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法师
巫术的较量一览更像是一场自然景观，黑云压树。从城上望去更多的是稀奇、怪异，甚至有有趣。虽然大家都知道那云是毒气云，树是杀人树，可不到近前也很难真切感受到对抗的激烈与残酷，只看到毒气阵越压越低，几乎将整个藤蔓阵全部笼罩，藤蔓此起彼起地冲出云海，仿佛溺水都伸出水面上无处可攀的手。
众人面露死灰，好像一片片被毒气腐蚀了的树叶。红鹰轻叹一声，无力地靠回到椅背上；酋长们也都看不下去了，一些人离开了城头，暂时没有的离开的也正在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
白鹞、穆阿奇和陈来宝在一个垛口前观战。当绿色消失在黑色中，白鹞一巴掌拍在城墙上，泄气地道：“完了，大巫师撑不住了。”说完转身要走，却被穆阿奇拉了一把。
“再等等，或许还有转机。”
“能有什么转机？没有什么元素能克制毒系。”
“你没有发现毒气下降的太快了吗？它本应该是悬浮在空中的。”
白鹞对巫术也有一定的了解，点说道：“这是因为水系巫师召来了水元素，毒气吸收了水份，重量有所增大。大巫师的藤蔓阵或许还能撑住毒气，却撑不住毒水，现在藤蔓阵被毒气笼罩，缺乏生长空间，不败也难。”
穆阿奇略带疑惑地道：“好像我们的水系巫师也在施法。”
“那她们也太蠢了！这不是帮倒忙吗？”
穆阿奇心生疑窦，他不相信月光巫师会帮倒忙，更不相信以大巫师之精明会对这场重要的战斗不加部署。就算她没顾上提醒其他人，那至少也应该告诉冷月。别人可能看不清楚，穆阿奇却是看得一清两楚，冷月绝对是在施法，她是水系巫师，调动的当然是水元素；还不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柳莺一直没有出手。
柳莺不是巫师，甚至她学习巫术的事也一个秘密。大巫师为什么要带她出战？总不至于是为了虚张声势吧？所以穆阿奇仍在等待，他感觉柳莺一定会出手，而她出手之际十有**便是决定巫战胜负的时刻。
大巫师也在等，在等待对方使出最后一只毒囊。在自然界中，毒元素几乎不存在于空气之中，所以暗夜大巫师随身携带毒囊，用来存放从毒物中提练出来的毒素。她本是风系出身，风卷毒素形成毒气团。毒素与风、水、土等元素互相无法消解，但与木系相生相克，从一方面讲毒系克制木系；可从另一方面讲木与毒反应后亦能消除毒性。不过大巫师的藤蔓阵全凭法力支撑，比对方的法力消耗得更快，所以她也很难再等下去。
却在这时，暗夜大巫师又拿出了一只毒囊，往半空中一洒，一篷肉眼难辨的粉末迅即飞进了毒气阵中，原本发灰发白的毒雾再一次变得浓黑。月光大巫师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咒语默诵，法力尽提，手中的法杖似有千斤之重，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推开。“开！”
从毒气团下面，无数条粗大的藤蔓四面展开，向上急升，突然合拢，便如巨型章鱼触脚一般反将毒气团包裹起来。在毒气的腐蚀下，藤条发枯发裂，但依然结成了一个庞大的笼子。
月光巫师阵中，冷月迅速跳开，让出了一直躲在她身后的柳莺。这个并非巫师的巫师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法棒，她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炽热起来，仿佛太阳的光芒集中到了一点。随着魔法棒的挥动，带着强劲的气势，一股暗流飞向了藤蔓与毒气纽结的战团中。暗流在飞行中猛然间拖出火焰的曵尾，恰似一颗燃烧的流星重重地碰在藤笼上。轰得一声巨响，烈焰飞溅，火舌漫卷，转瞬间藤笼变成了火笼，战场变成了火海。
战斗仍在进行中，大巫师的藤蔓阵仍在生长，如燃料般不断地投入火海；风系巫师竭尽所能地鼓起风来，火仗风威，风助火势；土系巫师则在大火周围结成密阵，将火焰的高温尽可能地保留在中间；大概只有水系巫师可得偷闲。
