桃花吃了一会瓜籽,看到婆婆的情绪有所好转,又安慰了几句说:“妈,想开了就好,再不敢哭啦。你吃一会瓜籽就睡,我还想出去看看电视哩。”说罢,起身要走。

    婆婆却急忙拦住她说:“桃花,我娃别急着走呀。把它家地,你给妈要教绝招还没说哩,咋就急着走呀?快坐下,我给你拿了这么多瓜籽,就是要听你的绝招哩。把它家地,我要是学会能制住你爸的‘回马枪’,今后就再不受他的气啦。我娃快给妈教吧。”

    桃花知道婆婆把自己哄她的话当了真,想走走不了,没办法,坐下说吧。他又重新坐在床沿上,慢慢地吃着瓜籽,想了半会才说:“妈,咱村里不管是谁,有啥难事都找我大伯哩。咱两家只隔了一道墙,你有这么难的事,怎么不去找他呀?”

    麻将婶‘忽’地把大腿一拍说:“对呀,我咋没想到哩。把它家地,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爸和你大伯的关系非同一般。有你大伯一句话,你爸他,得无条件地听从。

    可是,可是,把它家地,我是他的兄弟媳妇,平时对他也不怎么太友好,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把它家地,这样的事,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向他开口说。”

    桃花说:“叫我说,你就不用开口,-----”

    麻将婶连忙说:“那你快给妈说呀!好,好,你是侄媳妇,你能说,你比我好说多了,妈就多谢我娃了。”

    麻将婶说着又抓瓜籽,桃花挡住她的手说:“妈,别取啦,我给我大伯说是能说,估计效果不太好,更重要地还要看你咋表现哩。

    你想,我大伯对我爸有再造之恩,他为啥讨厌你,主要是嫌你对我大伯不够关心。只要你能改变以往对我大伯地冷漠态度,能关心的地方尽量关心关心,能照顾的地方照顾照顾。

    我再从旁边吹吹风,我爸对你的态度一定会改变的。我大伯再给他施点压力,我爸就是看在我大伯的脸上,绝对不会再提离婚啦。”

    婆婆的脸上有了光彩,伸手又去抓瓜籽,这回却不是给桃花抓的,自己吃着瓜籽说:“唉,把它家地,要说你大伯,的确是个好人,我就是嫌他有点太瓜,自己平时舍不得花钱,吃的穿的都是胡日搞哩。辛辛苦苦地挣点血汗钱都能舍得捐给灾区。

    把它家地,还撺掇你爸也捐了几千,我都心疼得受不了,他却一点不心疼。自己想办老婆,没有钱谁会跟他活受罪。

    把它家地,事出来了都是咱家的麻达,一月就给一千,我就是再难受也不顶啥呀。”

    桃花说:“妈,别为这事过不去,其实,给多给少都无所谓,只要我大伯接受就好。你明知挡不住,不如表示大力支持,双方都高兴了,他自然能为你说好话。”

    婆婆又说:“你这话说得不错,把它家地,心里再难受,脸上还得高兴,嘴里还得支持。对,妈就按你说的办,把它家地,老啦老啦,还得做个表里不一的人。”

    桃花从婆婆房里出来,公公还在客厅看电视,她就坐在旁边说:“爸,看你把我妈气的,眼泪都能流一碗,叫我哄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安宁啦。”

    公公看着电视说:“哄她干啥,闲得没事啦。爱气叫她气着,我就是故意气她哩。”

    桃花又说:“看你说的,要是把她气病了,还不是咱家的麻达。我妈那人,听见了也是随便说说,咱家的事还不是该咋办就咋办吗。其实,她同意不同意都无所谓,反正成天只打麻将,从不过问家里的经济情况,咱为啥要气她哩?

    叫我说,以后如果真的要给柳枝出钱,尽量不要叫她知道,免得家里别别扭扭的,都显得不高兴。”

    玉顺回过头说:“对,你说得不错,一家一起过日子,不闹矛盾当然好啦。我刚才也是太生气啦,对她的态度有些过分。那会真的离婚,我怎么能丢起那个人哩。”

    直到两集电视看完,小平才勉强做完当天的作业,累得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桃花却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直在她脑海里转着。

    第二天的天空,还和昨天一样平静;高空上,只有兰亮兰亮的万里晴空,空间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和煦春风;远方,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近处,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

    然而,玉顺家中的麻将婶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全天都没有出去打牌,在家里和桃花一块做饭,扫院,啥活都干;还不时地到隔壁去转转看看,没话找话的和常大伯说上几句。

    这边的饭熟了就过隔壁去叫,菜好了先给隔壁端上一碗。常大伯再三不要,她还是放在案上就走了。桃花见婆婆立竿见影,变化这般明显,自己在心里嘻嘻地笑着。

    常大伯则心中纳闷,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媳妇为啥突然变得这么好。他估计可能有事求他,可是,一连几日,麻将婶一如既往,除了出去打一晌麻将而外,其他时间总是干这干那,还帮着常大伯浇浇菜,拔拔草,说点关心话,她的事却一字不提。

    玉顺看到老婆的样子,也感到有点奇怪,他也不理不睬,一切随她的便。但自己对她地讨厌之感不再那么强烈,也就得过且过,从此不提离婚的话了。

    这边家庭矛盾缓活了,那边家庭地分裂却无法挽回。杏花每天浓妆艳抹,早出晚归,已经往县里跑了好多天啦。桃花白天去了几次没有见人,晚上再去,杏花早累得睡了觉。

    桃花不知杏花跑的情况如何,心里老惦记着。这天早饭过后,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又是一个艳阳天气。小平上学校,公公进了县,婆婆又去麻将场里参了战。

