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你早已走远，只是我太晚才发觉
“那年那月那一天，我那般深情地望向你的脸。(读看看小说网)却只换来一个冰冷的转身，和一句别再留恋。”
咖啡杯里冒出的热气圈氤氲上升，掺杂着奶精的味道。记忆里的片段像剪切成无数段的电影，更像是一个个伤感却明媚的场景。双手相握，手指慵懒地交缠在一起，发出骨头扳动的声音。在家连写了三天的小说，若书觉得不能再浪费这大好天气了。
出去走走。上海的秋天，仍然闷热。不过对于这里的生活节奏，她适应的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在杂志上连载新的小说，偶尔发表一些散文和诗，再外加上兼职给电台写乐评，过着与文字相依为命的充实生活。在小说里，她创造的人物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她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当做是真实存在的，有生命的物种。
但是在夜幕之下被月光打亮，薄如翼的纱帘，凉了一半的咖啡，刚刚沐浴后头发上留下的清香的味道。
依然还会在梦里出现那个轮廓，那张模糊不清却足以让她辨认的脸。只是这一切，都在时刻提醒她，充实的生活，另一面映出的是寂寞。
“对不起，米苏。我想，在梦想和感情之间做选择这个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对不起。”
“你决定了？”沉默之后，对面传来了沉重的疑问声。
“对。”努力忍住让他听不出来自己的哭声。
发烫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红，可能是刚刚推门的时候太用力了，手心留下几道印迹，和曲折的掌纹交缠在一起。她把装着小说后记的档案袋放在主编的桌子上，主编点了点头看着电脑屏幕，说“好的。”
走出办公室之前，推开门的时候，分明听到了她在身后拉开椅子的声音。
“饿不饿？”主编的声音始终是干练低沉的。
“有点。”若书微微点头，身子转向她，看到她桌子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着蒙古草原的油画。
“我喜欢这家店，主要是因为它的安静，”主编拿过若书的杯子帮她倒茶，“不过菜色也确实值得一尝。”动作轻盈熟练。
一家很远的小餐馆，在偏近市郊的地方，人很少，略微显得有些落寞。点的菜一一上齐，她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精挑细选的美食。这让若书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是否合适。
菜的味道很棒，尤其是在之前那几天的素食生活之后，一顿正餐对于若书来说莫过于一个很棒的安慰。
“我知道那你因为调到总公司来，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她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都放下筷子之后，她才边喝茶边说。
“不会不会。”若书惊讶于她会用“牺牲”这个词。“能调到总公司来时公司对我的栽培和肯定，我高兴还。。。”
还来不及呢，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截住了。
“不用跟我来那些客套话，我虽然比你大了十几岁，但还不是个老古板。换做是我，面对那么大的工作变动，我也会有些坏情绪。”她的笑容突然让若书想起了她的妈妈，就那么一瞬间。
落地窗外的光线变换了颜色，变得和茶一样深沉含蓄。若书点头，没有望向她的眼睛。
“而且，我听分公司的主编说，你因为这事，”她停顿了一下，“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好了，她还是不出意外地提到了这个问题，若书其实猜到她应该有这方面的了解的。明明知道她十有**会问关于这事，若书的手还是迅速颤抖了一下，用力握住茶杯。
茶水凉了，回忆再次温热。
只温不热，如同不温不火的生活一样。只是偶尔，会放肆那么一下。片刻便止。
“恩。。。”大段的时间用来沉默，是不是算是浪费了。
她喝空杯子里的茶，走出餐馆后，她们坐上她开的车。她开车的技术很熟练，平稳舒适。
“不想和我说么？”她似乎还没有放掉刚才的那个话题。
若书摇摇头，但是她好像没有看到。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若书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以前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我们分开的。”
“他提出来的？”
“不。我提出来的”
“哦，我还以为是他。”她转动方向盘的时候，若书发现她的手指很纤细，保养得很好。
转过头看向窗外，陌生的景色，这条路没有来过。
“是我。我不想放弃到这里工作的机会，我又不想让他继续等下去，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夕阳的颜色，芒果般的甜蜜温暖，像是思念，却又没什么可思念的。“如果再等下去，可能对我们都没有意义吧。毕竟这几年，我们真的已经，疏远了好多。”
若书在心里，是这样解释。这段感情，是这样结束的。
送到她租的公寓楼下，道别之后主编下车和若书拥抱，说加油。
若书忽然觉得回到大学的时候，那么简单的道别方式，一句加油。自嘲般的笑容，上楼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没带钥匙。
