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郭嘉的推心置腹
就目前来说，对于眼前这个正值如狼似虎年纪的女人来说，李言之还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相比于鹿与鸢的不食人间烟火和太子爷的神秘。
伶姨更像是代表世嘉集团在里世界抛头露面的先锋官。
“我喜欢你这件事，很难以置信？”伶姨媚眼成风，那张看不出年级的娇艳脸蛋，似笑非笑。
“不信。”李言之不想在这个话题过多着墨。
伶姨突然挤压胸前的伟岸，俯身，翘起浑圆饱满的臀部，丝毫不在乎因为动作轻佻而裸露更多胸前春光的旖旎，隔着棋盘凑近李言之，软糯香氛一遍遍的打在李言之的脸上，轻吐薄唇：“要不，我让你相信相信？”
“打住！”李言之向后仰去，作逃避之势。
看到李言之的排斥，并未觉得驳斥了颜面的伶姨回身，正襟危坐，歪着头微笑道：“可以允许你在问我一个私密的问题，实话实说哦。”
李言之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神色疲惫，想了想，开口道。
“你的真名叫什么？”
“上官伶。”
“哦。”
话题结束，李言之已经问无可问，涉及太私密的问题，就算他问，也得不到答案。
一阵困顿袭来，在伶姨的搀扶下，李言之艰难起身，因为将跪坐的时间太久，两条腿有点麻。
公寓的房间虽大，可只有一个卧室，说到底这栋洛神公寓针对的客户群体，并不是平常的三口之家，于富人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所以在寸土寸金的S市中心，这样结构才能最大的发挥它的效能和价值。
“只有一张床，我睡地上吧。”李言之准备抽离伶姨搀扶的右手，却被牢牢固定。
“你睡床。”伶姨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语气不容置疑道，“没得商量。”
拗不过伶姨，他一个死里逃生的病号，还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伶姨简单在地上铺了毛毯，屋内燥热，索性只是和衣而睡。
熄灯。
屋内回复安静，窗外是不夜城的灯火。
不知道这个时候八千睡了没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消息，班佳人一定满世界找他。
还有钟灵，那个在轻轨上怯生生躲在姐姐钟婴背后的小男孩，是不是也很着急？
李言之轻叹一口气，抛出脑中光怪陆离的胡思乱想。
“你想班家的小娘子了？”黑暗中，伶姨的声音传来。
“没有。”
“那你叹什么气？”
李言之不说话，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房间里又重新归于安静，耳边传来伶姨翻身摩挲的声音，突然想到什么的李言之张口道：“谢谢。”
“如果是感谢我救了你，那就不必了，就当做”伶姨稍作停顿，担心剩下的话太过旖旎，“就当做我食言的补偿，你并不欠我什么。”
李言之知道伶姨指的是什么，她的意思是李言之没有让伶姨兑现那天拍卖行的承诺，故而用这次的救命之恩，权且当做是一种不二的补偿。
“你上床来睡吧，地上凉。”
这次，轮到伶姨沉默。
在李言之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那具温凉的躯体钻进了被子，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李言之。
只不过那只小手，并不作恶。
---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过河卒就得有过河卒的样子嘛，贪生怕死成不了气候，你见过哪个帝王将相怕蹚着过河的？不都是两眼一抹黑，老婆孩子放一边，不管不问，那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把脚底板抹匀称了。”
Soho环球大厦楼顶，一个穿着条纹睡衣的男孩，盘起双脚，坐在冰冷的天台上，耳边是凛冽的寒风。
距离他十丈远的地方站着穿着素雅的少女，扎着马尾辫，布衣布鞋。
要说模样土，可那副若是稍微捯饬一下就出落脱尘的面孔，可比那些打扮花里胡哨的扬州瘦马，漂亮多了，按照郭家大少爷郭牧野的话说，就是能娶回家生儿子的姑娘。
