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游侠
南卫省位于帝国东南部，东南两面临海，北面为北卫省，西北为叶省，西南为大山所阻。山那边属白马王国地界，中无通路，所以穆家村沾不上国际贸易的光。省城即南卫城靠近南部海岸，与全国最大的出海口岸旭日港相距不远，与白马、南海等国开展海上贸易，所以南卫城也是一座重要的商贸城市，在帝国东部各省之中首屈一指。
七月十四日，穆阿奇来到了南卫城，城市的繁华让这个乡下小子大开了一番眼界。他不禁要问自己：这里好不好？好。想不想留下？想。想留下也容易，考上斗士学校就行。
学校招生时间就在明天，穆阿奇先进城找到学校的位置，然后就赶天黑前再出城去找地方过夜。当然城里有得是旅馆和客栈，只是他住不起，他去城外其实也不过是找个避风处露宿，住店压根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一路上吃的是自带的干粮，喝的是自带的水，顺利的话一文钱都不用花。没办法，哥们儿是穷人。
穆阿奇睡到半夜就醒了，他常年如此，已经习惯了，然后盘腿打坐，进行每日例行的引气修炼。今天到底和平时不同，天蒙蒙亮时激动的心情就让他再难入定。他索性不练了，背上包袱就往城里走。
城门刚刚打开，城里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穆阿奇第一个来到斗士学校门前，学校大门紧闭，看不出任何有关招生的迹象。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傻气就自嘲地笑了笑，但他已经来了并且相信斗士学校的大门也终将会向他打开。
天色越来越亮，斗士学校门前的人们也越来越多，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今天的主角是那些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校门终于打开了，四个学生模样的男子抬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走出来，摆放在门前。跟着又走出一人，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大概是一名斗气老师。刚才还嘈杂的人群这时就迅速安静下来。
“我是本次招生的面试考官，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请考生往中间站，其他人退后，把地方让出来。”
学校门前腾出了一片空地，考生们留在当间，差不多有两百人，自觉不自觉地就分成了两堆，人数差不多，只是一堆人衣着光鲜，显得非富即贵；另一堆人粗衣布衫，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子弟。
那位考官摘下剑，示威似的放在桌子上，然后落座，宣布面试开始。考生们的推荐书都被收集起来，考官按照上面的姓名将考生们一个个叫过去面试。面试的结果自然有好有坏，有通过的就有被淘汰的，但是这个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现象：但凡富家公子一律通过；但凡平民子弟一律淘汰。
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但是考官不为所动，必要时就用他的剑在桌子上重重地敲几下。那柄剑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许多人因此而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愤愤离去。考官继续着他原则性很强的工作，又拿起了一份推荐书。“下一个，穆阿奇。”
穆阿奇快步走到考官面前，答道：“我就是。”
“你就是？”考官瞅了他一眼，“淘汰。”
“为什么？”穆阿奇有点急了。
考官疑惑地盯着穆阿奇，不明白这个穷小子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乖乖滚蛋？“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穆阿奇毫不示弱地道：“有必要。”
“那好，我回答你。”考官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道：“因为老子看你不顺眼。”
“就因为我置办不起一身像样的衣服吗？既然斗士学校嫌贫爱富，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也省得你们搞这场骗人的面试了。”
考官冷冷地道：“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斗士学校闹事。你们几个，替我给这小子长点教训。”
学生们围了过来，他们都是斗士学校的高年级生，虽然尚未成为斗士，但多少都有些斗气根底，教训一个乡下小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其中一个飞脚踢向穆阿奇，估计这一脚就能把这小子踢到街对面去，可惜他这脚却踢了个空。穆阿奇往他脚踝上一托，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另一个挥拳打来，穆阿奇让过拳头，顺势一牵，又他丢出三米开外，结结实实地跌了个狗吃屎。剩下两个多半还不如前两个，吃惊之余竟不敢上前。
考官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嘟囔道：“没有的东西，你们的功夫都练到哪去了？尽给我丢人。”