    桃花收拾完毕,独自站在院子中间,看到盛开的桃花已经开始凋谢,粉红色的花瓣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落。

    真是时光如水流,好花不常开呀!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看到大伯写的杏花诗真有意思,还要为杏花平反昭雪。那么,桃花也有桃色事件之说,不知他是怎么写的,自己又想过去看看。

    她走了几步,又想起大伯这些日子一直在地里拔草,不一定有时间写作。杏花出了门,隔壁没有人,大门一定锁着。

    于是,她站在院里又想;自己也是高中文化程度,为啥不能写首诗试试哩。她就回房取来笔纸,以自己院里的桃花为题,挖空脑思地想了许久,竟想不出一联佳句。

    她只好放下笔,抬起头,自言自语地感叹着说:“啊!原来写首诗这么难呀,平时读别人的诗词朗朗爽口,回味无穷。自己想写,才知道太不容易,看来,诗人都是有天才的。”

    忽然,她听见杏花在问:“桃花姐,你跟谁说话哩,啥天才地才的?”

    桃花抬头望去,杏花已经坐在那边的杏树杈上。她就仰起头说:“没有谁,我是一个人说着玩玩。嫂子,几时回来的?这些日子弄啥去啦,我过去了几次都没见你。”

    杏花说:“咋还叫嫂子哩?你祥合哥已经同意离婚啦。他叫我先办我的事,他六月份回来办个手续就成了,你以后就叫我妹子吧。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太闷,才自己跟自己说话哩?来,上来谝谝,咱们好久没谝过了,难怪你心慌得不行。”

    桃花看到树上嗡嗡乱飞的蜜蜂说:“我就不上去了,这边蜜蜂太多,要是被它们蜇一下,就得疼几天,我还是坐在下边花墙上谝吧。”

    杏花忙说:“是呀,是呀,可要小心哩。那么漂亮的脸蛋,如果被蜂蛰了,那还不肿得难看死啦。女人吗,凭的就是脸蛋,首先要把脸保护好哩。就像你婆婆那张脸,看着叫人讨厌,不怪你公公不想要她,老想着离婚。男人么,谁不想要个漂亮媳妇。”

    桃花忙问:“你听谁说我爸要离婚,没有的事,你咋尽胡说哩?”

    杏花笑着说:“哎,你还哄我哩。我听烂头蝎说的,他说,你婆婆在他家打麻将,亲口对他说的,错不了。还说你给她出主意、想办法对付你公公哩。唉——,你到底何苦来着。”

    桃花说:“你别听他胡说,我爸不过说了几句气话,那会真的离婚。我听说烂头蝎那人,最爱搧风点火,戳事弄非,你咋能和这种人搅到一起?嫂子,要注意哩,这种人离远点,小心上当。”

    杏花忙说:“哎呀,啥搅不搅的,看你说地难听死啦。我只是和他坐了同一趟车去县城,还是他故意和我说话。就他那种人,看着都发恶心,我咋会和他搅哩。”

    桃花又说:“我怕你上当,不是那个意思,没搅就好。你到县城干啥去了,最近跑的情况怎么样吗?”

    杏花说:“我就是到你说的那个‘红线婚姻介绍所’去了。我想离婚,你祥合哥也同意了,他叫我先办我的事。我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人生地不熟,多亏你给我说了那个红线婚姻介绍所,我就到哪里登了记,就说回来要好好地感谢你哩。”

    桃花又说:“唉呀,说离婚不过是当时的气话,你怎么真跑开啦。我劝你还是算了,离啥婚哩。从山区到平川,嫁了个好人好家,这就很不错啦。自己要想开,知足者常乐吗。放着安安宁宁的日子不过,出去胡跑啥哩,再不要胡思乱想啦。”

    杏花‘哼’了一声说:“好啥哩,乐啥哩?嫁了个瓜子还能乐了。你祥合哥也是个十足的大瓜子,被人哄地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哩。我给他说清要离婚,他不但不恨我,还叫我住在他家办我的事。又给我寄了一千元的费用,你说他不是瓜得实实的吗。

    我不离婚咋能过上好日子哩?烂头蝎都说我是明智之举,你怎么不理解呀。老给我说不离,不离,不离婚几时才能跟人一样呀?我跟这一窝瓜子过下去,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桃花生气地说:“嫂子,话不能那样说,我祥合哥那是厚道,做事长,品质良,你咋能把人家的优点当成缺点哩。

    嫂子,人生的道路长着哩。遇上个好人家不容易,你可别错了主意呀。像你这样胡跑乱撞,就叫‘人在福中不知福,拿着金碗讨饭吃’哩。要是,要是遇上个坏人---------。”

    杏花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行啦,行啦,快放你七十二条心,我才不会讨饭吃哩。桃花姐,你太可怜了,经常窝在家里不得出去,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

    我才出去了几回,就长了不少见识,你也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啥都开放了,形势一片大好。在这个世上生活的人,都是往高处走哩;不管是哪里的水,都是往低处流哩。

    咱有的是资本,就是得好好奋斗奋斗,争取找个要啥有啥的现代化家庭。怕啥哩,达不到标准,一概不嫁。”

    桃花觉得话不投机,不想继续说下去,便朝她看了一眼,杏花那张被绿叶陪衬着的脸蛋,真是好看极了,就像一颗成熟了的大杏子。自己心里想到:可惜,这么好的杏子,怎么中看不中吃呀!她就叹了口气说:“唉!也罢,人各有志吗!”

