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凤栖梧之凤凰涅槃

正文 谁是黄雀?(一)

    天边开始泛白的时候,雪停了。(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天空的云絮,落在了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将地上的白雪皑皑映照出淡淡金光。

    “公子,四更天了,你要进宫早朝了。”小玉端着热水进来,干帕子润湿后,轻擦我的面颊。而后我用青盐简单漱口,小玉又递来兑了水的玫瑰露,我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半晌,才吐出。

    最后,我穿上一次也不曾穿过的官服,施施然出了府。

    坐上马车一路到了南华门,就要下来步行到紫宸殿,我是属于正五品官职,朝廷规定,只有正四品以上官员才能站在前殿面见圣恩,我最多就站在殿外等候召唤。与几个官员寒暄之后,我忐忑不安走在宫道上,今日九王妃要回京面圣,我要如何是好?

    正想着,一个公公忽然出现在我身前,低声道:“宋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我愣了一愣,便随着太监去了一处僻静之所,还未来得及问话,一群宫女便围了上来,在她们的簇拥下,我不得不进了一个房间,由着纤纤素手在我脸上描来绘去。不一会儿,铜镜里出现一个年方十八的妙龄女子,古装云鬓,漪光潋滟,罗袜香尘,瑶装映罗绮,金服炫雕栾,再着狐裘大衣,凌波缓步,环佩叮当。

    “奴婢参见王妃——”众宫女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我施施然起身,面上不自觉的沉静下来,在太监的安排下,我坐车从重华门绕道,再经由清华门,正式以九王妃的身份进宫。这宫里果然是人比人的地方,四年前我以秀女的身份参加百花宴,在重华门便下马车步行。如今贵为王妃,就可一路坐车到清华门,再坐步辇到清漪园。这样,就入了后宫。

    后宫,多可笑的字眼,嘴角浮起一抹嘲弄,我抬步跨进这个门槛,我知道,一旦进去,我就不可能活着出来。停下脚步,我不自觉地回望身后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似要下雪来,这——就是我看见的最后一片自由的天空。

    进了清漪园,我步行到春晖宫,那是太后的寝宫。按照宫里的规矩,宫中女眷回宫要先给太后请安,然后才得以面见圣恩。

    迟早要见太后的,我安慰自己。

    “劳烦苏公公通传,九王妃前来请安。”一路跟着我的姑姑的上前道。

    “太后刚小憩,恐怕……要让王妃等一会儿了。”苏公公笑道,可那笑……未及眼里……

    言下之意,就是我要站在这里等了?头上冒下一滴冷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缓了缓神,道:“妾身在此等候。”

    冬日的阳光透过层层云层,终是洒了下来,可毕竟是冬日的阳光,眼见着灿烂,其实仍旧是寒冷彻骨。我像钉子一般钉在地上,却不觉得像想象中那般冷,风雪寥寥,白茫茫的一片,如大雪山朦胧纯白之美。那般刺骨的美丽,却是我今生最美最难以割舍的回忆。

    对,今生……

    嘴角一抹自嘲,我为什么在此时想起了他的种种,想起了那个把我推上这条不归路的魔手,想起了……我与他充满谎言充满利用的镜花水月……

    恨吗?我不恨他。

    爱吗?我还……爱着他……

    愚蠢的女人!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你……终于进京了。”背后突地传来一个略带喑哑的熟悉嗓音,然后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玄狐大衣蓦的罩在我的身上。思绪腾地出现短路,直到众人整齐一致的请安声才让我蓦的回神,忙转身行礼,“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平身。”宇文绪虚浮一把,随即对着苏公公道,“进去通传,朕要向太后请安。”

    “太后等着皇上呢。”苏公公谄媚的笑着,紧接着通传道,“皇上驾到——”

    宇文绪众星拱月般进了春晖宫,我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进了宫门,一片暖意融融,五彩织锦铺满他,碧纱帷幔拂的轻垂,绰约重叠,廊外皆以上好的沉香木铺地,天然幽芳扑鼻而来。梨花案上,青瓷瓶插了几只梅花。太后靠在软榻上,望着我和皇上进来,竟不觉的有几分意外。

    “儿臣给母后请安。”

    我紧随其后,轻声道:“妾身给太后请安。”

    “平身。”太后虚浮一把,“皇上,到哀家这来。来人啊,给王妃看座。”

    我依言坐下,低垂着视线四处瞄了瞄,金色的珠帘后,一袭青衣在帘后若隐若现。(读看看小说网)我心里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知道秦少卿在,我的心安稳不少。

