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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思涌动终是难成,晓晓懦弱不敢面对

    头很疼,很痛,很沉,身子仿佛脱水一般没有力气。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小说网)我觉得很累,很困,就想这样永远的睡去。朦朦胧胧间,我听见一个悠远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声源明明那么远,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晓晓,你快醒来。”

    “晓晓,对不起,求你快点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开始迷迷糊糊地有了意识。疲倦如百丈海水压迫着我,自四肢骨骸中泛起浓重的酸苦,昏昏沉沉中,我听到有人在一旁压低着声音说话,心下微动,强压痛楚的低吟泄出唇际。

    “娘子?”眼前的一片混沌,渐渐幻化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娘子?我甩了甩头,只觉脑袋剧痛无比,仿佛有一块大石压住了,好半天我都没有回过神来。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被一个炽热的怀抱楼进了怀里。

    “娘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怔了一下,抬眼环顾四周,略带失望的垂下眼帘,刚刚我明明听到赵然的声音,明明听得非常清楚……可我,为什么依旧在这里?

    眼泪毫无征兆的划过脸颊,我犹豫着依偎在这个有着淡淡尘土味的胸膛,任由泪水肆意的濡湿他的衣襟,此刻,我真的好希望有个肩膀能借我靠,让我能够痛快的大哭一场。他浑厚的气息让我平息,温暖的体温让我安心。

    “徒儿……相公……别低头……”喉咙一阵痉挛,我说不下去了。

    “娘子,想哭就哭吧。”他的下巴在我发顶蹭了蹭,“我不看你。”

    那种无助,无处申诉,在这里,未来的命运是全然不可知的,而我的心,很空很空,这种失落,这种空虚,类似于细细的棉针,一点,一针,一触……

    哭过之后,我睡着了,直到夜晚,才幽幽的醒来。清冷的笛声苍凉悠然,如同天庭的瑶音,飘飘荡荡,在脑中迂回,在心中曲折,在愁肠中百转。我循着那乐声找了出去,外面的院子并不大,但布局相当巧妙。园中有一个小湖,湖水清澈犹如明镜。是时,灯火通明,为这寂寥的小院染上了一层和谐的色彩。

    我穿过眼前的桃花林,漫天桃花花瓣飞扬,伴随着悠扬的笛声,那沐浴于飞花之中的男子,如同花之精魂,美得如同梦幻。如此景致,天地间,除了花及花下的男子,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这一切犹如一幅镶嵌在壁中的静谧墨画,使人深陷这宁静幽深的氛围中,不禁浮想联翩……

    我情不自禁从袖中舞出白绸,白绸舞出,带着我飞旋。

    深夜舞剑,月下吹笛,呼呼的白绸声与苍凉的笛声做伴。笛音慢慢拔高,渐渐转强,扶摇直上,激越昂扬,我越转越快,白绸在花间中游离。舞声,笛音,纠结缠绵。我与他似乎着了魔,一个月夜奏乐,如痴如狂;一个花间跳舞,似疯似癫。

    乐声忽然急转而下,一泻千里,坠入深谷,似一声叹息在断崖上回旋,带回过神来,已是千古绝响。白绸此时已入了花间,我用白绸托起那纷纷落下的粉色花瓣,轻轻一抖,把碎瓣重新送入风中。

    伴着飞花飘落,笛音消弭,最终一切归为平静。

    我转头,回身望了过去,他定定地望向我,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好,好!”忽然传来一阵拍掌声。我收敛了心神,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易无知与冷三爷已进了院子,他们两定定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进来多久了。

    我收回白绸,望向缙云,只见他收回白笛,笑道:“二位当家怎么来的?”

    “我们先是被你的笛声引来,不料嫂夫人在跳舞,所以我们啊,既饱了耳福,又饱了眼福。”冷三爷暧昧的冲着易无知打了个眼色,“风中饮酒,花间跳舞,月下吹笛,灯前画眉,平生快事莫过于此了!不知二位,是否等一下要灯前画眉呢?”