坐在楼梯上，外面黑下来，楼道里的长明灯烧坏了，四周一片黑暗，将她包围进去。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宋翼枫”。
“喂？”
沉默，那边传来信号微弱时嘈杂的刺耳声。
“信号不好么？”
“啊。。。没有，收音机忘记关了。”宋翼枫的声音夹杂在噪声里显得迷乱，“好了。”
噪声消失，只剩下他沉闷的声音。(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
“有事么？”从楼道里走出来，月光下斑驳的树影映在脚边的马路上。钥匙落在公司里，突然恍惚的回想起来。
宋翼枫的车开到面前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你开的车还挺高档啊。”坐上去的第一句话。若书总感觉，他和她同岁，而且还比她小三个月，说话的时候不用注意那么多。
他嘴角上扬地笑起来，一半的脸埋在阴影里。
“怎么，不可以么？”他没有转过头看我她，方向盘熟练地在手中转动，引擎的声音很平稳，不愧是进口车。“你还真笨啊，钥匙还能落在公司里。”
脸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忙忘记了。”简单的回答，结束了这段谈话。看着窗外的街道，若书很喜欢从家到公司的这条街，繁华但不聒噪。
天气还是闷热的，似乎没有要凉下来的意思。这就是南方吧，若书虽然了解了，却还没有完全适应。
拿钥匙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旁边，直说他从来没进过若书的公司，想象里应该是书香味浓郁的吧。
“书香味那么浓厚的应该是学校，”她看着他，咯咯地笑起来，“尤其是高三的教室。”
和几个在公司加班的同事打招呼，他扬言说要到茶水间去喝咖啡让若书领路，心里觉得这人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到别人家就忍不住到处乱跑。不过若书看在他把自己送到这儿来的份上，还是带他去了。
边喝咖啡边聊天，若书了解到他的家里很有钱，他爸爸一直想让他继承他的公司，但大学毕业后他毅然决定当主持人，做和音乐有关的工作，所以离家出走到这里。
“你的家在哪儿？”
“北京。”
“那为什么到上海来？北京那边不也有音乐电台么？”
他晃着杯子里的咖啡，“因为我女朋友的家在这里。”
还是个痴情的人。
现在，这样的男人不多了。想到这里，若书就讽刺的笑了一下。
没有想到怎么接话的时候，他忽然说：“那辆车，是我爸在我毕业之前送我的礼物，但后来我却是开着他从北京到这儿来的。好笑吧。”
他在说完最后那三个字之后，就哈哈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慢慢就消失了。四周变得沉默无比，他低下头，喝光杯子口里的咖啡。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洗完澡后若书躺在床上，屋子里有柠檬的淡淡香味。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疑虑，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来？
只是聊天，他们之间有熟到这个程度吗？
问她在干什么，知道她进不了家门就来帮她，结果却忘了说他本来打来电话的原因。
入睡，梦里还是过去的那几年。
那么漫长的时光，在梦里，几个场景就全部概括了。
若书始终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让人感觉最真实的场景，反而就是虚幻的梦中吧。因为你在看电影，看书，看话剧的时候，首先都知道，这都是假的，只是图像，文字，声音。而做梦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翼字是希望你能够拥有追求梦想的翅膀，飞向自己向往的未来。枫字是因为你父母是在加拿大相遇的，你母亲格外喜欢那里的红枫叶。”
梦里梦到小时候，坐在家里的阳台上，听爷爷讲故事。那时候父母很忙，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翼枫一直觉得，那几年是他生命中曾有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醒来后接到雨寒的电话，说她要去外地出差几天。
“那我去送你。”热牛奶，难得周末，想好好吃顿早饭。
“不用了，一会儿就上飞机了。”她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到飞机场外面了。
“那好吧，要去多久？”
“不知道，至少一两个星期吧。”
“好吧，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牛奶的味道有点偏甜，简单吃完之后翼枫打消了出去晨练的念头。
茶几上安静地躺着前几天收到的信。他很吃惊老爸也会用这种蜗牛式的方法来教育我，说是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其实还不是抱怨他老人家多不容易，想让他早点回去接他的班。
做梦。没有回信的打算，也不必追究他到底是怎样一次次找到他的住址的，对于他神通广大的老爸来说，这一点也不难。
牛皮纸的信封，泥土一样低沉的颜色，仿佛不存在。有一次梦里，他竟然梦到它被空气里的细菌分解了。
高中时候生物学的始终是年级前几名。
酒精在胃里翻滚，光线很暗，只有酒吧中间的舞池散发着彩色的光和摇滚乐。过了很久，音乐变得低沉，爵士乐，翼枫有过一些研究，不敢说深入，但是挺了解了。
高中时候他偏爱摇滚乐，并且年少轻狂地看不起那些个外表装的放荡不羁，实际上p4里存的都是情歌的臭小子们。
