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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胸襟气度与小聪明

    黑羽陡然转了话题虽让我奇怪,但见他专门点出黑雨军的雨,一字之别,怕是其中也有缘由,或者这也是他经历的冰山一角。

    起初我只以黑雨军,不过是因为黑羽为首领,所以以此为名,可当黑羽仿佛闲谈一般说出这名字的由来,我心底除了震撼无语,竟不知如何言语了。

    黑羽原本只是居住在欧洲某个小国的华裔,异国他乡加上皮肤容貌,很难融入当地圈子,而他父母只是极其普通的移民,每日不得不为生活奔波,于是黑羽很小的年纪,就独自一人习惯了孤单。

    直到某日,尚且年幼的黑羽发现院子里有一份包装盒,里面有封信,有本书。

    包装盒里面,是一台电子计算机,在现在看来,就是很笨拙的‘大脑袋’电脑。

    接下来就完全是顺理成章,没有玩具,无人陪伴的黑羽,罕见的在这方便有了极高的天赋,这也是起源。

    听着黑羽三言两语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我心底冷不丁有些发寒,这种经历,跟我很像。

    我小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孤寂,不是因为寄居人下,只怕也不会以书为伴,疯了一样的想从书中获得一丝慰藉。

    索性,黑羽成功了,他小小年纪就能通过修改程序入侵学校教务信息,更改自己的成绩,而后成为黑客。

    想来,那时候互联网络刚起步没有多久,钻研其中倒也不难。其实真正算下来,网络这东西,井喷式的发展也不过是那几年。

    然后,他进入了某个圈子,之后被人邀请建立网站,渐渐,这就是百花殿论坛的雏形。

    黑羽掐灭了烟蒂,又点了根香烟,他深深吸进肺部,而后慢慢吐出环环烟圈。

    “记得我曾经跟你留言时说的话吗?”黑羽话锋一转,颇为轻松的说道,“这世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既恩泽与你,多半早已思量过如何获利于你。”

    我恭敬点头,“道理我懂,你也曾经说过多次。”

    黑羽幽深沉稳的眼神仔细盯着我,好半晌,他自嘲笑道,“看来你还没有到值得摘果的时候。算了,既然你已经踏入这步了,与其跟你说,不如你自己多加体会思量吧。”

    摘果?我心下骇然,这词儿可有的思量。什么是摘果?如果说秋收之时摘果合乎四季,那么于人而言?自然是当他有所成就作为之时,鸠占鹊巢摘取其辛苦果实。

    场间陷入片刻的尴尬默然,旋即,黑羽将只吸了几口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他说道,“有点说多了。陈望,你知道中东吗?应该没去过吧,但以你的聪慧,应该知道那里什么最多。”

    “石油。”我不假思索回道,“随便挖个坑据说都能冒出石油。”

    黑羽哈哈笑道,“没那么夸张,不过‘黑色的金子’在那里确实多,这也是混乱的根源之一。”

    “我如果只凭借自己黑客身份,不说别的,弄到让自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有一天我想明白了,我有了新的想法,于是我去做了。”

    “我收拢了一批亡命徒,建了个雇佣军。第一仗就打的很难。”

    “第一仗虽然难,但也直接打出了黑雨军的名声。”张欣雅此刻恰好进屋,声音淡漠的接过话头,“如果不是黑羽先生灵机一闪,借用山顶处的几十吨石油将其或引到或浇到包围你们的佣兵身上,怕是也不会有黑雨军的存在了。”

    黑羽不为所动,似乎还在回想那副场景。

    无尽的黑色石油肆意倾倒,浇洒在对方佣兵身上,而后只要一点儿火星,那漫天如同黑色雨水的石油骤然点起,下方的人身上只有被火舌吞灭别无生路。

    模糊中,我甚至能够听到人体被烈火烧焦的嘎嘣嘎嘣的声音与哭号惨叫。

    黑雨军之名,如此得来吗?我心底这一刻丁点想法也生不起。

    “过程虽然惨烈,但目的达到了。”黑羽恢复了戒备的姿态,他看向张欣雅问道,“我们之间的合作,殿下以为如何?”