这个考官是一名中级斗士，任教于斗士学校，看到学生们吃了亏，自己也觉得脸上挂不住。训完学生后，便气势汹汹地扑向了穆阿奇。两人随即交起手来。要说斗士确实比常人了得，拳脚中蕴含斗气，一招一势，无不挟风带劲，虎虎生威。他以为举手之间便能将穆阿奇击倒，却万没想到穆阿奇并非常人可比。
几招过后，穆阿奇心里也有了底，眼见考官一拳击来，这便抬手拨开，一脚飞起，正中其胸。考官向后退倒，穆阿奇跟上又是一脚，便将他踹得蹬蹬后退，一直撞到桌子上。幸亏桌子挡住，不然这位斗气师傅也得步了学生的后尘。其实穆阿奇已经手下留情了，倘若他将真气入力，恐怕这位斗士就要变成烈士了。
围观者中不少人叫起好来，考官顿时恼差成怒，反手一抽，已将长剑拔出。他分明已起了杀心，任何人都能看得他意欲何为。却在这时，一人跃众而出，站在了考官和穆阿奇之间。
此人身高近两米，三十五六岁，脸颊消瘦，眼窝深邃，头发散乱地披在脑后，下颌上垂着一撮胡须，穿一件几乎辩不出颜色的旧袍子，一付风尘扑扑的旅人模样。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考官虽然愤怒，不过面对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人也不敢贸然发作。
“小孩子不懂事，先生又何必与他计较？”那人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撩了撩袍襟，露出腰坠长剑，似乎在提醒考官三思。“刀剑无眼，再伤到人，那就更不合适了。”
考官楞了楞，问：“他是你的小孩？”
“算是吧！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恕罪，我自会带他回去好生管教。”
考官悻悻地道：“也罢，这次就算了，叫他以后安分点，莫要再来闹事。”
“那是，多谢。”那人略一欠身，转向穆阿奇。“你跟我走。”
穆阿奇也知道自己惹出祸了，此时不走，麻烦更大。这便老老实实地跟着那人离开了斗士学校。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街上，穆阿奇悲愤交加，不觉潸然落泪。那人并未回头，似乎也知道他流泪了。
“你刚才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这会儿倒哭了？”
“我爸好不容易才给我弄了一份推荐书，结果我连斗士学校的大门都没进去。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难道平民就不能当斗士吗？”
那人停住脚步，转回身来，问：“你想当斗士？”
“不想当斗士，我就不会大老远地跑到省城来了。”
那人的衣襟忽然无风自起，穆阿奇随即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看着那人。
那股力量又消失了，那人问：“你感觉到了？”
“嗯。”穆阿奇点点头，“你也是斗士？”
“不错。”那人也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我也是斗士。”
“你的功力比那个考官强很多。”
“他至少也有中级水准，可惜武技太差。现在很多斗士重斗气而轻武技，不免让人遗憾。你的武技不错，但你应该没有练过斗气，不过……你体力似乎另有一种能量。”
“有吗？”
“我也不敢断定。”那人笑了笑，“可能你天生禀赋，也未可知，我看你倒是一个斗士的好苗子。”
“我把考官都打了，恐怕这辈子都进不了斗士学校。”
“斗士学校不进也罢。”那人面露不屑地道：“这些省属学校多数空有其表，教出来的学生也大都是些废物。如果你真想成为一名斗士，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道。”
“什么道？”
“去飞龙城，上斗士学院。”
穆阿奇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我也听说斗士学院是最好的，可他们就肯收我吗？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只肯收有钱人家的子弟，我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省里的学校都进不去更不要说都城的学院了。”
那人道：“那也未必。我这个人朋友不多，不过在斗士学院里刚好有一个。我看你是个好苗子，不想你就此埋没。我可以给你写个条子，你只要拿着我的条子去学院找我那位朋友，他有办法让你上斗士学院。”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叫罗宾斯，是斗士学院的教务长，招生的事就归他管，我想他肯定有办法。你是叫穆阿奇吧？在这等我一会儿。”那人说着就钻进街边一家小店，时间不长走出，将一张从帐本上撕下来的纸交给了穆阿奇。
纸上龙风凤舞写了一行字：穆阿奇系我小友，今往你院求学，特请罗兄妥善安置，容后再谢。
穆阿奇未见落款，不免心生疑虑。那人道：“他认得我的字，一看便知。”
“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穆阿奇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的字收好，可别弄丢了。其实我不过是个四方流浪的游侠，你我今日有缘相见，明日便是后会无期，所以你不必知道我的谁。斗士学院八月底招生。”
那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路口处。穆阿奇如置梦中，可那张纸却真实地捏在手里。