    我脸上一热,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他们三人相视而笑,也随我坐下。

    易无知永远是他们中最风雅之人,他也不知从哪里找来小红炉,烫着梅子酒,“风中饮酒。”说着,他端起一杯酒,颇为优雅的喝下。

    “对了,兄弟们的伤势如何?”缙云颇为担心的开口。易无知一怔,“他们的伤势无碍。”

    “那就好。”缙云长长地舒了口气。

    “相公,你不觉得做山贼这一行太冒险了吗?”看着易无知喝酒,我嘴也馋了,悄悄地喝了一杯,很甜,“每一次下山抢劫,兄弟都死伤无数,他们是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母亲的儿子,如今他们死了,有多少家庭粉碎,多少人伤心?!同样的,被我们打劫的人他们也有家庭,他们死了也有许多人会跟着难过,跟着伤心!”

    他一听,蹙眉,“娘子,除了干山贼,我还能干什么?!”

    我盯着手中的杯子,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冷三爷,只见他紧抿着嘴,显然是早就有了想法。我笑了笑,道:“冷三爷对寨内的情况比较了解,三爷你说。”

    冷三爷先是一愣,而后再看向我,接到我鼓励的眼神后,道:“我冷三就是一个生意经,只对做生意感兴趣。”

    “生意?我们就是一群山贼,在刀口上讨生活?做什么生意?”缙云摆摆手,他觉得这个想法很糟。我又斟了一杯酒,“刀口上也可以做生意啊。比如说……押镖。”

    “押镖?”冷三爷紧蹙眉头,“谁会来找一群山贼来押镖?”

    “连云山一共有七个山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连接着西北重镇与京畿要地,这些年来许多商人怕了我们这些山贼,选择了漕运,但漕运昂贵,要收他们三分利。所以,依然有少许商人选择冒险,走我们这条山路。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生意吗?”我喝了一口酒,站起了身,继续说道,“我们护送他们走过这七座山头,只收他们半分利。如果没有货物的,我们就按人头来收,男人五钱,女人三钱,孩子一钱,老人免费……”我笑了笑,看向沉思中的他们,“他们那些精明的生意人,会选漕运还是我们呢?”

    冷三爷怔了怔,忽然抖了抖算盘,手指灵巧的拨算盘,“咔咔”几声清脆的响声,“嗯,这个买卖不亏,划算。”

    我心里也是一喜,赶紧坐下,抬手拨弄他的算盘,“而且,陆路要比水运要快。”

    “问题是,”一直喝闷酒的易无知忽然开了口,“有谁会相信山贼会改邪归正?”

    “这就要做广告啊!”我摸了摸微烫的酒杯,见他们茫然的模样,只能拍拍胸脯道,“这个交给我,我在行!”

    “那就行了!”冷三爷高兴地拿起酒杯,“好,我们干一杯!”

    我应和着举起杯子,却无比尴尬的发现举杯的只有我们两人,许久之后,易无知举起了杯子,但最终,我们也没等来缙云。哎,有时天马行空与天花乱坠就只有一线之隔,差就差这最重要的人点头。要是他不同意,一切都是徒劳!

    “嫂夫人,我看我和无知还是先回去,当家还等着你画眉呢。”冷三爷放下杯子,无奈的起身离去。我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开,转头却发现缙云正拿着白笛把玩。

    “徒儿相公,这笛子很漂亮。”

    他轻轻一笑,眼里染上了笑意,那样浅浅的微笑,却仿佛五月的初夏时节,碧湖中睡莲初绽,清新淡雅的令人眩目,“是我娘留给我的。”

    我一呆,不经意的问道:“你娘一定很美吧?”看他的容貌,就能猜想他的母亲必定是绝代佳人。然后他的山贼老爹一定贪图他娘的美色,将她强抢了来……我开始想当然的乱想。(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

    “嗯。”他点头,唇边多了一丝笑意,忽的瞥眼看向我,“没有你美。”

    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转脸瞥向别处,“对了,你的眼睛为何是蓝色的?”

