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兄弟相见，物是人非
距离秦满月大婚还有五天，沈御弦难得偷闲，这几日他未曾去找秦大春，连续几日的登门拜访，他不想将那人逼得太紧，以退为进，也是一种战术。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关于沈清霖。
他试图站在沈清霖的立场上处理问题。从三年前开始，当他被立为太子，沈清霖是完全有理由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死后，皇子中唯他沈清霖独大，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他基本认定自己的死就是沈清霖干的。
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想拉拢的顾启明，这足以说明他蓬勃的野心，若是得到顾启明的支持，他便可以稳居东宫之位，谁也动摇不了他。
可怪就怪在顾启明这个人，他太让人捉摸不透了，伪善的面孔下藏着什么谁都不曾知晓。
当年立太子之时，顾启明可是朝中唯一一个没有表面立场的重臣。若说当年害死自己的就是沈清霖，那时的顾启明也是假装不站边但与他里应外合要了自己的命，这也说的过去。可转眼三年，那丞相还是一如当初，藏着心思。
顾启明从一开始便一直拒绝着沈清霖，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自己的死就与顾启明没有关系。
回到阳间的这些日子，沈御弦心如明镜般清楚顾启明不简单，当年他能亲手送当今圣上登基，并且辅佐他半生，如今却又不染指这方泥潭，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有点说不过去。
沈御弦叹息，在意的事情太多了，就像散乱的杂线，全部摊开来摆在他的眼前，毫无章法。无论他拎起哪一条，其余的都会缠绕在一起，越想抽出一根完整的，剩余的便会缠的更紧，最后打成一个死结。
夜深，他坐在窗沿上，有些苦闷的用手遮住了眼，透过指尖的缝隙，只见得一轮弯月，凄凉的挂在天空，仅凭它微弱的光芒照亮人世间。
“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沈御弦喃喃自语。
“何人不自量力？”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沈御弦放下遮住眼睛的手，不慌不忙，一跃跳下窗台，看着那从暗处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沈御弦问道。
“勾魂。”
安远楼站定在沈御弦面前，一只手负在身后，面色无光，看上去有些凝重。
“勾魂便去勾，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若不是你爱乱跑，那秦满月的肉身也不至于回不去。”
“这次不是乱跑。”安远楼说着，微微垂下些头去：“因为我勾的人…”他抿唇，舔了舔嘴皮，沉重的闭了闭眸子，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怎么？”沈御弦轻笑打趣：“难不成又是来勾我的？”
安远楼无奈摇头，见他这幅模样，不知他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使出剑指，在自己的掌心里划了一道，指尖发出微光，做罢，他说道：“你自己看吧。”
微叹一气，安远楼又抬手在眼前的空气中挥了挥。
只见两人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火星，火星在空中慢慢分离，逐渐变成了几个字。
沈御弦定睛看着，当那些火星变成了完整的字体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后，那见惯世面的鬼差如同受到重伤一般退后几步，看着那鲜红的字体久久无法归于平静。
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僵硬的如同石头，他转头看着安远楼：“怎么会这样…？”
那空气中赫然几个大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沈清霖，伏月二四，丑时一刻，卒。
“这是我从生死簿上抄下来的，他阳寿尽了。”安远楼说道：“我看到时也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一直怀疑他是害死你我的凶手…不过照目前来看，你似乎找错方向了。”
“死因是…什么？”沈御弦轻声问道。
“中毒。”
沈御弦挂起眉头，他一个王爷，怎会中毒身亡？难道当真是自己错了….