第二天，穆阿奇回到家中，将所遇之事如实禀告父亲。穆义听完后叹息一声，苦笑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那会儿脑门了发热，犯了痴心妄想的病。当斗士原本就跟我们这样的人家不相干，那是有钱人的事。你也不用太难过，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也就是了。过两天，我就去找我战友，他答应过帮你在城里找个活干。”
“爸，我想去飞龙城。”
“去干嘛？”穆义恼火地道：“你都碰过一次钉子了，还想再碰？”
“这次不一样，那位游侠先生……”
“什么游侠？”穆义粗暴地打断了儿子的话，“你以为游侠是什么？其实就是些流浪汉、在逃犯。这种人身上大都背着案子，在老家待不下去，这才跑出来的。他们靠什么生活？还不是招摇撞骗、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他们或许是斗士不假，但都是些斗士中的破败货。高兴了跟你称兄道弟，不高兴了拿刀子就砍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王法。这种人的话你也敢信？”
“我觉得他不像骗子，再说他能骗我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提钱。”
“骗子脸上又不会刻字，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骗子？他不问你要钱就是好人了？我看他就是没事闲得慌的，看你傻，拿你取乐，随便写几个字就把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真到那时候，我就怕你连哭都没地哭去。”
“我不问你要路费，我自己去飞龙城。”
“你那都不准去。”穆义拍着桌子吼了起来，“就给我在家老实待着，以后也不许练武。”
当初让穆阿奇却考斗士学校的是穆义，但是现在最后悔也是他。如果他不提起这些事，那么穆阿奇也就不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有想法或许不是坏事，但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此时此刻，穆义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父亲的权威粗暴地打消儿子的杂念，让他重新回到简单平静的生活中来。
那次谈话过后，穆阿奇再未提起上斗士学院的事，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但在七月底的一天夜里，他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时，背上背着包袱。他今天不是去练功的，而是要离家出走。临行前，他跪在院子里，向爸妈的屋子磕了三个头，心中默语：爸、妈，请恕儿子不辞而别，还望二老多加保重，儿子走了。
七月十四日，穆阿奇来到了南卫城，城市的繁华让这个乡下小子大开了一番眼界。他不禁要问自己：这里好不好？好。想不想留下？想。想留下也容易，考上斗士学校就行。
学校招生时间就在明天，穆阿奇先进城找到学校的位置，然后就赶天黑前再出城去找地方过夜。当然城里有得是旅馆和客栈，只是他住不起，他去城外其实也不过是找个避风处露宿，住店压根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一路上吃的是自带的干粮，喝的是自带的水，顺利的话一文钱都不用花。没办法，哥们儿是穷人。
穆阿奇睡到半夜就醒了，他常年如此，已经习惯了，然后盘腿打坐，进行每日例行的引气修炼。今天到底和平时不同，天蒙蒙亮时激动的心情就让他再难入定。他索性不练了，背上包袱就往城里走。
城门刚刚打开，城里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穆阿奇第一个来到斗士学校门前，学校大门紧闭，看不出任何有关招生的迹象。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傻气就自嘲地笑了笑，但他已经来了并且相信斗士学校的大门也终将会向他打开。
天色越来越亮，斗士学校门前的人们也越来越多，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今天的主角是那些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校门终于打开了，四个学生模样的男子抬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走出来，摆放在门前。跟着又走出一人，腰间挎着一柄长剑，大概是一名斗气老师。刚才还嘈杂的人群这时就迅速安静下来。
“我是本次招生的面试考官，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请考生往中间站，其他人退后，把地方让出来。”
学校门前腾出了一片空地，考生们留在当间，差不多有两百人，自觉不自觉地就分成了两堆，人数差不多，只是一堆人衣着光鲜，显得非富即贵；另一堆人粗衣布衫，一看就知道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子弟。
那位考官摘下剑，示威似的放在桌子上，然后落座，宣布面试开始。考生们的推荐书都被收集起来，考官按照上面的姓名将考生们一个个叫过去面试。面试的结果自然有好有坏，有通过的就有被淘汰的，但是这个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现象：但凡富家公子一律通过；但凡平民子弟一律淘汰。