“螳螂补偿黄雀在后，少爷的意思是让谁来当这只蝉呢？”小九儿把马尾甩了甩，眼神怔怔，盯着背着他盘坐的郭牧野。
郭牧野没吱声，双手撑在背后，看着无风也无月的夜空。
“大仙，你说呢？”
在郭牧野的背后，一尊犹如天神一般硕大的英灵，浮空而立，穿着一身襜褕纶巾，右衽大襟，左手在前，右手背在身后，儒生脱尘，真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气度非凡。
世之奇才，却在而立之年陨亡的郭奉孝，淡然一笑，脱口道：“少主腹有良谋，何必问我？”
“哎呀，你就说说看，我这不是拿不准嘛。”不见郭牧野转身，反而是抬头，直至变成倒悬的诡异姿态，从颠倒的世界中看着自己的英灵。
“好，那我问少主，算上今时今日，可还有十年阳寿？”郭奉孝微笑道。
“没有，九年吧。”郭牧野摆正姿势，看着城市的灯光一点点的消失，开始进入沉寂。
“和这尚无定论的李白后人比，少主自比，能否有他活的时间长？”郭奉孝继续着毫无根据的盘问。
“没有。”
不等奉孝继续开口，一旁的小九儿忍不住问道：“大仙，你怎么老是问这些死不死的话题，大半夜听着渗人，再说了，九年的时间，再加上少爷这些年的布局，还不能想我所想”
郭牧野头也不抬，伸手制止了小九儿，示意奉孝继续。
奉孝低头，虚空踏步，凑近郭牧野身后，语出惊人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主公，只剩下不到2年的时间了。”
“什么？！”小九儿忍不住惊呼道，“怎么可能？前两日主治的医生刚下了诊断，最少也有六年的时间，怎么怎么现在2年都不到了？少爷”
郭牧野惨淡一笑，扔出手中的硬币，掌心接住，打开，反面朝上。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玩这个游戏，美曰其名，‘与天斗’。
也是和自己斗。
郭牧野背对着小九儿和奉孝，抬头，那双向来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突然落入一层霜雪，平静道：“奉孝说的没错，我确实只有不到2年的时间，是我让医生做出假的诊断，目的就是为了宽慰父亲和家里人，另外，也并非像外界传言一般，说我郭家均是活不过37的短命鬼，只有奉孝下降的人，才有了诅咒的轮回。”
小九儿转过身，眼眸通红，从小在郭家长大的她，多得是替郭牧野分忧，打扫身前身后事，可从不见她哭鼻子，这么多年来的惺惺相惜，她早已经把郭牧野当成自己最亲的人。
郭家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仆人。
“哭啥，六柄飞剑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逢了这事，就哭哭啼啼，没出门的姑娘不许在家门哭！听到没有，去了夫家你就是哭的水漫金山，爷也不管。”郭牧野扭头，眼神无奈。
“哭还不让了，哪有你这样的主子。”虽然嘴上执拗，可没心没肺的郭牧野说不让哭，小九儿就立马停止抽泣。
惹来前者一阵嘿嘿傻笑，示意奉孝继续。
“少主可知昔日我力劝丞相征乌丸？”郭奉孝英灵的躯体漂浮在郭牧野身后。让人心生畏惧。
郭牧野笑，朗声道：“奉孝奇才，做常人不敢做，为常人不敢为，我不如你。”
“可少主知道我为何力劝丞相？”
“时至官渡之战以后，曹操基本平定华夏北方，可还有一个少数名族乌丸，若要一统北方，乌丸是一定要打的，而此时袁绍的两个儿子袁尚和袁熙逃到了乌丸，如果不征，放纵不管，恐有星火燎原之忧，可若征，乌丸长途跋涉，营中空虚，必有人趁虚而入。”郭牧野皱眉，想了想，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在所有人都认为曹操不会打乌丸的时候，若此时出奇兵，以迅雷之势横扫，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叫做‘恃远无备’。”
“少主聪敏。”郭奉孝微笑，改双手背后，和郭牧野一同看着夜空，“三问少主，若有人趁虚而入，我许都岂不是哀鸿遍野？”
郭牧野第二次扔出硬币，打开，依旧是反面，听到奉孝的话，郭牧野皱眉，掰着指头，算了算，喃喃自语道：“那个时候官渡之战结束没多久，江东有孙权，宛城以南是刘表的荆州，至于西南的张鲁和刘璋，盘踞益州，可道路曲折坎坷，偷袭不太可能，孙权需巩固孙策被刺杀的烂摊子，焦头烂额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趁虚而入，那么有能力，有时间的只有刘表了，而且刘备还在刘表那里，他怎么不撺掇刘表来打曹操？”