    张欣雅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常,一点听不出心绪波动,“当然合作,不过我有条件。”

    “我们的合作仅限今日几人知晓,若有外人知道即刻终止。另外,不管你们黑雨军用了什么手段做了什么事情,与我无关,也与我家族无关。”

    黑羽淡淡回道,“做事的规矩不用殿下指点了。”

    张欣雅声音稍加冷漠,“我只想黑羽先生明白,你们所做的事情,没有我们雇佣,我的人给你开方便之门,也不过是因为你给了他们好处,与我无关。”

    “哈哈。”黑羽起身大笑,“殿下真是谨慎,又冷酷。”

    “不送!”

    黑羽瞥了我一眼说道,“陈望先生送我几步如何?”

    我看向张欣雅,张欣雅并没拒绝的意思,于是我起身引路。

    一路无话,直到大门临分开时,黑羽坐上车前似是无意的几句话却让我心底又起波澜。

    “眼界放宽点,做事要有个长远的大目标。小聪明固然能一时半会不吃亏,但对长远来说未必是有利的。你在国内做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些,稳重有余,不过略小家子气了,还没二十出头,就有一种四五十岁准备养老的姿态,实在没有冲劲儿。”

    我正惊异黑羽如何知道我在国内的所作所为,黑羽却自顾自地又说道,“当你想关注了解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方式来收集到他的信息,爱好,行事风格,周边人脉。世界的确很大,但当你花费精力时,其实很小。就像上学时,你如果喜欢一个女生,有关她的各种事情你总会留意到的。”

    “殿主是个做大事的人,张欣雅的气度胸襟也比某些男人都强。”黑羽摇上车窗摆摆手说道,“想要在这边的世界生存,除非不在意做一条吃烂泥的泥鳅。否则,除了往上爬,除了腾云化龙别无他路。”

    “陈望,希望下次见面,你有自己的话语权。”

    自己的话语权……吗?

    是了,自己现在的确没有话语权,即便张欣雅待我如座上宾,甚至不介意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但从她与黑羽之间的谈话,我完全没有开口的资本。

    或许我能无赖的说几句话插几句嘴,但那能怎样呢?除了自降身份,甚至引得张欣雅和黑羽对我印象下降之外,我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我真是一无所知。

    自以为自己还算行了,似乎的确也还算挺行的,不足二十,就能利用小笛和桑桑的关系人脉,套的银行几位大佬的投资,骗的几位体制内的人对我有所青睐。

    但似乎,也仅仅如此罢了。

    都是空架子。

    我还有什么?

    真的如同黑羽所说,我只不过是用了点小聪明,钻了点小空子而已啊,实质握在自己手里的,毛都没有!

    我特码真失败。

    自以为自己很努力很拼命了,可跟他们相比,我又算个什么?

    张欣雅与我同龄,可她有身后的巨大家族支撑,每天涉及的,都是如何掌握美股走动,如何调节。

    黑羽并不大我多少,可他现在已经是掌握一批佣兵的团长,谈及的交易,是以亿为单位的数字和不知道是几位数的人命,甚至都准备染指小国的权利。

    我却只不过是有一家空壳公司,和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的小混混。

    我距离我的目标,还有很远啊。三年?我没来由的终于发现,自己真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三年?我能做到吗?

    夜里,我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睡,这算不算是知道是越多,才会越发的觉得自己的无力。

    上火,我越想着与我年纪相仿的张欣雅和黑羽就越发的上火。

    心里拿他们一做比较,我心底莫名的躁动不安。

    天色似乎要蒙蒙亮了,张欣雅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向床边,手里还拿着一支针管。

    “没睡着?”

    “睡不着。”

    “那你自己扎针。”张欣雅将针管递给我,毫不顾忌的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被上。

    “这是什么?”我看了眼问道。

    “你以为你被注射了那么大剂量的毒品能轻易就化解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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