    不料,杏花却搭话说:“不对,桃花姐,你说的不对。我们哪里的人说:‘十人九痔’,不是‘人都有痔’。不过,那是以前的事啦。以前,我们那里缺水,吃水跟吃油一样,人都不大洗澡,所以爱得那种病。难受死了,把人痒得老想抠,每次拉屎都出血哩。

    现在好了,国家给我们那里通了水源,政府给每家每户都安了自来水,那种病,也就慢慢好了。”

    桃花早就笑得前合后仰,眼泪都流出来啦。杏花莫名其妙地问:“桃花姐,你笑啥哩?我那里说得不对?我们哪里的人,那种病就是好了吗,看把你高兴死啦。”

    桃花还是大笑着说:“好,好,好了就好,好了就不痒啦。我就是为你们哪里的人高兴哩。”

    杏花小声说:“人家的病好了,与你有啥关系哩?莫非,莫非经常窝在家里,也窝成瓜子啦。”

    桃花正要告辞,忽然听到手机响了,自己没带手机呀。抬头一看,树上的杏花已经打开手机问道:“喂,喂,你是红线婚姻介绍所,对,我就是杏花。怎么,你们和李祥合通过电话啦,与我说的一致。

    我给你们说没问题,没问题,总要过来过去地问,白白耽搁了几天时间。怎么,已经给我找到对象啦,这么快的。

    啊,还是个老板,有别墅,有小车,那好么。行,行,先谈就先谈着。对,你说明天中午十二点,鹊桥公园。好,好,我一定准时到。”

    桃花等她挂了电话再问:“嫂子,你几时买了手机?好像是叫你见面哩,不知找了个啥人呀?”

    杏花兴奋地说:“前两天才买的,就是那个瓜子寄给我的钱。我还得感谢你祥合哥,他早知道没有手机不行,就赶紧把钱寄给我了。不然,我拿啥买手机哩,有了它真是方便极了。

    前天才说的话,今天就找了个老板,有房有车,太好啦,叫我明天中午十二点,到鹊桥公园约会哩。还叫我带把红伞,对方提盏绿灯,说什么红绿搭配,灯伞交汇。啊呀,真是浪漫极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你祥合哥这个瓜子,还是有点可爱之处。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才买个手机就找到了老板,哈哈,好快呀,我得好好地打扮打扮。”

    杏花说罢,也不和桃花告别,她就敏捷得像猫似的溜下树,那边的院子里,立刻响起一阵欢快地脚步声。桃花站起身,抬头看看太阳,又默默地打开了厨房的门。

    太阳就像钟表上的时针,眼睛看不见它走,它却在不停地转,桃花家的婆婆,每天还是在牌场参战;公公仍然走亲访友,游山逛县;小平照常上学放学,考试答卷;桃花天天在家,做饭扫院,洗洗涮涮。隔壁的杏花则是,花枝招展,约会见面;常大伯一直接娃送娃,从不间断;下地劳动,回家做饭,拔草浇水,栽葱种蒜。

    日子要一天一天地过,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办。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啦,桃花看到满树鲜艳无比的桃花,纷纷落到树下,粉红色的漂亮花瓣,被太阳晒得面目全非,变了颜色,干巴巴地卷在一起,真是可怜。自己难免伤感,就用笤帚把它们扫在一起,抬头朝树上看着想:前几天还是那么美丽的花儿,这么快就落完了,好可惜啊!我也把它们埋起来吧。

    她顺口念起《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葬花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啊!我不是叫桃花吗。自己葬自己,她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为啥要这么伤感哩?”

    自古花开花落,这是自然发展地必然规律。花落了才能结果呀,这么正常的事也想不开,真是太可笑啦。为啥要把它埋掉哩?大伯不是说过,人的尸体都可以制作饲料,养鸡喂鸭,何况是这些完成使命的花瓣哩。我不如把它给对门的羊吃了还能发挥一点余热。

    桃花找了个竹笼,把落花全部揽到笼里,正要提着出门,忽听那边树上有人说:“桃花姐,你咋又自己和自己说话哩?唉,看把你闷成啥啦,快上来谝谝。我这回真是开了眼界,你听着保证新鲜,我也能挣钱啦。你经常不出门,啥都不知道,其实,出门挣钱并不难。”

    桃花抬头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杏花,更显得美丽动人。她看着这边树上刚从花瓣里出来的小桃子说:“你就说说看,我不上去了,这边的桃子不像那边的杏,刚从花胎出来就有毛,弄到身上可不好受。你上次见的那个老板怎么样,成了没有?”

    杏花大声说道:“没成,这几天见了几个,都没有多么合适的。”

    桃花又说:“咋不合适哩?人家那么有钱,又是什么花园别墅的,你不满意还想嫁啥人哩?”

    杏花说:“那个有钱的老板啥都好,就是年纪太大了,比我爸还大几岁。我这么年轻漂亮,咋能嫁个老头子哩?不过,我也没有白跑,我嫌他太老,他倒大度的不得了,不但没有生气,还请我吃了顿饭,最后清饭钱的时候,也给了我二百元。

    我不好意思地说:‘咱们的事不成,我咋能要你的钱哩?’

    他却爽快地说:‘不成不要紧,我总不能叫你白跑吧。这样漂亮的小姐,能陪我吃顿饭也很不错,就当给你个小费吧。现在这社会,贰佰元还算钱吗。你不同意,我不勉强,咱们各走各的。我只要有钱,不嫌年纪大的漂亮姑娘多的是。’

    桃花姐,你瞧这人多有风度,我还后悔当时没有答应他。我拿着钱回到家里,觉得这事蛮不错的,公园逛了,酒席吃了,虽然事没成,回来还拿了贰佰元。如果一月见上十次面,不就挣两千元哩。一年只干十个月,那就有两万元地收入啦,原来挣钱并不难呀!”