暗夜人的水系巫师没有闲着，一个个拼命施法，却没想到她们才是真正帮了倒忙，非但熄灭不了火势，反而提供了更大的水汽蒸发量，使得暗夜大巫师的毒气团中乱流争涌，越发控制不住……暴露在烈焰中的毒素，在发挥效用前就被烧成灰烬，原本无敌的存在却遇到了更加霸道的力量。
暗夜大巫师垂下法杖，望着仍在燃烧的火海阵，喃喃地道：“火系巫师，火系巫师，罢了，罢了……”
巫战不论胜败，胜败自在人心。暗夜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走得未免有几分落漠。月光大巫师撤去藤蔓后，瘫坐在地，巨大的法力及体力消耗使她极度虚弱，有如病患。冷月等人一涌而上，搀着大巫师回城。
精灵王率众出迎，城上城下顿时欢声雷动。白鹞王子及本部王族子弟无比荣耀地将安置在软轿上的大巫师高高抬起，在前往王宫的路上接受全城精灵的夹道欢呼。
“魔法师。”冷月代表大巫师宣布柳莺的身份，“柳莺女士真正的身份是一位来自人类世界的魔法师。人类的魔法师就相当于精灵世界的巫师，同样受到神的佑护和恩赐。大巫师委托我通报于全体精灵，她已事先得到月光女神的启示，准许来自人类世界的魔法师柳莺女士参加巫战。事实证明，月光女神的启示再一次挽救了月光岛和全体月光精灵。大巫师现在休养之中，如果大家有任何疑问，可在大巫师痊愈后直接向她本人质询。”
没有那个精灵人会傻到去向大巫师本人质询，虽然大巫师有必要做出交待，毕竟柳莺是人类，即使有功于月光岛也不能学习巫术和成为巫师。在月光精灵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习巫术的，其人选有严格的血统要求，必须是王族女性成员。当然也不可能有任何人会在这个问题上费脑筋，一边是大巫师至高无上的权威；一边又是保卫银月城的英雄壮举。
柳莺在王宫大殿上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连带着穆阿奇和陈来宝也获得了精灵王的赐坐。其实他们也已经在月光岛的精英群体中赢得了尊敬。
对于红鹰而言，此刻并不是宣布胜利的时候。虽然巫战胜利了，但由于法力损耗殆尽，大巫师将无法参加此后的守城作战，留给月光精灵们的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暗夜人很快就会全军出动，强攻银月城。“……也许就在明天，现在就看我们的了，月光女神与我们同在。”
“月光女神与我们同在！”
当夜，全军枕戈寝甲，严阵以待。暗夜人在黎明到来前开始进攻，如潮水般卷向城头。上至精灵王，下至普通战士，月光人人人奋勇，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战斗持续到下午，在顶住了暗夜人一波又一波的强大攻势后，月光人守住了银月城。暗夜人丢下上百具尸体，撤出了战斗。
这天夜里，暗夜人再次来到，黑暗中看不清有多少人马，全都静悄悄的，似乎在等待着守军放松警惕。守军早已发现暗夜人兵临城下，战士们涌上城头，站满垛口，刀剑出销，弓箭上弦，也在静静地等待着。
暗夜人始终不来攻城，穆阿奇感觉有异，来向精灵王道：“敌军迟迟没有动作，恐怕别有所图。”
红鹰问：“依你之见，他们能有什么企图？”
“昨日一战，暗夜人拼尽全力，也未能攻下城池；再加上巫战失利，多半已无必胜之心。今夜遣兵而来，将攻不攻，将退不退，很可能陈兵虚设，暗图瞒天。”
“你是说，城外乃是虚兵，其主力却是要乘夜逃走？”
“不错。”
“你想怎么办？”
“全军出击，攻敌于半渡。我军可获全战，暗夜人闻风丧胆，此后断不敢再来。”
红鹰望夜色漆黑，难辨深浅，亦恐反中了对方诱敌之计，一时迟疑不决。却在这时，夜空中云开雾散，露出一轮明月。月光撕破黑暗，照亮了原野山川，亦照出城外的暗夜军阵稀稀散散，不过百十余人。
月光精灵崇尚月亮，见此天象，无不精神百倍。红鹰大喜，指月亮道：“这是月光女神在指引我们，临月出击，我军必胜。来吧！传命各部，随我出城杀敌。”
月光人列队出城之际，前方暗夜人不战即退，逃往港口。精灵王一声令下，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全军掩杀而上。追到港口，果然望见暗夜军正在登船。月光人齐声喊杀，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港口及滩头。暗夜人多半逃走，余者纵然拼死，又如何挡得住月光人凶猛地攻击？战斗以月光人大获全胜而告终，歼敌数百、俘敌数十、缴获敌船数艘。
