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雷默
穆阿奇的真气功力已入大成境界，平时无须打坐凝神，体内丹核尽可自主修炼，功力当然日益增长，只是丹核更似无底之洞，多年来并无显著变化，显然距离最高层天命式还遥遥无期，不过他体内强劲的真气还是让武学颠峰之上的黄金斗士又惊又奇。试毕，恩公面带惊诧地问：“你练的是斗气吗？”
“不是，我练的是真气。学艺之时，恩师以为此功法不入正统，恐为世人不容，嘱我莫与外人言。恩公不是外人，故而如实相告。”
“令师尊姓大名？现在何处？如此高明之人，我欲访之。”
“家师高深莫测，我虽然是他的徒弟，也不知他姓氏名谁，自何方来，又往何处去。”
“我雷默纵横四海，但求一败，奈何却与高人无缘。”
“你是雷默？”穆阿奇吃了一楞。
“不错，我就是雷默。”
穆阿奇撩衣拜倒，欲行大礼。
雷默抬了抬手，一股柔缓的气劲便将穆阿奇托起，“不必如此，我早就不是皇子了。”
穆阿奇汗颜道：“恩公便不做皇子，恩公的大名也足以叫天下武者顶礼膜拜。”
雷默微微一笑，“虚名而已，不提也罢。”又道：“你的真气功夫我倒是很感兴趣，不如找个清静之处，咱们好好交流交流。”
“晚辈尚有许多未解之疑，正要向恩公请教。”
众人离开血污之地，来到一座山谷之中。雷默对柳陈二人并不着意，对难得一见的精灵人也不多看一眼，只叫穆阿奇随他上山。他两人上得山去，其他人只好在谷中等候，依稀望见他们相对而坐，时不时起来比划几下。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眼看日薄西天，他二人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陈来宝道：“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还得在这住上一晚。”说完自去搭建草棚，准备宿营所需。
柳莺见他打算生火，以为不妥，“这里不安全。”
陈来宝指山上笑道：“放心吧！世上恐怕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雷默，飞龙帝国皇子，十七岁既以青铜斗士资格毕业于帝国斗士学院，二十三岁晋升为白银斗士，三十岁成为黄金斗士，此后消声匿迹退出了飞龙国的政治舞台乃至人们的视野。或许世人包括他自己都忽略了他的贵为皇子的身份，但他在武学上的成就早已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传奇。
在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穆阿奇毫无保留，将真气功法详加绍。最后讲道：“真气纳于心，妙在固本培元，修身养性，直至化身自然，天地同我。”
雷默饶有兴趣地道：“如此说来，真气兼收，斗气兼放，虽为一源，却分两途。那你以为斗气又是如何？”
穆阿奇略带迟疑地道：“我以为斗气有失自然。”
“何为自然？”
穆阿奇指天指地，“天地之间，皆为自然。”
“人立于天地之间，也是自然吗？”
“人本自然，奈何心有不足。”
雷默笑道：“人心不足而失自然，有点儿意思。你再说说，斗气因何失于自然？”
“斗气纳于体，气有无限，人体有限，以有限纳无限，终归是有个尽头的。”
“不错，斗气练到黄金级恐怕也就到头了，再要突破就有悖于自然了。如此看来，还是真气的境界更高。”
“晚辈末学，不过坐而论道，实不敢言论高下。”
“不论高下，难明是非。我没那么小气，你但说无妨。”
穆阿奇点点头，道：“那晚辈就直言了。真气广博宽大，可称之为学，讲求身心双修，有普世之效，或者博而不精，但于境界而言，恐怕还在斗气之上；斗气更重于实用，可称之为术，求精求强而失于博大，加之功法有悖于自然，绝难达到致高致远之境。”
雷默轻叹一声，“人生短暂，世间又有几人能望致高致远之境？”
“那倒也是，人们向往高远，追求高远，奈何纵其一生亦难望高远？真气虽有高远之境，但却是虚无飘渺，可望而不可及。想来，或是以此高远而绝世俗之念，求得此生心宁，倒不如斗气来得更加真实。”
