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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361

    南宫秋了然姜壖话中的意思,慌慌对毓秀拜道,“南宫家私养家军,有违朝廷法例,罪该万死,自请重罚。刺客行刺一事,却实非南宫家家军所为,请皇上明察。”

    毓秀冷笑道,“若非明证在前,南宫大人恐怕也不肯认罪,你方才还说南宫家从未私养家军,你也从未听说过影军的名号,事到如今,你又想推脱指使刺客的罪名,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你叫朕如何分辨?”

    灵犀从鼻子里出一声冷哼,“南宫家私养影军已无可辩驳,南宫大人索性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下罪名。她心知指使刺客劫持皇上,行刺钦差是谋反罪名,自然要顽抗到底,可知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

    凌寒香看了一眼纪辞与迟朗,正色对南宫秋道,“子章与敬远在帝陵中找到的刺客尸体,每一具头顶都有与堂上的这两位一模一样的圣字符号。方才已证实影军受南宫家驱策,南宫大人还要狡辩?”

    南宫秋嘴巴开开合合,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头绪,姜壖心知她惶恐至极,生怕她说的话里再有什么纰漏被毓秀抓住把柄,便开口说一句,“老臣敢问纪将军与迟大人,禁军统领在帝陵中现的刺客尸体可还在?”

    话虽然问到纪辞头上,纪辞却没有开口。

    灵犀在一旁笑道,“姜相这话问的奇怪,帝陵行刺案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刺客尸体必定已腐毁,怎会有留存?”

    迟朗起身拜道,“因尸体死于帝陵之中,死因各不相同,尸腐气太重,为稳妥起见,臣命仵作细细检验记录之后,就命人将尸体火焚,以保万全。”

    姜壖冷笑道,“帝陵行刺案最重要的证据就是那些刺客尸体,迟大人一句轻描淡写焚毁了之,以保万全,如何让人信服?”

    毓秀笑道,“姜相此言差矣,刑部并非迟朗一人的刑部,他在吩咐焚毁尸体之前,叫仵作细细查验记录,案卷白纸黑字,为何不能作为明证?”

    姜壖一派凌然,“怕只怕有人得知影军暗卫头上圣字符号的秘密,刻意陷害。帝陵案所谓的物证只是一群死人,林州案所谓的人证也只有这样一个不足取信的死士,皇上要仅凭这两件所谓的人证物证就要定南宫世家的谋反之罪,如何给天下一个交代?”

    毓秀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渐渐也没有同姜壖周旋的耐心,“姜相身为一国宰相,当真要玩弄机巧,与朕作对?帝陵中劫持朕与灵犀公主的刺客未有一个活口,林州案中钦差与随侍无一生还,一具刺客尸体不见,你若硬着要朕给天下一个交代,让这堂上听审之人心服口服,朕就只能请地府的冤魂前来作证。只怕证词是亲口从遇刺的钦差嘴里说出来的,你也矫然不认?”

    姜壖冷笑道,“林州案当日的情形如何,也只有华殿下最清楚,如今他人已不在,皇上要借他之名将一门世家至于万劫不复,臣自觉愧对大熙的列祖列宗。”

    毓秀手里把玩着惊堂木,冷哼一声道,“姜相当真要逼我到地府请冤魂来作证?大理寺升夜堂朕也有所耳闻,今日何妨一试?”

    灵犀见毓秀皱着眉头,额角似有冷汗,明知劝说无益,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一句,“怪力乱神之事,臣妹虽不尽信,却也心存敬畏。若当真得行,只怕地府煞气冲撞皇姐,皇姐龙体关乎社稷,万望谨慎。”

    毓秀强挤出一个笑容,“今日之事不了,朕如何能安心。姜相说的不错,朕要处治南宫世家,就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一句说完,她就转向堂中诸人,“众爱卿必也早有耳闻,夜审鬼堂在民间虽然只是一个传说,在刑部与大理寺却已是人尽皆知之事。今夜与从前不同的是,召唤上堂的冤魂是华砚。”

    灵犀与凌寒香对望一眼,面上皆有担忧之色。

    迟朗对毓秀拜道,“大理寺夜审鬼堂虽行之有效,毕竟有违天命,请皇上三思。”

    毓秀不动声色地擦掉鬓边的汗,对迟朗笑道,“朕心意已决,即便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对,也要放手一试,请程爱卿做升夜堂的准备。”

    程棉看一眼面色如雪的白两,白两对毓秀拜道,“下士升夜堂,需死者生前一件对他意义深远且不能割舍的旧物。”

