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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连两天,柳延秀吐血难止。

    那密医被找到了,得知自己卖出去的毒,毒杀的物件竟是尊贵的太孙妃,想不到这个有胆制毒害人的家伙,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当场吓得撒软腿,突然心脏麻痹,暴毙而亡。

    没了解药的柳延秀性命垂危,元牧面色铁青,下令所有太医设法找出解毒之法,否则全数论罪,但这世间的毒干百万种,这解药岂是这麽容易调出?能延命两天己是极限,就算日後皇太孙真要论罪,众太医也无计可施。

    「牧,你别急……咱们都走过那麽多的难关了,眼看幸福就在面前,我是不会错过也不会放弃的……」柳延秀握住他的手说。

    两天来,他日夜不闭眼的守着她,他的忧急,他的悲怒,她都感受得到,若易地而处,她也会一样心碎焦急的,但此刻,她所能做的就是安抚他…直到自己咽下最後口气的时刻来临。

    元牧睁大眼眸却吐不出半句话,她的劝慰他又怎会不懂,但这谎言却听得他心酸不己,有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他,在对她点首後,不禁落下男儿泪。

    她伸出颤抖的手为他抹泪。「哭吧,这泪是为我而生……若真无法承受就哭吧,在我面前哭,总比一个人孤独伤心的好。」

    「延秀……别放我一个人独活。」他抓住她的手,痛哭失声。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簌簌滑落。「不会的,我答应为你生儿育女,还想与你赏枫看日出……让你为我画眉梳发……为我……」

    「你要的每一天我都会为你做到,只要你为我活下。」他紧抱住她。

    她微笑了。「嗯,这容易……咳咳--咳咳咳--」她用力咳了起来。

    见状,他大惊,急唤,「太医!」

    床榻旁立了五、六位太医,他们立即惊慌地上前察看,之後,几个人的脸渐渐黯黑了下来。

    「如何?」他疾言厉色的问。

    「启票皇太孙,太孙妃已经……已经……」群医惊慌不己。

    「说!他暴问,表情吓人。

    「呜呜……请皇太孙节哀,太孙妃时候要到了。」几个人同时趴在床边惊惶悲哭。

    「时……时候到了?」元牧倏然睁大了眼楮,像是没听明白又好似不可置信。

    「你们、你们竟敢……竟敢说出这种话……你们竟敢?」他指着在地上颇抖哭泣的太医,惊怒交加到连声音都破碎了。

    「牧……时候到了不代表什麽……我……我还活着……还、还活着。」床上的柳延秀气若游丝的说。明明气数己尽,那脸上竟还能展笑。

    他倏然回身望她,见死气己爬满她的脸庞,他身子一晃,「咚」地一声跪地。

    「延秀--延秀--」他两眼空洞,无意识地唤着。

    「你别怕…我不死,上回…皇爷爷下旨赐毒,我都能死里逃生了…这回一样的……死不了…我死不了--」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微。

    他一颤,起身爬到她身边,激动地捧住她冰凉死白的双颊,吼说:「我信你,我信你,你说不死的,我信你!」即便是自欺欺人他也要相信。

    原本虚弱得即将合上的眼眸再度睁开,她朝他扬了唇瓣,脸上开出一朵笑花,那花色苍白,却是极为美丽,美得令他永生难忘。

    「延……秀……」

    「我爱你,不管生与死,我都在你身边,你记住,我在你身边…只要这样想……只要这样想,你就能活下去了…」她伸手想再次抚摸他,但尚未触及手就己无力的垂下。

    「不--」他抱着她软下的身子,愤然的向天怒吼,像是伤痛撕碎了他。

    此情此景令锦华宫上下无不伤心落泪,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皇太孙是如何的深爱妻子,两人鹣鲽情深,如今殿下痛失至爱,如坠地狱,他的悲痛他们感同身受,而太孙妃待人更是温婉善良,她一死,一时锦华宫内哭声四起,悲恸不己。

    「大喜,大喜,有解了,有解了!」正当众人悲切难当之际,张萝拉着太医之首,两人跌跌撞撞的由外奔进来。

    「有解药了?」几个正哭得难过的太医一听,忙止泪。

    「解药在哪里?」元牧崩离的心神一振,速问。

    「在此,这是老奴由死去的密医那搜来的。」张劳手中拿了瓶药罐子兴奋的说。这两天,他不眠不休的在那密医住处搜索,几乎将那破屋子的每块砖瓦都掀翻了,才找到这东西。

    「确实是解药无误?」他激动的向那被张萝拉着跑得满身大汗的太医确认。

    「没错,方才老臣花了些时间检试,已确定是解药无误,只是……不知是不是还来得及?」太医边抹汗边慌问。在进锦华宫前就听见一片哭声,莫不是人已经去了,他们迟了吧?

