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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勤政殿上,皇帝一身怒气的坐在龙座上,双眼怒瞪面前的两人。

    元牧与柳延秀双双跪在他面前,而太子与太子妃则站立一旁,等着看皇帝如何处置两人。

    「你就是柳延秀?」皇上震怒的问。

    「是…,民女就是柳延秀。」柳延秀跪伏在地上,紧张得心跳几乎停止。

    「你胆子不小,在泉州己惹了一堆是非,传到京里让联气得差点下旨要你的命,要不是牧儿为你下跪求生,这会早已没命,如今还敢不要命的进京找牧儿,你到底自恃有几颗脑袋能砍,敢这样大胆?」皇上怒得将龙案拍得劈咱巨响。

    「皇爷爷-」不忍她受惊,元牧抢着开口。

    「你住嘴,朕问的是她,没要你多嘴!」皇上立即喝斥了孙儿,不让他再开口为她说话。

    「一切都是民女的错,民女自知罪该万死,不敢请皇饶恕,就请皇上治罪後息怒!」见龙颜大怒,柳延秀不敢辩白什麽,连忙自己请罪。

    见她如此,皇上的怒气稍微消缓了。「哼,尚知进退。」

    「父皇,您可不要让她的乖巧给骗了,她甚至让牧儿谎骗儿臣说她是徐风之後,想蒙混进宫,还想以此身份欺君,让您成全他们,您说这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太子可不愿意放过这个能够让元牧被问罪的机会。

    「简直可恶,你们敢欺君?」皇上才稍微压下的怒气立刻又被激起。

    「不止如此,父皇,臣妾今日过寿,皇太孙表面虽送来冰雕大礼,但是,这冰雕不过儿个时辰就融成一摊水了,什麽也没有留下,反倒是他在东宫殿里惊吓臣妾,让臣妾失态跌地之事,成为笑柄、流传在外,让臣妾颇面尽失,臣妾心想皇太孙之前也不是这样的人,肯

    定是此女进了谗言,才会让皇太孙在臣妾过寿之日如此无礼。」太子妃适时的出声哭诉,那模样好不委屈,似羞愤的想一死了之。

    太子满意的瞧着自己妃子的表现。这女人就是会演,又知他心意,他才会点头指她为自己第三任正妃。

    「反了,反了,牧儿,枉联如此疼你,你却在去了趟泉州之後,一连做出这一件件让联失望至极的事,你、你这是想毁了自己的前程吗?」皇上果然对元牧的作为感到痛心疾首,连带对跪在地上的女子没有好感。

    深知皇上个性的元牧,知道现在多说什麽都是性逆,便沉默的跪在地上,就见太子与太子妃一脸得意的笑容。

    柳延秀难过的热了眼窝,自责不己。都是因为她,他才会出了那麽多事让皇上震怒,都是因为她!

    元牧见身旁的她眼眶泛红,悄悄握上她的手,不愿让她承担这所有的事。

    「皇爷爷,孙儿知道让您失望了,但这女子是孙儿真心喜欢的,请您成全。」

    他抬起头直视皇上的眼楮,慎而重之的说。

    闻言,龙目喷火。「到这节骨眼你还想要她?不成,这女子祸害你不浅,联不能让你再受她美色影响,这女子留不得!」

    「不,皇爷爷--」

    「来人啊,将此女押人大牢!」

    「不可以!」元牧硬着头皮对抗。

    「带走!」皇上心意己决,就是要拆散他俩,不由分说先押人再说。

    「皇爷爷!」

    「你自身难保,还想求情,就连你也给联到佛堂上禁闭思过,若无联允许,你休想踏出佛堂一步!」皇上龙颜大怒。

    深夜,傅挽声薛候在东宫偏殿,但他己经等了超过一个时辰,等待的人却迟迟未现身,教他忍不住一肚子的恼火,这怒气毫不遮掩的显现在脸上。

    「年轻人怎麽就这麽沉不住气?待会太子出来若见到你这毛的德行,可会怪咱家没有带好你。」身旁与他一同前来的田公公,一脸的闲适,态度气定神闲,但开口却是数落他一顿。

    气傲的傅挽声仅是憋着怒意,但没多说什麽。

    傅家在他爹死後便家道中落,其他家人迁居小镇,靠着家产做点小生意度日,而他则是赴京考取功名,虽顺利中了状元,原该衣锦还乡,但他心有不甘,在越来越了解朝野形势後,他选择散尽手边财产,换得田公公的帮助,透过他的引荐结识太子。