被俘的暗夜人均被解除武装，绑缚双手，在虎视眈眈的月光战士的看守下，羔羊也似地蜷缩在沙滩上，伤者也不例外。他们的发辫几乎都被作为战利品割走了，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命运的惩罚。就像暗夜人从不会对俘虏手软一样，月光人也不会，他们会成为永世不得翻身的奴隶，或者在庆典之上成为月光女神的祭品。
精灵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战俘们面前，指着一个王族模样的暗夜人问：“你是谁？”
“我是雄鹿部落酋长的儿子，沐风。”
“你父亲呢？”
“他死了，被你们杀死了。”
“你父亲是战死的，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你们为什么要来攻打我们？”
沐风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需要银月城和月光岛来安置我们的人民。”
“你胡说，你们世代都生活在暗夜半岛，何需月光岛来安置人民？”
“我没有胡说，暗夜半岛已经变得不安全了。兽族人正在策划一场战争，他们集结了百万大军，随时都可能进入暗夜半岛，所以我们才会到这里来，希望攻下银月城，作为我们的避难之所。”
月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红鹰又问：“兽族人要和你们开战？”
“他们不是要和我们开战，是要和人类开战。他们要暗夜人和矮人族加入他们，但都遭到了拒绝。兽族人威胁要攻打我们，矮人族躲进了深山，而我们也需要为老少妇孺找到一条退路。”
穆阿奇吃惊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兽族人为什么要和人类开战？”
“人类占据了神魔大陆上最富饶的土地，兽族人一直心怀觊觎。他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很多年，而人类却还蒙在鼓里。”沐风说着仔细打量穆阿奇，“你是人类？”
“你说对了，我是人类。”
沐风冷冷地道：“我认得你，你的飞剑杀了我们不少人。原来你是人类。”
“那是你们应得了。”
“你很厉害，可惜也只能躲在月光岛上，不敢去面对兽族人的军队。”
“兽族人何时出兵？”
沐风轻蔑地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人类肯定打不过兽族人。用不了多久，你们的国家、领土、人民，乃至整个神洲大陆都将沦丧在兽族大军的铁蹄之下……”
“够了！”穆阿奇愤然打断了沐风的话，厉声道：“你别忘了，任何侵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就像你们一样。”
酋长们陆续来到，红鹰将大家叫到一旁商议，决定放这些俘虏回去，并捎话给暗夜王：月光精灵愿为保卫暗夜半岛与暗夜人协同作战。暗夜人如蒙特赦，沐风更是满心羞愧，忙向穆阿奇陪礼，并将自己所知尽数相告：兽族人的先头部队上个月就已穿过了两界荒原，如果不出意外，战争应该已经爆发了。
天亮后，沐风等人驾船离去。穆阿奇和陈来宝却因为这个出乎意外的消息心绪不宁。
红鹰劝道：“人类人口众多，兵员充足，远在其他各族之上，只要各国联起手来，完全有实力对付兽族人。只是战端一开，东土神洲再无宁日；月光岛远离大陆，倒还是个安稳之地，你们就安心住下，等战争结束了再走不迟。”
穆阿奇道：“家国有难，我辈中人不敢置身于外。”
“此去神洲远隔重洋，你便有心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兽族人即将进攻暗夜半岛，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勇士，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红鹰亲热地拍了拍穆阿奇的肩膀，哈哈笑道：“这些都是后话，咱们快些回城，大家都等不及要好好庆祝庆祝了。”