    桃花冷冰冰地说:“这不是正经事,不能经常做。这样的收入也不是正当的。”

    杏花生气地说:“咋不正当哩?是他自己给我的,又不是我偷他骗他的,也没卖给他什么。现在是改革开放,只要不是做贼、贩毒、抢银行,干啥都行,能挣钱就是本事。

    你没听什么‘工程师’说过;‘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都是好猫’吗。他给我钱是自觉自愿的,也就是人说什么‘黄盖打关公,打的愿打,挨的愿挨’吗,你说咋就不正当啦?”

    桃花忙说:“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样的收入,虽然不违法,但也不能长做。人常说:‘好事只有一回’,可遇而不可求,怎么能当职业着干呢?”

    杏花又说:“不见得吧,谁说只有一回。我第二次见的那个人气派才大,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衣裳穿得像个外国绅士,人也挺排场的,就是一只眼睛看着怪怪的,好像不大灵活。

    他倒没有瞒我,说他爸是个什么大干部,他自小就是个小霸王,在一次打群架的时候,一只眼睛被人用弹弓打瞎了。他爸说:‘瞎了就瞎了,不要紧,反正人眼睛没有狗眼睛质量好。他就花了一百多万元,给儿子换了个藏獒眼睛,结果还是不怎么理想。

    他和我说了几句话便朝身后的随从点点头,那两个人也对他点了点头,就向一家高级饭店走去。他自己带我去划船、逛山,到处游玩,一再夸我长得漂亮,有点土气不要紧,人吗,那里有十全十美的。还说那两个人是他爸给他雇的保镖,都有一身好功夫,几十个人也不是他们对手。他家每个人都有保镖,他爸四个,其他的人都是两个,咱两个的事要是成了,你就是家里的少奶奶,也少不了两个保镖。

    我还说:‘好好的人,要保镖干啥,得给人家出不少钱吧?’

    他又说:‘钱当然要出的,不多,不多,每个保镖一年十万,也就区区二十万元;全家的保镖加在一起,不过一两百万。像我们这样有知名度的人物,都是歹徒绑架的目标。为了保险其间,花这点小钱还是值得的。要是被歹徒得逞,那就不是这个数了。’

    我自己心里暗想;天哪,他家不知有多大的收入,一二百万还叫小钱。那么,大钱有多少哩?那就可想而知啦,一定是千万、亿万富翁了,啊!我就要成为人上人啦。

    我心里想得美滋滋的,他又给我说了许多听不懂的话,我就像听天书似的胡乱应着。他看着我皱了皱眉,那只不灵活的眼珠子也动了一下,没说话便带我走进了哪家保镖去过的高级饭店。

    饭店里的服务员看到我们进来,全都站在两边,点头微笑,那两个保镖不知几时就跟在了身后,一个保镖走到前边,把我们领进一间单独小屋。呀,里边布置得漂亮极了,好得我都没法给你说,不冷不热,飘着一种我从未闻过的香气,可能就是什么人间仙境吧。

    我只顾着东张西望地看个没完,他把我按到软绵绵的椅子上刚坐下,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盘子。那些菜我从来没见过,当然给你说不上名字啦。那两个保镖一直在我们身后站着,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对他说:‘叫他们也坐下吃,咱两个吃不了这么多。’

    他却说:‘他们不配,吃不了就叫他们带回去,犬房里还有几只他们的同行,再有两桌也能吃完。’

    我没敢多说,就自个顾自个地吃开了,他给我倒了一杯红葡萄酒,说是什么法国货。我先尝了一点,觉得特别好喝,就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一下灌进肚子。

    我拿起瓶子还要再倒,他却按住瓶子说:‘别急,有你喝的,先吃些再喝。’他给我夹了许多菜,用了些不知什么刀刀叉叉的,我也不知啥东西,反正好吃极了,我就放开肚皮,美美地吃了一顿。

    直吃的肚子撑得难受,再挣扎着喝了些酒,实在没法吃啦,这才捂着肚皮,靠在椅子上想;我杏花这些年吃的啥食水吗,真是白活啦,今天,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桃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这算什么价值?他这人不可靠,自己不学无术,凭着老子的权势作威作福,为所欲为,妄自尊大,目空一切。他们挥霍的钱财,大都是非法所得,一旦东窗事发,难免锒铛入狱,非法收入没收,妻儿跟着受累。嫂子,千万不敢嫁给他。”

    杏花十分惋惜地说:“唉,我倒是想嫁给他哩,可是,人家不要,把我轰出来啦。我,我当时气得只想哭,追着喊着也不顶啥,人家大踏步地朝前走,看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桃花忙说:“哭啥哩,不成才好,有啥可惜的。那人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标准的高衙内式的人物。你要是真嫁给他,那就非倒大霉不可。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杏花说:“嗯,他那么有钱,我嫁给他就有用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福,你咋能说倒大霉哩?”

    桃花说:“你别看他尾巴翘得高,张狂只是一时,根本长远不了,法律迟早都会制裁他的。你也别后悔,这事不成才好,要是真的成了,后悔的日子还在后头哩。你们不是逛了半天,高级饭店都进啦,怎么又不要了,他是咋把你轰出来的?”