    他想唯有此路,才是他的明路。

    不过他本人是看不过田公公这个人的,明明只是个阖宫太监,却老是以他的顶头上司自居,不时对他施以教训,无视他是当朝状元、堂堂朝廷命官,时常惹他肝火上升,恨不得将这老奴的尖嘴缝上。

    但可恨的是,目前他羽翼未丰,压根没法对这人翻脸,不得不暂且忍气吞声。

    「田公公说的是,我不该急躁。」他缓了口气说话。

    「就是嘛,急事缓办,太子找咱们来,就是有事交代,不可能忘记咱们正等着,不过算算时辰,这事也该办好了,不久就会出来了。」田公公胸有成竹的说。

    「听公公的口气,是知道太子做什麽去了,才让咱们在这等的是吧?」他讶然的问。

    田公公嘴角撇得更高,一副理所当然的得意模样。「这事咱家不好多嘴,但你若聪明的话,一会也能瞧出端倪。」

    他话才落,太子己拖着懒散的步伐由内殿走出,只是他头发未束,身上也只挂了件袍子,一现身就让人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粉味,敞开的衣襟露出了点点红痕,这分明是与女人交欢过後的放荡吻痕。

    傅挽声暗自发怒,明白了田公公的话了,太子是刚与女人欢好过,彻底欢快了才肯出来见他们。想来就气,这人竟为了干这种事,让他枯站了这麽久!

    「恭见太子殿下,老奴见您精神愉悦,精气神足,这也不枉老奴所费的心思。」田公公对这等待早习以为常,一见太子马上诌媚的趋前,话语明显有邀功的意味。

    太子斜眼睨他,哼哼笑笑。「你这老东西倒知道本宫此刻欢愉了?」

    「老奴见您神清气爽,心想您该是满意的,但若真不高兴,老奴愿自己请罪,让您责老奴办事不力,眼光不佳,找了个不伶俐的来扫了您的兴。」田公公笑嘻嘻的说。

    傅挽声听到这就了然了,原来这女人是田公公找来的,难怪他能满心得意的等人,想不到这老板奴居然还负责给太子找女人作乐!而这东宫里的女人何止千百,太子竟然还不满足的向外寻欢?他心下对这东宫太子再失望一次。

    「算你这个老东西能干,这回的这个还可以,不过下次别再往妓院里找人了,这些女子虽然有侍奉人的经验,但万一消息走漏传开,于本宫名声有损,总是麻烦。」太子朝田公公笑笑後又蹙眉提醒。

    「是是是,老奴不找这些烟花女子了,下回给您换个新鲜闺女回来。」田公公投其所好,涎着脸道。

    「嗯,记得事情给本宫办得乾净些,多花点钱无所谓,但别给本宫留了烂尾--可你这奴才万般好,就是贪财,本宫让你办事,你可别从中污了好处…」

    太子话还没讲完,「咚」的一声,田公公赶忙跪下,急着喊冤,「天地可监,老奴是贪财,但又不是不要命了,您的财,老奴是一个子儿也不敢贪啊!」

    太子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起来吧,起来吧,本宫也是随口说说,料你这老奴才也不敢贪到本宫头上来。」他将吓得发抖的田公公叫起後,一双眼楮才终於转向站了许久没机会吭声的傅挽声,粗声交代,「小子,方才的话,你当作没听见吧。」

    「是,太子方才没有说话。」傅挽声立刻欠身应下。

    这不能听见的事,当然不是指田公公会贪财的事,而是指田公公送女人进东宫供他享乐之事。

    虽然对这位东宫失望至极,但这棵大树自己还是得攀着,因为唯有太子才能对付得了那人!

    见他颇机灵,太子对他也有了好感,「嗯,你初跟本宫,本宫也没防你什麽,就当你是自己人了,你当好自为之,千万别教本宫失望才好。」他话中有话,一副施恩的模样。

    「挽声承蒙太子厚爱,日後定当戮力为太子效劳,绝不会让您失望!」

    「好,很好,你是田公公介绍给本宫的,本宫对你自然信任,所以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太子说起正事了,这才是他今日叫他过来的目的。

    傅挽声不动声色的躬身聆听,想知道所谓的「任务」是什麽?

    但他心知,不管要自己做什麽,为了求得这人的信任,他无论如何都会拚死达成!

    「你听好,为显示你对本宫的忠诚,本宫要你去……」

    大牢里,阴冷潮湿,霉味刺鼻,只靠着离地三尺高的小口灌入一点新鲜气息。

    柳延秀缩在角落里,默默发呆。

    她浑浑噩噩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怎能来找他?