众人面露死灰，好像一片片被毒气腐蚀了的树叶。红鹰轻叹一声，无力地靠回到椅背上；酋长们也都看不下去了，一些人离开了城头，暂时没有的离开的也正在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
白鹞、穆阿奇和陈来宝在一个垛口前观战。当绿色消失在黑色中，白鹞一巴掌拍在城墙上，泄气地道：“完了，大巫师撑不住了。”说完转身要走，却被穆阿奇拉了一把。
“再等等，或许还有转机。”
“能有什么转机？没有什么元素能克制毒系。”
“你没有发现毒气下降的太快了吗？它本应该是悬浮在空中的。”
白鹞对巫术也有一定的了解，点说道：“这是因为水系巫师召来了水元素，毒气吸收了水份，重量有所增大。大巫师的藤蔓阵或许还能撑住毒气，却撑不住毒水，现在藤蔓阵被毒气笼罩，缺乏生长空间，不败也难。”
穆阿奇略带疑惑地道：“好像我们的水系巫师也在施法。”
“那她们也太蠢了！这不是帮倒忙吗？”
穆阿奇心生疑窦，他不相信月光巫师会帮倒忙，更不相信以大巫师之精明会对这场重要的战斗不加部署。就算她没顾上提醒其他人，那至少也应该告诉冷月。别人可能看不清楚，穆阿奇却是看得一清两楚，冷月绝对是在施法，她是水系巫师，调动的当然是水元素；还不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柳莺一直没有出手。
柳莺不是巫师，甚至她学习巫术的事也一个秘密。大巫师为什么要带她出战？总不至于是为了虚张声势吧？所以穆阿奇仍在等待，他感觉柳莺一定会出手，而她出手之际十有**便是决定巫战胜负的时刻。
大巫师也在等，在等待对方使出最后一只毒囊。在自然界中，毒元素几乎不存在于空气之中，所以暗夜大巫师随身携带毒囊，用来存放从毒物中提练出来的毒素。她本是风系出身，风卷毒素形成毒气团。毒素与风、水、土等元素互相无法消解，但与木系相生相克，从一方面讲毒系克制木系；可从另一方面讲木与毒反应后亦能消除毒性。不过大巫师的藤蔓阵全凭法力支撑，比对方的法力消耗得更快，所以她也很难再等下去。
却在这时，暗夜大巫师又拿出了一只毒囊，往半空中一洒，一篷肉眼难辨的粉末迅即飞进了毒气阵中，原本发灰发白的毒雾再一次变得浓黑。月光大巫师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咒语默诵，法力尽提，手中的法杖似有千斤之重，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推开。“开！”
从毒气团下面，无数条粗大的藤蔓四面展开，向上急升，突然合拢，便如巨型章鱼触脚一般反将毒气团包裹起来。在毒气的腐蚀下，藤条发枯发裂，但依然结成了一个庞大的笼子。
月光巫师阵中，冷月迅速跳开，让出了一直躲在她身后的柳莺。这个并非巫师的巫师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中的魔法棒，她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炽热起来，仿佛太阳的光芒集中到了一点。随着魔法棒的挥动，带着强劲的气势，一股暗流飞向了藤蔓与毒气纽结的战团中。暗流在飞行中猛然间拖出火焰的曵尾，恰似一颗燃烧的流星重重地碰在藤笼上。轰得一声巨响，烈焰飞溅，火舌漫卷，转瞬间藤笼变成了火笼，战场变成了火海。
战斗仍在进行中，大巫师的藤蔓阵仍在生长，如燃料般不断地投入火海；风系巫师竭尽所能地鼓起风来，火仗风威，风助火势；土系巫师则在大火周围结成密阵，将火焰的高温尽可能地保留在中间；大概只有水系巫师可得偷闲。
暗夜人的水系巫师没有闲着，一个个拼命施法，却没想到她们才是真正帮了倒忙，非但熄灭不了火势，反而提供了更大的水汽蒸发量，使得暗夜大巫师的毒气团中乱流争涌，越发控制不住……暴露在烈焰中的毒素，在发挥效用前就被烧成灰烬，原本无敌的存在却遇到了更加霸道的力量。
