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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你我告别

    此为防盗章

    皇后的情绪不稳,睡也睡不长时间,何钰刚走不久,便做了噩梦,吓出一身冷汗。

    晚霞连忙坐过去,细声安慰,“没事的娘娘。”

    皇后抓住她的手,面色苍白,“晚霞,我梦见了我的孩儿,一声一声的叫着我娘。”

    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晚霞,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历来女子由母亲带,儿子由父亲带,何钰是丞相亲自教诲,何蓉是母亲传教。

    母亲生性善良温柔,何蓉随她,这也是她斗不过皇贵妃和周贵妃的原因。

    即便在后宫多年,还是无法适应,再加上入宫晚,自然比不上那俩人。

    “不是的娘娘,要怪也只能怪那俩人太狡猾,千防万防,还是着了她俩的道。”晚霞拍了拍皇后的背,“现在时辰还早,娘娘再睡会儿吧。”

    皇后捂着心口,“我这里疼,疼的我睡不着。”

    晚霞泪目,“娘娘。”

    她犹豫着,将何钰临走前的话告诉皇后,“娘娘,少爷走前曾留言,说是替您找个儿子……”

    “找个儿子?”皇后停下抽泣,皱眉问,“怎么找?”

    晚霞摇摇头,“少爷走的太急,许是我听错了。”

    找个儿子什么的太过天方夜谭,晚霞也不敢确认。

    “不不。”皇后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我那个弟弟一向聪慧,他说找个儿子,就一定能找来。”

    皇后对她这个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快,扶我起来,我要亲自等他。”

    晚霞不肯,“娘娘身子未好,且先躺着,晚霞着人催催,若路上碰上,引回来便是。”

    皇后面上有些迟疑。

    “娘娘,您现在还在月子里,万万不可受凉。”晚霞继续劝着,“而且您等不等,少爷都会回来,若还是不放心,晚霞出门瞧着,人到了喊娘娘一声便是。”

    皇后被她说服,撑着身子缓缓躺下。

    她怀胎八月有余,算是早产,生出来就是死胎,身子大亏,如果不是着急,可能连坐都坐不起来。

    俩人依着肩膀,小声谈了会儿话,晚霞故意引着皇后,提起幼年的趣事,将她紧张的心绪平复,待说到半晌,何钰匆匆回来。

    后面跟着元宝,刚进门就看到他姐美目顾盼,“钰儿,儿子呢?”

    话中带着期待和希翼。

    何钰突然有些不忍。

    但顾晏生的情况特殊,先是杀了八皇子,又与尸体同住,太过凶残变态,他姐姐一个柔弱女子,怕是降不住他。

    “出了一点意外。”何钰声音微低,“让姐姐失望了。”

    皇后撑起的身体陡然失力,直直向后倒去。

    晚霞赶忙护住她,“娘娘。”

    何钰急急坐了过去,扶住她半边身子,将她靠在晚霞身上。

    “姐姐先别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顾晏生的情况,明显是恋母,暂时说不清秉性如何,只能以后慢慢试探。

    他原本以为顾晏生最大的问题莫过去杀八皇子的事,因为八皇子人品太差,不自觉就把顾晏生归类于为民除害中,结果这小子不争气,又冒出来一个毛病。

    疯病是会传染的,不晓得顾晏生有没有遗传?

    得了现代的记忆之后,何钰懂得也多了很多,知道一些疑难杂症,也晓得了不少未解之谜。

    “还有希望是吗?”皇后抓住何钰的袖子,“你可千万不要骗姐姐。”

    何钰点头,“姐姐放心,我就算骗了爹也不敢骗你。”

    这是真的,他跟姐姐感情一向很好,还记得刚习武时,总做一些基础的蹲马步,大太阳下,何钰受不了,姐姐便过来给他打伞。

    皇后不信,“那你告诉我,你从哪给我找个儿子?”