    杏花后悔地说:“唉,都怪我,怪我吃得太多啦。吃过饭,她又把我领进舞厅,自己先拿起话筒,像驴叫似的唱了一会,又把话筒塞到我手里让我唱,我说我不会唱歌。

    他又拉我和他一起跳舞,我也不会,肚子憋得不行,踩了他几次脚,刚转了两圈就反胃,给他吐了一身,他就一下变了脸,脱下西装一扔,大声骂我:‘真是个乡棒、笨蛋,跟个猪一样,光会吃,模样长得好有啥用处,一点情调都没有。歌又不会唱,舞也不会跳,那里配做我的老婆。’骂完了朝那两个保镖招招手说:‘你两个过来,给她一分钱,打发走算啦。’

    我也生气地说:‘算了就算了,你当谁没见过钱。’

    那两个保镖同时走到我跟前,一个对我说:‘小姐,我家少爷没看上你,嫌你太土啦。’

    另一个打开皮包,取出一沓齐整整的红票子,抽出十张往我手里一塞说:‘拿上快走。’

    我惊呆了,拿着钱出了半会神才明白过来。我地妈呀,人家把一千元当一分钱着用哩。我连忙大声喊道:‘喂,喂,你们别走,我不会可以学么,几天就能学会。’

    可是,人家头也没回,一直朝前走去,好像身后没我这个人似的。”

    桃花高兴地说:“好,好,这就好。改革开放以来,虽然说允许少数人先富起来,那要靠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合理合法地创造财富,脚踏实地地建功立业。像这般高衙内式的人物,咱们的国家,咱们的共产党,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样下去。”

    杏花又说:“桃花姐,你几次说他是什么高衙内式的人物,我咋不明白哩,谁的牙里还能式出人来?

    我不管他是怎么出来的,反正钱是真的,我到银行里验过,没有一张假钱,用它买啥都能行。我当时还摸着口袋里的钱想:这人难道也是瓜子不成,看不上我还给一千元,真够大方的。

    你祥合哥在外地打工,不知要出多大的力,下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才能挣够一千元呀。我这钱挣得多容易,不出力,不流汗,啥活不干吃好饭,一月见上几回面,比你干啥都划算。桃花姐,我谁都不用靠,自己就找到好工作啦。”

    桃花摇着头说:“嫂子,这种事也算工作?那样的钱不能长挣,常言道:‘有个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再四’,不一定你的运气回回这么好。我刚才说的‘高衙内’是《水浒传》里的人名----。”

    杏花忙说:“哎呀,那里的人与咱有啥关系?我就是回回有运气吗。第三次见的那个人很有才干,婚介所的人把我叫去说:‘第一次你嫌人家老,第二次人家嫌你土,事不过三,这次一定能成。’他们指着旁边一个男人说:‘这次就是他,你推着他出去谈谈吧。’

    我只看了一眼就气的不得了,大声嚷道:‘你们这不是糟蹋人吗?世上好人都死完啦。给我找了个残疾人,我杏花就是嫁鸡嫁狗也不会嫁给他。’说罢,拧身就走。

    那人也大声说:‘看不上不要紧,说几句话就可以吧。我知道自己是个啥人,也没想真的娶到你。’

    婚介所的人也说:‘谈谈怕啥哩。成不成又没人勉强,了解了解还是有好处,婚事不成也可以交交朋友吗。’

    我想,既然来了,谈就谈吧,说不定还有好事等我哩。要是就此回去,那就白跑一趟。于是,我就把他推进公园,停在湖边的柳荫下,我坐在连椅上,一手把着轮椅看那湖面上的涟漪。他给我介绍着自己的情况,说他以前的工作是开发地下宝物,也算个小头头吧。

    有一次,炸药刚把洞门炸开,自己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进去。不料,脚底下的石块滑脱,把他摔了个仰面朝天,上面紧接着掉下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他小肚子下边。幸亏同伴们奋力撬开巨石,把他及时送进医院。命总算保住了,却落了个终身残疾,丧失了性功能。妻子不念旧情和他离了婚,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他自己的老工作干不成就开了一家古董店,收入还算不错,就是太孤单了。这样的人没想再次成家,就是给自己寻个伴,平时陪着说说话。

    我说;‘你既然没有性功能,谁会给你做老婆,咱们是根本不可能的,何必浪费时间哩。’

    他又说:‘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个名誉夫妻,不办手续都行。只要每天推着我转转,从前妻门前走两趟就行了,目的只为气气那个舍我而去的妻子。白天陪我进食堂吃吃饭,晚上一切自便,管吃管住,每个月再给六百元的工资。’

    我说:‘你未免太啬了吧。人家出手就是一千,你一个月才给六百。’

    他又说:‘人家那一千元只有一次,我这可是长期工作,照日查算,不办手续,也不影响你约会见面找下家。你日后要是有了合适的人,随时想走都可以,我绝不干涉你的自由。’

    我说:‘这算什么夫妻,你就是用六百元雇了个保姆吗。根据目前的行情,好像便宜了点。’

    他说:‘这工作和保姆不一样,保姆还要做饭、打杂、洗衣裳,工作很不轻松。我雇这人不过是陪着玩玩、说说话,吃吃饭,推着轮椅慢慢转,还能互相照顾,两者不误。’

    我当时拿不定主意就给他说:‘让我考虑考虑再给你见话。’他就给我留了电话号码。分手的时候,还拿出一块光滑可爱的小玉佩说:‘这块玉佩不太值钱,送给你留作纪念吧。’”

    桃花听到这里就说:“这是好事,你还考虑啥哩。既能照顾残疾人,每月还有六百元地纯收入,你就当找了份轻松工作。不用考虑,赶快见话吧,小心把好事耽搁了。”

    杏花说:“放心,我把话都给人家了,婚介所昨天就要收介绍费。我说他们不务正业,婚介所成了劳务公司啦。他们说:‘这有啥哩,为了经济效益,就是要开展多种经营。现在这时代,不论干哪一行,都要向纵深发展,搞横向联合。不然,就跟不上形势。’”

    桃花说:“这话倒也无可厚非,介绍婚姻和介绍工作,可以说是近行,都是从中抽取介绍费。那你不是有了工作啦,今天怎么没去上班?既然决定了,就要把事当事哩。”

    杏花又说:“当事着哩。婚介所昨晚又给我来了电话,叫我今天一早去约会,说什么天气热啦,从今天开始把约会时间改到早晨。我就给我那个名誉丈夫打电话请了天假,起了个大早,六点上了县,六点半就进了鹊桥公园,见到了给我说的第四个人。