    他的脸色忽的一僵,盯着手里的白笛道:“我娘很早就死了,留给我的就只有这只白笛与刚才你听的曲目。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被舅舅与舅母抚养,但他们很刻薄,打骂是常有的事,就是因为这双眼睛被舅母骂了无数次杂种,有次我实在受不了了,便跑了出来。后来,我被义父收养,成了这山头的大当家。”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对过去那段往事完全不在乎,但眼底却隐隐涌动着淡淡的悲伤。

    我吸了口气,指着他的眼睛道:“很美丽的蓝色。就像是晴天里的万里蓝天,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蓝色。”

    “什么?”他愣住。

    “笨蛋,我在夸奖你的眼睛呢。”

    他面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抚弄白笛,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又道:“那你和南海又有什么关系?怎么会练成逍遥游?”

    说到这里,我很明显的发现他全身一僵,瞳孔猛地紧缩,许久,他都没有答话。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的声音轻轻响起,“五年前,易无知和冷三爷找来了,他们说我是什么岛上的少主,要让我回去。这时,我才知道这世界居然还有一个爹的存在。但我执意不肯去,他们便打晕了我,把我带到了南海。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把毕生功力传授给我……”

    怪不得他的内功那么了得……

    “你恨他吗?”

    他一怔,轻轻的摇头,“原以为是恨的,但看到他白发苍苍的模样,我又不恨了。”

    “徒儿相公。”我喊他,然后拍拍我的肩膀,“我的肩膀今天免费借你靠。”

    缙云顿了顿,而后一笑,果真是靠在我的肩上。夜色清冷,我们就这要坐在石凳上,看着满园的飞花飘来荡去。

    “娘子师父,”半晌,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做生意?”

    我没有看他,而是望着天上的月亮,“我是怕,失去了一个好徒儿。”

    “是失去一个好相公吧。”某人轻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我白了他一眼,忽的收回了肩膀,某人一不留神,整个身子就栽了过来,“我要收回借你肩膀的话。”

    “娘子师父,不要那么小气嘛。”

    “哼。”

    “今晚我要练武。”他厚颜无耻继续开口。

    “我很累了。”喝了点酒,有些想睡。

    “不做师傅,那今晚就做我的娘子吧。”他忽的拥我入怀,吓得我立刻弹了起来,妥协道,“练武练武,今天练武。”

    某人得意的一笑,可我没有留意到他眼中那么淡淡的失落,那么淡,淡的刻骨……

    *

    缙云最终还是同意了要改邪归正,学做生意,不过他的那些弟兄都是榆木脑袋,说什么也说不通。这天夜里,我正在教玉胤写广告词,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老六带着其他几个弟兄冲了进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你这个臭女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惑了当家,居然要我们去做生意!我们都是当惯了贼的人,怎么可能去和那些商人打交道。”其中一人说道。

    “是啊!她一来当家就对老四下了毒手,说不准当家还会对我们下手呢!”

    “对,那天我们被官兵围剿,这个女人居然第一个溜了,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

    “说不定那些官兵还是她引来的!”

    他们越说越激愤,满身的酒气,吓得玉胤颤抖着躲在我身后。我拍拍他的头,道:“六爷,你今天带着些弟兄来,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当家夫人,你们趁着三位当家不在,就欺负我这个妇道人家!”

    “欺负?是你不让我们安生!”

    “六爷错了,我正是想要你们安生,才让你们去做生意!”我瞥了他一眼,毫无惧色的笑道,“我听说,六爷的儿子叫做小宝,活泼伶俐又聪明,明年似乎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听说山下的私塾都不收他,原因是什么呢?六爷,你该不会让小宝步你的后尘,做山贼吧?!”