    群医们闻言,急急忙忙冲上前去。「殿下,失礼了!」

    众人将柳延秀自元牧怀里抱出,见她已无气息,几个人心惊的相视一眼,绝望之下,仍抱着知不可救,姑且一治的心态,将张劳带来的药丸强塞进柳延秀的口里,但她己无知觉,无法吞咽,药丸又滚出唇边,群医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能苦叹这位娘娘当真命数已尽,回天乏术了。

    「让找来!」元牧推开众人,先将药丸含入自己口中,将其咬碎,再贴肴她冰凉的唇将药粉送进她口内。他沉住呼吸,双目紧紧盯着她,眼中尽是无声的呐喊--

    吃下吧!

    你说过不会让我独活的,你说记得花烛下永不分离的承诺。

    你说的,你说的,那就做到,喝下解药!

    活过来,活过来,你若走,我同死,你听见了吗?我同死,绝不独活!

    「啊!太孙妃吃下解药了,有救了,有救了!」有人见柳延秀的喉头动了一下,忽然大喜的喊。

    闻言,元牧眼里进出喜悦之光,渐渐地,他感受到她的唇不再冰凉,有丝暖气徐徐透出,失温的身躯再度温暖起来,当药粉全部送进後,他覆上她的身子,听见她原本几乎停止的心跳,又开始缓慢的跳动,他感激地再一次流下男儿泪。

    「延秀,吾妻,谢谢你没有忘记咱们夫妻生死与共的诺言。」他轻喃。

    「红红?」柳延秀让人搀扶着站在门边向殿外望去,惊见红红竟然跪在外头,也不知跪了多久,那身子虚弱得都快倒下了,连忙问向身边的宫娥,「这怎麽回事?」

    「那罪人敢毒杀您,原本皇上要问斩的,但是殿下出面要皇上将这人交由您处置,殿下说,这是您的人,要生要死全照您的想法,而这人自从您中毒後,就跪在这等您问罪。」宫娥解释说。

    「天啊,那她不就在这跪了五天?」她心惊毋然。自己中毒後,至今才有办法下床舒展,而红红在这段时间竟都跪在殿外受罪,她心疼不已。

    「五天算什麽,她敢对您做出这种事,就算跪断腿也是罪有应得!殿下还让人送水送食物,已经很宽待了!」宫娥气愤的说。

    她晓得身边白饮人为自己愤慨心疼,也不好为红红辩解什麽,只得再问:「殿下真求得皇上让我自己处置她?」

    「是的,不止她,还有傅金曹,他涉及与前太子一同谋逆,论罪当斩,但皇上念及他是您的亲人,死罪可免,但活罪--同样的也由您决定。」

    她苦笑,皇上这是不放心,想试探她吗?想瞧她会怎麽处置挽声?

    「傅金曹目前人在哪里?」她叹声问。

    「那傅金曹被皇上押禁在自己府内,等候您的发落。」宫娥如实告知。

    「嗯,我明白了。她点了头,心中已有定数,瞧见了跪在外头的红红,身影似摇摇欲坠,立即又吩咐道:「你们先将红红带过来吧。」

    红红久跪孱弱,无法自己走进来,只能让宫娥们架着来见柳延秀。

    一见到她,红红未开口,泪先惭愧的流下。「小姐,红红对不起您!」她泪流满面。

    「坐下说话吧。」柳延秀要人搬来椅子让虚弱的她坐下歇息。

    她愧不敢坐,坚持跪在地上说话。「小姐,您杀了我吧,枉您待我像姐妹一般,我却失去理智的对您下毒,我不是人,我该死!」她自责忏悔不己。

    她跪在外头得知密医己死,小姐无药可解,命在旦夕的那一刻,她後悔至极,她不是存心的,只是一时失去理智,认为傅少爷身陷囹圄都是小姐害的,她由爱生恨终究铸成大错,所幸小姐的命是救回来了,不然她罪孽更深重。