    不一会儿,宫人上前来奉茶,宇文绪轻啜一口茶,拿起一块芙蓉糕递给太后,“母后,这是你最喜欢的芙蓉糕。”

    “还是皇儿心疼母后。”太后轻笑着接过糕点,轻咬一口,而后喝了一口茶,“嗯,这芙蓉糕入口即化,淼儿,你也尝尝,两年不见,你看起来清瘦不少。”

    我站起身行礼,道:“谢太后恩典。”说完,我坐下,拿起芙蓉糕品尝。皇宫始终是皇宫,单是一份糕点就体现了水平,食之松、软、甜、香。只是此时我心情忐忑,就算是琼浆玉露,也食不知味。

    “自家人不必客气。”太后一笑,“对了,皇上,你朝中若是有事,就先行离开吧。哀家和王妃还有些事要聊一聊。”

    “是,儿臣告退。”宇文绪起身,在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稍微顿了顿,我原以为他有话要说,但他只是短暂的叹了口气,声音轻的让我以为是幻觉,待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出了宫门。立时,春晖宫寂静下来,只余青铜火盆中跳跃的火焰闪出了扑朔迷离的光亮,一阵又一阵的暗香,在屋子里左右升腾。

    我怔怔的看着青铜火盆,只听它“噼啪”一声轻响,炭火忽然微微爆开,而后便黯淡下去。宫女立即上前,拿铲降火棚中的碳条翻了个身,往里添了几块炭,拨压一阵,火势顷刻间便旺盛起来,细小的炭灰纷纷扬扬,有股淡淡的清香,分外的撩人。

    “淼儿,”太后挑眉,“九王爷为何没有亲自回京?“

    “回太后的话,”我低下头,在心里揣摩了一会儿,便道,“王爷脚疾又犯了,前些日子还能勉强走几步,自从入冬后,连床都下不了了。”

    “脚疾?”太后坐起身来,一双凤目盯着我,“哀家从来没听说王爷有这个病。”

    我心下一跳,缓声道:“回太后,王爷的病也是这两年才落下的,这一年来,王府闹瘟疫,王爷……就搬到了其他府上。王爷喝酒不注意身体,右脚旧伤再次复发,西北又是苦寒之地,没有好的大夫和草药,只得拖着……”

    “怎么不禀报上来?”太后眯了眯眼。

    “没有皇上的旨意,王爷怎敢私自回京?”

    “是这样?”太后轻轻一笑,施施然起了身,我自不敢坐着,连忙起身迎驾。太后走上前来,幽幽的盯着我瞧,半晌,一个耳光蓦的扇了过来。我踉跄一步,猛地摔在地上,手肘被磕的生疼。

    “全都给我下去!!”太后大怒。

    “是。”众人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殿内很静,几乎听不见一丝声音,太后的脚步声和秦少卿一杯一杯倒酒的声音回响于殿中,清晰入耳。香炉里的檀香燃的正旺,渺渺余香回绕在鼻端,令人飘飘悠悠、昏昏欲睡……

    很好,头顶上悬着一柄剑,我竟然想睡……

    “你忘了你是谁了,啊?!”太后的声音带着怒意,适时的让昏昏欲睡的我精神一振,“当初是哀家派你去当细作,叫你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你倒好,倒戈来对付哀家!哀家亏待了你吗?封你姐姐做了昭仪,为凤家平了反!你都做了些什么?”

    “太后息怒,听奴婢解释!”我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太后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太后的恩情。实在是九王爷太过聪明狡猾,我们一到西北番地,他就将我关了起来,不许我接近他,不许我跟着他。三月前,他接到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便要我代他入京,他说这是局,要我去跳。”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奴婢是细作,两年前马车中箭的意外,其实是他想杀我。后来春熙宫下毒,也是他下的,最后春熙宫失火,也是他放的,他想烧死奴婢。奴婢为了自保,只能装傻瞒天过海,哪知他将计就计,趁机离开京城。”我哭的全身抽搐,鼻涕眼泪掉了一地,要多没形象就多没形象。

    “这么说来,你没用了……”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太后,奴婢,奴婢偷了一件东西。”我慌忙从袖子里抽出一样东西,呈给太后,“太后,这是奴婢偷回来的西北军事地图。我看了一下,似乎是我们的布军图。”

    “什么?”太后不可思议的拿过地图,立即展开,看了半晌,道:“少卿,你看看,这地图真是我们西北边防的布阵图?”