    “你!”老六脸上涌动着一丝愧色,低眼看了一眼玉胤,显然是想起了他的儿子。

    “顾大叔。”我看向他,只见他瞪着我,“哼,老子没儿子,不用拿这个唬我!”

    “顾大叔难道不想有一个孩子吗?”我摸了摸玉胤的头,“我听闻顾大叔早年也抢了几个姑娘,可别人都还没有跟你成亲,就自杀了。这是为什么?我也是女人,我自然是知道她们是在怕什么?她们一来是怕你是山贼,二来是怕将来万一你死了,就平白无故的做了寡妇。”

    顾大叔轻咳两声,没了话。我又将视线转移到十四弟身上,“十四弟,你喜欢山脚下的小红吧?”

    “那又怎么样?”十四弟的脸一下红了。

    “你是山贼,把她抢来啊!何必每天都去山脚下去偷看呢?”我故作不解的看向他。

    十四弟一听,冲我吼道:“你在说什么?谁敢动小红,我跟谁急!”

    “你现在不急,将来别人嫁人了,你就急了!”我叹了口气。

    他一怔,迟疑了一会儿,道:“做生意她就不会怕我是山贼了?”

    “你做了生意,自然就不是山贼了,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向她提亲了。”我盈盈一笑,又看向众兄弟,“众位兄弟,你们当中有些人托儿带母的,有些人赤条条的,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你们真的想一辈子当山贼吗?想自己的世世代代都要做这种勾当吗?当你们将来有了儿女,儿子女儿问你们:‘爹是做什么的时候?’你们要怎么回答呢?至少,我不会让我弟弟走上这条路,我会教他写字,等他再长大一点,我就送他下山,考取功名……”

    他们听得目瞪口呆,各个面面相觑。我低下头看看玉胤,偷偷用余光瞄了他们一眼,“兄弟们,今夜你们是喝多了,我就当你们没有来过,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三位当家的。”

    他们心虚的瞄了瞄我,慢慢的退了出去,还十分细心的把门合上。

    这件事过后,山贼们对做生意居然有了积极性,我让他们人手二十多份传单,下山见人就发。不久之后,有了第一批商人从连云山脉走过,起初见到我们的确是吓了一跳,后来经过冷三爷的一番劝导,才勉强同意我们护送,这样我们就接到第一份单子。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容易了,三个月下来,从我们连云山走过的人多达千人,赚的更是抢的几倍。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夏日的阳光璀璨的倾泻在青石板地上,一粒粒碎石因为包裹了黄金般的阳光,折射出金子般的美丽。偶尔一阵夏风吹来,吹散了阳光的温度,吹来的湖水的凉意,也吹来了莲花的香味。

    这天,小红过门。十四弟说什么也要带着新娘子敬我,我经不住劝,一高兴,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咳咳……”这酒好辣,一入口,我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你呀……”缙云伸手轻拍我的背,“如何?感觉好一点没有?”

    我觉得有点头晕,不经郁闷,这傻妞的酒量比我还差,居然是一杯倒!

    “你们继续喝,我把她送回去。”说着,我只觉天旋地转,就被他抱了起来。我支吾道:“喂,我们……怎么先走了?今天是十四弟大喜之日,不行,我们要去祝福他……”

    “娘子,你醉了。”他的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眨眨眼,大舌头道:“没有,我没醉!”我感觉我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头晕,脚软,走到莲花池的时候,莲花的香味随风而来,“嗯,好香啊,是莲花的香味……”

    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跳出来,却被扣得死死地,“娘子,别闹了。”

    “不,我要过去,我要过去……”我死命的挣扎,他被我闹得没办法,只得抱着我过去,我傻兮兮的笑,笑着笑着,忽然被一双手捂住了嘴,我觉得不舒服,抬眼瞪他,还一个劲的掰他的手。

    “嘘……”他冲我做了噤声的手势。

    我学着他的模样,“嘘。”