“哈哈，刘表，坐谈客耳，夸夸其谈可以，谈兵布阵，岂不贻笑大方？”郭嘉大笑。
对历史向来不感兴趣的小九儿，根本听不懂两人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此时少爷比往日笑的更开心了。
郭牧野起身，身高不低的他，也只是到郭嘉的膝盖。
“明白了，这刘备虽然是个枭雄，可刘表此人猜忌软弱，根本不会听刘备的话去偷袭许都。”
“正是。”
“可这与我有何启示？”
郭嘉突然正色道：“少主为了得到青宵剑是为了和稷下学宫的徐夫子交换续命之物，可这中间突然跳出了一个叫李言之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传闻中有可能是文修第一的李白，少主曾经一度想放弃青宵剑的争夺，实则不然”
“那你说说，少爷为什么不要青宵剑了？要是被那个叫李言之的年轻人拍走，少爷续命之物，岂不落空？”小九儿虽然听不懂历史，可这些权谋之争，还是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好，那我问你，什么人会对一柄兵甲榜排名第22的剑感兴趣？而且价格高达5000万？我身为少主的英灵，虽不谙当今世事，可也知道这钱不是小数。”郭嘉笑而不语。
“唔”小九儿思索片刻，犹豫道：“这青宵剑乃碎水金所铸，由落剑山庄淬火练就，成名不过百年，削铁如泥，砍瓜切菜不成问题，可要说有什么稀罕作用，我还真想不到，这个价格，就是500万我都嫌多。”
郭牧野和郭嘉相视一笑。
“不错，在平常人眼中，青宵剑只是一柄普通的剑，可世人鲜少知道此剑还是八门神器之一，它有三个阶段。”郭牧野给小九儿解释道，稍微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传说还是能够解开李白身上捆仙锁的钥匙之一。”
小九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难怪那个年轻人对这柄青宵剑如此执着，喃喃自语道：“那个叫李言之的年轻人，他的英灵难道真是李白？”
郭牧野摇头，皱眉道：“不一定，目前，尚无定论，我启动星罗满世界查找他和李白有关的任何信息，图片，文字，语音，仍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一定有一只更大的手，要么叫李言之的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李白的存在，要么，就是有一只更大的手压了下来。”
郭嘉在身后轻轻点了点头，极为认同郭牧野的说法。
“更大的手还有能比十二时辰还只手遮天的势力么？”小九儿一脸忧愁，脑海中一个更大的问题萦绕，“既然如此，少爷为何还要把这柄青宵剑拱手相让？”
“这就是少主的聪明之处，一个如此对青宵剑感兴趣的人，暂且不说他的英灵是不是李白，就已经足以让里世界的诸多势力，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如果少主拍下，将会成为里世界的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会猜测和关注郭家的动向，甚至怀疑我们是否会勾结这个年轻人，要知道这群各怀鬼胎的人，有的想抢走英灵，据为己有；有的想杀了这个年轻人，防患于未然；阴谋阳谋，软硬兼施，而我们，毫无疑问会搅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郭嘉的分析直入要害。
这就是为什么郭牧野要放弃青宵剑的原因。
相比于有可能成为倾覆家族的刽子手，背上抹不去的千古骂名，一柄青宵剑还不足以让郭牧野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想在形势复杂的里世界站稳脚跟，仅凭蛮力是根本不够的，哪个家族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放弃青宵剑，就是放弃续命，就等于自寻死路。可少主又不想过早的搅入这谭泥沼，陷入被动，好让家族成为众矢之的。这就好比丞相征讨乌丸，不征乌丸等于养虎为患，可征了乌丸又担心别人釜底抽薪，火中取栗。”郭嘉继续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小九儿疑惑。