    这个儿子对她至关重要,何钰刚开始没处理好,只想着怎么安抚她,忘了这其中的风险。

    “姐姐,你不觉得奇怪吗?”何钰决定一样一样的跟她讲,“你一个,皇贵妃一个,周贵妃又是一个,三个人都没有孩子,但其他嫔妃却能母凭子贵,这其中的蹊跷真的没想过吗?”

    姐姐十三岁进宫,如今正逢桃李年华,这期间有无数怀孕的机会,肚腹显现次数也不少,可惜要不流产,要不干脆胎死腹中,细细算来少说也有三五次。

    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自然不笨,只是缺少启发而已,何钰也是因他父亲的话才想明白的。

    “原来如此。”皇后肚中心思转了几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怎么能这么狠?”

    一双杏眼顷刻间便红了,“钰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宛如刀割,致命又直接,直捅进她的心窝,剐下几片肉后才拿出。

    “我本想趁姐姐痛失孩儿之时向皇上请愿,过继一个,可惜出了差错。”何钰没有瞒她,“姐姐可还记得三皇子?”

    三皇子得宠的时候她已经进宫,虽然不是皇后,不过也是贵妃,与三皇子的生母是竞争对手,自然记得。

    “你想让我认他为养子?”皇后摇摇头,“不行,三皇子与你一般大,认作弟弟还行,认作儿子……”

    太大了,心理上很难接受。

    “姐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又怎么样?可以少等几年。”何钰劝道。

    “可是……”皇后还有顾虑,“都这么大了,该懂的都懂,只怕以后跟我不亲。”

    “姐姐要的是什么?”何钰提醒她,“无论亲不亲,只要他登基,你都是太后。”

    皇后似乎被他说动了,反抗的意识越来越小,“皇上会同意吗?”

    “圣上那边先不提,现在的问题是,我怀疑三殿下遗传了其母妃的疯症。”何钰叹气,“目前还不确定,还需观察观察。”

    他把皇后说动了,自己不急,反倒把皇后急死了,“要多久?”

    “确定秉性后就差不多了,给我一些时间。”何钰拢了拢折起的衣摆,“这段时间可能要叨唠姐姐了。”

    这是要在宫里住的意思。

    皇后心知肚明,“说什么傻话,在这宫内有我一天,便有你一日。”

    何钰轻笑,遂又叮嘱道,“姐姐,没成之前此事万不可同人讲,爹也不行。”

    他怕父亲从细微的变化和走向中发现异常,表面看来他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姐姐和何家,其实仔细一想还是能得看出,他是为了自己筹划。

    突然开始为自己运策决机,父亲怎能不怀疑?

    若被他知道了何钰已经晓得自己是女儿身,还不知道会怎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告诉他。

    “我这边是没问题,不过你那边……”她抬头看向元宝,话没说完,意思却已经传达。

    何钰跟着看去,“姐姐放心,元宝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元宝赶忙表忠心,“皇后娘娘,少爷,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皇后冷哼一声没作答。

    她还是不放心元宝,又唠叨道,“钰儿,咱家不缺人,你说你怎么就选了他?”

    何钰笑笑没说话。

    “不会文也不会武,要来有什么用?”皇后对元宝一向很有成见。

    何钰翘起二郎腿,“我会就好了,一个奴才,样样出彩岂不是要胜过我?”

    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句,“他敢!”

    何钰笑的越发灿烂,“姐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他指了指元宝,“你不觉得元宝鲜活吗?”

    皇后皱眉。

    何钰给她数,“贪财,怕死,欺软,怕硬,从小到大伺候我的没有百人也有八十,站着睡觉的我也见过不少,但是既能站着睡觉,又能睁着眼睛睡觉的我只见过他一个。”

    元宝心里宛如被刀捅了几下,哧溜溜的往下滴血。

    有这么夸人的吗?

    皇后无话可说。

    “元宝其实还有一个优点。”何钰将手放在膝盖上,“元宝,少爷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元宝精神一震,考验忠心的时刻到了。

    “给少爷欺负。”

    “然后呢?”