    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我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站在池边,神情寂寞,怔怔的望着池边的莲花。阳光洒下,如金色的丹青妙笔,勾勒出他绝美的轮廓。

    此人正是易无知。

    “我们走吧,别打扰他。”缙云在我耳边轻声道,温热的气息呵进我的耳朵里。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呵呵,无知这个神情怕是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他的神情一暗,“于他而言,那只是一个年少无知的梦罢了。”

    我不解的看向他,由着他抱着我到了院子里。微风拂来,杏花花瓣飞舞的波动映衬着他水蓝色的眼眸,仿佛只是眨眼的瞬间,就会使他的温柔褪尽。我嘻嘻的笑,伸手抚摸他的眼睛,“好徒儿,你是不是外国人,眼睛怎么可以这么蓝?”

    “娘子,我……”

    “叫师傅!现在没人……快,快叫师傅!”我口齿不清的说着,还不忘曲着手指敲他的额头。他的神色暗了暗,头伏的低了,双臂温柔的圈着我,“晓晓娘子,我能不能只做你相公?”

    我嘿嘿的笑,抬眼看他,他的眼眸深处流溢着无限的温柔与期待。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心跳声,那么沉重,那么猛烈,那么狂野……

    “哇,你心跳好快哟。”我伏在他胸口,对着他的胸口,傻兮兮的,“嘘……”

    “娘子……”他低下头来,唇缓缓印上我的唇角,很痒,我没有情调的想笑,“徒儿,你是不是……醉了?”

    “我醉了。”他点头,轻抚我的唇角。

    “你不准喝酒,喝酒会……会走火入魔的……”

    “我没喝酒。”他的唇缓缓贴上我的,温柔缱绻,半晌,他才道:“是心醉。”

    心醉……我笑了,“徒儿相公真会说话,以后这样追女孩子……保证百发百中!”

    “娘子,我只要你……老头曾说过,我这一生,有两样最想得到的东西,但最终只能得到一样……”他一字一顿地说着,放在我腰上的手越收越紧,我们的胸膛碰在一起,有种闷痛的感觉,“娘子,我只要你。我不想学什么武功了,我……喜欢你……”他拽住我的手臂,喃喃的吐出了隐忍着却又撕心裂肺的声音,低低的,浸透着几乎扭曲而不可撼动的爱情。

    我愣愣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忽然酒醒了大半,头很疼,整个世界在眼前旋转……突如其来的震撼在胸腔里翻滚,整个世界里,回响着只有春雷般的心跳声,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一种莫名的气息在两个人中间飘散开来,风萦绕在周围,带着树枝叶梢。安静了半天的蝉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响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天空中飘来几朵黑压压的云,“轰隆隆,轰隆隆——”闷雷响彻一片,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压下来,狂风肆虐,吹落的叶子和被撕裂的枝条在风中盘旋起来。“啪”的一声,一滴水落在我脸上。

    我咧了咧嘴,要下雨了。

    “娘子,走。”他抱着我起身。

    我翻身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抬眼看向他,“缙云,我是你师父。今天是你师父,一生都是你师父。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徒弟。”

    “最最重要的徒弟……”昏暗的天地间恰好劈开一个闪电,就像一把闪亮的利剑,把天空劈成两半。那几秒的闪亮,照亮了他那张脸,“我不想做你徒弟!”

    “可是,已经是了。”

    “徒弟……”他自嘲的一笑,“娘子,我不甘心,以这么近的距离相处,却只能那样远远地看着你,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我的心一颤,徒儿,这个身份,就好像一套枷锁牢牢锁住了他,让他堕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哀,莫大于有所求而不得求。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对于感情,我宋晓晓永远都是胆小鬼,每一次都只能,只会说“对不起”。对洛凡如此,对缙云亦如是!

    而对于傻妞而言,缙云更加不是她的菜!