“我提前上来，便是要问你，要不要一同前去。”安远楼抬手，打散了浮在空中的字。
张了张嘴，沈御弦眼神飘忽：“去。”
终于站直了身子，闭眼缓和了一番颤抖的身子，对安远楼说道：“走吧。”
入夜后的淮王府里，灯火高亮，沈清霖的床前围站着不少人，三个女子扎堆抱成一团哭的憔悴，唯有一个大夫坐在那里为沈清霖把脉。
半刻之后，大夫收回了手，面露难堪，摇了摇头。
沈御弦和安远楼站在屋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床上的沈清霖面无血色，脉搏时有时无，屋子里的地上散着无数白色粉末，不知是为何物，却也无人理睬。
打从沈御弦知道沈清霖的死讯，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如果沈清霖是被他人害死，那么自己所有的猜想都会被推翻，以至于刚理清楚的一点点的头绪，也将化为泡影。
可是他想不通，唯他独大的沈清霖，怎么会被毒死？几日前他还好好的，而且眼看要与秦满月成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只有五天….他却尽了阳寿？
若他是被人杀的，到底是谁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将这天下，将他们这些皇子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此刻，能让沈御弦唯一想到有理由取走沈清霖性命的人，只有顾启明。
“时辰到了。”安远楼在一旁说道。
沈御弦凝眉，迟缓的点了点头：“将他的魂魄放出来，我有话要问。”
“自然。”
安远楼懂他的意思，只身上前，站在沈清霖的床头边上，喃声自道：“王爷，又要见面了。”
一缕青魂从额间飘出，只听一旁不知是谁突然喊道：“王爷…王爷咽气了！”
安远楼抓着那缕青魂回到沈御弦身边，往空中一撒，沈清霖便站在了两人面前。生魂悠然抬头，见站在自己眼前的安远楼后大吃一惊，再看室内乱成一团的样子，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王爷，许久不见。”说着，安远楼让开一条道，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沈御弦。
沈御弦看着他，目光清冷，轻道：“三哥，别来无恙。”
沈清霖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站了很久，半响后似乎是被什么点醒了一般冲跑到床边，看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自己，和哀嚎阵阵的侧妃们。
“本王在这儿，你们哭什么！”他说着，欲要上前抓人。
可一手镂空，他呆滞的看着从别人身体里穿过去的自己的手，嗤笑：“本王死了？”
“没错。”沈御弦道：“否则三哥何以看到我？”
沈清霖蹒跚着退步，闷头轻笑，随后变化为放声大笑，一步一步的退回到沈御弦面前：“可你为何在这儿？你不是三年前便死了嘛！”
沈御弦看着他，回答：“我是死了，可我阳寿未尽，留在地府当了鬼差。三哥就不一样了，你阳寿已尽，我便是来勾你魂魄的。”
沈清霖死死的盯着沈御弦，笑的狂妄：“本王死了？却还要你来勾魂？哈哈哈哈，简直笑话。”
“信不信由你，”沈御弦别开眼去：“方才你也试过了，在场的除了我和远楼，谁也看不见你。”
“放你出来并不是想和你闲聊。”沈御弦冷言：“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三哥，你可知是谁杀了我？”
“杀你？”沈清霖轻愣，随后又摆出他狂妄的常态：“你不是坠崖死的吗？还被树枝贯穿了胸膛，死的可凄惨了。”
沈御弦不说话，肌肉微抽。
“那王爷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安远楼站了出来，笑问。
沈清霖暗下目光，方才张扬跋扈的样子已然消失，他低头看着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轻笑：“我吸食这东西死的。”
两位鬼差同时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地上那些被踩的七零八落的粉末。
“这是何物？”沈御弦问道。
“有人害我！”沈清霖突然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常年吸食这些，只要不过量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就在今日，这东西使我不适，我明明只有吸食一点，为什么地上会散落如此之多？定是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谁要害你？可有头绪？”
“谁要害我？我怎么知道…”沈清霖又萎了下来：“你如今不是鬼差嘛，你难道不知谁要害我？”
沈御弦冷眼：“我若是知道，你也不会死的这么突然。”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御弦说着，逼近沈清霖：“三年前，我坠崖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我要听真话。”