暗夜大巫师垂下法杖，望着仍在燃烧的火海阵，喃喃地道：“火系巫师，火系巫师，罢了，罢了……”
巫战不论胜败，胜败自在人心。暗夜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走得未免有几分落漠。月光大巫师撤去藤蔓后，瘫坐在地，巨大的法力及体力消耗使她极度虚弱，有如病患。冷月等人一涌而上，搀着大巫师回城。
精灵王率众出迎，城上城下顿时欢声雷动。白鹞王子及本部王族子弟无比荣耀地将安置在软轿上的大巫师高高抬起，在前往王宫的路上接受全城精灵的夹道欢呼。
“魔法师。”冷月代表大巫师宣布柳莺的身份，“柳莺女士真正的身份是一位来自人类世界的魔法师。人类的魔法师就相当于精灵世界的巫师，同样受到神的佑护和恩赐。大巫师委托我通报于全体精灵，她已事先得到月光女神的启示，准许来自人类世界的魔法师柳莺女士参加巫战。事实证明，月光女神的启示再一次挽救了月光岛和全体月光精灵。大巫师现在休养之中，如果大家有任何疑问，可在大巫师痊愈后直接向她本人质询。”
没有那个精灵人会傻到去向大巫师本人质询，虽然大巫师有必要做出交待，毕竟柳莺是人类，即使有功于月光岛也不能学习巫术和成为巫师。在月光精灵中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习巫术的，其人选有严格的血统要求，必须是王族女性成员。当然也不可能有任何人会在这个问题上费脑筋，一边是大巫师至高无上的权威；一边又是保卫银月城的英雄壮举。
柳莺在王宫大殿上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连带着穆阿奇和陈来宝也获得了精灵王的赐坐。其实他们也已经在月光岛的精英群体中赢得了尊敬。
对于红鹰而言，此刻并不是宣布胜利的时候。虽然巫战胜利了，但由于法力损耗殆尽，大巫师将无法参加此后的守城作战，留给月光精灵们的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暗夜人很快就会全军出动，强攻银月城。“……也许就在明天，现在就看我们的了，月光女神与我们同在。”
“月光女神与我们同在！”
当夜，全军枕戈寝甲，严阵以待。暗夜人在黎明到来前开始进攻，如潮水般卷向城头。上至精灵王，下至普通战士，月光人人人奋勇，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战斗持续到下午，在顶住了暗夜人一波又一波的强大攻势后，月光人守住了银月城。暗夜人丢下上百具尸体，撤出了战斗。
这天夜里，暗夜人再次来到，黑暗中看不清有多少人马，全都静悄悄的，似乎在等待着守军放松警惕。守军早已发现暗夜人兵临城下，战士们涌上城头，站满垛口，刀剑出销，弓箭上弦，也在静静地等待着。
暗夜人始终不来攻城，穆阿奇感觉有异，来向精灵王道：“敌军迟迟没有动作，恐怕别有所图。”
红鹰问：“依你之见，他们能有什么企图？”
“昨日一战，暗夜人拼尽全力，也未能攻下城池；再加上巫战失利，多半已无必胜之心。今夜遣兵而来，将攻不攻，将退不退，很可能陈兵虚设，暗图瞒天。”
“你是说，城外乃是虚兵，其主力却是要乘夜逃走？”
“不错。”
“你想怎么办？”
“全军出击，攻敌于半渡。我军可获全战，暗夜人闻风丧胆，此后断不敢再来。”
红鹰望夜色漆黑，难辨深浅，亦恐反中了对方诱敌之计，一时迟疑不决。却在这时，夜空中云开雾散，露出一轮明月。月光撕破黑暗，照亮了原野山川，亦照出城外的暗夜军阵稀稀散散，不过百十余人。
月光精灵崇尚月亮，见此天象，无不精神百倍。红鹰大喜，指月亮道：“这是月光女神在指引我们，临月出击，我军必胜。来吧！传命各部，随我出城杀敌。”
月光人列队出城之际，前方暗夜人不战即退，逃往港口。精灵王一声令下，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全军掩杀而上。追到港口，果然望见暗夜军正在登船。月光人齐声喊杀，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港口及滩头。暗夜人多半逃走，余者纵然拼死，又如何挡得住月光人凶猛地攻击？战斗以月光人大获全胜而告终，歼敌数百、俘敌数十、缴获敌船数艘。