    他微蹙了眉,猝然一阵巨雷的响,辟天似地打了下来,轰隆隆的震耳欲聋。闪电无休止的划过天际,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倏的,脸上一凉,我抬头,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几十秒不到,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娘子!”忽然,身体被狠狠的拥进他宽阔的胸膛,紧紧抱住。我愣住,由着大雨倾盆,将我们整整淋了个遍。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心跳,隐隐的压迫感,像延伸不可遏止的海潮,从望不到顶的高处倾泻而下,落入不见底的深渊,激起震聋发聩的回响。

    徒儿相公,对不起,我保证,回去之后一定给你写一个红颜知己!脑袋越来越晕,我的意识越飘越远……

    醒来时,我的眼前一片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好一会儿眼前的景物才清晰起来,洁白一片。我四处看了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透着一丝欣喜,我看过去,洛凡坐在沙发边,见我醒来,便熟练的看了看仪器。我动了动,发现我左手完全动不了,下意识地看过去,赵然正趴在床沿上。他睡得很熟,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咧嘴笑了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在医院里,“洛凡,我怎么在医院?”

    “你还说,”他从床尾拿来病历单,“你怎么吃安眠药?”

    “当然是睡不着呀。”我低声道,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第一次看洛凡穿白大褂,本来就帅翻了的他此刻看上去更是魅力十足,“喂,你该不会以为……”我自杀吧……

    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他白了我一眼,“幸好及时洗了胃,要不然,你就真成了睡美人了!”

    洗胃?太夸张了!我就只吃了一颗!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起来,“你没有跟赵然说……那件事吧?”

    洛凡叹了口气,摇头。

    见他摇头,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他竖起修长的两根手指,“好了,等一会儿你就先喝一点牛奶,我去别的病房看看。”

    我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脸看向赵然,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好想你。”说着,我低头,在他唇上一啄。

    “睡美人吻醒了王子。”赵然忽然醒来,一手把我揽进怀里,力量之大,那些“滴滴滴”响成一片的仪器就可以证明,“晓晓,你怎么这么傻?”

    “我,我只是想睡觉,我只是想做梦,没别的意思。”我在他怀中自知理亏的解释着。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我知道这一次他一定吓坏了……

    医院里波澜不惊的过了两天,赵然去上班了。这天,我一个人在病房里看书,护士忽然送了一大束玫瑰花进来,我下意识的抱住,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宋小姐,你男朋友真疼你,自己来不了,还送花来。”

    我笑得一脸甜蜜,这个赵然何时开窍了,知道送我花了?咦?有卡片?我一脸欣喜的拿出卡片,忐忑不安的打开,这家伙,该不会是求婚吧?

    然而,卡片内的内容却让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是一组照片,一组裸照,一组艳照!我吓得没了反应,拿着照片的手猛烈地颤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视线回到了卡片上的一行字。

    “宋小姐,这是见面礼。”

    冷静!宋晓晓,冷静!我吸了口气,立马下了床,连门都忘了敲,直接就闯进了洛凡的办公室。此时,洛凡正在和病患讨论病情,几个主治医生都在,见我进来大都吓了一跳。

    “医生,我不舒服。”我什么也管不了,手里的照片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

    “呃,张医师,你带病人先回病房吧,我这位病人可能情况不太乐观。”洛凡送走了他们,还不忘关上门,拉上帘子,“晓晓,发生什么事了?”

    “洛凡……”我如泄了气的皮球,摇摇晃晃的倒在洛凡的怀中,将照片放进他手里,“他真的不肯放过我!”

    洛凡看了一眼照片,脸色蓦地一沉,抱着我的手更是紧了一分,“晓晓,报警,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不,不……”我摇头,“这样下去,赵然一定会知道的。”

    “知道了又怎样?知道了他就不要你了?”洛凡反问,“男人的胸襟比你想象中的广阔!”

    我抬头,看着他美丽的双瞳,“那你当年为什么不碰我?”

    洛凡顿住,随即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害怕,害怕你拒绝。”

    眼泪凝在了眼眶里,当年我一度以为他是嫌弃我脏,嫌弃我被……原来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当时我就不能鼓起勇气问清楚?为什么?