    而她接过殿下给的饮食,就是为了这一天,活着跟小姐告罪。

    「红红,我比谁都清楚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若非饱受委屈痛苦不堪到极点,你也不可能对我做出这种事,然而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已经平安无事,所以并打算追究你什麽了。」

    「小姐真不怪我?」她不敢相信的问。她自知死罪难逃,而小姐竟选择原谅她?

    「你也受到良心的谴责了不是吗?这就够了。」柳秀淡然的说。

    「但皇上要您治我的罪,您真要放过找?」她还是难以置信,「皇爷爷将你交给我,而这就是找的处置,你回泉州去吧,」她浅笑说。

    红红顿时泪眼模糊,感激的啜泣。「谢谢小姐开恩!」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姐的心脚实在太宽大了,这教她更加汗颜,无怪乎傅少爷只锺情于小姐,对自己不屑一顾,光小姐的这份心胸,十个自己也比不上。

    「起来吧,我会要人送你出京的。」柳延秀亲自扶她站起来坐上小凳。

    怔怔望着她,红红忍不住开口问:「那傅少爷呢?您又打算如何对他?」她不得不关心心上人的未来,虽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是无法放下他不闻不问。

    柳延秀轻叹。「就照我之前告诉你的,这个京宫他不能再做了,我会让他回乡去,有生之年再不许他踏上京城一步。」

    红红惊愕。「您不打算再见他了?」

    「是的,今生我都不会再见他!」柳延秀敛容道。

    红红瞪大眼楮,但不久後又感然地笑了。

    她明白,小姐这是在救人,虽说傅少爷的真实身份是小姐的兄长,但皇上对他们过去的事仍有芥蒂,饶傅少爷不死除了施恩外,也是等着看小姐的态度,小姐若心软,那只会害了傅少爷。

    「小姐这麽做固然是为傅少爷好,但是将会重重伤了他的心。」她为心上人不舍。就她所知,傅少爷的心境仍未平复,已然无法接受小姐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实。

    柳延秀面容凝重。「我这麽做不只为救他的命,也是救他的心,不说我与他的血缘关系,就说感情,我心里再无一丝他的影子,我可以视他为兄,但他却没办法待我如亲,相见只会教他痛苦,与其如此,不如终生不见,让他逐渐淡忘我这个人。」

    红红沉默了,明白不是小姐狠心,这才是对傅少爷而言最好的决定。

    「小姐大恩,红红今生无以为报,但愿来世还有机会服侍小姐!」红红重重地向柳延秀叩了三个响头後,该说的都说了,她让人搀扶着离去。

    「红红。」在她即将踏出门槛前,柳延秀又出声将她唤住。

    她停下脚步回身,见小姐表情温暖的望着她。

    「红红,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虽说付出也不一定有结果,但我衷心希望你与挽声有末来。」

    闻言,红红的眼泪再次溃堤了。小姐要她回泉州,傅少爷也在那,这是有意再给她机会追求所爱,她泪如泉涌的朝她点头道:「小姐,我不怕付出,只怕没有付出的机会,至於结果如何,我并无希冀,只能谢谢小姐的恩情。」

    柳延秀心疼她的痴情。「那…就去吧,我祝福你。」

    红红走了,柳延秀感性的叹气,此时身後出现一双手臂,轻轻将她搂住。

    她放松的贴在他怀里,任他拥抱。「谢谢你放过红红。」她感激的说。

    「她害我差点失去你,我本是要她的命,但是,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这麽做。」元牧叹声道。

    她会心一笑,知她莫若夫,他多了解她的心思啊!「她是我的姐妹,陪伴我多年,也在我爹病重时尽心照顾过,因此不管她对我做过什麽,我都相信她不是真心要我死。」

    「唉,要不是这样,她还能活命吗?」突然,他加大力道,紧紧拥住她,「不过,倘若你因此而去,我会用最残酷的方法对待她,让她尝尽苦痛永世不得超生--」

    她赶紧回身紧抱住他的身子、「别再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了,我活过来了,就在你怀里,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她晓得自己垂死的那幕太过震撼他,每当回忆起那时,他的双眼便会散发出狠决的光束,冷肃得教人害怕,所以她得一再提醒他,她就在他眼前,而且是安然的,幸福的。