“借刀杀人，而且要让这柄刀自己送到少主的手里。”恐怕能够看透郭牧野心思的，只有此时站在他背后的郭嘉了。
“没听明白，这就好比有个冤大头，把少爷的刀拿走，然后去杀另一个人，而自己却背负骂名和仇恨么？”小九儿听的稀里糊涂，根本不明白。
郭牧野双手背后，手里不停的摩挲那枚被他摸出金属颓疲光泽的硬币，阴沉道：“准确来说，不是借刀杀人，而是借天青司的手，去堵住里世界咬我郭家舌头根子的嘴，好让我们得到青宵剑的方式，能够名正言顺，摆明我郭家根本没有虎口夺食的想法，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青宵剑！”
人言可畏是其一。
向里世界的家族摆明郭家态度，是其二。
为了名正言顺的通过和李言之的决斗得到青宵剑，这是其三。
第一时间知道这李言之的英灵是不是李白，从而做出家族战略方针的调整，这是其四。
一石四鸟。
“可可天青司为何会甘愿当我们手里的刀？”小九儿还是不理解。
“因为天青司急于在里世界站稳脚跟，好从各大家族的口袋掏更多的钱，成为一个并不是里世界的人，但地位却举足轻重的普通人，继而掩人耳目，做一些更肮脏更血腥的勾当，例如贩卖英灵！”郭牧野回头，那是小九儿从来不曾看到的阴鹫。
小九儿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我我的天啊。”
“与其说是我们选择了天青司，不如说是天青司选择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罢了。”
整个四周复归于安静，如果此时有人闯入天台，怕是会被眼前一切吓到口吐白沫。
小九儿因为受不了天台的冰冷，早早歇息。
只留有沉思良久的郭牧野和背后的英灵郭嘉。
“少主担心十天之后的决斗可能赢不了李言之？”郭嘉神色平静，复而道，“可还记得奉孝曾经说的话？若此人做不了朋友，必杀之。”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
“所为何事？”
“我是担心他可能活不到十天以后。”
“那不是更好，徐夫子的续命之物，唾手可得。”
“奉孝，你有过那种不似情人间的惺惺相惜么？”、
“不曾。”
“可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一方面希望他死，越快越好，毕竟我时日不多了，可又觉的这个人死了于我而言像是莫大的损失一般。”郭牧野盘腿而坐，低头，看着掌心的硬币，抬手丢了出去。
郭嘉哑然失笑，不再言语。
“小家伙，要坚持住。”
相比于鹿与鸢的不食人间烟火和太子爷的神秘。
伶姨更像是代表世嘉集团在里世界抛头露面的先锋官。
“我喜欢你这件事，很难以置信？”伶姨媚眼成风，那张看不出年级的娇艳脸蛋，似笑非笑。
“不信。”李言之不想在这个话题过多着墨。
伶姨突然挤压胸前的伟岸，俯身，翘起浑圆饱满的臀部，丝毫不在乎因为动作轻佻而裸露更多胸前春光的旖旎，隔着棋盘凑近李言之，软糯香氛一遍遍的打在李言之的脸上，轻吐薄唇：“要不，我让你相信相信？”
“打住！”李言之向后仰去，作逃避之势。
看到李言之的排斥，并未觉得驳斥了颜面的伶姨回身，正襟危坐，歪着头微笑道：“可以允许你在问我一个私密的问题，实话实说哦。”
李言之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神色疲惫，想了想，开口道。
“你的真名叫什么？”
“上官伶。”
“哦。”
话题结束，李言之已经问无可问，涉及太私密的问题，就算他问，也得不到答案。
一阵困顿袭来，在伶姨的搀扶下，李言之艰难起身，因为将跪坐的时间太久，两条腿有点麻。
公寓的房间虽大，可只有一个卧室，说到底这栋洛神公寓针对的客户群体，并不是平常的三口之家，于富人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所以在寸土寸金的S市中心，这样结构才能最大的发挥它的效能和价值。
“只有一张床，我睡地上吧。”李言之准备抽离伶姨搀扶的右手，却被牢牢固定。
“你睡床。”伶姨看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语气不容置疑道，“没得商量。”
拗不过伶姨，他一个死里逃生的病号，还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伶姨简单在地上铺了毛毯，屋内燥热，索性只是和衣而睡。