    “继续给少爷欺负。”

    “再然后呢?”

    “还给少爷欺负。”

    “你看,元宝唯一的优点就是嘴甜,夸的人心花怒放。”

    他的秘密是欺君之罪,比杀八皇子还严重,所以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可若是不告发,难道今日受的委屈都白受了?

    被人推下池塘,险些淹死,就这么放过对方?

    八皇子死了,那是大事,禀明皇上,让人彻查下去,搞不好能查出个蛛丝马迹。

    但若是查不出来,他就要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对手,藏在暗处,宛如毒蛇,随时咬他一口。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到底该怎么办?

    何钰第一次犯了难。

    他看了看天色。

    这么晚了,林中无灯,方才走的又是阴暗小路,从听到动静,到暗中观察,一直没露过脸。

    即使被那人追上,也没有正面相对,那人一定不知道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他是谁。

    只要他不揭发,那人就查不出他的身份,而且他把事情隐瞒下来,等同于知情不报,有连诛之罪。

    换个说法,他只要隐瞒下来,就等于跟那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也有把柄在你手里。

    这样做就是投诚,相当于投名状,告诉那人自己没有威胁力,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他自己也要遭罪,用不着专门对付他。

    其实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八皇子死了,皇上还是会追查凶手。

    他的作用一直很简单,就是个受害者,但是身体原因,他又不能当受害者。

    当了受害者,不管怎么说,皇上都会请御医过来表示,到时候必然露馅。

    怎么办?

    如果是父亲会怎么选?

    如果是父亲,他一定会选择明哲保身,自己活着才是王道。

    那我呢?

    何钰心中迷茫。

    父亲是父亲,他是他,若他选的跟父亲一样,日后成就肯定超不过父亲,最多只能到达丞相之位。

    可丞相之位保不住他,丞相有两个对头,上面还有诸多皇子王爷,再上面是九五至尊。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有做了君才能保他活的肆意潇洒,不受拘束。

    君,那是连父亲都不可企及的高位,若要做君,就必须思想和眼界同时超过父亲。

    父亲选择明哲保身,那他就要想的比父亲还多,只有这样才能超过父亲。

    也罢,那就玩的再大一点,反正也没有退路了。

    何钰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那人真的是顾晏生,为什么他敢杀害自己的弟弟八皇子?

    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不得不做。

    母妃修炼功法走火入魔,身在冷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人一口一个杂种的叫,欺负了还说是荣幸,怎能不恨?

    今日不杀人,他日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原来都是可怜人啊。

    何钰垂下眼眸,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元宝,我失足坠入湖中,上来时掉了两件衣服,你去偷偷找公主帮忙,再顺便借几件衣服,不要声张,就说这事丢脸,我不想被外人知道,请她千万保密。”

    八皇子死了,他需要一个不在场的人证。

    从把八皇子约出来,再下手杀害,怎么也要个把时辰,何钰出来才几刻钟?

    当然他再待下去也差不多了,所以要请公主做个人证,证明他掉水再上来,已经消耗了不少时间,根本没空杀害八皇子。

    也没有体力了。

    何钰摸了摸额头,微微发烫,他一定是得了风寒,又因风寒发热。

    “如果请不到公主,随便找个有说话权的人也行。”何钰并不觉得公主会卖他这个面子。

    夜深露重,孤男寡女相见,成何体统?