“是否可以说，以功法而言斗气有失自然，而以境界论，倒是真气有失自然？”
穆阿奇哑然失笑，“也许是。”
雷默又道：“说到境界，斗气亦有境界，你可知？”
“以黄金级为最高境界。”
“世人皆以为黄金级为斗气最高境界，又可知武学之道只有更高而无最高。”
“莫非恩公已经突破了黄金级？”
“那倒没有，不过在我看来黄金级之上还有一层更高的境界。”
“那又是什么境界？”
“我称之为圣级。”
“怎么讲？”
“如果借用真气关于自然的说法，可以解释为化自然之力为我所用，也就是运用自然。”
“如何运用？”穆阿奇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这个问题问得过于具体，恐怕有偷师之嫌。正要改口，雷默起身道：“你来看。”说着运起功力，身旁气流流动，慢慢地构建出天下无双的黄金级斗气护罩。
斗气护罩的运用方法算不上秘密，在斗士学院就能学到，从理论上讲只要具有足够的斗气，每一名斗士都可以使出，区别之外仅在于护罩的强弱。当然只有顶级斗士才能发出真正意义上的护罩，可见其形，可感其质，由青到黄呈现出实力强弱。黄金级固然最强，但就技法而言也无不同，都是将体内斗气发出，布于体表而成。穆阿奇不明白雷默让他看什么，虽然金色光圈绚丽夺目，充满了惊世骇俗的强者气势。
“你看出什么了？”护罩内雷默的声音传了出来。
穆阿奇楞了楞，忽然看出了异常之处：雷默的护罩并非全由体内发出，而是形成过程中吸引并聚集周围的灵气，以致造成以他为中心的旋风。当他猛然提高的功力时，金色护罩光芒骤起，身在近处的穆阿奇明显感到呼吸一窒，仿佛置身于风口。穆阿奇心头一振，惊奇地道：“这是什么武功？”
金光消逝，雷默起手处，掌缘一道金色圆弧，有如一把半月弯刀，让穆阿奇想起了那件无坚不摧的神奇武器。他现在看得更清楚，原本这件武器是雷默用斗气凝结而成。雷默一挥手，气刀飞出丈外，撞在石壁上叮的一声，石屑溅起处，留下一道斩槽。穆阿奇瞠目结舌，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武学绝技。
雷默道：“这一招就是我多年来潜心钻研所创的斗气圣级武功。”
穆阿奇感叹道：“没想到斗气竟能演化出如此高明的功法，看来我对斗气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
“相传斗气为远古神族所创，至今已历千年，内中精深之处，恐怕还远远没有被世人所知。”
穆阿奇深施一礼，由衷地道：“恩公有此一创，斗气功法如开新途。”
雷默一笑置之，邀穆阿奇同坐，向他讲解自己的斗气修炼心得。
“……灵气本有属性不同，或从风、或从水、或从土、或从金。从风之气可成斗士初、中、高三级；从水可成青铜级；从土为白银级；从金则为黄金级。通常斗气理论将此层阶认为是斗气数量的区别，却偏偏忽略了最为关键的质量因素；在我看来，修炼的本质更在于气性之精纯，乃从最初的从风之气不断提炼，直至转化为质地最强的从金之气。”
雷默不愧是飞龙帝国乃至整个人类世界第一斗气高手，其立论之新，见解之深，完全是另一层境界。
穆阿奇初听动容，再听入神，又听灵机闪现，不觉提起真气，自手掌发出，悉心感查灵气属性，也不多时便从极微弱处感受到了个中差异，这却是得益于他的真气功法对灵气的感觉原本就比斗气功法更加敏锐。
雷默见他掌上气流暗涌、光辉隐现，俨然气刀将成，心想：此人一点即透，堪称武学奇才，倘若倾囊相授，恐怕过不了多久他的成就就会在我之上。这便略作一结，不再深谈。
此时，星光满天，已是夜深人静。雷默起身道：“我该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穆阿奇起身相送，问道：“恩公要往哪里去？”
“路在那里，我便往那里去。”雷默说完翻山而行，哪里是路？脚下便是路。
穆阿奇忽然想起一事，望其背影问道：“恩公可曾在刻字峰上留过名？”
雷默扬声道：“英雄不留名，留名不英雄。”
穆阿奇接道：“山高根坻深，人慧心海平。”
