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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我忘记了对回忆说一句珍重

    “我把回忆视作生命,灵魂,信仰等等说出来很有震撼力的东西。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箐出国那天,我把所有和她一同逃课出去玩时拍下来的照片放到一个大盒子里送给了她。那些在我生命里,无比珍贵的东西,被铁皮做的飞机带到遥远的国度,散发着我们,友谊的味道。”

    窗户没关,风从缝隙里吹进来,秋天的风,总是特别的味道。凝重但不压抑,忧郁却不哀伤。

    雨寒把头靠在翼枫的肩膀上,柔顺的头发散发出苹果味洗发精的味道,和她百合花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这首太吵了,换下一首。”她轻轻的说。

    敲了一下键盘的切换键,跳过这首歌曲。

    s to you。

    you’ling blue。

    If you' love and you'。

    body’。

    一首很经典的《 my shoulder》,温暖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

    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电脑前,为第二天的节目选歌曲,是他最喜欢的事。

    有时候,身边有了雨寒的陪伴,即使是听到悲伤的歌曲,也不会过度伤感,因为翼枫感受到她的温暖,在时刻拥抱着他。

    宋翼枫,是上海XX电台一档音乐节目的主持人。

    雨寒,是他的女朋友,从大学四年级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四年多的岁月。

    舒服的音乐在耳边环绕,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她睡着了。

    翼枫喜欢把动人的歌词记录下来,写在博客里。他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够自己写歌,让雨寒来唱。

    她是名歌手,去年刚与一家唱片公司签约,现在正在为第一张专辑录制。

    他很喜欢她的声音,肆意的温柔不断的蔓延出来,偶尔因为任性而变高的音调,关心时温和的暖意。

    为她写歌,是翼枫努力的方向。

    划卡签到之后,要坐电梯去五楼开节目讨论会。这是每次节目开播之前必须的环节。

    翼枫的节目是在每天的七点半到八点。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更要做到精华。

    电梯门马上要关上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女孩,说是女孩,看大体轮廓,也应该能有二十五六岁了。

    “谢谢。”翼枫为她按下了等候键,她走进来,拨弄两边的碎发,笑了笑。

    “不会。”他也礼貌的笑了笑,这时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她的脸,很干净。厚实的刘海挡在额头前面,两边有些许的碎发。长长的卷发染成了偏深的板栗色。打扮得并不成熟,而且本身长了一张娃娃一样的圆脸。

    她也要去五楼,翼枫暗暗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同时走向会议室,敲门之前他们疑惑的对视了一下,她却显得不那么在意。应该是新人吧。

    “翼枫,若书,你们来啦,快过来坐下,快开会了。”栏目负责人笑着向他们挥挥手。

    她的名字叫若书,翼枫不知道自己听的准不准确。长时间的戴耳机听歌,耳朵也确实有些不满。他们坐在会议桌的两侧,正对着。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只是呆呆地坐着,很安静。

    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开会,负责人确认人都到齐了之后,站到前面好像有话要说。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黎若书,是XXX公司的签约作家,因为原来负责给栏目写乐评的作家要出国一段时间,所以电台暂时邀请她来帮给我们写乐评,大家掌声欢迎。”

    她站起来,微笑了一下。

    翼枫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她不爱说话。太安静了。

    可是她很爱笑,她的笑容很好看。甜美但不浮躁,有内涵但不俗套。

    “黎若书,那本《季末已过的岁月》是不是你写的。”好像是小编,问的问题。

    “恩,是我写的。”她的声音很小,没太听清。

    一片惊讶和佩服的声音。

    翼枫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世界在顷刻间,配合她一起变得安静下来。

    她好像,经历了什么,不愿意和别人说。

    感觉不应该是一个内向的人,从外表就能感觉出来,但她很小的说话声,平淡随和的笑容,让人觉得,她不爱说话。

    直觉告诉他,她不是不爱说,只是,不想说。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翼枫准备拿着资料去广播室。若书则背着白色的包,蓝黑色的帆布鞋走在前面。