    这人说他是什么公司的经理,他爸还是啥懂事长哩。人长得还差不多,脱脱条条、高高大大的,就是那一对老鼠眼不大让人喜欢。我想,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咱就将就着谈吧。

    他那人说话羞羞答答,跟个姑娘娃似的,扭捏了半天才说清楚。他的前妻生了两个女子娃,父母非让他们再生一个不可。他们觉得国家政策不允许,男娃女娃都一样。

    他父母却说:‘不行,不行,咱们这样的家庭,没小子娃咋行哩?那不是断了根、绝了后吗。我们辛辛苦苦,担惊受怕,好不容易挣了这么大的家业,叫谁继承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两个非给我生个小子娃不可。害怕啥哩,不就是罚点款吗,又不是什么杀头之罪。咱们这样的家庭,还怕罚款吗?只要生个小子娃,我家后继有人,由他们罚去。’

    他两个还给父母说:‘现在是新社会,时代不同啦,男女平等,男娃女娃都能继承家产。’

    他父母生气地说:‘男女一样,那是哄瓜子哩。你没有小子娃,就是给女子招个人,生个男娃也变了种。我们挣这么大的家产,岂不是白白落入外人之手吗?不行,不行,你们非生个小子娃不可。’

    他们扭不过父母,只得强行再生一胎。谁知天不作美,还是生了个女子。他父母气坏了,硬把第三个女子送了人,一天到黑地骂媳妇,非叫他把那个不会生小子娃的东西休了不可。他前妻受气不过,只好和他离了婚,分了些家产回娘家去了。

    他这回再娶一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给他生个小子娃,给父母生个亲孙子。我听完他的话就说:‘我地妈呀,你这条件,我可不敢答应。你不知道,生娃可不是好事情,我头一次不知道,稀里糊涂地怀上啦,生的时候把人没疼日塌。有啥办法哩,再疼也得叫他出来呀。从那以后,我发誓不再生娃了,后来再嫁,也是有言在先,说清不要孩子。这回再嫁,还是不要孩子,你另找人吧。’

    他听了我的话说:‘你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娃生得多了,就跟鸡下蛋一样,一点都不疼啦。不论弄啥,熟了,顺了,就自然啦。熟能生巧,久练者必精吗。’

    我大声说:‘你说了个松泛,下了个鸡蛋。你是生过娃还是下过蛋,咋就知道疼不疼哩?’

    他脸上一白一白的,嘴张了半会才说:‘我,我没见过女人生娃,我媳妇生娃的时候,我妈不让我进去。可是,我见过母鸡下蛋,就那么轻轻一下,蛋就出来了。’

    我又说:‘人和鸡能一样吗?娃要多大哩,蛋就那么大一点,当然不费劲就出来了。你这人呀,就不知道心疼媳妇。媳妇好像就是你的生娃工具,我可不想作这样的工具。’

    他又扭扭捏捏地说:‘反正,反正我妈说来,不会生小子娃的女人不能要,我看咱两个的事没有希望。’

    我生气地说:‘不成了拉倒,反正生娃的事我是再也不想干了。现在的人都想自己舒服,谁还管那么多。害怕绝后,瞧你那绿豆大个眼窝,又不是什么优良品种,还害怕把自己的种断了。真可笑,世上比你优良的品种很多很多,像你这样的种子早该淘汰啦。’

    他为难地说:‘那你走吧,我妈说来,‘别让人家白跑。咱家又不缺钱,对人要显得大方一点’。我让你来了一趟,给你贰佰元吧。’他掏出贰佰元往我手里一塞,慢吞吞地走出公园大门。我想,贰佰元也不嫌少,拾到篮子都是菜吗。

    桃花姐,你忙吧,我还要出去吃羊肉泡哩。现在挣开钱了,就要好好地享受享受,再不吃你大伯做的那包谷珍子、糊涂面啦。桃花姐,下次再谝,拜拜啦。”

    杏花说着就不见啦。桃花原地没动,一个人出神地想着杏花的话。她对杏花这几天的经历、收入,对与不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的:

    今日事情很难说,约会见面是工作。

    轻来轻去投资少,好吃好玩收入多。

    鹊桥是为真情建,红线不系无缘者。

    强行超生麻烦大,走出家门眼界阔。

    桃花正想着杏花的事,忽听对门快婆在自己门外大声说:“哦,大妹子,你可算问对人啦。我老婆就在他们对门住着,这边是李玉顺家,那边是李玉常家,你要找哪个哩?”

    有个陌生人地声音说:“老嫂子,我叫鸳鸯,是李玉顺托我给他哥说媒的,今天过来见个话,不管找谁都行。”

    桃花连忙跑到前边打开大门,就见三快婆领着个胖得吓人的中年女人,已经走到大门外边。桃花打着招呼让开路,接住胖女人的电动车推进大门放好,把她们领进客厅落座。先从壁橱里取出一瓶橙汁饮料,两个玻璃杯子,熟练地打开瓶盖,给二人倒了两杯饮料,放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说:“姨,请喝杯饮料。快婆,陪着我姨喝点吧。”自己站在旁边打量来人。

    胖女人大约有五十来岁,体重足有二百多斤,头上烫着绵羊尾巴似的鬈鬈头发;两个胖胖的脸蛋中间,夹着个小鼻梁,鼻梁上架着付酒瓶底大的黑墨眼镜,圆而发亮的鼻头下,有两片涂得红辣辣的厚嘴唇;两颗深黄色的大门牙龇在嘴唇外面;两边的耳朵下吊着黄亮黄亮的金耳环,臃肿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拇指大小的珍珠项链;粗壮的手指上戴有闪着蓝光的钻石戒指,身上的时髦服装紧紧地裹着滚圆的肉体,脚下还穿着尖而细的高跟皮鞋。