    情绪冷静後,元牧不禁澹然扯笑,涩声说:「延秀,答应我,别再让我经历这种事,否则,我真要疯狂了。」

    将脸埋进他胸怀,她低声说:「不会了,我说过幸福在即,不会傻得错失。」

    她是教他「唤」活回来的,当他喂她吞解药时,她仿佛听见他对自己无声的呐喊,要她履行承诺伴他终生,他声声的嘶吼清晰地打入她胸口,让她的身子再度热了起来,所以救回她性命的不是解药,而是他对自己那永不放弃的真挚感情。

    他的下颚轻轻顶在她的头顶上,一抹安心的笑容终於爬上他的俊容。「傅挽声的事你处理的很好,相信皇爷爷不会再怀疑什麽了。」

    「那你呢?你可还怀疑过我一丁点?」她笑问。

    「别说一丁点,我就连碎末也未曾怀疑过,你的心在我面前透明如水。」只有他一人。

    她悠然地笑。「牧,你知道吗?你的宽宏与信任是最教我动容之处,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再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四年後的锦华宫好不热闹。

    两个娃儿,一个三岁男娃,一个两岁女娃,在宫里跌跌撞撞的四处跑,让一干宫人在後头追得满头大汗,而指挥两个娃儿作乱的竟是在一旁呵呵大笑的皇上。

    只要娃儿跌倒,他便拍手叫好,两娃儿为讨曾祖父开心,满屋子跑得更起劲,而被柳延秀接进宫里奉养的柳如遇,此刻正坐在一旁跟着皇上逗弄孙子,整座宫殿因此欢笑声不断。

    元牧由外廷归来,正好见到儿子拉着女儿钻进圆桌底下,接着搞不清楚方向的胡乱冲向他,两个小鬼一头就往他腿上撞,这一撞,他没事,但小鬼们跌得四脚朝天,立即哇哇大哭。

    他挑眉,分别拎起儿子和女儿。「你们哭什麽?」

    两人见父亲的脸色不豫,哭得更大声了。

    「干什麽,干什麽!谁教你欺负肤的宝贝曾孙们的!」皇上没好气的要人将两个曾孙抱过来给他和柳如遇,两人一人抱一个,轻声细语的哄着。

    这两个仗势的娃儿,有了人靠,居然哭得更委屈大声了。

    柳延秀闻声由内殿走出来,见自己夫婿正对着家里的两老、两小横眉瞪眼,有些无奈。

    瞧她出现,元牧立刻不满的道:「如何才能让这两个老人不要天天往这来,咱们的孩子都教他们宠得无法无天了!」

    「怎麽,你还嫌朕常来吗?联辛苦了大半辈子,难道救不能含怡弄曾孙吗?你说这是什麽话!」皇上立刻不悦的道。

    元牧更火了。「皇爷爷,我瞧您是太闲了,不如孙儿还政于您,让您忙碌些,您才没空来这拿曾孙当乐子玩!」

    自从三年前,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後,皇上就将朝政上的大小事全丢给他代理,自己完全不管事的情况下,每天唯一做的就是带着曾孙到处玩耍,说玩要是好听,这分明是带坏小孩。

    他这话一出,某老头闭嘴了,身边的柳如遇则是忍不住的掩笑。

    其实这位皇帝高龄七十了,但随着年纪越大越是孩子心性,凡举斗蛐蛐、放纸鸢、打陀螺、恶作剧,都是这老顽童带着曾孙们做的,玩得比曾孙们还要高兴。

    自从老人把政权丢出去後,似乎才真正开始过着享乐的日子,不过这就可怜了自己的女婿,每日代皇上上朝处里政事,搞得疲累万分,回来还不得清闲,见他们两老赖着不走,成天在他这吃吃喝喝玩小孩,教他连抱娘子的时间也没有,难怪女婿会不平衡,火气越烧越旺。