    落寞的背影,不断地消散。

    好像是她写的小说的名字一样,是季末已过的岁月。是寂寞过的岁月。

    若书从电台坐出租车回到家里,打开电脑,面对屏幕里空白的Word文档发呆。

    手指摊开在键盘上,眼睛如空洞一般地望着白色的屏幕发呆。(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

    主编让她为小说写一篇后记介绍一下自己。几次拖延之后终究不得不完成这份工作。不是因为自己写不出来而拖延,而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认识她的人,他们已经了解她了,哪怕很少一点的了解都好。他们的脑海里会有一个影子,一个评价,对于她。不认识她的人,他们看到这篇后记的时候,是在他们认真的读过她的小说之后,他们读完了她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文字,就应该对她已经有看法了。好的坏的都好,她觉得没有必要去左右去改变。

    但无论如何工作还是得做,望着屏幕眼神不断发散,天凉了,秋天的风,有忧郁的味道。

    想要写写自己的过去,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个点开始写起。怎样才算过去,上一秒就是过去,在眨眼之间就逝去了了。而失去的每一秒,单独看到都是毫无意义。可是当它们累计在一起,变成几年,十几年,二十几年摆在面前。她想,她就好像是站在奢侈品店橱窗外的穷人,只能看,只能想,却无法触摸更无法拥有。

    盘腿坐在操场看台的一个角落,我能看到操场上的每一个人而他们看不到我。闭着眼睛挺耳机里传来的英文歌曲,音乐掩盖了上课铃的喧闹。当我看到那些成群在操场上踢球的男生和在旁边观望的女生都往教室走时,就拔了耳机,扣好校服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往回走。

    “若书,刚才去图书馆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和抱着一摞作业本的语文课代表遇到。我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径直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最角落靠窗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张刚发下来的英语考卷,鲜红的三位分数旁边有一个用红圈圈住的数字一,是第一名。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顺手把外套口袋里的P4和耳机扔进桌子里,把那张考卷随意塞进卷夹。

    语文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瞬间安静。老师拿着白粉笔在黑板上写课题,摊开语文书,桌子上整齐的放着笔袋,书,笔记本和水杯。老师写完字,转身的刹那看向我这边,对视时我笑了笑,她满意的微微点头然后开始上课。

    除了箐,没人知道在这堂平静有序的语文课上,唯一不听讲的人,就是我这个让老师无比放心的学生。

    箐是我的同桌,在我们这里叫做“老对”。

    配合着老师,将课文翻到下一页,也同时翻动着摊在大腿上的小说,笛安的《告别天堂》。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略微有点黑暗,并且始终夹杂哀愁的小说。情绪如同被玩弄一般,跟着跌宕起伏的情节波动。

    我热爱这种感觉,如同在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一样。

    老师不知道提了个什么问题,箐迅速地举手,勉强的算是回答了出来。我转过头看着回答完问题,从容地坐下的她。她的语文成绩没有我的好,而且平时没有举手发言的习惯。每次她举手发言的行为,多半是因为她看到老师在问完问题之后,把目光在我身上停住了,而我如果刚好没听课,她就会立刻举手替我挡掉。

    彼此会心的一笑,语文课继续。

    谈到成绩,我想我还是更愿意省略掉所有虚伪做作的形容词,直白的说,我是个好学生。是吧。

    我是班级的前三,因为数学不够优秀,所以总成绩始终在第二第三徘徊。箐基本每次都在我后面一两名,除了数学,她每一科成绩也都比我低一点。但她的数学尤其好,总是班级第一。

    我们是默契的,我始终相信,坚定不移。

    高二开学的时候,我们从两个不同的班级分到了这个文科班。老师按照分班的成绩排序,让我们从第一名开始,自己选座位。那时候我是第三,箐是第四。

    第一名和第二名也都是女生,她们选择了第一排正中央,两个挨着的座位。老师示意让我进去选,我从门外走进教室,她们在冲我微笑。我没有过多的思考这种微笑背后的含义,我只是坦然的拎着书包从门口径直走到最后一排,把书包放在了最角落靠窗的那张桌子上。