    秦少卿放下杯子,慢悠悠的撩起金色的珠帘,金色映着他乌黑的长发,就像是一团火焰。他款款而来,面色凝重的看了一遍地图,不着痕迹的瞥了我一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暗涌,“这的确是我方的布阵图……不过,太后放心,布阵图是子母图,这母图还在臣这里。”

    “子图在谁那里?”太后眯了眯眼。

    秦少卿将图折好,“秦离。”

    满是泪痕的脸埋得更低,我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秦少鸣给我的第二锦囊——取得信任,离间秦离。还覆上了这幅从秦少卿那里模来的母图。很显然,太后是分不清子母图的,再加上她和我谈话绝对不会让皇上在场,所以——

    “秦离居然敢背叛皇上!”太后转身坐在榻上,胸脯因为发怒而剧烈起伏着,良久,她才平复下来,“子图落入宇文燕的手中,其心可诛!少卿,你赶紧去养心殿一趟,和皇上好生商议此事!西北大漠是与突厥的唯一屏障,若是宇文燕和突厥勾结,到时突厥就可以长驱直入!”

    “微臣这就去。”秦少卿敛了神情,我不敢抬头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此时他一定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要这子图到了皇上手里,谁说谎不言而喻。

    秦少卿走后,我又在地上跪了些时间,直到皇后和众位妃嫔前来请安,我才得以脱身。出了春晖宫,雪花纷飞,京城的风雪,很湿、很柔,没有漠北来势汹汹的逼人气势,也没有大雪山凛冽北风呼啸而过的强悍。但它就是冷,冷的我全身失了温。

    “怎么?寒症又犯了?”秦少卿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发上,肩上都是白色的雪。

    我紧握着拳,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习惯了,倒是你,太后让你去养心殿,你怎么在这里逗留?”

    “你让我和皇上怎么说?”秦少卿双手插进袖中,一步一步往前走,“难道要说,皇上,我用母图嫁祸秦离,其实我是九王爷安插在宫中的棋子?”

    “呵呵。”我眯着眼睛笑,“少卿,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冷幽默?”

    秦少卿无奈的一笑,那一笑如天边的流云,双眸似池中被风吹落的月影,泛出迷离的光芒,“是你出招太快,我还没想好对策。”

    “你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吗?”我斜睨他一眼,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再聪明的人,也对付不了不按常理出招的人。”

    我抿了抿唇,忽的敛眉轻蹙,“这事……岂不害了你?”

    蓦的头上一痛,秦少卿曲指在我额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太后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至于我这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说着,他甩袖而去,宽大的袖袍轻覆在手背,他的拇指上,带着白玉做的扳指,晶莹剔透。飞雪而下,他的身姿如雪如莲,似很近,又似很远。

    转身,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进了宫门,只有两条路,要么斗,要么——死。

    *

    太后遣我住在王皇后宫里,她并没有怠慢我,至少表面上如此。

    内侍监将我领到偏殿的一座小院,这是宫中清幽的居所之一。苍筠静锁,薄薄白雪,似笼寒烟,室中桌案皆有沉香木制成,沉厚温润。

    但我深知,无论怎样的厚待,我毕竟是一个人质。太后虽然信了我这一次,却也不是全信。我绝不可行错半着、踏错一步,更不可坐困愁城。

    思即,我连随身的包袱都没放下,便对一旁的内侍监说道:“我想先去觐见太皇太后。”

    “王妃,这就免了。太后吩咐说,没有她的召见,您不许出栖霞宫一步。”

    我当下愣住,瞬时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她把我放在皇后身边,一则可及时监视我,二来亦可牵制皇上。

    我在一棵梅树下驻足,伸手折下一只梅花。我的身体,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眼下我才走了一步,还有无数步要走,且步步为营,步步惊心。所以,我不能等,等,就意味着死……

    “公公,我没什么喜好,就喜欢吃腌制梅子,你可以给我捎些来吗?”说着,我取下翡翠耳坠子,硬塞进他的手里。内侍监见我给的是稀罕货,也不推搡,立即笑脸道:“腌制梅子多得是,老奴每日都给你送来。”

    “谢谢公公了。”

    送走内侍监,我点燃青铜鎏金香炉,炉里默默的吐着水鳞香。闻着这熏香,我不觉放松了警惕,坐在铜镜前,一一拔下头上的珠钗,再用清水抹去脸上的脂粉,镜中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脸看起来异常纤秀,尖尖的下巴,唇色有些黯淡,唯有那眉心的梅花状花子却是红的异常的娇艳,衬出一丝不属于她的娇媚。

    “凤栖梧,你好么?”伸出手,我抚摸着镜中的倒影,“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镜中的人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我,脸上有一丝哀戚,“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虽然自幼痴傻,却无忧无虑,没有烦劳,哪像我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我,宋晓晓,从小到大都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不知道为什么,附在你身上后,我反而变得挺勇敢的!这也不是要炫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自私,因为是你的人生,所以不用负责,就算是死,也不是自己的性命……恨我么?怨我么?”