雷默放声大笑，笑声中身形飞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穆阿奇兴奋地一夜未眠，天亮上路后依旧感慨万端。柳莺和陈来宝也万万没有想到：穆阿奇当年的推荐人竟然是雷默。现在很多疑惑都迎刃而解，难怪罗宾斯始终不肯透露对方的身份，对穆阿奇的关照至少在他们建立友谊之前又是那般的周到。陈来宝甚至开始想像，如果雷默当权的话，穆阿奇又会走上一条怎样的人生道路？
穆阿奇玩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或许柳莺就不用跟我私奔了。”
柳莺笑道：“你少胡说！我们可是拜过堂的，明媒正娶，何来私奔之说？”
陈来宝道：“就是，我这个媒人也是正经八百的，我可以证明你们是合法夫妻。”
三人哈哈大笑，三个精灵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穆阿奇止住笑，又道：“不管怎么说，恩公对我实有再造之恩，这次不但救了我们，还传授我许多练功心得，着实让我受益非浅。这些年我老是让你们修炼，我自己反倒时有松懈，幸得恩公开导，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我想，我们应该抽出一段时间，在武学上好好钻研一番。”
柳莺道：“那就乘这个机会，暂时把佣兵团的事放在一边，给自己放个长假。咱们先把孩子们安顿好，然后就回飞龙，找个清静的地方，闭门谢客，专心练功。”
陈来宝道：“可别功夫没练好，再造出个小娃儿来。”
“看我撕了你的嘴！”
一阵爽朗的笑声送着众人奔向南海国。
几天后，来到南海城，在港口附近的客栈里住下。柳莺将三个精灵女妆扮一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穆阿奇却遇到了为难事，到处打听也找不到一个懂精灵语的人。有人告诉他们：很多异族人都能讲人类的语言，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去跟他们说。穆阿奇恍然大悟，这一天大家便一起上街。
港口附近的街道上异族人最为集中，听说地精便是精灵的一种，穆阿奇等人便在来往穿梭的路人中寻找地精人。当一个地精从对面走来时，穆阿奇暗暗好笑，看他小小的个子，丑陋的面孔；头上戴了着大帽子，帽沿压弯了两个细长的耳朵尖；身上穿着量身制作的人类服装，虽说用料讲究、做工精致，但总有些不伦不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三个美丽的精灵女孩联系到一起。
穆阿奇迎上一步，打礼问询，“打扰一下，请问你会讲精灵语吗？”
那个商人模样的地精人昂起头，反问道：“你有什么事？”也许是声音尖细的缘故，听起来颇有傲慢之气。
“我有几个精灵朋友，需要问她们一些事情，可是语言不通，想麻烦你中间翻译一下。”
地精人顺着穆阿奇的指向望过去，目光从三个精灵女的脸上扫过。她们都自觉地用头巾遮住了耳朵，不过面部特点仍能让明眼人看出究竟。“你在哪里遇到她们的？”
“半路遇见的，我觉得她们需要帮助，就把她们带到这来了。就几句话，你能帮个忙吗？”
地精人点点头，径直走过去，跟精灵们交谈。穆阿奇跟上提示道：“问问她们家在哪里？怎么回去？”
地精人又说了几句，两个女孩叽叽喳喳，显得很兴奋；那个精灵少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们说什么？”柳莺着急地问。
地精人道：“她们说谢谢你们，不过她们的家离这很远，那里的人也不欢迎人类前往，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把她们交给我就行了，我会把她们安全地送回家。”
柳莺松了口气又有些不舍地道：“那就好，那就拜托你了。麻烦你告诉她们，我会想她们的。”说着蹲下身将两个精灵女孩轻轻搂住。
地精人说完后，女孩们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瞪着柳莺发出一串不安的声音。柳莺也听不懂，只是点头，眼泪倒先流了下来。