    他是皇太孙,而自己什麽也不是,她的存在只会连累他,若连最疼爱他的皇上都对他失望了,那他在这宫中的处境将会更艰难。」

    她确实祸害他不少,如今自己身陷囹圄,他也被迫禁闭,两人终是无法走在一起的,都怪她太天真,以为找上他就能待在他身边,完全忘记现实磨人。

    思及此,她露出苦笑,是啊,莫说她的身份配不上,就说她现今「恶名昭彰」的名声,皇上也容不下她。

    眼泪逐渐在她眼角聚集,点点而落。

    那……牧会怪她是祸水吗?

    不会,她肯定他不会。

    她也肯定他不会因畏惧任何事而放弃她。

    没错,他是个傻子,是个因为爱上她而勇往直前的傻子!自己怎能因为一时挫折就变得软弱呢!

    抹了把泪,她决心不让他独自当傻瓜,她会陪他傻下去,绝不放手!

    她相信那人一定有办法救她出去,更信他一定能排除万难让两人在一起。

    「唉哟,田公公、傅大人,您两位大人来到这肮脏地方可真委屈你们了。」外头忽然响起狱卒奉承讨好的声音。

    「哼,办完事就滚,少在这碍眼!」田公公阴沉的警告。

    「啊!是是是,小职明白,小职这就走。」狱卒想趁机拍马屁,却碰了钉子,立刻惶惶地嚅声。

    这宫中隐讳的事可多了,田公公是太子身边的人,可这位傅大人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听说近来备受东宫宠信,两人连袂出现在这,无非有不可告人之事得办,他受指示为他们打点,驱离闲杂人等,这会办好事了若不快走,可能也是死路一条。

    狱卒行了礼後便匆匆离去。

    四周气氛忽然显得死沉,似有所觉的柳延秀倏然心惊,闭住呼吸慢慢地贴往墙壁,一步步往墙角的幽暗处移动。

    「柳姑娘,这是大牢啊,你能躲哪呢?」大牢外传来公公尖细刺耳的声音。

    她的牢房门被打开了,田公公走了进来,教她更为意外的,他身旁的人竟是傅挽声。

    田公公找到在阴暗处的她,朝她阴阴地笑着。「我说柳姑娘,咱们缘分不浅呐,在泉州时没能对你怎麽样,这会,绕了一圈回到京城,还是咱家得来料理你。」他手中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

    太子还是要杀她?

    柳延秀心惊胆跳,视线立即转向傅挽声。「你与田公公是一起的?」也是来杀她的?

    傅挽声抿嘴一笑。「是一起的。」

    「你怎会与他…」

    「我参加了殿试,一举中状元了,现在是太子的少詹士,辅佐太子做事,宫职比那孙政治的京府判还高上一等。」他得意的说。

    「那也不必为虎作怅的杀人!」

    他冷笑。「我傅家一夕败落,就靠我重振,可惜我偏偏与皇太孙有嫌隙,他若当权我还能有机会出头吗?太子才是我的保命符,唯有投入东宫,我傅家才有重新壮大的一天,这样你还会讶异我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吗?」

    柳延秀冰凉了手脚,他前阵子失踪,原来是赴京考试了,果不负众望让他取得功名,但他竟然会成为东宫的人,帮着对付牧,这倒是她始料末及的。

    再想起太子妃寿宴之日他说过他们会再见面的话,原来是指他己成为太子的人,准各与牧跟她为敌了。

    「你成为太子的帮手後,连我也想杀吗?」她心痛的问。

    傅挽声沉笑。「我与田公公一道来的,不是杀你难道救你?」他摊开手掌,田公公随即大笑着将刀交给他,要他亲自动手以表忠诚。

    「挽声-」她无法置信的呆望他手巾的利刃。

    挽声会杀她,这是她作梦也不会梦到的事。

    她以为他们情愫不再,但多年的情分终究是纠葛的,他再如何气她、恼她,甚至恨她,都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但是,眼前的刀,刺得她眼酸心痛。

    「别怪我,是你先背弃我的,休怪我狠心无情!」他步步逼近她。

    她已贴在墙上,退无可退。「你……真做得到?」她硬咽着问。

    田公公也睁大眼楮看。太子让他一道来,就是让他监督傅挽声是否真不得了手,好做为日後是否能继续重用的依据。

    「你只不过是个攀权附贵的女人,杀了这样的你,我怎会做不到?」利刃直指她的咽喉。

    她倒抽一口气。「好、是我负你,死在你手里也许是命!」

    若杀她的人是挽声,她不再挣扎了,就当是她欠他的,用命来还……

    牢房里,傅挽声脸部狰狞,俐落的朝柳延秀挥刀,她紧闭眼楮,等待利刃穿透自己的一刻,但预期的剧痛非但没有来,她反而听见田公公惊怒痛苦的叫声,她错愕的睁眼,愕然见到原该刺入自己身子的刀正穿透田公公的腹部。

    怎麽会这样?