    “应该会吧……”我喃喃自语,“命是你的,却由别人来掌控,如果是我,一定会恨得。”

    半晌,我抬起脸来,再次望向铜镜中的凤栖梧,“凤栖梧,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有的,对吧?”我轻问,而后苦涩的挽起唇角,“你一定担心红豆,这丫头陪伴你十几年,你们感情好,我是知道的。放心吧,凤家遭罪后,府里的丫头下人都遣散了,我派人打听过,她嫁人了。还有爹和四姐,这个你也放心,他们都很好,四姐如今有一个女儿,好像叫做凤燕。对了,你最挂念的一定是……九郎了。”抿了抿唇,我笑了,“他很快就当皇上了。我们去了之后,他一定会记得我们……”

    垂下眼帘,我望着窗外,“……永远记得。”

    这一夜,月光静静洒落,四周寂静,夜色如一副半染的轻质软布,披于树梢,在风中静静拂卷。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我走在梅林里,没有穿冬衣,只因这寒意,还不及我身体里的冷。

    皇后的寝宫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听宫女说,皇上今晚会过来。远望去,宫中灯火璀璨,流光溢彩,却仍有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后宫中的女人,就是如此的悲哀,除了等,便是等。等到了,就是幸,等不到,便是命。思即,我倒是有些感谢王皇后了,若非当日的要挟,只怕此时在这深宫内院中孤独终老的便是我了。

    我转过身,一瓣落花飞掠过我的鬓发,坠于他的掌中。

    宇文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他逆光而战,一行一动皆笼罩在月辉中,一身龙袍,亦真亦幻,眸中却是不曾有过的幽深悲凉。而他紧盯着我,那神情十分诡异,不是震惊,也不是愤怒,又不是不满,更不是厌恶,那目光,太深,太浓,太痛……太复杂……

    傍晚的夜风带着梅花的芬芳,吹起缕缕黑发,擦过我的脸颊,如雪沁凉,似水温柔。我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暗涌,心莫名的酸楚……

    多少日子了,我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不料只这淡淡的一瞥,心中仍有止不住的涟漪,层层散去,却又缓缓的聚拢过来。这一刻,恍如隔世。近在咫尺,却如隔着一条光阴之河,遥遥相望。他本不该在此,我本不应停留。然,我与他,一切都已面目全非,但不合时令的花,注定了凋零的命运。

    我倏的醒悟过来,记得如今自己的身份,猛地一跺脚,狠心抽身而去。手腕一紧,温凉的触觉袭上我身,我愕然,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去,竟是被宇文绪擒住了手腕。

    “你用腌制梅子引朕来,怎么就这么轻易……走呢?”

    我垂下眼眸,轻声道:“明知我……你为何要来?”

    “徘徊过,挣扎过,最后拧不过自己,便来了。”他牵着我的手腕,叹气道,“你当真清瘦不少。”他的手颤巍巍的抚上我的脸颊,细细勾勒我的眉眼,他看着我轻轻一笑,那笑容犹如天地初开始的第一缕晨曦,令我一阵莫名的心慌,抓住裙摆的手越来越紧。

    “皇上,”我后退一步,尽量平静道,“皇上应该先去见皇后,这才是正理。”

    “呵……”宇文绪忽然轻笑,他的笑声别有一种无奈,像寒风吹断了枯枝,只剩喑哑的一声呼唤,“双双——”

    我的心一酸,没有说话,只是卑微的低着头。我很清楚,人生如奕,落子无悔,我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与宇文绪就只能是敌人,对他心软就是对宇文燕残忍。

    “皇上,我想见太皇太后。”我跪下。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四肢冰凉,心在不停的颤抖。茫然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子一轻,已被宇文绪扶了起来。他的手温柔异常,我却觉得似被烈火所灼,不由得抖颤一下。

    “王妃,你为何冒死回京?”宇文绪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暗涌,“朕不问,不代表不知道。朕只是觉得心寒,你曾经是那么单纯的女子,在你身上,朕看见了少时的影子,所以才珍惜你,怜爱你。没想到如今的你,却是深谙宫斗权谋之术,你回来,无非就是为了……”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望向漫天梅花,“物是人非……”

    我再次抬起头,望向越来越远的明黄色身影,深深一拜。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