    就算为了名声着想,公主也不会来,最多打发贴身伺候的宫女嬷嬷问候几句。

    “知道了。”

    元宝蹬蹬几步跑远,他也不怕半路摔跤,跑的又疾又快。

    何钰在原地等着,衣服单薄,冷风刮过,竟越发的冷。

    他抱紧手臂,额头是热的,脑子却异常的活跃,没有烧糊涂。

    若要做君,就必须参与到君之间的斗争中,然大皇子背景深厚,二皇子也有兵马将军撑腰,四皇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堪重用。

    皇上最喜欢的是五皇子,亲自带着身边传教,六皇子腿疾,无缘皇位,剩下的几个皇子都是附庸,投靠了其他皇子。

    这么一算身后最干净的,竟然是三皇子,没有后台,只身打拼。

    其他皇子都已经有了靠山,即便他贴过去,也最多算个锦上添花,绝对不如雪中送炭。

    所以何钰不仅不能揭发他,还要帮他登上皇位,若他强,便拿捏他的弱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若他弱,便是个傀儡。

    没想到竟要与一个将他推下湖,差点将他淹死的人共事。

    可纵观全局,皇上有那么多儿子,真正堪大用的,还真没几个,似他这般心狠手辣的屈指可数。

    此子只要不死,必成大器。

    何钰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他这个秘密只有当了君才能解决,所以他必须培养一个能当君的人,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株连九族。

    其实也可以选几位有潜力的皇子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钰竟有一种顾晏生一定会是最后一匹黑马的感觉。

    若真的被他当了帝,那站错队的人还是死路一条。

    何钰深深叹口气。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他并没有死,反而得了一个现代女子的记忆,包含整个国家的文明,算是因祸得福。

    就当是一种生死考验吧。

    眼界放广点,心胸放宽点,原谅他吧。

    做不到啊!

    道理谁都懂,但是要做到还是有点难。

    何钰咳嗽两声,努力平复心中激昂,又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总算等到了元宝。

    元宝手里拿着衣物,领着一群人过来。

    “少爷,我把公主请来了。”

    何钰挑眉,心中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公主能请嬷嬷过来看看已经是万幸至极,没想到竟然亲自来了。

    莫不是真的被他一杯酒水给收买了?

    那只是哄小孩的把戏,但仔细一想,公主现年十一,正处于无忧无虑的年纪,再加上父宠母爱,不似他一般,从小就要明争暗斗,可不就是个小孩。

    “参见公主。”何钰单膝跪地。

    公主连忙上前搀扶他,“何公子无须多礼。”

    她眉头紧皱,“公子在我的生辰宴上落水,本就是我的责任,春梅,快去请太医。”

    何钰心下一急,手腕一转握住她的,“公主,我今日落水实在丢人,不想被人知道,若是请了太医,消息必然外传,到时候被我那两个对头知道,肯定又要奚落一番,请公主千万不要声张。”

    这借口找的好,公主也知道他们三家的恩怨。

    她脸上一阵为难,到底还是没能扭过何钰,轻叹口气,转身拿了元宝手里的狐裘,亲自给何钰披上,“天寒地冻,何公子千万要保住身体。”

    何钰点头,“谢公主关心。”

    公主亲手给他披狐裘,已然是越轨之举,若是平时何钰定然得意洋洋,又找那两个对头炫耀,今日竟觉得不自在。

    “公主,夜深了,还请公主早日回房歇息。”何钰冒着大不敬想把公主请回去。

    请她来的是何钰,请她回去的又是何钰。

    公主目光略有些怨念,却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转身,让人搀扶着离开。

    元宝看出不对劲,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疑惑,“少爷,公主怎么对你这么好?”

    何钰白了他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元宝抱怨,“少爷也才比我大了一岁而已。”

    何钰嗤笑,“论年龄我是只比你大了一岁,不过论心智,十个你也斗不过我。”

    元宝深深被打击了,“少爷。”

    尾调拉长,满满的不服气。

    何钰解开狐裘,将元宝带的其它衣服也一并穿上,不知道是公主从哪找来的,稍大一些,穿着宽松,胜在厚实暖和。

    “走吧。”他收拾好自己,望着这个表面奢华,暗里却全是机关算计的皇宫目光冷然,“回去了。”

    公主的生辰大宴刚刚结束,为了避免落下哪个公子少爷,宫门一直大开,何钰坐着来时的马车,匆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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