沈清霖抬眼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笑出了声：“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也难怪，你死了，能独占好处的，不就是我嘛。”
沈御弦不言，等待着他的下文。
沈清霖点头：“的确，我当时确实对你动了杀念，可是我找不到机会。听闻你的死讯，我除了心痛，却还有庆幸，你死了…太子之位便是我的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为这天下储君。可是这么多年，父皇就是不立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着沈御弦，字字有力：“父皇觉得我比不上你！除了你…他不想将这天下交付于任何人。”
“有时候我真倒希望，当年杀了你的人是我，以解我心头之恨！”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关于沈清霖。
他试图站在沈清霖的立场上处理问题。从三年前开始，当他被立为太子，沈清霖是完全有理由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死后，皇子中唯他沈清霖独大，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他基本认定自己的死就是沈清霖干的。
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想拉拢的顾启明，这足以说明他蓬勃的野心，若是得到顾启明的支持，他便可以稳居东宫之位，谁也动摇不了他。
可怪就怪在顾启明这个人，他太让人捉摸不透了，伪善的面孔下藏着什么谁都不曾知晓。
当年立太子之时，顾启明可是朝中唯一一个没有表面立场的重臣。若说当年害死自己的就是沈清霖，那时的顾启明也是假装不站边但与他里应外合要了自己的命，这也说的过去。可转眼三年，那丞相还是一如当初，藏着心思。
顾启明从一开始便一直拒绝着沈清霖，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自己的死就与顾启明没有关系。
回到阳间的这些日子，沈御弦心如明镜般清楚顾启明不简单，当年他能亲手送当今圣上登基，并且辅佐他半生，如今却又不染指这方泥潭，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有点说不过去。
沈御弦叹息，在意的事情太多了，就像散乱的杂线，全部摊开来摆在他的眼前，毫无章法。无论他拎起哪一条，其余的都会缠绕在一起，越想抽出一根完整的，剩余的便会缠的更紧，最后打成一个死结。
夜深，他坐在窗沿上，有些苦闷的用手遮住了眼，透过指尖的缝隙，只见得一轮弯月，凄凉的挂在天空，仅凭它微弱的光芒照亮人世间。
“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沈御弦喃喃自语。
“何人不自量力？”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沈御弦放下遮住眼睛的手，不慌不忙，一跃跳下窗台，看着那从暗处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沈御弦问道。
“勾魂。”
安远楼站定在沈御弦面前，一只手负在身后，面色无光，看上去有些凝重。
“勾魂便去勾，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若不是你爱乱跑，那秦满月的肉身也不至于回不去。”
“这次不是乱跑。”安远楼说着，微微垂下些头去：“因为我勾的人…”他抿唇，舔了舔嘴皮，沉重的闭了闭眸子，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怎么？”沈御弦轻笑打趣：“难不成又是来勾我的？”
安远楼无奈摇头，见他这幅模样，不知他一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使出剑指，在自己的掌心里划了一道，指尖发出微光，做罢，他说道：“你自己看吧。”
微叹一气，安远楼又抬手在眼前的空气中挥了挥。
只见两人之间凭空出现了一道火星，火星在空中慢慢分离，逐渐变成了几个字。
沈御弦定睛看着，当那些火星变成了完整的字体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后，那见惯世面的鬼差如同受到重伤一般退后几步，看着那鲜红的字体久久无法归于平静。
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僵硬的如同石头，他转头看着安远楼：“怎么会这样…？”
那空气中赫然几个大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沈清霖，伏月二四，丑时一刻，卒。
“这是我从生死簿上抄下来的，他阳寿尽了。”安远楼说道：“我看到时也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一直怀疑他是害死你我的凶手…不过照目前来看，你似乎找错方向了。”
“死因是…什么？”沈御弦轻声问道。
“中毒。”
沈御弦挂起眉头，他一个王爷，怎会中毒身亡？难道当真是自己错了….