熄灯。
屋内回复安静，窗外是不夜城的灯火。
不知道这个时候八千睡了没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消息，班佳人一定满世界找他。
还有钟灵，那个在轻轨上怯生生躲在姐姐钟婴背后的小男孩，是不是也很着急？
李言之轻叹一口气，抛出脑中光怪陆离的胡思乱想。
“你想班家的小娘子了？”黑暗中，伶姨的声音传来。
“没有。”
“那你叹什么气？”
李言之不说话，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房间里又重新归于安静，耳边传来伶姨翻身摩挲的声音，突然想到什么的李言之张口道：“谢谢。”
“如果是感谢我救了你，那就不必了，就当做”伶姨稍作停顿，担心剩下的话太过旖旎，“就当做我食言的补偿，你并不欠我什么。”
李言之知道伶姨指的是什么，她的意思是李言之没有让伶姨兑现那天拍卖行的承诺，故而用这次的救命之恩，权且当做是一种不二的补偿。
“你上床来睡吧，地上凉。”
这次，轮到伶姨沉默。
在李言之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那具温凉的躯体钻进了被子，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李言之。
只不过那只小手，并不作恶。
---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过河卒就得有过河卒的样子嘛，贪生怕死成不了气候，你见过哪个帝王将相怕蹚着过河的？不都是两眼一抹黑，老婆孩子放一边，不管不问，那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把脚底板抹匀称了。”
Soho环球大厦楼顶，一个穿着条纹睡衣的男孩，盘起双脚，坐在冰冷的天台上，耳边是凛冽的寒风。
距离他十丈远的地方站着穿着素雅的少女，扎着马尾辫，布衣布鞋。
要说模样土，可那副若是稍微捯饬一下就出落脱尘的面孔，可比那些打扮花里胡哨的扬州瘦马，漂亮多了，按照郭家大少爷郭牧野的话说，就是能娶回家生儿子的姑娘。
“螳螂补偿黄雀在后，少爷的意思是让谁来当这只蝉呢？”小九儿把马尾甩了甩，眼神怔怔，盯着背着他盘坐的郭牧野。
郭牧野没吱声，双手撑在背后，看着无风也无月的夜空。
“大仙，你说呢？”
在郭牧野的背后，一尊犹如天神一般硕大的英灵，浮空而立，穿着一身襜褕纶巾，右衽大襟，左手在前，右手背在身后，儒生脱尘，真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气度非凡。
世之奇才，却在而立之年陨亡的郭奉孝，淡然一笑，脱口道：“少主腹有良谋，何必问我？”
“哎呀，你就说说看，我这不是拿不准嘛。”不见郭牧野转身，反而是抬头，直至变成倒悬的诡异姿态，从颠倒的世界中看着自己的英灵。
“好，那我问少主，算上今时今日，可还有十年阳寿？”郭奉孝微笑道。
“没有，九年吧。”郭牧野摆正姿势，看着城市的灯光一点点的消失，开始进入沉寂。
“和这尚无定论的李白后人比，少主自比，能否有他活的时间长？”郭奉孝继续着毫无根据的盘问。
“没有。”
不等奉孝继续开口，一旁的小九儿忍不住问道：“大仙，你怎么老是问这些死不死的话题，大半夜听着渗人，再说了，九年的时间，再加上少爷这些年的布局，还不能想我所想”
郭牧野头也不抬，伸手制止了小九儿，示意奉孝继续。
奉孝低头，虚空踏步，凑近郭牧野身后，语出惊人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主公，只剩下不到2年的时间了。”
“什么？！”小九儿忍不住惊呼道，“怎么可能？前两日主治的医生刚下了诊断，最少也有六年的时间，怎么怎么现在2年都不到了？少爷”
郭牧野惨淡一笑，扔出手中的硬币，掌心接住，打开，反面朝上。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玩这个游戏，美曰其名，‘与天斗’。
也是和自己斗。
郭牧野背对着小九儿和奉孝，抬头，那双向来玩世不恭的眸子里突然落入一层霜雪，平静道：“奉孝说的没错，我确实只有不到2年的时间，是我让医生做出假的诊断，目的就是为了宽慰父亲和家里人，另外，也并非像外界传言一般，说我郭家均是活不过37的短命鬼，只有奉孝下降的人，才有了诅咒的轮回。”