但那些小女孩还就喜欢那样的，看似帅到不得了，实际骨子里就是些又幼稚又世俗的男孩，连青春期都没过。
但上帝偏偏就让我在大学时代成功地“蜕变”了。也成为了一个世俗的男人。对那些伤感的蓝调如痴如醉，对灵魂音的爵士乐情有独钟，并且由其热爱那些歌词，喜欢研究，慢慢就变成了如今这样，视音乐如生命。
一瓶酒的最后一杯，刚喝下第一口，眼前有些摇晃，使劲的用手揉后慢慢清晰下来。看到她，穿着灰色的上衣，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在暗调的光线中看不清，但是好像微微有些泛红。
“你一个人来喝闷酒啊。。。”她坐到翼枫旁边，保持了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点头。
“你也一个人？”她就那么安静的望着一个方向，头发遮住侧脸。
“恩。”她说。
她好像还没有喝得太多，意识比翼枫要清醒。
“你女朋友呢？”她后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出差了。”喝掉剩下的半杯酒，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她点点头，用手抓了抓刘海，晃了晃脑袋，很常用的动作。
“你好像特喜欢这个动作。”她疑惑地把眼神转向他，他重复了一下那个动作。她笑了起来，头又转了回去，望向另一个地方。
“我男朋友也经常做这个动作。”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应该很幸福，可以头发挡住了看不到。
用手捂住脸，脸埋在头发里，她轻微的说：“啊。。。是前男友呢。”
原来不是幸福，是痛苦。
和她几次聊天，都是她问了他一些问题，但他还从来没有听她讲过她自己的事情。
她似乎不愿意让别人了解她。
就这么坐着，她放空到累了就揉揉眼睛，头发烫过离子，翼枫能看出来，直的不太自然，但是蛮好看。爵士乐变成了一个乐队几个男人的低唱，音乐永远是酒吧的特色。
唱的是法文歌，大学的时候，他选修了法文。
那年那月那一天/我那般深情地望向你的脸/却只换来一个/冰冷的转身/和一句/别再留恋。
第一本小说出版之后，对于若书来说，紧接的就是四处奔波的生活。通告，签书接二连三地被安排到日程里。只能把写乐评的工作留在深夜。
“等你等太久，想你泪会流，而幸福快乐是什么。。。”跟着哼唱起来，文字常常会在这个时候源源不断地从大脑里浮现出来。
黑夜像是魔法，具有魔力一样地开始凝固，凝固时间，凝固眼泪，凝固寂寞。
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短暂的睡眠，却还是摆脱不了那些梦境。身体不断的生病，吃药，终于还是垮了下来。
“身体撑不住就早点告诉我，现在住院了就舒服了啊？”是责骂，但是也是关心。主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像春天的风，温润如玉。
“幸好撑过了宣传期。”吐了吐舌头，开始不断的咳嗽。
她拍了拍若书的背，帮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你就傻吧，傻孩子。”那一刻，若书想到了妈妈，鼻子就有点发酸。
前阵子回家了一趟，因为着急回来工作，所以只待了两天。
爸妈的身体都很好，这点让她很安心。
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聊了很多事，但是没有人问她关于米苏的事，心照不宣，不想提起。
“若书，”睡觉之前，妈敲门进到她的房间。“睡了吗？”
“没有。”轻声的回答。
“你最近一个人，过得还好吗。”她坐到若书的床边，像小时候那样和她聊天。
小的时候，有不开心的事也不愿意说出来。但是每次心情不好，妈妈都能看出来，然后在睡觉之前到我的房间里和她聊天。
其实大多数时候，和她聊天的时候，若书都没有把真正想的说出来，但是只要有人陪着，心里就舒服很多。
“没事啊，我很好。就是工作太忙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妈妈说，累了就多回来，别硬拼，女孩子家，工作别看得太重。”
笑了笑，好像没有出声。
打点滴。
在医院的生活，可以说是充满两面性。一方面，因为生活节奏的问题，若书已经很少有正常每天按时吃三顿饭的日子了。而在医院的这几天，营养早餐，按时的午餐，晚餐，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距离自己几万光年之外的东西了。
但是另一方面，又是沉闷的。每天要吃药，打点滴，甚至还要打针。主编很忙，很少能来看她，而主编又要求她至少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幸好有你来陪我聊天。”翼枫从包里掏出几本书递给她。
“别客气啊，咱们可是同事兼好朋友。”他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啊，不对，应该是好朋友兼同事，朋友是主要的。”
外面在下雨，如果不是翼枫来的话，也许若书的心情会阴沉一整天。
“谢谢。”她接过书，一共三本，都是小说。
“这三本书我都看过，挺好看的，积极阳光重要的是结局很美好，让你这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找到点精神依靠吧。”翼枫眼珠转了几下，然后从她手里拿过去其中一本，“特别是这一本，我觉得女主角和你吧，有点像。”
“和我像，怎么像了？”若书打量着他手里的那一本，大概十几万字，不怎么厚，没听过名字。
“恩，”他仔细想了想，或者是在措辞，“都是女强人类型的，然后生活都充满拼劲，而且还有一点，都不相信爱情…”
“你说明白，我怎么就不相信爱情了？”他两次提到这件事，若书气急败坏地问。