    挽声没有杀她,反而杀了田公公--「傅挽声,你不是……竟敢--」田公公怒睁了眼,不敢相信自己会遭暗算。

    傅挽声将刀刺得更深,田公公的血喷得墙上到处都是。「你以为我为什麽要答应亲自动手?这女人不能死,谁也不能要她的命!」

    「你这…王八蛋--」田公公想开口再怒駡,但傅挽声拔出刀後又狠狠朝他胸口刺入,他立即喷出一口鲜血,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田公公死了!

    如此剧变,让柳延秀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走!」傅挽声扣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离开大牢。

    「不,你要带我去哪?我不能走--」她甩开他的手。

    「你不肯走?」他眯眼视她。

    「对,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麽?」

    「我若走了,就回不来了。」

    「你还想回来?」

    「想!」

    「那元牧自身难保,你遗想倚靠他?」傅挽声不敢置信。

    「我相信他,他会想办法的,但若我一离开这,皇上便不可能再原谅我,所以我不能走!」

    他怒不可遏。「你就这麽信他?」

    「对,我信他,就像那时我信你会帮我救我爹时一样,我不想动摇!」

    这话让傅挽声霎时刷白了脸。

    就像那时一样……她在说,她也曾经多麽的倚靠他、信任过他,是自己毁了她的信任,是自己将她一寸寸推离身边……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但谢谢你的相救,我感激不尽,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太子心胸狭隘,不是明主,你跟着他,前途只是一时,不会长久,而他此刻重用你,也只是想吸收人马对付牧罢了。」

    傅挽声涨红了脸,不甘心的吼,「这些我都清楚,但是我甘愿受他利用,也不愿意见你和那人幸福度日,你是属於我的!」

    「你不是已经不屑我了吗?」她惊愕的望着他。那日在东宫後园,他对她说的每句狠绝伤人的话,仍记忆犹新,但如今他为什麽又改变了?

    「我是不屑你,但我更放不下你,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即使,让你回来只是徒增两人的折磨,但,我不放手!所以,你得跟我走,想留下等那人来救是痴心妄想,要不是我,你早死在田公公手中,那人根本保护不了你!」

    「挽声?」

    「走,你一定得跟我走!」他强拉她。

    她拚命挣扎。自己不能走,-一走,她与牧就没有希望了!

    见她执意不肯离去,傅挽声吹了一声哨,牢房外头进来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公公的人,是他安排来接应自己的,田公公打点的人已教他全部清理过换上自己人了。

    「点她的,让她安静後带走。」他朝那人吩咐。

    虽然田公公已经打点好一切,今夜这座大牢不会有人闯入,但再拖延下去,难免惊动更多人,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黑色小轿由两人抬着出宫,这是田公公的轿子,田公公待人素来手段淩厉,行经宫里各处,众人认出来,也不敢稍有打扰,纷纷避开让轿子走过。

    黑色轿子一路往宫门去,只要再过几重小门就能顺利出宫。

    抬轿人小心警戒着,但轿子颇沉,比来时重上许多,轿夫抬得吃力,速度也快不了。

    「站住!」在即将步出宫门之际,有人喝止了他们的步伐。

    领在轿子前头的傅挽声回身,赫然见到理应被禁闭佛堂的元牧,而他身侧还跟着忠奴张劳。

    傅挽声紧握拳头,力持镇定的道:「殿下又抗旨了,竟然私自离开佛堂,瞧来您真没将皇上放在眼底。」他讶异元牧竟不顾一切的离开禁闭之处,赶来得如此之快。

    「大胆,皇上与殿下之间的事,哪容你这个小小的太子少詹士议论!」张劳怒道。他们已查出傅挽声为何会出现在京城了,前阵子殿下被禁于锦华宫内,这人趁隙考上状元,投靠太子,成为太子的走狗了。

    傅挽声面色不改,有恃无恐的说:「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信不信我一呼,立即会有人将皇太孙「请」回皇上那,我这小小的少詹士不能议论的就由皇上亲自议!」他相信,只要自己放声叫人,元牧抗旨离开佛堂的事立刻就会被知晓,这次他肯定皇上不会再轻易息怒。

    反正他本来就是太子的人,根本不用担心得不得罪他!