小九儿转过身，眼眸通红，从小在郭家长大的她，多得是替郭牧野分忧，打扫身前身后事，可从不见她哭鼻子，这么多年来的惺惺相惜，她早已经把郭牧野当成自己最亲的人。
郭家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仆人。
“哭啥，六柄飞剑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逢了这事，就哭哭啼啼，没出门的姑娘不许在家门哭！听到没有，去了夫家你就是哭的水漫金山，爷也不管。”郭牧野扭头，眼神无奈。
“哭还不让了，哪有你这样的主子。”虽然嘴上执拗，可没心没肺的郭牧野说不让哭，小九儿就立马停止抽泣。
惹来前者一阵嘿嘿傻笑，示意奉孝继续。
“少主可知昔日我力劝丞相征乌丸？”郭奉孝英灵的躯体漂浮在郭牧野身后。让人心生畏惧。
郭牧野笑，朗声道：“奉孝奇才，做常人不敢做，为常人不敢为，我不如你。”
“可少主知道我为何力劝丞相？”
“时至官渡之战以后，曹操基本平定华夏北方，可还有一个少数名族乌丸，若要一统北方，乌丸是一定要打的，而此时袁绍的两个儿子袁尚和袁熙逃到了乌丸，如果不征，放纵不管，恐有星火燎原之忧，可若征，乌丸长途跋涉，营中空虚，必有人趁虚而入。”郭牧野皱眉，想了想，继续道：“这是其一，其二，在所有人都认为曹操不会打乌丸的时候，若此时出奇兵，以迅雷之势横扫，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叫做‘恃远无备’。”
“少主聪敏。”郭奉孝微笑，改双手背后，和郭牧野一同看着夜空，“三问少主，若有人趁虚而入，我许都岂不是哀鸿遍野？”
郭牧野第二次扔出硬币，打开，依旧是反面，听到奉孝的话，郭牧野皱眉，掰着指头，算了算，喃喃自语道：“那个时候官渡之战结束没多久，江东有孙权，宛城以南是刘表的荆州，至于西南的张鲁和刘璋，盘踞益州，可道路曲折坎坷，偷袭不太可能，孙权需巩固孙策被刺杀的烂摊子，焦头烂额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趁虚而入，那么有能力，有时间的只有刘表了，而且刘备还在刘表那里，他怎么不撺掇刘表来打曹操？”
“哈哈，刘表，坐谈客耳，夸夸其谈可以，谈兵布阵，岂不贻笑大方？”郭嘉大笑。
对历史向来不感兴趣的小九儿，根本听不懂两人再说什么，只是觉得此时少爷比往日笑的更开心了。
郭牧野起身，身高不低的他，也只是到郭嘉的膝盖。
“明白了，这刘备虽然是个枭雄，可刘表此人猜忌软弱，根本不会听刘备的话去偷袭许都。”
“正是。”
“可这与我有何启示？”
郭嘉突然正色道：“少主为了得到青宵剑是为了和稷下学宫的徐夫子交换续命之物，可这中间突然跳出了一个叫李言之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传闻中有可能是文修第一的李白，少主曾经一度想放弃青宵剑的争夺，实则不然”
“那你说说，少爷为什么不要青宵剑了？要是被那个叫李言之的年轻人拍走，少爷续命之物，岂不落空？”小九儿虽然听不懂历史，可这些权谋之争，还是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好，那我问你，什么人会对一柄兵甲榜排名第22的剑感兴趣？而且价格高达5000万？我身为少主的英灵，虽不谙当今世事，可也知道这钱不是小数。”郭嘉笑而不语。
“唔”小九儿思索片刻，犹豫道：“这青宵剑乃碎水金所铸，由落剑山庄淬火练就，成名不过百年，削铁如泥，砍瓜切菜不成问题，可要说有什么稀罕作用，我还真想不到，这个价格，就是500万我都嫌多。”
郭牧野和郭嘉相视一笑。
“不错，在平常人眼中，青宵剑只是一柄普通的剑，可世人鲜少知道此剑还是八门神器之一，它有三个阶段。”郭牧野给小九儿解释道，稍微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传说还是能够解开李白身上捆仙锁的钥匙之一。”
小九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难怪那个年轻人对这柄青宵剑如此执着，喃喃自语道：“那个叫李言之的年轻人，他的英灵难道真是李白？”