翼枫把书交给她，坏坏的笑了一下，“难道不是吗？你想当剩女呗，后天可就是你二十七的生日了。”
若书故意装作本来忘记了，然后被提醒很生气的样子。一副“你告诉我干什么”的表情。但是说来也巧，后天恰巧就是若书出院的日子。
“你告诉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打算过。”
“为什么不过啊？生日一年才一次。”
“我又不是小女孩，过生日就代表又老了一岁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说，我已经忘了，你别再提醒我了。”若书万分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谎报年龄，可能根本不是比自己小三个月，而是只有二十岁的小男生吧。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再说了，就算我不提醒你，你就永远二十六岁了？不是啊，你想怎么庆祝，说嘛，我找些同事一起给你开个派对？”翼枫还确实是越说越来劲，弄的若书只能甘拜下风。
“好了好了，我忘了你是主持人了，巨能讲！”若书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时候翼枫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打开手机，眼睛忽然闪烁一般的亮起来，然后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显得很高兴。若书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翼枫，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看一个朋友，你出差回来了？”
“恩，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来找我好吗？”
翼枫离开之后，若书翻开了刚才那本翼枫说女主角和她很像的书。
“我有表现出来不相信爱情么？”她一边序，一边喃喃自语。
“雨寒，你瘦了。”翼枫很久没有和她一起散步。
“是吗，呵呵。。。”她淡淡的笑着，路灯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也是。”
“想你想的啊。。。咱们差不多，有几个月没见了吧。”仔细一想还确实是，自从她出差以后，回来也一直没见到。
走到她家楼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
“一到这个地方，就能想起那么多回忆。”不知道为什么，翼枫觉得今天自己的感慨特别多，雨寒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想要让他说下去。“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这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第一次吻你，第一次在这里给你一捧花的惊喜……”感觉已经说了很久，她依然还是安静的看着。
“还有啊，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吵架了，然后我在这里站到下半夜你才下来叫我上去。。。还有。”看到她的眼泪，翼枫才停下来。“雨寒，你怎么了？”
雨寒抱住他，紧紧地抱着。“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抱我抱的这么紧。。。”说完之后翼枫才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合气氛。
“翼枫，你怎么那么傻。”
“我怎么了。。。”
“这段时间，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你骂我吧，打我吧，说什么难听的都行，最后一次了。。。你干嘛要说那些话，感慨什么啊。。。你知道今天过后我们就。。。”她突然停止，松开他，看到他的眼泪。
翼枫发誓，那不是难过，是代表迷惑。
“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她转过头跑进楼里。
他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翼枫，对不起。。。”他按下手机的接听键，是她打来的。
他试着说话，却又害怕哭出来。
“我们分手吧，明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也许她能听到颤抖的声音。“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看着她房间里芒果色的灯光，他记得那个房间里每一个家具的摆放，都是他们一起挑选的款式。
“为什么。。。”
“求你，别问了。”
他能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制造的回忆，点点滴滴，都那么清晰。
“你爱上别人了吗？”
“这个重要么？”
他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天长地久。没有别的原因，不在乎其它阻碍，只是因为，他爱她。
“不重要吗。。。”
“好。。。我有新的男朋友了，还有了他的孩子。。。”
他记得她说过，以后我们结婚了，她想要生一个男孩子。
“你爱他吗？”
“不爱。。。”
“那为什么？”
“他能给我的，比你能给我得多。。。”
她说过，她是最爱他的人，他说他也是。她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有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你变了。。。”