    第一排中间的那两位几乎是一直盯着我,知道我坐下之后看到她们,也看到老师惊奇的眼神。然后下一个学生走进来,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与我的眼神在第一时间交会。她没有顾忌似的走到我旁边放下书包放好。教室显得有些空荡,有些怪异。

    第一排的两个女生小声的交谈起来,而我和旁边的同时望向窗外,能看到操场边那一排整齐的梧桐树和大片的草坪。

    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叫箐,我以为没有人会和我抢这个位子呢。

    原来她本来想要我的位子,而巧合的,她变成了我的老对。

    下课铃舒畅的响起,同样的声音,因为是下降的声调,听着要比上课铃安稳的多。将书签夹进小说里,合上之后和语文书一并放到座位里。

    老师把上次期中考试班级的前五名叫到走廊里,对我们说,让我们每个人准备一份演讲稿,周五班会的时候,给同学们介绍一下学习的方法。

    “我该怎么写?”回到座位坐下后,我一边准备着一节课要用的书一边问箐。

    “随便写啊。”随意的回答。

    “那就写,爱学不学好了。”我哈哈地笑起来,声音不大,只是我们两个能听到。

    她瞥了我一眼,拳头重重的打到我的肩膀上。“想死就写吧。哈哈。。。”一起笑起来、

    我耸耸肩,我当然不敢这么写,一句玩笑话。

    几个男生在讲台前疯闹起来,吵到了那些下课也要学习的好学生们。班长出面让他们安静,我在后面,看着眼前所有的动物和静物,仿佛置身事外。在别人的生活里,我只要安静的做好配角就好。不要太看重我,我会累。我的生活,属于自己。

    关上台灯,四周充满黑暗死寂的空气。只有不断变换颜色的电脑屏幕上在放着好莱坞的最新大片。

    每天,都是如此。

    背着双肩包,穿着整齐的校服,按时上交作业,成绩始终稳定班级前三的,这是黎若书。戴着耳机整晚听歌看电影,喝咖啡喝到产生抗体,上课看小说,回家盘腿坐在椅子上边哼歌边做练习题,这也是黎若书。

    除了箐,似乎没人了解我。虽然她说,她了解的我,也不过是一部分。我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性格。我没有性格,我只有态度。

    忘了从哪一天开始变成这样,在当一个好学生的同时,开始不想墨守成规,也许只是青春期的叛逆,可庆幸的是,我在为生活添砖加瓦寻找乐趣的同时,我依然有优秀的成绩。所以,我放肆的更加无法无天毫无顾忌。

    没有人发现我,和过去的我,有何不同。所以当老师说我学习刻苦,长辈夸我稳重懂事。我只是笑一笑,对每一个人。没有含义的笑,在脸上出现的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

    在他们围着一圈讨论一部我前一天晚上刚刚熬夜看完的小说时,他们看着走过去的我,和我淡淡的黑眼圈说,你昨晚熬夜学习了吧,看你那黑眼圈,我们聊XXXXXX呢,你肯定没看过,快去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有淡淡的不屑的语气,和玩笑似的关心。于是我说好,然后转身离开。

    箐和我不同,她的好成绩完全来自于刻苦的学习。不是说我的成绩纯属运气,只是每个人的方法不同。我也会在认真做完一整页化学的时候,发现十二道选择题错了十道。

    箐极其地热爱动漫。她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而且学起来似乎毫不费力。总是能在五分钟内搞定我要研究上半节自习课的数学题。她希望将来能开一家自己的咖啡馆,在里面喝着自己磨的咖啡看席慕容的散文。我们都喜欢席慕容,都偏爱《一棵开花的树》。

    她是个墨守成规,却不乏善可陈的人。我们都很沉默,都不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都喜欢把思想和心情寄托于文字里。我们之间称不上是完全透明,但我们知道彼此的许多秘密。比如,她知道我在这所学校看好过两个男生,可惜都有主了。比如,她知道我坐在最后一排仍能看清黑板,不是因为我视力好,而是因为我戴隐形眼镜。比如,她知道我头发时刻顺直不是因为发质好,而是我烫离子。比如,很多可以比如的事。