郭牧野摇头，皱眉道：“不一定，目前，尚无定论，我启动星罗满世界查找他和李白有关的任何信息，图片，文字，语音，仍旧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一定有一只更大的手，要么叫李言之的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李白的存在，要么，就是有一只更大的手压了下来。”
郭嘉在身后轻轻点了点头，极为认同郭牧野的说法。
“更大的手还有能比十二时辰还只手遮天的势力么？”小九儿一脸忧愁，脑海中一个更大的问题萦绕，“既然如此，少爷为何还要把这柄青宵剑拱手相让？”
“这就是少主的聪明之处，一个如此对青宵剑感兴趣的人，暂且不说他的英灵是不是李白，就已经足以让里世界的诸多势力，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如果少主拍下，将会成为里世界的众矢之的，所有人都会猜测和关注郭家的动向，甚至怀疑我们是否会勾结这个年轻人，要知道这群各怀鬼胎的人，有的想抢走英灵，据为己有；有的想杀了这个年轻人，防患于未然；阴谋阳谋，软硬兼施，而我们，毫无疑问会搅入这个深不见底的旋涡。”郭嘉的分析直入要害。
这就是为什么郭牧野要放弃青宵剑的原因。
相比于有可能成为倾覆家族的刽子手，背上抹不去的千古骂名，一柄青宵剑还不足以让郭牧野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想在形势复杂的里世界站稳脚跟，仅凭蛮力是根本不够的，哪个家族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放弃青宵剑，就是放弃续命，就等于自寻死路。可少主又不想过早的搅入这谭泥沼，陷入被动，好让家族成为众矢之的。这就好比丞相征讨乌丸，不征乌丸等于养虎为患，可征了乌丸又担心别人釜底抽薪，火中取栗。”郭嘉继续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小九儿疑惑。
“借刀杀人，而且要让这柄刀自己送到少主的手里。”恐怕能够看透郭牧野心思的，只有此时站在他背后的郭嘉了。
“没听明白，这就好比有个冤大头，把少爷的刀拿走，然后去杀另一个人，而自己却背负骂名和仇恨么？”小九儿听的稀里糊涂，根本不明白。
郭牧野双手背后，手里不停的摩挲那枚被他摸出金属颓疲光泽的硬币，阴沉道：“准确来说，不是借刀杀人，而是借天青司的手，去堵住里世界咬我郭家舌头根子的嘴，好让我们得到青宵剑的方式，能够名正言顺，摆明我郭家根本没有虎口夺食的想法，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青宵剑！”
人言可畏是其一。
向里世界的家族摆明郭家态度，是其二。
为了名正言顺的通过和李言之的决斗得到青宵剑，这是其三。
第一时间知道这李言之的英灵是不是李白，从而做出家族战略方针的调整，这是其四。
一石四鸟。
“可可天青司为何会甘愿当我们手里的刀？”小九儿还是不理解。
“因为天青司急于在里世界站稳脚跟，好从各大家族的口袋掏更多的钱，成为一个并不是里世界的人，但地位却举足轻重的普通人，继而掩人耳目，做一些更肮脏更血腥的勾当，例如贩卖英灵！”郭牧野回头，那是小九儿从来不曾看到的阴鹫。
小九儿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我我的天啊。”
“与其说是我们选择了天青司，不如说是天青司选择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罢了。”
整个四周复归于安静，如果此时有人闯入天台，怕是会被眼前一切吓到口吐白沫。
小九儿因为受不了天台的冰冷，早早歇息。
只留有沉思良久的郭牧野和背后的英灵郭嘉。
“少主担心十天之后的决斗可能赢不了李言之？”郭嘉神色平静，复而道，“可还记得奉孝曾经说的话？若此人做不了朋友，必杀之。”
“我并不是担心这个。”
“所为何事？”
“我是担心他可能活不到十天以后。”
“那不是更好，徐夫子的续命之物，唾手可得。”
“奉孝，你有过那种不似情人间的惺惺相惜么？”、
“不曾。”
“可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一方面希望他死，越快越好，毕竟我时日不多了，可又觉的这个人死了于我而言像是莫大的损失一般。”郭牧野盘腿而坐，低头，看着掌心的硬币，抬手丢了出去。
郭嘉哑然失笑，不再言语。
“小家伙，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