    「你这该死的人!」张劳大怒。

    「劳叔,不用与他一般见识,我要的也只是人,只要他将人还给我,其余的念在他与她相识一场,我可以不计较。」元牧冰一样的眼神直射向那顶轿子。

    傅挽声心惊。他怎会知道轿子里的人是延秀?

    「傅挽声,交出柳姑娘吧,太子想做什麽,殿下都一清二楚,他派老田来料理这一切,老田将宫里大牢当成自家厨房一手遮天,难道我张劳就没有耳目知情吗?方才我们去过大牢了,里头无人,那就一定在你这顶轿子里了,你将人留下吧!」张劳挑明道。

    「轿子里坐的是田公公,并不是延秀。」傅挽声打定主意否认到底。

    「那就请田公公出来说清楚。」

    「田公公刚到大牢就忽然昏例,我正要送他回去。」

    「皇太孙在此,这奴才就算昏死,也得让人架着出来见礼!」

    心知蒙骗不过,傅挽声双眼冒火。「好,我承认,轿子里坐的是延秀,但她是自愿跟我走的,你能不能别再纠缠。」被张劳逼得他不得不坦承,但这话却让元牧脸色大变。

    她自愿跟你走?」元牧冷肃的问。

    「没错,告诉你也无妨,田公公是来杀她的,但教我救了,她道你根本保不住她,最後决定跟我走,避开这宫里的纷纷扰扰。」傅挽声冷笑说。

    闻言,元牧铁青了脸。

    张劳见状,马上就斥责,「胡说,柳姑娘绝不可能会自愿离开。」

    「这是事实,你家主於就算是赶来搭救了,但若不是我,她早已成为田公公的刀下冤魂。」说完他直接挑衅的瞪向元牧再道,「你承认吧,你也是个无用之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闻言,元牧揪然变色。「我的确来迟了,但我不相信延秀会因此跟你走。」

    「没错,柳姑娘,请您下轿,殿下来接您了。」张劳立刻对着轿子喊。

    但轿内无声。

    「柳姑娘?」张劳喊得更急了,难道柳姑娘真想跟这小子离开?「柳--」

    「不用叫了,她不会回应的,因为她说既然决定要走,就没必要再见某人,连话也不想多说。」傅挽声用话再刺元牧一剑。

    「你!」

    「殿下,她要我转告您,你们之间是一场错误,她想过平凡的日子,唯有留下命来活着才是最真实的,请你不要再害她受罪了。」傅挽声说。

    元牧面容凝重。「她真这麽说?」

    「是的,这一字一句都是她的意思,她还说,夹在你我之间,她很痛苦,再次与我柑逢,她己经能够忘记柳傅两家的恩怨与我重新开始,她要你成全!」

    周身起了一阵慑人的寒意後,元牧忽然缓缓绽出笑履来,「傅挽声,你以为我会和你犯一样的错误吗?」他冷彻的说。

    「你说什麽?「挽声微愕,为何这人听了他的话後还能如此镇定?

    「在泉州时,我确定延秀爱的是你,所以我忍痛依照她的意愿放弃了,但你做了什麽,你不断质疑她、欺骗她、不信任她,最後,你落了什麽下场?她的心终於离你而去,要知道,若当时你肯信任她对你的感情,就算後来得知你爹干了什麽事,相信她还够将你与你爹分

    开看待,她不会轻言离弃你,可惜你的愚蠢最终让自己失去她。」

    「住嘴!」傅挽声大吼,因为对方的每句话都像刀一样深深插进他的肉和骨头里。

    元牧嘴角扯笑。「我不会和你一样的,我爱她,就会信她,她说过不会背弃我,我信,所以你不用说些谎言来动摇我,将我的女人交出来,否则就算皇爷爷来了,我也会先杀了你再请罪!」他目光一闪,风云变色。