地精人解释道：“她们在跟你们道别。我还有事，你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各位请。”
话音未落，精灵少女冷哼一声，抬手摘下了头巾……
“不是，我练的是真气。学艺之时，恩师以为此功法不入正统，恐为世人不容，嘱我莫与外人言。恩公不是外人，故而如实相告。”
“令师尊姓大名？现在何处？如此高明之人，我欲访之。”
“家师高深莫测，我虽然是他的徒弟，也不知他姓氏名谁，自何方来，又往何处去。”
“我雷默纵横四海，但求一败，奈何却与高人无缘。”
“你是雷默？”穆阿奇吃了一楞。
“不错，我就是雷默。”
穆阿奇撩衣拜倒，欲行大礼。
雷默抬了抬手，一股柔缓的气劲便将穆阿奇托起，“不必如此，我早就不是皇子了。”
穆阿奇汗颜道：“恩公便不做皇子，恩公的大名也足以叫天下武者顶礼膜拜。”
雷默微微一笑，“虚名而已，不提也罢。”又道：“你的真气功夫我倒是很感兴趣，不如找个清静之处，咱们好好交流交流。”
“晚辈尚有许多未解之疑，正要向恩公请教。”
众人离开血污之地，来到一座山谷之中。雷默对柳陈二人并不着意，对难得一见的精灵人也不多看一眼，只叫穆阿奇随他上山。他两人上得山去，其他人只好在谷中等候，依稀望见他们相对而坐，时不时起来比划几下。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眼看日薄西天，他二人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陈来宝道：“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还得在这住上一晚。”说完自去搭建草棚，准备宿营所需。
柳莺见他打算生火，以为不妥，“这里不安全。”
陈来宝指山上笑道：“放心吧！世上恐怕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雷默，飞龙帝国皇子，十七岁既以青铜斗士资格毕业于帝国斗士学院，二十三岁晋升为白银斗士，三十岁成为黄金斗士，此后消声匿迹退出了飞龙国的政治舞台乃至人们的视野。或许世人包括他自己都忽略了他的贵为皇子的身份，但他在武学上的成就早已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传奇。
在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穆阿奇毫无保留，将真气功法详加绍。最后讲道：“真气纳于心，妙在固本培元，修身养性，直至化身自然，天地同我。”
雷默饶有兴趣地道：“如此说来，真气兼收，斗气兼放，虽为一源，却分两途。那你以为斗气又是如何？”
穆阿奇略带迟疑地道：“我以为斗气有失自然。”
“何为自然？”
穆阿奇指天指地，“天地之间，皆为自然。”
“人立于天地之间，也是自然吗？”
“人本自然，奈何心有不足。”
雷默笑道：“人心不足而失自然，有点儿意思。你再说说，斗气因何失于自然？”
“斗气纳于体，气有无限，人体有限，以有限纳无限，终归是有个尽头的。”
“不错，斗气练到黄金级恐怕也就到头了，再要突破就有悖于自然了。如此看来，还是真气的境界更高。”
“晚辈末学，不过坐而论道，实不敢言论高下。”
“不论高下，难明是非。我没那么小气，你但说无妨。”
穆阿奇点点头，道：“那晚辈就直言了。真气广博宽大，可称之为学，讲求身心双修，有普世之效，或者博而不精，但于境界而言，恐怕还在斗气之上；斗气更重于实用，可称之为术，求精求强而失于博大，加之功法有悖于自然，绝难达到致高致远之境。”
雷默轻叹一声，“人生短暂，世间又有几人能望致高致远之境？”
“那倒也是，人们向往高远，追求高远，奈何纵其一生亦难望高远？真气虽有高远之境，但却是虚无飘渺，可望而不可及。想来，或是以此高远而绝世俗之念，求得此生心宁，倒不如斗气来得更加真实。”
“是否可以说，以功法而言斗气有失自然，而以境界论，倒是真气有失自然？”
穆阿奇哑然失笑，“也许是。”
雷默又道：“说到境界，斗气亦有境界，你可知？”
“以黄金级为最高境界。”