    洛凡劝过我后,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他说得不错,除了报警,我真的无路可走!走到病房,我意外地发现赵然正在帮我收拾东西,“然,做什么?”

    他头也不抬的继续收拾东西,“我刚帮你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回家吧。”

    “可医生没有说我可以出院啊……”

    “难道你想留在这里?”他猛然抬头,冷冷的看着我。我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赶紧跟着他的步子,出了医院。

    坐在车上,车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致,我打开音乐,舒缓情绪。但一打开,就被赵然关上了。

    “然。”我小声嘀咕。

    “那束玫瑰花很漂亮。”赵然阴沉着脸开口。我怔了一怔,原来他以为玫瑰花是……洛凡送的,这样也好……

    “原来你是在吃醋啊。”勉强挽起一个笑容,我指着前面的路道,“然,左转,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赵然不禁蹙了眉,但还是依然左转了。

    我神秘的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空荡荡的教堂,只有我们两个人。座位整整齐齐,教堂两旁的礼花都被阳光晒焉了,但衬着五彩斑斓的彩霞,自有一番韵味。我走在赵然前面,一步一步的走在红地毯上,“知道吗?这是我爸爸和妈妈结婚的地方,三十年前,他们就是在这里结婚的。我一直都希望自己也能在这里找到属于我的幸福。”

    赵然一路跟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知道他不会向我求婚的,就算我说的这样直白,这样渴望。我抬头,仰望着教堂顶上五彩的玻璃,吸了口气,我展露出最美丽的微笑:“赵然,我们结婚吧,就在这里,两个人。”

    赵然愣了愣,“我们还没有买房子,车还是贷款的……”

    “然,抛开一切,我要的不多,只是神前的许诺。”

    他愣住,许久都没有回答,我背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我一直以为赵然爱我爱到骨子里,但我错了,他是爱我,但这爱是有上限的,这个上限便是他不会以婚姻为代价……他的观念里,结婚就一定要有房,要有车,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但到那个时候,我已经人老珠黄了!

    赵然不会娶我,这是事实,至少现在不会。

    “赵然,你先回去吧。”我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周围很快就安静了,我睁开眼,眼泪瞬时滑了下来,他是不是已经厌烦了,连一句哄我的话都不愿说,甚至连陪我都不肯……我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刚从大学里出来找工作的情景,想起了两个人挤在十平米小房子的情景,想起了我们相互鼓励相互扶持的情景……七年了,我们一路走来,辛酸苦辣,终于要结束了吗?

    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响起,我惊愕的抬起头,赵然坐在钢琴旁,笨拙的弹着我最喜欢的那首《明天你要嫁给我》。我捂住嘴,眼泪稀里哗啦得掉,我真是笨,伤心哭,开心也哭,像一个发水机一样。

    一曲弹罢,他红着脸走到我跟前,忽然单膝下跪,从西服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宋晓晓女士,你愿意嫁给赵然先生为妻吗?”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那枚戒指,“赵然,你刚刚耍我……你……”

    “我还没准备好,谁知道你那么主动?”他的脸更红了,拿着戒指的手颤抖着,“晓晓,你愿意吗?”

    我重重的点头,迫不及待的伸出左手,他笑的开怀,紧紧捉住我的手,拿起戒指轻轻地套在我左手无名指上,凝视我的眼中有着无尽的温柔。他起身,缓缓俯下身在我唇角印上一吻,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晓晓,我的妻。”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那是幸福的泪,“我们算不算结婚了?”

    “你说呢?”他反问。

    我笑得像个傻子,紧紧靠在他的怀中,目光掠过,看向教堂中央的十字架,上帝呀,我好幸福,我希望这份幸福可以到天荒地老……

    教堂的钟声空旷华丽,一声一声,仿佛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我站在十字架下,冲着我最爱的人,展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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