被俘的暗夜人均被解除武装，绑缚双手，在虎视眈眈的月光战士的看守下，羔羊也似地蜷缩在沙滩上，伤者也不例外。他们的发辫几乎都被作为战利品割走了，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命运的惩罚。就像暗夜人从不会对俘虏手软一样，月光人也不会，他们会成为永世不得翻身的奴隶，或者在庆典之上成为月光女神的祭品。
精灵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战俘们面前，指着一个王族模样的暗夜人问：“你是谁？”
“我是雄鹿部落酋长的儿子，沐风。”
“你父亲呢？”
“他死了，被你们杀死了。”
“你父亲是战死的，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你们为什么要来攻打我们？”
沐风犹豫了一下，道：“我们需要银月城和月光岛来安置我们的人民。”
“你胡说，你们世代都生活在暗夜半岛，何需月光岛来安置人民？”
“我没有胡说，暗夜半岛已经变得不安全了。兽族人正在策划一场战争，他们集结了百万大军，随时都可能进入暗夜半岛，所以我们才会到这里来，希望攻下银月城，作为我们的避难之所。”
月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红鹰又问：“兽族人要和你们开战？”
“他们不是要和我们开战，是要和人类开战。他们要暗夜人和矮人族加入他们，但都遭到了拒绝。兽族人威胁要攻打我们，矮人族躲进了深山，而我们也需要为老少妇孺找到一条退路。”
穆阿奇吃惊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兽族人为什么要和人类开战？”
“人类占据了神魔大陆上最富饶的土地，兽族人一直心怀觊觎。他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很多年，而人类却还蒙在鼓里。”沐风说着仔细打量穆阿奇，“你是人类？”
“你说对了，我是人类。”
沐风冷冷地道：“我认得你，你的飞剑杀了我们不少人。原来你是人类。”
“那是你们应得了。”
“你很厉害，可惜也只能躲在月光岛上，不敢去面对兽族人的军队。”
“兽族人何时出兵？”
沐风轻蔑地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人类肯定打不过兽族人。用不了多久，你们的国家、领土、人民，乃至整个神洲大陆都将沦丧在兽族大军的铁蹄之下……”
“够了！”穆阿奇愤然打断了沐风的话，厉声道：“你别忘了，任何侵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就像你们一样。”
酋长们陆续来到，红鹰将大家叫到一旁商议，决定放这些俘虏回去，并捎话给暗夜王：月光精灵愿为保卫暗夜半岛与暗夜人协同作战。暗夜人如蒙特赦，沐风更是满心羞愧，忙向穆阿奇陪礼，并将自己所知尽数相告：兽族人的先头部队上个月就已穿过了两界荒原，如果不出意外，战争应该已经爆发了。
天亮后，沐风等人驾船离去。穆阿奇和陈来宝却因为这个出乎意外的消息心绪不宁。
红鹰劝道：“人类人口众多，兵员充足，远在其他各族之上，只要各国联起手来，完全有实力对付兽族人。只是战端一开，东土神洲再无宁日；月光岛远离大陆，倒还是个安稳之地，你们就安心住下，等战争结束了再走不迟。”
穆阿奇道：“家国有难，我辈中人不敢置身于外。”
“此去神洲远隔重洋，你便有心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兽族人即将进攻暗夜半岛，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勇士，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红鹰亲热地拍了拍穆阿奇的肩膀，哈哈笑道：“这些都是后话，咱们快些回城，大家都等不及要好好庆祝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