    「不,我不交人!」傅挽声顿时恼羞成怒了。

    「延秀那日在东宫己与你说清楚,你们之间再无瓜葛,将人交给我吧,至於你救她之事,我铭威五内,有机会会报答的。」元牧开始允诺。

    苍白着脸的僵立着,不知该说什麽,但傅挽声依旧挡在轿子前,就是不肯退开身子。

    「傅挽声,殿下的话你还听不明白吗?再纠缠下去,只有自取其辱!」

    张劳怒道。傅挽声身躯一晃。「不……我不……」

    此时轿子不正常的摇晃起来,还发出异样的声响,傅挽声想起什麽似的脸色一变,立即掀开轿帘,愕然见到应该己经死了的田公公居然拿刀架在被点了道动弹不得的柳延秀须子上,他震愕不已。

    「放开她!」元牧也赶至轿边,见到里头的情况,心惊怒喝。

    柳延秀被点了,无法说话,只能惊恐地与他相望。

    田公公满身是血,拿刀的手还在颤抖,但死也不肯放下刀,不过手实在抖得太厉害,硬是在柳延秀雪白的颈上刮出好几道血痕。

    见状,元牧整颗心揪拧了起来。「放下刀,我饶你一条狗命!

    「老奴不信您会放过我……老奴受到那姓傅的小子暗算…要死也要抓这女的一起陪葬!」田公公瞪着傅挽声恨极的说。

    傅挽声的面容都扭曲了,原以为对方死了才将他塞进轿子与延秀暂时待在一块,打算出宫後再毁屍灭迹,之後再向太子禀报这人在杀了延秀後莫名失踪,自己仍旧可以取得太子信任,继续为太子办事,哪知此人竟还有一口气在,甚室还挟持了延秀,他悔不当初,应该再多补这人几刀!

    「你若敢伤害延秀,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鞭屍,还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傅挽声厉声说。

    「你比咱家狠!」田公公吐出一口血,仍不肯放手。

    「对,谁敢伤害她,我绝不放过!」

    「好,反正咱家是活不了了,就和这女人一道死吧!」田公公愤怒的要划破柳延秀的咽喉。

    傅挽声大惊,反倒是元牧迅速地徒手握住那把刀的刀锋,利刃受阻这才割不进颈子,但他的手己鲜血淋漓,若对方再使些力,手指极有可能割断!

    「殿下!」张劳见状又巴惊又急。

    这次连傅挽声都看傻了,柳延秀口不能言,但一汪泪水已经溃堤。

    田公公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元牧一咬牙夺过他手中的刀,反手再将刀刃刺入他胸口,他这回是真的毙命了。

    元牧很快地将轿子里的柳延秀抱出来,张劳立刻为她解。

    她能动後,马上热泪盈眶的捧一着他的手看,上头两道深深的刀痕陷入肉里几乎见骨了,血不断泪泪流出,她心痛难当。「你这傻瓜!」

    「别担心,太医会医好它的,就算留疤,正好和你的一手成一对,你不常说自己的手,这会咱们一样了。谁也别嫌谁。」他竟还能温柔笑说。

    她扑进他怀里,哭得激动。「牧,谢谢你信我。」她待在轿子里,但外头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很感动,要不是动不了,那时就想冲出轿子狠狠抱住他了。

    他微微一笑。「不用客气,这是相爱的人最基本该做到的事不是吗?」

    她用力点头,任泪水在脸上纵横。

    「好了,别哭了,我会不舍的。」他抱着她轻声哄道。

    她立刻收了泪,「好,我不哭,你快找太医,万一失血过多就不好了。」她赶紧说,也担心随时有人发现他私出佛堂件逆圣意的事。

    「不急,有一个人与我的恩怨得先解决--劳叔,那傅挽声呢?」他抬首己不见傅挽声的身影。

    「殿下,他刚走了。」张劳撇嘴道。

    「走了?我以为他还不肯放手,定要和我闹到底才肯甘休!」他颇讶异那人就这麽离开了。

    「他见您对柳姑娘真情相待的模样,自惭形秽,还不走吗?老奴想他还是有尊严的,再留下来真的只剩难堪罢了。」张劳不屑哼声。

    柳延秀叹了气。「牧…能别为难他吗?」

    他点首。「他既然走了,那就算了,我不会再做什麽,毕竟他也救了你,我算欠他一次。」

    「殿下,您的伤得赶快止血才行!」张劳见他手上的血还在狂流,不禁焦急的提醒。

    「是啊,劳叔,麻烦你快带他回去医治吧,别让伤势恶化了。」她赶紧撕下自己裙子的一块,火速先帮他绑住伤口止血。

    「是,老奴这就送主子回去,那您……」

    「我会自己回牢里,牧,我信你会来带我出去,我等你。」她慎重的对元牧道。

    元牧低首亲吻了她的肪。「嗯,你等我,我会恨快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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