回家的路上，第一次发现，这条路原来这么长。
咖啡杯里冒出的热气圈氤氲上升，掺杂着奶精的味道。记忆里的片段像剪切成无数段的电影，更像是一个个伤感却明媚的场景。双手相握，手指慵懒地交缠在一起，发出骨头扳动的声音。在家连写了三天的小说，若书觉得不能再浪费这大好天气了。
出去走走。上海的秋天，仍然闷热。不过对于这里的生活节奏，她适应的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在杂志上连载新的小说，偶尔发表一些散文和诗，再外加上兼职给电台写乐评，过着与文字相依为命的充实生活。在小说里，她创造的人物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她把他们每一个人都当做是真实存在的，有生命的物种。
但是在夜幕之下被月光打亮，薄如翼的纱帘，凉了一半的咖啡，刚刚沐浴后头发上留下的清香的味道。
依然还会在梦里出现那个轮廓，那张模糊不清却足以让她辨认的脸。只是这一切，都在时刻提醒她，充实的生活，另一面映出的是寂寞。
“对不起，米苏。我想，在梦想和感情之间做选择这个问题，我已经有答案了。对不起。”
“你决定了？”沉默之后，对面传来了沉重的疑问声。
“对。”努力忍住让他听不出来自己的哭声。
发烫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红，可能是刚刚推门的时候太用力了，手心留下几道印迹，和曲折的掌纹交缠在一起。她把装着小说后记的档案袋放在主编的桌子上，主编点了点头看着电脑屏幕，说“好的。”
走出办公室之前，推开门的时候，分明听到了她在身后拉开椅子的声音。
“饿不饿？”主编的声音始终是干练低沉的。
“有点。”若书微微点头，身子转向她，看到她桌子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着蒙古草原的油画。
“我喜欢这家店，主要是因为它的安静，”主编拿过若书的杯子帮她倒茶，“不过菜色也确实值得一尝。”动作轻盈熟练。
一家很远的小餐馆，在偏近市郊的地方，人很少，略微显得有些落寞。点的菜一一上齐，她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精挑细选的美食。这让若书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是否合适。
菜的味道很棒，尤其是在之前那几天的素食生活之后，一顿正餐对于若书来说莫过于一个很棒的安慰。
“我知道那你因为调到总公司来，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她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都放下筷子之后，她才边喝茶边说。
“不会不会。”若书惊讶于她会用“牺牲”这个词。“能调到总公司来时公司对我的栽培和肯定，我高兴还。。。”
还来不及呢，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截住了。
“不用跟我来那些客套话，我虽然比你大了十几岁，但还不是个老古板。换做是我，面对那么大的工作变动，我也会有些坏情绪。”她的笑容突然让若书想起了她的妈妈，就那么一瞬间。
落地窗外的光线变换了颜色，变得和茶一样深沉含蓄。若书点头，没有望向她的眼睛。
“而且，我听分公司的主编说，你因为这事，”她停顿了一下，“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好了，她还是不出意外地提到了这个问题，若书其实猜到她应该有这方面的了解的。明明知道她十有**会问关于这事，若书的手还是迅速颤抖了一下，用力握住茶杯。
茶水凉了，回忆再次温热。
只温不热，如同不温不火的生活一样。只是偶尔，会放肆那么一下。片刻便止。
“恩。。。”大段的时间用来沉默，是不是算是浪费了。
她喝空杯子里的茶，走出餐馆后，她们坐上她开的车。她开车的技术很熟练，平稳舒适。
“不想和我说么？”她似乎还没有放掉刚才的那个话题。
若书摇摇头，但是她好像没有看到。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若书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以前以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我们分开的。”
“他提出来的？”
“不。我提出来的”
“哦，我还以为是他。”她转动方向盘的时候，若书发现她的手指很纤细，保养得很好。
转过头看向窗外，陌生的景色，这条路没有来过。
“是我。我不想放弃到这里工作的机会，我又不想让他继续等下去，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夕阳的颜色，芒果般的甜蜜温暖，像是思念，却又没什么可思念的。“如果再等下去，可能对我们都没有意义吧。毕竟这几年，我们真的已经，疏远了好多。”
若书在心里，是这样解释。这段感情，是这样结束的。
送到她租的公寓楼下，道别之后主编下车和若书拥抱，说加油。
若书忽然觉得回到大学的时候，那么简单的道别方式，一句加油。自嘲般的笑容，上楼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没带钥匙。
坐在楼梯上，外面黑下来，楼道里的长明灯烧坏了，四周一片黑暗，将她包围进去。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宋翼枫”。
“喂？”
沉默，那边传来信号微弱时嘈杂的刺耳声。
“信号不好么？”