    毓秀苦笑道,“朕赐给惜墨的尚方宝剑,却变成刺死他的凶器,今日本想作为呈堂证供,你若觉得行得,就拿去用吧。”

    她一边说,一边对郑乔点点头,白两自去同郑乔取剑。

    灵犀等早就猜到毓秀留白两在堂必有蹊跷,想不到他竟是升鬼堂的关键人物。

    程棉拜道,“今夜虽是至阴之时,阳气过盛却不利于征召地府冤魂,请皇上与诸位大人到后堂等待,待臣等准备妥当再请皇上到前堂听审。”

    毓秀笑着点点头,召迟朗到身边耳语几句,叮嘱他妥善安置李一等人。

    灵犀与凌寒香一左一右,搀扶毓秀到后堂,

    何泽与岳伦好奇毓秀究竟抱着何等心思,双双看向姜壖。姜壖对夜审鬼堂之事半信半疑,本想留在堂中一看究竟,又找不到借口,只得随毓秀一同出了前堂。

    众人在后堂坐定,廉锦见毓秀面色不好,就上前为她诊脉,心中越不安。

    毓秀见廉锦有口难言,就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准。

    廉锦一声轻叹,在毓秀手心写了几个字:皇上龙体欠安,须安心静养,否则有滑胎的危险。

    毓秀也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可若是现在放弃,长久以来的布置恐怕就要毁于一旦,她就算拼尽一切,也要咬紧牙关求一个结果。

    廉锦见毓秀不为所动,禁不住暗自哀叹,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呈到她面前,“臣听闻皇上主审之时,就备下这瓶安神养胎的丸药,皇上服用一粒,兴许可暂且缓解不适。”

    毓秀笑着接过白玉瓶,心中感激廉锦的思虑周全,叫郑乔取了水把药服了。

    灵犀与凌寒香都知毓秀身子不爽,便双双缄口不言,洛珅等人也无话,姜壖虽有话想说,见毓秀一直闭目养神,也不好开口。

    程棉到后堂时,房中一片寂静,他得灵犀点头示意才上前对毓秀拜道,“启禀皇上,人请到了,请皇上移步到前堂问话。”

    众人听这一句,无不惊诧,灵犀心急扯住程棉的衣袖问一句,“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你们就将夜堂布置妥当了?”

    程棉就着衣袖被扯住的姿势对灵犀一拜。

    灵犀哪里肯信,“华殿下何等人物,如此仓促岂不是太儿戏了?”

    凌寒香一声轻叹,“恭亲王稍安勿躁,大理寺升夜堂是极其私密之事,要我等回避自然有他的理由。程大人既然说人请到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何泽与岳伦对望一眼,脊背都有些凉,暗自说一句,“恐怕现在也不敢说是人请到了。”

    洛珅与洛珺本以为会从毓秀面上看到情绪波动,谁知却只看到她的面无表情。

    灵犀心中也有担忧,却不敢劝,只默默扶住毓秀的手,随她一同到前堂。

    一行人进门之前,程棉对毓秀拜道,“夜堂与日堂不同,堂中阴冷昏暗,只点了四盏白灯,人证立于黑纱屏风之后,若非不得已,皇上万万不能靠近。”

    毓秀点头应了。堂门一开,姜壖就感受到迎面扑来的一阵寒气,大理寺堂中一片昏暗,当真就只有房间四角点着的四盏白灯。

    刑堂本就肃然,众人进门之后,身着黑衣、以鬼脸面具遮面的衙役便将四门紧关,阴森的气氛让人汗毛倒竖。

    程棉与迟郎站在上,白两仍坐在原来的位上,面前放着待写的案卷;堂中跪着南宫秋,她旁边的藤椅上坐着半死不活的南宫羽,原本在南宫羽身边伺候的侍卫却不见了。

    毓秀对灵犀与凌寒香点点头,众人归位,待各自坐稳之后,才看到堂下最暗的角落放着一展黑纱屏风,屏风后面隐隐有一个黑影。

    明明四维是封闭的空间,堂中却突然刮起一阵阴风,何泽眼看着屏风后的人影一晃,一时心惊胆寒,牙齿都打磕。

    姜壖比何泽淡定许多,却也感觉到堂中的气氛太过诡异,似乎有什么东西扰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能冷静思考。

    若夜堂之事是真,招魂为证是真,今日之事恐怕难以收场。

    毓秀端坐椅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过堂中每一个人,对白两点点头。

    一声定魂锣响,众人都是一惊,耳畔响起白两冰凉如雪的声音,“天行天道、人行人道、鬼行鬼道,今日为明天公大道,解脱蒙冤之人,昭雪屈死之鬼,破例以人道借鬼道。下证何人,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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