    她的秘密不多,但是也有。她的初恋持续了三年,在上高中之后分开了,因为距离太远感情太淡。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在她十岁的时候改嫁到外地,从此她就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她房间的抽屉里,瞒着她爸爸藏了很多动漫,而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是一个会弹钢琴,热爱轻音乐的文雅女孩。

    就这样,我过着外人看来单纯明了,而在我看来,却是水深火热,花样百出的生活。

    第一次和箐逃课的时候,我们并肩坐在庞大操场边看台的一个小角落,她双膝合拢坐下之后看到我在旁边盘着腿毫无形象顾忌的样子,嘴里发出吸气般赞叹的声音。

    我们一人一只耳机,我说,如果我把头发换成男生的发型,从背影看我们就是一对了。

    箐在放暑假的时候,在我家住了一个星期。和我挤在一张床上,仍是一人一只耳机。把台灯的亮度调到最低档,听耳机里传来慢节奏的音乐,她每次都会比我先睡着。

    “一个人在学会睡觉时就已经学会了死亡。”

    这句话好像是郭敬明写过的,想到这里,我盖紧被子努力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平缓的呼吸节奏。我还有一个交心的朋友,这句话在顷刻间变得温馨。

    我的房间不大,但因为家具少显得很宽敞。墙上的海报在高中之前全部撕掉了,但从小攒钱买下来的一本本小说和散文集都整齐的分门别类摆在书柜里。当然,收藏的专辑和影碟都规整的躲在书柜底层的抽屉柜里,他们在那里可以不被发现。是他们,不是它们。

    桌子上分明的被划分成两个世界,一边放着戴尔的笔记本电脑,另一边是成堆的文史复习资料和数学习题集。分成上下两层的床头柜,也放着不同的东西。上层没有锁,放的是眼镜布,眼药水和一本睡前要看的《论语》。已经沾了灰尘。下层有锁,要是安详的躲在我的枕套里。里面装着属于另一个我的东西,隐形眼镜药水,数据线和偷着出去玩时用拍立得拍下的照片。

    已经习惯了这样,双子座人格分裂的生活。每天早上戴着黑框眼镜出门,然后到学校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摘下让表情略显呆滞的眼睛,换上隐形。当然,一切都是在没人发现的条件下。

    一切的一切,专属于那个“黎若书”的一切,只有我,箐,两个人知道。她有一次玩笑说,应该给另一个我起个名字。

    我喷出口里的水,大笑起来,弄湿了刚洗干净的校服外套。

    当曼妙的歌声在青春的路上回荡,我路过的风景,停留驻足观望的每个地方,都只能边做平面图像停留在拍立得六元一张,成为我生活开销重要部分的昂贵相纸上。

    高三如同一个车站,我坐在岁月的火车上享受沿途悠闲秀丽的风景却还是必将来到这一站。进站之前我听到喇叭里传来了恼人的上课铃和一波又一波的模拟考试的日期。车窗外是人潮涌动的月台,巨大的牌子耸立在中间,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XXX天”。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拉杆,经过那些围在牌子周围的人群时,我看到一个满面愁容的女孩说我的生命只剩下XXX天了。随即就伴有更多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不断地喊着一句接一句的“借过”,才从拥挤的月台逃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忽然回头听到广播里有人喊着“又有人逃跑了!”。我极其地在意那个“又”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个被播报逃跑的人是我。

    我没有要逃,我只是想要找个安静的角落休息一下而已。

    耳边重复着这句话,忽然脑海里翻动着闹钟的声音。被吵醒。。。

    “我高三了。”床边放着一张A4纸,上面用红色水性笔写着这四个大字。

    我高三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不得不在让生活变得花样百出的同时,省出大段大段我在之前一年用来看小说,听音乐的时间来做数学题来看历史笔记。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在语文课时想要看小说的**,反而逼着自己挺老师将一些愤世嫉俗的古诗文。不得不在考试写作文时,用尽全力来写一些矫揉造作的文字来换取可怜的分数。

    不得不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还懂得在尽情享受骑马一般的刺激生活时,在高考这片悬崖前勒住所有不安分的念头。还要懂得把电脑放到柜子里反而挑灯苦读熬夜做题。不为别的,就为两个字。“高考”。