“啊。。。没有，收音机忘记关了。”宋翼枫的声音夹杂在噪声里显得迷乱，“好了。”
噪声消失，只剩下他沉闷的声音。(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
“有事么？”从楼道里走出来，月光下斑驳的树影映在脚边的马路上。钥匙落在公司里，突然恍惚的回想起来。
宋翼枫的车开到面前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你开的车还挺高档啊。”坐上去的第一句话。若书总感觉，他和她同岁，而且还比她小三个月，说话的时候不用注意那么多。
他嘴角上扬地笑起来，一半的脸埋在阴影里。
“怎么，不可以么？”他没有转过头看我她，方向盘熟练地在手中转动，引擎的声音很平稳，不愧是进口车。“你还真笨啊，钥匙还能落在公司里。”
脸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忙忘记了。”简单的回答，结束了这段谈话。看着窗外的街道，若书很喜欢从家到公司的这条街，繁华但不聒噪。
天气还是闷热的，似乎没有要凉下来的意思。这就是南方吧，若书虽然了解了，却还没有完全适应。
拿钥匙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旁边，直说他从来没进过若书的公司，想象里应该是书香味浓郁的吧。
“书香味那么浓厚的应该是学校，”她看着他，咯咯地笑起来，“尤其是高三的教室。”
和几个在公司加班的同事打招呼，他扬言说要到茶水间去喝咖啡让若书领路，心里觉得这人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到别人家就忍不住到处乱跑。不过若书看在他把自己送到这儿来的份上，还是带他去了。
边喝咖啡边聊天，若书了解到他的家里很有钱，他爸爸一直想让他继承他的公司，但大学毕业后他毅然决定当主持人，做和音乐有关的工作，所以离家出走到这里。
“你的家在哪儿？”
“北京。”
“那为什么到上海来？北京那边不也有音乐电台么？”
他晃着杯子里的咖啡，“因为我女朋友的家在这里。”
还是个痴情的人。
现在，这样的男人不多了。想到这里，若书就讽刺的笑了一下。
没有想到怎么接话的时候，他忽然说：“那辆车，是我爸在我毕业之前送我的礼物，但后来我却是开着他从北京到这儿来的。好笑吧。”
他在说完最后那三个字之后，就哈哈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慢慢就消失了。四周变得沉默无比，他低下头，喝光杯子口里的咖啡。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洗完澡后若书躺在床上，屋子里有柠檬的淡淡香味。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疑虑，他为什么要打电话来？
只是聊天，他们之间有熟到这个程度吗？
问她在干什么，知道她进不了家门就来帮她，结果却忘了说他本来打来电话的原因。
入睡，梦里还是过去的那几年。
那么漫长的时光，在梦里，几个场景就全部概括了。
若书始终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让人感觉最真实的场景，反而就是虚幻的梦中吧。因为你在看电影，看书，看话剧的时候，首先都知道，这都是假的，只是图像，文字，声音。而做梦的时候，每个人都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翼字是希望你能够拥有追求梦想的翅膀，飞向自己向往的未来。枫字是因为你父母是在加拿大相遇的，你母亲格外喜欢那里的红枫叶。”
梦里梦到小时候，坐在家里的阳台上，听爷爷讲故事。那时候父母很忙，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翼枫一直觉得，那几年是他生命中曾有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醒来后接到雨寒的电话，说她要去外地出差几天。
“那我去送你。”热牛奶，难得周末，想好好吃顿早饭。
“不用了，一会儿就上飞机了。”她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到飞机场外面了。
“那好吧，要去多久？”
“不知道，至少一两个星期吧。”
“好吧，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牛奶的味道有点偏甜，简单吃完之后翼枫打消了出去晨练的念头。
茶几上安静地躺着前几天收到的信。他很吃惊老爸也会用这种蜗牛式的方法来教育我，说是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其实还不是抱怨他老人家多不容易，想让他早点回去接他的班。
做梦。没有回信的打算，也不必追究他到底是怎样一次次找到他的住址的，对于他神通广大的老爸来说，这一点也不难。
牛皮纸的信封，泥土一样低沉的颜色，仿佛不存在。有一次梦里，他竟然梦到它被空气里的细菌分解了。
高中时候生物学的始终是年级前几名。
酒精在胃里翻滚，光线很暗，只有酒吧中间的舞池散发着彩色的光和摇滚乐。过了很久，音乐变得低沉，爵士乐，翼枫有过一些研究，不敢说深入，但是挺了解了。
高中时候他偏爱摇滚乐，并且年少轻狂地看不起那些个外表装的放荡不羁，实际上p4里存的都是情歌的臭小子们。
但那些小女孩还就喜欢那样的，看似帅到不得了，实际骨子里就是些又幼稚又世俗的男孩，连青春期都没过。
但上帝偏偏就让我在大学时代成功地“蜕变”了。也成为了一个世俗的男人。对那些伤感的蓝调如痴如醉，对灵魂音的爵士乐情有独钟，并且由其热爱那些歌词，喜欢研究，慢慢就变成了如今这样，视音乐如生命。