    胖女人卸下墨镜,伸手端住饮料杯子,眼睛却在桃花身上滴溜溜地转着说:“啊!这位是玉顺的女儿吧?长得这么漂亮。多大啦,还没婆家吧?姨手底下可有几个好下家哩。

    小伙子长得可帅啦,大专文化程度,他爸还是县里的干部哩。那真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家里呀,简直就跟皇宫一样,一辆小车都值几十万哩,做啥都是机械化---------。”

    胖女人的嘴一点不笨,三快婆看她吹了个没完没了,急忙打断她的话说:“大妹子,先别吹啦。啥眼光吗,人家是媳妇,娃都十来岁啦,还想给人家说媒哩。”

    胖女人‘哦’了一声说:“啊呀,长得这么水灵,咋就成了娃他妈啦?不过,那也不要紧,你要是离了婚,姨给你优惠介绍对象,保证比你现在的丈夫好得多。”

    桃花笑了笑说:“多谢姨的美意。我这人知足者常乐,有这样的家庭就可以了,现在还不想离婚哩。”

    胖女人又说:“现在不想,就不等于永远不想。以后离了也行么,我提前先预约上。”

    三快婆说:“看你这人,尽说了些啥话吗?人家过得好好的,怎么老盼人离婚哩?”

    胖女人又说:“老嫂子,你不懂,这就叫:

    干啥的人操啥心,天下万事有原因。

    卖饭盼人肠胃好,诊所盼人病缠身。

    农民盼望及时雨,水佬不要天气阴。

    养鸡希望蛋价大,种田盼粮贵如金。

    父母唯恐儿女赌,赌场拉人心最黑。

    娼妓为钱脸皮厚,夫妻互怕不忠贞。

    国家要民有智慧,骗子盼人没脑筋。

    新闻报道求真实,广告宣传使劲吹。

    恩爱夫妻想长久,说媒惟愿多离婚。

    也就是:拿啥的耍啥,干啥的务啥,种花的卖花,种瓜的卖瓜,养羊的放羊,做糖的卖糖,三句话不离本行,每个人都有所长。不是我胡吹哩,你们看,现在离婚的人多不多?真真是连续不断,司空见惯,有啥值得大惊小怪的。”

    三快婆看她刚一停顿,急忙插话说:“大妹子,你的嘴好能说呀!说啥都是一套一套的,比我这张嘴可强得多。真真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没看我老婆要是离了婚,能不能找个干部丈夫?介绍费吗,不但少不了,我还给你出双份哩。”

    胖媒婆想都没想就说:“行么,没有我胖鸳鸯办不成的事。不过,你这事时间得长一点。”

    三快婆说:“只要能嫁个干部,时间长都没有啥。你说,到底能等多长时间?一年半载都不要紧。”

    胖女人又说:“不远,不远,也就五六十年吧。我一定给你找个判官手下公务员,红发鬼吏,保你满意,不但互敬互爱、通情识趣;而且收入丰厚,票面千亿万亿---------。”

    三快婆不等她停就说:“不行,不行,我要嫁就得嫁个阎王。阎王官高位显,尽人看脸,活人死鬼,皆由他管,要叫谁死,无人能免;判官无常,都听呼唤,不死不灭,永端铁碗。纵有不满,谁敢造反,做他家眷,必然护短,狐假虎威,做事大胆,违规犯纪,有何不敢。嫁个鬼吏,没权没势,有令必尊,快来快去,天天有事,常常受气,清理卫生,执管刑具,冤多鬼穷,有何大利。大妹子,你给我说的这个丈夫,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胖女人又说:“我吗,不急,不急,咱这人做事,原则性强。必须做到先别人,后自己,大公无私不白吃。为人说媒有酬劳,钱能装进腰包里。给自己说媒,挣谁的钱呀?”

    桃花看她两个只说闲话,急忙插话说:“姨,你给我大伯说的那个媒事怎么样?别只顾着说闲话。”

    胖女人喝了一口饮料说:“你咋比我还急?成了,成了。我胖鸳鸯不是吹哩,有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你大伯这伍佰元的介绍费,我是赚定了。好,咱就闲话打倒,言归正传,你爸哩?我来了半天啦,咋还没见一个主角出场呀?”

    桃花说:“我爸没在家,可能上县去啦。我大伯上地拔草去啦,可能一会就回来啦。”

    三快婆说:“怎么,就可要介绍费呀?放心,只要事成了,玉顺少不了给你介绍费。”

    胖女人说:“看你说的,八字没见一撇哩,咋能急着收介绍费,我等着用那几个钱吗?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我们是领了结婚证才收钱哩。我今天来就是见个话,先让你们高兴高兴。”

    三快婆说:“桃花,给你爸打个电话,叫他赶快回来。我到地里叫你大伯去,事成了,也让他高兴高兴。”

    三快婆说着抬脚就走,胖女人却挡住她说:“都不必叫啦。我今天来就是见个话,主角在不在,问题都不大,你们拿事不拿事,只要把话带到就行了。又不是见面哩,非要本人在场不可。

    那边的柳枝已经打听过了,听说这边弟兄两个都是好人,她自己没啥意见。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叫他把后边的土屋换成砖石结构的平房就能结婚过门。

    她说她住了一辈子土屋,这次再嫁,就不能还住土屋呀。我觉得她说得没错,现在这社会,国家都要消灭土房哩。谁还爱住那种:如监似窑,阴暗湿潮,尘多灰大,不坚不牢,遇上连阴雨,心惊肉也跳,墙在水中泡,房在风中摇,垮塌没前兆,想逃没处逃,赶快把它换,永不受煎熬。我想,这样的条件不过分,小小个事吗。现在的农民,盖三间平房算啥哩,一般都不在话下。