    还有,对于我来说。就是为了离开这座苦闷平淡的小城市。

    如果在高三的每一个夜晚里想到“我要高考了”这句话是沉重的,那偏偏一切压抑的情绪都恰好能找到一个时间来释放来爆发。

    那个夜晚,再不想再不要再没想到但它还是到了。

    背完整整三个模块的单词之后,满脑子浮现的全是丧心病狂的英文字母。像一群蚂蚁一样排着队伍走马观花似的四处乱窜。刚准备爬上床,手机屏幕随着几声微弱的震动声忽明忽暗起来,我要确保它震动的强弱不会吓到自己更不能让爸妈听到。

    箐让我到校门口找她。看了眼时间显示,十一点五十分。

    夜已深了许久。我赶到时已经过了零点,看着星光映衬下,箐斜倚在校门边围住操场用的铁栏杆上。

    她的轮廓远看很寂寞。

    “这么晚到学校来干嘛,做春梦那?”我走进,更加深刻的看到黑暗中她忧伤的右脸。

    她发觉我是故意使气氛变得活跃。对我笑了笑。嗓音很低的说,都秋天了。

    秋天,我十八岁前的最后一个秋天,高考前的最后一个秋天。好像不好笑呢。

    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在她旁边直直地站着,看着马路两侧微弱的路灯光亮。

    “若书。”

    “啊?”

    “你为什么不爱交朋友呢?”

    “我。。。我没有不爱交朋友啊。”

    “那你如果没有了我,会不会孤单啊?”

    “啊?!”

    “啊。。。”

    “啊?!”

    “。。。”

    “。。。”

    冗长的一段沉默,被她瞬间落地的泪珠砸破。

    “你干什么?”她突然大声的喊出来,看着我,揉揉眼睛。

    哭的是她,倒问我干什么。

    “我怎么啦?”我一脸的困惑。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难道我不该惊讶么?”心里横冲直撞的恐惧感越来越巨大,几乎到了不得不爆发的阶段。“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我那时候好像声音的分贝很大,大到吓到了自己。

    “我要去美国了。”

    她的话,和闪着微弱光芒一样平静。

    恐惧撞破胸口,和泪水一并冲出身体。

    我把回忆视作生命,灵魂,信仰等等说出来很有震撼力的东西。箐出国那天,我把所有和她一同逃课出去玩时拍下来的照片放到一个大盒子里送给了她。那些在我生命里,无比珍贵的东西,被铁皮做的飞机带到遥远的国度,散发着我们,友谊的味道。

    斜靠着操场边的梧桐树,耳机里传来箐最爱的动漫插曲。

    秋天快要过去了。思念不沉重,就不过像是这一季的落叶,铺满十八岁前的最后一个秋天。

    我没有去过美国,那时的我没有。我不知道那里的阳光是什么温度,空气是什么味道,天空是什么程度的蓝色。

    我只希望,那里的一切,都是箐所喜欢的。

    忘记了是从哪一天开始,山峰的棱角变得平和,沙石的形状被岁月的潮水冲击成千篇一律的圆滑。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百天了,那些百日誓师的口号被做成红底白字的条幅挂在走廊的墙壁上,时刻告诉我们,要拼搏奋斗,永不言败。

    我似乎也已经忘记了读小说时的那种欢悦激动的心情,也忘记了在深夜里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听歌的平静和舒适。

    不能静下心感受岁月的温度,只能任凭它们在笔尖流失,却在恍惚间发现,无数的时间又流逝了。

    生活被习题,资料和考试填满。已经接近于对于任何事都麻木不仁的状态,成堆的作业卷发下来,以前那些看到这些卷子就会抱怨不停的学生,也开始面无表情地整理好卷子,挨个为它们写上名字再做出答案,没有了当初的吵闹,就好像也失去了最初的激情。

    我旁边的座位就那么一直空着,没有人愿意坐在那里,除了我的书包和手提袋。

    梦太滚烫,追求它如同追逐太阳,为了一个终点,我们遍体鳞伤却也得坚持隐忍。

    牙咬得痛了就喝冰水让它麻木,这是高考前最后的日子,最可怕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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