“世人皆以为黄金级为斗气最高境界，又可知武学之道只有更高而无最高。”
“莫非恩公已经突破了黄金级？”
“那倒没有，不过在我看来黄金级之上还有一层更高的境界。”
“那又是什么境界？”
“我称之为圣级。”
“怎么讲？”
“如果借用真气关于自然的说法，可以解释为化自然之力为我所用，也就是运用自然。”
“如何运用？”穆阿奇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这个问题问得过于具体，恐怕有偷师之嫌。正要改口，雷默起身道：“你来看。”说着运起功力，身旁气流流动，慢慢地构建出天下无双的黄金级斗气护罩。
斗气护罩的运用方法算不上秘密，在斗士学院就能学到，从理论上讲只要具有足够的斗气，每一名斗士都可以使出，区别之外仅在于护罩的强弱。当然只有顶级斗士才能发出真正意义上的护罩，可见其形，可感其质，由青到黄呈现出实力强弱。黄金级固然最强，但就技法而言也无不同，都是将体内斗气发出，布于体表而成。穆阿奇不明白雷默让他看什么，虽然金色光圈绚丽夺目，充满了惊世骇俗的强者气势。
“你看出什么了？”护罩内雷默的声音传了出来。
穆阿奇楞了楞，忽然看出了异常之处：雷默的护罩并非全由体内发出，而是形成过程中吸引并聚集周围的灵气，以致造成以他为中心的旋风。当他猛然提高的功力时，金色护罩光芒骤起，身在近处的穆阿奇明显感到呼吸一窒，仿佛置身于风口。穆阿奇心头一振，惊奇地道：“这是什么武功？”
金光消逝，雷默起手处，掌缘一道金色圆弧，有如一把半月弯刀，让穆阿奇想起了那件无坚不摧的神奇武器。他现在看得更清楚，原本这件武器是雷默用斗气凝结而成。雷默一挥手，气刀飞出丈外，撞在石壁上叮的一声，石屑溅起处，留下一道斩槽。穆阿奇瞠目结舌，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武学绝技。
雷默道：“这一招就是我多年来潜心钻研所创的斗气圣级武功。”
穆阿奇感叹道：“没想到斗气竟能演化出如此高明的功法，看来我对斗气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
“相传斗气为远古神族所创，至今已历千年，内中精深之处，恐怕还远远没有被世人所知。”
穆阿奇深施一礼，由衷地道：“恩公有此一创，斗气功法如开新途。”
雷默一笑置之，邀穆阿奇同坐，向他讲解自己的斗气修炼心得。
“……灵气本有属性不同，或从风、或从水、或从土、或从金。从风之气可成斗士初、中、高三级；从水可成青铜级；从土为白银级；从金则为黄金级。通常斗气理论将此层阶认为是斗气数量的区别，却偏偏忽略了最为关键的质量因素；在我看来，修炼的本质更在于气性之精纯，乃从最初的从风之气不断提炼，直至转化为质地最强的从金之气。”
雷默不愧是飞龙帝国乃至整个人类世界第一斗气高手，其立论之新，见解之深，完全是另一层境界。
穆阿奇初听动容，再听入神，又听灵机闪现，不觉提起真气，自手掌发出，悉心感查灵气属性，也不多时便从极微弱处感受到了个中差异，这却是得益于他的真气功法对灵气的感觉原本就比斗气功法更加敏锐。
雷默见他掌上气流暗涌、光辉隐现，俨然气刀将成，心想：此人一点即透，堪称武学奇才，倘若倾囊相授，恐怕过不了多久他的成就就会在我之上。这便略作一结，不再深谈。
此时，星光满天，已是夜深人静。雷默起身道：“我该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穆阿奇起身相送，问道：“恩公要往哪里去？”
“路在那里，我便往那里去。”雷默说完翻山而行，哪里是路？脚下便是路。
穆阿奇忽然想起一事，望其背影问道：“恩公可曾在刻字峰上留过名？”
雷默扬声道：“英雄不留名，留名不英雄。”
穆阿奇接道：“山高根坻深，人慧心海平。”
雷默放声大笑，笑声中身形飞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穆阿奇兴奋地一夜未眠，天亮上路后依旧感慨万端。柳莺和陈来宝也万万没有想到：穆阿奇当年的推荐人竟然是雷默。现在很多疑惑都迎刃而解，难怪罗宾斯始终不肯透露对方的身份，对穆阿奇的关照至少在他们建立友谊之前又是那般的周到。陈来宝甚至开始想像，如果雷默当权的话，穆阿奇又会走上一条怎样的人生道路？