“我提前上来，便是要问你，要不要一同前去。”安远楼抬手，打散了浮在空中的字。
张了张嘴，沈御弦眼神飘忽：“去。”
终于站直了身子，闭眼缓和了一番颤抖的身子，对安远楼说道：“走吧。”
入夜后的淮王府里，灯火高亮，沈清霖的床前围站着不少人，三个女子扎堆抱成一团哭的憔悴，唯有一个大夫坐在那里为沈清霖把脉。
半刻之后，大夫收回了手，面露难堪，摇了摇头。
沈御弦和安远楼站在屋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床上的沈清霖面无血色，脉搏时有时无，屋子里的地上散着无数白色粉末，不知是为何物，却也无人理睬。
打从沈御弦知道沈清霖的死讯，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如果沈清霖是被他人害死，那么自己所有的猜想都会被推翻，以至于刚理清楚的一点点的头绪，也将化为泡影。
可是他想不通，唯他独大的沈清霖，怎么会被毒死？几日前他还好好的，而且眼看要与秦满月成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只有五天….他却尽了阳寿？
若他是被人杀的，到底是谁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将这天下，将他们这些皇子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此刻，能让沈御弦唯一想到有理由取走沈清霖性命的人，只有顾启明。
“时辰到了。”安远楼在一旁说道。
沈御弦凝眉，迟缓的点了点头：“将他的魂魄放出来，我有话要问。”
“自然。”
安远楼懂他的意思，只身上前，站在沈清霖的床头边上，喃声自道：“王爷，又要见面了。”
一缕青魂从额间飘出，只听一旁不知是谁突然喊道：“王爷…王爷咽气了！”
安远楼抓着那缕青魂回到沈御弦身边，往空中一撒，沈清霖便站在了两人面前。生魂悠然抬头，见站在自己眼前的安远楼后大吃一惊，再看室内乱成一团的样子，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王爷，许久不见。”说着，安远楼让开一条道，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沈御弦。
沈御弦看着他，目光清冷，轻道：“三哥，别来无恙。”
沈清霖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站了很久，半响后似乎是被什么点醒了一般冲跑到床边，看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自己，和哀嚎阵阵的侧妃们。
“本王在这儿，你们哭什么！”他说着，欲要上前抓人。
可一手镂空，他呆滞的看着从别人身体里穿过去的自己的手，嗤笑：“本王死了？”
“没错。”沈御弦道：“否则三哥何以看到我？”
沈清霖蹒跚着退步，闷头轻笑，随后变化为放声大笑，一步一步的退回到沈御弦面前：“可你为何在这儿？你不是三年前便死了嘛！”
沈御弦看着他，回答：“我是死了，可我阳寿未尽，留在地府当了鬼差。三哥就不一样了，你阳寿已尽，我便是来勾你魂魄的。”
沈清霖死死的盯着沈御弦，笑的狂妄：“本王死了？却还要你来勾魂？哈哈哈哈，简直笑话。”
“信不信由你，”沈御弦别开眼去：“方才你也试过了，在场的除了我和远楼，谁也看不见你。”
“放你出来并不是想和你闲聊。”沈御弦冷言：“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三哥，你可知是谁杀了我？”
“杀你？”沈清霖轻愣，随后又摆出他狂妄的常态：“你不是坠崖死的吗？还被树枝贯穿了胸膛，死的可凄惨了。”
沈御弦不说话，肌肉微抽。
“那王爷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安远楼站了出来，笑问。
沈清霖暗下目光，方才张扬跋扈的样子已然消失，他低头看着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轻笑：“我吸食这东西死的。”
两位鬼差同时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地上那些被踩的七零八落的粉末。
“这是何物？”沈御弦问道。
“有人害我！”沈清霖突然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常年吸食这些，只要不过量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就在今日，这东西使我不适，我明明只有吸食一点，为什么地上会散落如此之多？定是有人害我！有人害我！”
“谁要害你？可有头绪？”
“谁要害我？我怎么知道…”沈清霖又萎了下来：“你如今不是鬼差嘛，你难道不知谁要害我？”
沈御弦冷眼：“我若是知道，你也不会死的这么突然。”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御弦说着，逼近沈清霖：“三年前，我坠崖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我要听真话。”
沈清霖抬眼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笑出了声：“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也难怪，你死了，能独占好处的，不就是我嘛。”
沈御弦不言，等待着他的下文。
沈清霖点头：“的确，我当时确实对你动了杀念，可是我找不到机会。听闻你的死讯，我除了心痛，却还有庆幸，你死了…太子之位便是我的了，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为这天下储君。可是这么多年，父皇就是不立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着沈御弦，字字有力：“父皇觉得我比不上你！除了你…他不想将这天下交付于任何人。”
“有时候我真倒希望，当年杀了你的人是我，以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