一瓶酒的最后一杯，刚喝下第一口，眼前有些摇晃，使劲的用手揉后慢慢清晰下来。看到她，穿着灰色的上衣，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在暗调的光线中看不清，但是好像微微有些泛红。
“你一个人来喝闷酒啊。。。”她坐到翼枫旁边，保持了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点头。
“你也一个人？”她就那么安静的望着一个方向，头发遮住侧脸。
“恩。”她说。
她好像还没有喝得太多，意识比翼枫要清醒。
“你女朋友呢？”她后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出差了。”喝掉剩下的半杯酒，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她点点头，用手抓了抓刘海，晃了晃脑袋，很常用的动作。
“你好像特喜欢这个动作。”她疑惑地把眼神转向他，他重复了一下那个动作。她笑了起来，头又转了回去，望向另一个地方。
“我男朋友也经常做这个动作。”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应该很幸福，可以头发挡住了看不到。
用手捂住脸，脸埋在头发里，她轻微的说：“啊。。。是前男友呢。”
原来不是幸福，是痛苦。
和她几次聊天，都是她问了他一些问题，但他还从来没有听她讲过她自己的事情。
她似乎不愿意让别人了解她。
就这么坐着，她放空到累了就揉揉眼睛，头发烫过离子，翼枫能看出来，直的不太自然，但是蛮好看。爵士乐变成了一个乐队几个男人的低唱，音乐永远是酒吧的特色。
唱的是法文歌，大学的时候，他选修了法文。
那年那月那一天/我那般深情地望向你的脸/却只换来一个/冰冷的转身/和一句/别再留恋。
第一本小说出版之后，对于若书来说，紧接的就是四处奔波的生活。通告，签书接二连三地被安排到日程里。只能把写乐评的工作留在深夜。
“等你等太久，想你泪会流，而幸福快乐是什么。。。”跟着哼唱起来，文字常常会在这个时候源源不断地从大脑里浮现出来。
黑夜像是魔法，具有魔力一样地开始凝固，凝固时间，凝固眼泪，凝固寂寞。
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短暂的睡眠，却还是摆脱不了那些梦境。身体不断的生病，吃药，终于还是垮了下来。
“身体撑不住就早点告诉我，现在住院了就舒服了啊？”是责骂，但是也是关心。主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像春天的风，温润如玉。
“幸好撑过了宣传期。”吐了吐舌头，开始不断的咳嗽。
她拍了拍若书的背，帮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你就傻吧，傻孩子。”那一刻，若书想到了妈妈，鼻子就有点发酸。
前阵子回家了一趟，因为着急回来工作，所以只待了两天。
爸妈的身体都很好，这点让她很安心。
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聊了很多事，但是没有人问她关于米苏的事，心照不宣，不想提起。
“若书，”睡觉之前，妈敲门进到她的房间。“睡了吗？”
“没有。”轻声的回答。
“你最近一个人，过得还好吗。”她坐到若书的床边，像小时候那样和她聊天。
小的时候，有不开心的事也不愿意说出来。但是每次心情不好，妈妈都能看出来，然后在睡觉之前到我的房间里和她聊天。
其实大多数时候，和她聊天的时候，若书都没有把真正想的说出来，但是只要有人陪着，心里就舒服很多。
“没事啊，我很好。就是工作太忙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妈妈说，累了就多回来，别硬拼，女孩子家，工作别看得太重。”
笑了笑，好像没有出声。
打点滴。
在医院的生活，可以说是充满两面性。一方面，因为生活节奏的问题，若书已经很少有正常每天按时吃三顿饭的日子了。而在医院的这几天，营养早餐，按时的午餐，晚餐，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距离自己几万光年之外的东西了。
但是另一方面，又是沉闷的。每天要吃药，打点滴，甚至还要打针。主编很忙，很少能来看她，而主编又要求她至少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幸好有你来陪我聊天。”翼枫从包里掏出几本书递给她。
“别客气啊，咱们可是同事兼好朋友。”他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啊，不对，应该是好朋友兼同事，朋友是主要的。”
外面在下雨，如果不是翼枫来的话，也许若书的心情会阴沉一整天。
“谢谢。”她接过书，一共三本，都是小说。
“这三本书我都看过，挺好看的，积极阳光重要的是结局很美好，让你这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找到点精神依靠吧。”翼枫眼珠转了几下，然后从她手里拿过去其中一本，“特别是这一本，我觉得女主角和你吧，有点像。”
“和我像，怎么像了？”若书打量着他手里的那一本，大概十几万字，不怎么厚，没听过名字。
“恩，”他仔细想了想，或者是在措辞，“都是女强人类型的，然后生活都充满拼劲，而且还有一点，都不相信爱情…”
“你说明白，我怎么就不相信爱情了？”他两次提到这件事，若书气急败坏地问。
翼枫把书交给她，坏坏的笑了一下，“难道不是吗？你想当剩女呗，后天可就是你二十七的生日了。”
若书故意装作本来忘记了，然后被提醒很生气的样子。一副“你告诉我干什么”的表情。但是说来也巧，后天恰巧就是若书出院的日子。
“你告诉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打算过。”