穆阿奇玩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或许柳莺就不用跟我私奔了。”
柳莺笑道：“你少胡说！我们可是拜过堂的，明媒正娶，何来私奔之说？”
陈来宝道：“就是，我这个媒人也是正经八百的，我可以证明你们是合法夫妻。”
三人哈哈大笑，三个精灵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穆阿奇止住笑，又道：“不管怎么说，恩公对我实有再造之恩，这次不但救了我们，还传授我许多练功心得，着实让我受益非浅。这些年我老是让你们修炼，我自己反倒时有松懈，幸得恩公开导，我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我想，我们应该抽出一段时间，在武学上好好钻研一番。”
柳莺道：“那就乘这个机会，暂时把佣兵团的事放在一边，给自己放个长假。咱们先把孩子们安顿好，然后就回飞龙，找个清静的地方，闭门谢客，专心练功。”
陈来宝道：“可别功夫没练好，再造出个小娃儿来。”
“看我撕了你的嘴！”
一阵爽朗的笑声送着众人奔向南海国。
几天后，来到南海城，在港口附近的客栈里住下。柳莺将三个精灵女妆扮一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穆阿奇却遇到了为难事，到处打听也找不到一个懂精灵语的人。有人告诉他们：很多异族人都能讲人类的语言，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去跟他们说。穆阿奇恍然大悟，这一天大家便一起上街。
港口附近的街道上异族人最为集中，听说地精便是精灵的一种，穆阿奇等人便在来往穿梭的路人中寻找地精人。当一个地精从对面走来时，穆阿奇暗暗好笑，看他小小的个子，丑陋的面孔；头上戴了着大帽子，帽沿压弯了两个细长的耳朵尖；身上穿着量身制作的人类服装，虽说用料讲究、做工精致，但总有些不伦不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三个美丽的精灵女孩联系到一起。
穆阿奇迎上一步，打礼问询，“打扰一下，请问你会讲精灵语吗？”
那个商人模样的地精人昂起头，反问道：“你有什么事？”也许是声音尖细的缘故，听起来颇有傲慢之气。
“我有几个精灵朋友，需要问她们一些事情，可是语言不通，想麻烦你中间翻译一下。”
地精人顺着穆阿奇的指向望过去，目光从三个精灵女的脸上扫过。她们都自觉地用头巾遮住了耳朵，不过面部特点仍能让明眼人看出究竟。“你在哪里遇到她们的？”
“半路遇见的，我觉得她们需要帮助，就把她们带到这来了。就几句话，你能帮个忙吗？”
地精人点点头，径直走过去，跟精灵们交谈。穆阿奇跟上提示道：“问问她们家在哪里？怎么回去？”
地精人又说了几句，两个女孩叽叽喳喳，显得很兴奋；那个精灵少女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们说什么？”柳莺着急地问。
地精人道：“她们说谢谢你们，不过她们的家离这很远，那里的人也不欢迎人类前往，就不麻烦你们了。你们把她们交给我就行了，我会把她们安全地送回家。”
柳莺松了口气又有些不舍地道：“那就好，那就拜托你了。麻烦你告诉她们，我会想她们的。”说着蹲下身将两个精灵女孩轻轻搂住。
地精人说完后，女孩们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瞪着柳莺发出一串不安的声音。柳莺也听不懂，只是点头，眼泪倒先流了下来。
地精人解释道：“她们在跟你们道别。我还有事，你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各位请。”
话音未落，精灵少女冷哼一声，抬手摘下了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