    所以,我没见他的话就给人家答应啦。过来见个话,见面的日子还没决定,大概就在五一前后。那时学校放了假,她才能放心出门。到时候,我在给玉顺打电话通知。

    今天不用麻烦,你两个给他说清就行了。我不想等,最近挺忙的,得抓紧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吗。你们在,咱就后悔有期啦。”说罢,手把沙发扶手,慢慢地往起站。

    三快婆说:“你别急着走呀!人常说:‘是媒不是媒,先吃几十回’,你不过喝了点饮料,饭都没吃就急着走呀?快坐,快坐,吃了饭再走。”

    胖女人没站起来又坐下去说:“现在的媒人,图的可不是吃喝。多成几个事,比吃几顿饭划算得多。”说着,从自己口袋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桃花忙说:“啊呀,姨,我不知道你抽烟哩。没给你拿烟,对不起,我给你取打火机。”

    胖女人从自己口袋取出打火机说:“不必啦,我啥都带着哩。现在不论弄啥的人,都要方便顾客哩。顾客就是上帝吗,能不麻烦尽量不要麻烦。”

    胖女人点着香烟,又要起身。三快婆说:“大妹子,你说要老常盖房的事,我估计他不会答应,他没有钱,拿啥盖房哩?你未免太大胆啦。这么重要的事,没见主角的话,就敢随便答应,要是人家不愿意,看你媒人咋下台呀?”

    胖女人乐无其事地说:“唉约约,看把你操心的。人家有钱没钱,你老婆咋知道哩?”

    三快婆着急地说:“唉呀,就你不知道,我们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老常这人就不攒钱,自己挣点下苦钱都给灾区捐了。他儿媳嫌他瓜,闹伙地不和他过啦----------。”

    桃花怕她又说漏嘴,急忙插话说:“不要紧,不要紧,我大伯是没有钱,我们可以帮他盖房呀。反正我大伯后边的土屋迟早要换哩,几万元的事,还能把人难住了。”

    胖女人又说:“是呀,几万元算啥大事哩。他虽然是个没钱的农民,但却有个有钱的干部兄弟,帮他盖三间平房还不容易吗,用不了一年的工资就够了。老嫂子,你刚才说他媳妇嫌他瓜闹伙哩,是不是想离婚?那我得过去见见人,给她捎带着找个好下家-------。”

    桃花忙说:“没有,没有,我嫂子在县里找了份工作,上班去啦。人没在家,也没闹离婚。”

    三快婆觉察到自己又失言啦,连忙掩饰着说:“你们坐吧,我给你到地里叫人去。老常这人跟人不一样,地里的草非要拔完不可,我叫他买点除草剂一打算了,何必辛辛苦苦地在地里拔。现在的人,谁还下那么大的功夫拔草。

    他却说:‘反正自己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多往地里跑跑,拔拔草,既能锻炼身体,还能省点打药钱。再说,农药有残留,与人有害处哩。你给他找老婆,一定要找个本本分分,勤勤恳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实受人哩。”

    胖女人说:“那当然啦。说媒就跟配眼镜一样,不和光不行,双方都要搭配哩。老嫂子,麻烦你先到隔壁看看,他儿媳要是回来了,就叫过来见一下,顺便把他儿子的照片也带一张。我先看看人,心里就有底啦,以后离了婚,马上就可以找到合适的人。”

    三快婆高兴地说:“行么,他儿媳可漂亮啦。给她就要瞅个有钱的干部哩;他儿子又高又大,也是个好帅小伙,给他瞅媳妇,就要找稳重可靠的贤惠人哩。我去呀!”

    三快婆说走就出去啦,桃花想挡也没办法。她看胖媒婆嘴唇上的烟快抽完了,急忙取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她说:“姨,你尝尝这烟怎么样?”

    胖媒婆接住烟说:“尝啥哩,不论啥烟,还不是一样的冒烟哩。我原先也不抽烟,经常在外边跑,不抽烟不好办事,时间长了就有瘾,到时候不抽还像不行。”

    桃花趁机说道:“姨,隔壁我祥合哥没有离婚,你还是一个一个地来吧。他们要是真离了婚,当然少不了麻烦你。”

    正好,三快婆走进来说:“隔壁的人都没在家,我还是到地里去叫老常吧。他那人,不知道家里有事,不会主动回来。”

    胖女人‘忽’地一下站起身说:“算了,算了,不用叫啦。玉顺这儿媳妇说得不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办。我还有事,没时间等人。你们在,我走呀!”

    胖媒婆这回真的走出客厅门,桃花还要挽留。三快婆说:“行啦,留不住。人家不能为吃一顿饭把事耽搁了,咱还是不要强留。在她眼里,挣钱比吃饭重要得多。”

    二人把胖媒婆送出大门,胖媒婆骑上电动车,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三快婆站在门外说:“桃花,那胖媒婆想给你祥合哥瞅媳妇,这是好事,你咋像不支持哩?杏花都出去找下家哩,祥合也同意离婚,不叫她慢慢瞅着咋办呀?”

    桃花说:“我大伯的事才见了话,就可给他儿说哩,未免太急了吧。我祥合哥又没在家,杏花虽然跑着哩,见了几个都不合适,我看她跑到最后,还是要跟我祥合哥过哩。”

    三快婆还要再说,就听街道那头有人争吵,二人急忙回头观看,果然,不远的街道那边围了一大堆人。正是:

    刚刚送走大红媒,街上又围一堆人,

    不知争吵为何事,接着再看下一回。

    要知又有何事,且看第十三回:

    乡村路小贩卖烧纸

    状元楼大伯对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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