    「皇上,今日咱们也玩够了,不如就先回去了,让殿下好好抱抱孩子吧。」柳如遇笑着劝说。

    「不要,我不要曾祖父走,我还要玩!」三岁的小萝卜头马上抱住皇上的脖子不让他走。

    另外一只小的,有样学样,跟着哥哥也跑来抱住皇上的腿,口齿不清的道:「曾祖祖……不要走……」

    两个小家伙完全无视亲爹脸上的青筋抽搐得有多严重,赖得皇上龙心大悦,一手抱起一个,哈哈大笑「好好好,朕不走--」

    「皇爷爷!」元牧脸都绿了。

    「哼,走走走,你们的外公写得一手闻名遐迩的好字,咱们到他那去,让他教你们正统的柳家字法!」感受到孙子的怒气,他也识相的很,话锋一转,带着两个小的溜了,那柳如遇只得跟在後头呵笑追上。

    「两个小家伙连筷子都拿不稳,这能握笔写字吗」柳延秀站到丈夫身边,好笑的问。

    「写什麽字,皇爷爷分明是带着两个小的改战场到你爹那去闹,我听说上回岳父那套珍藏的狼毫笔,就教两个小鬼毁成鸡毛笔了,这两个小鬼早晚让皇爷爷教成小魔头!」他气愤的说,不解皇爷爷怎会有如此顽劣的一面!这以前可掩藏得真好,直到两个娃儿陆续生出,

    才露出真面目。

    忽然,一只细嫩小手伸了过来,轻拍了他的胸口。「不气了,皇爷爷疼爱曾孙,会有分寸的。」

    对他而言,妻子的软言细语是最有效的退火汤,他顿时消气不少,搂着她,连眼神也一如既往,一见到妻子就温柔得仿佛掐出水来。

    柳延秀微笑的环住他的腰。「牧,谁说皇室没有亲情,咱们这一家几代,不就幸福快乐的很吗?」

    他的神色更显柔情了。「是啊,就连爹也变了,三不五时就来与皇爷爷抢孙子玩,他终於乐於过含怡弄孙的日子了。」

    皇上收回成命,没有问斩太子,但仍废了他太子的身份,不过没有贬出宫,还是留他在宫里生活。

    平日爹对他的态度表面上虽然冷淡,但是因为两个娃儿的关系,比之过去,爹对他己亲近许多。

    「嗯,过去一切的不如意,都过去了,咱们家终能顺心。」她满足的笑说。

    「而我所有的幸福都因为拥有你而得的。」他低首吻上了她娇艳的红唇。

    「启禀殿……」张劳由外进殿,声音戛然而止。

    皇上要他传话,两位小主子今夜睡在养心殿与皇上同寝,不回来了,但他在见到主子亲密拥吻的场面後,自动将这些话改为腹语,不好打扰,笑着又退出去了。

    泉州,钟灵毓秀的书院内,书香遍遍,学子的朗读声阵阵传出。

    男子在教完学生後,回到夫於阁,品茗读书。

    女子上前为他披了件薄衫,之後什麽话也没多说就要静静退出去。

    「红红,过来陪我坐一会吧。」在沉寂七年後,他首次开口对她说话。

    红红立时惊住,反而呆一站着不敢动。「傅少爷……」

    「过来吧。」他眼中竟出现多年来不从有过的温柔色彩。

    「好……好。」她回过神後,心跳不住的加速,忐忑的转回到他身边。

    他将那件她披上的薄衫取下交还给她。

    「傅少爷?」她怔住,没伸手去接。这是连她这一点好意也要拒绝的意思吗?

    他不愿再让她继续照顾了吗?

    傅挽声朝不安的她微微一笑。「天凉,你自己也该加件衣服了,别着凉。」他将那件薄衫亲自搭在她肩上。

    这一瞬间,她的眼泪自眼眶滚落下来。「您……您终於…」她激动不己。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希望你别怪我。」他柔声说。

    她含泪,拚命摇首。「不怪,不怪,只要您肯看我一眼,就什麽都够了!」

    「红红……你不比我傻啊,这麽傻的丫头,我何忍辜负?」他轻轻抱住了她。

    她在他怀里喜极啜泣,总算也让她等到这一日,她感激颤抖,谢谢老天爷能让她守得云开见明月。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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