“为什么不过啊？生日一年才一次。”
“我又不是小女孩，过生日就代表又老了一岁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说，我已经忘了，你别再提醒我了。”若书万分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谎报年龄，可能根本不是比自己小三个月，而是只有二十岁的小男生吧。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再说了，就算我不提醒你，你就永远二十六岁了？不是啊，你想怎么庆祝，说嘛，我找些同事一起给你开个派对？”翼枫还确实是越说越来劲，弄的若书只能甘拜下风。
“好了好了，我忘了你是主持人了，巨能讲！”若书一脸无辜的表情，这时候翼枫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打开手机，眼睛忽然闪烁一般的亮起来，然后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显得很高兴。若书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翼枫，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看一个朋友，你出差回来了？”
“恩，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你来找我好吗？”
翼枫离开之后，若书翻开了刚才那本翼枫说女主角和她很像的书。
“我有表现出来不相信爱情么？”她一边序，一边喃喃自语。
“雨寒，你瘦了。”翼枫很久没有和她一起散步。
“是吗，呵呵。。。”她淡淡的笑着，路灯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也是。”
“想你想的啊。。。咱们差不多，有几个月没见了吧。”仔细一想还确实是，自从她出差以后，回来也一直没见到。
走到她家楼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
“一到这个地方，就能想起那么多回忆。”不知道为什么，翼枫觉得今天自己的感慨特别多，雨寒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想要让他说下去。“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这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第一次吻你，第一次在这里给你一捧花的惊喜……”感觉已经说了很久，她依然还是安静的看着。
“还有啊，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吵架了，然后我在这里站到下半夜你才下来叫我上去。。。还有。”看到她的眼泪，翼枫才停下来。“雨寒，你怎么了？”
雨寒抱住他，紧紧地抱着。“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抱我抱的这么紧。。。”说完之后翼枫才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合气氛。
“翼枫，你怎么那么傻。”
“我怎么了。。。”
“这段时间，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你骂我吧，打我吧，说什么难听的都行，最后一次了。。。你干嘛要说那些话，感慨什么啊。。。你知道今天过后我们就。。。”她突然停止，松开他，看到他的眼泪。
翼枫发誓，那不是难过，是代表迷惑。
“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她转过头跑进楼里。
他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看到她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翼枫，对不起。。。”他按下手机的接听键，是她打来的。
他试着说话，却又害怕哭出来。
“我们分手吧，明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也许她能听到颤抖的声音。“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
看着她房间里芒果色的灯光，他记得那个房间里每一个家具的摆放，都是他们一起挑选的款式。
“为什么。。。”
“求你，别问了。”
他能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制造的回忆，点点滴滴，都那么清晰。
“你爱上别人了吗？”
“这个重要么？”
他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天长地久。没有别的原因，不在乎其它阻碍，只是因为，他爱她。
“不重要吗。。。”
“好。。。我有新的男朋友了，还有了他的孩子。。。”
他记得她说过，以后我们结婚了，她想要生一个男孩子。
“你爱他吗？”
“不爱。。。”
“那为什么？”
“他能给我的，比你能给我得多。。。”
她说过，她是最爱他的人，他说他也是。她说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有爱，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你变了。。。”
回家的路上，第一次发现，这条路原来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