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但是考官不为所动，必要时就用他的剑在桌子上重重地敲几下。那柄剑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许多人因此而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愤愤离去。考官继续着他原则性很强的工作，又拿起了一份推荐书。“下一个，穆阿奇。”
穆阿奇快步走到考官面前，答道：“我就是。”
“你就是？”考官瞅了他一眼，“淘汰。”
“为什么？”穆阿奇有点急了。
考官疑惑地盯着穆阿奇，不明白这个穷小子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乖乖滚蛋？“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穆阿奇毫不示弱地道：“有必要。”
“那好，我回答你。”考官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道：“因为老子看你不顺眼。”
“就因为我置办不起一身像样的衣服吗？既然斗士学校嫌贫爱富，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也省得你们搞这场骗人的面试了。”
考官冷冷地道：“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斗士学校闹事。你们几个，替我给这小子长点教训。”
学生们围了过来，他们都是斗士学校的高年级生，虽然尚未成为斗士，但多少都有些斗气根底，教训一个乡下小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其中一个飞脚踢向穆阿奇，估计这一脚就能把这小子踢到街对面去，可惜他这脚却踢了个空。穆阿奇往他脚踝上一托，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另一个挥拳打来，穆阿奇让过拳头，顺势一牵，又他丢出三米开外，结结实实地跌了个狗吃屎。剩下两个多半还不如前两个，吃惊之余竟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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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招过后，穆阿奇心里也有了底，眼见考官一拳击来，这便抬手拨开，一脚飞起，正中其胸。考官向后退倒，穆阿奇跟上又是一脚，便将他踹得蹬蹬后退，一直撞到桌子上。幸亏桌子挡住，不然这位斗气师傅也得步了学生的后尘。其实穆阿奇已经手下留情了，倘若他将真气入力，恐怕这位斗士就要变成烈士了。
围观者中不少人叫起好来，考官顿时恼差成怒，反手一抽，已将长剑拔出。他分明已起了杀心，任何人都能看得他意欲何为。却在这时，一人跃众而出，站在了考官和穆阿奇之间。
此人身高近两米，三十五六岁，脸颊消瘦，眼窝深邃，头发散乱地披在脑后，下颌上垂着一撮胡须，穿一件几乎辩不出颜色的旧袍子，一付风尘扑扑的旅人模样。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考官虽然愤怒，不过面对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人也不敢贸然发作。
“小孩子不懂事，先生又何必与他计较？”那人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撩了撩袍襟，露出腰坠长剑，似乎在提醒考官三思。“刀剑无眼，再伤到人，那就更不合适了。”
考官楞了楞，问：“他是你的小孩？”
“算是吧！失礼之处还请先生恕罪，我自会带他回去好生管教。”
考官悻悻地道：“也罢，这次就算了，叫他以后安分点，莫要再来闹事。”
“那是，多谢。”那人略一欠身，转向穆阿奇。“你跟我走。”
穆阿奇也知道自己惹出祸了，此时不走，麻烦更大。这便老老实实地跟着那人离开了斗士学校。他们一前一后走在街上，穆阿奇悲愤交加，不觉潸然落泪。那人并未回头，似乎也知道他流泪了。
“你刚才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这会儿倒哭了？”
“我爸好不容易才给我弄了一份推荐书，结果我连斗士学校的大门都没进去。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难道平民就不能当斗士吗？”
那人停住脚步，转回身来，问：“你想当斗士？”
“不想当斗士，我就不会大老远地跑到省城来了。”
那人的衣襟忽然无风自起，穆阿奇随即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扑面而来。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看着那人。
那股力量又消失了，那人问：“你感觉到了？”
“嗯。”穆阿奇点点头，“你也是斗士？”
“不错。”那人也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我也是斗士。”
“你的功力比那个考官强很多。”
“他至少也有中级水准，可惜武技太差。现在很多斗士重斗气而轻武技，不免让人遗憾。你的武技不错，但你应该没有练过斗气，不过……你体力似乎另有一种能量。”
“有吗？”
“我也不敢断定。”那人笑了笑，“可能你天生禀赋，也未可知，我看你倒是一个斗士的好苗子。”
“我把考官都打了，恐怕这辈子都进不了斗士学校。”
“斗士学校不进也罢。”那人面露不屑地道：“这些省属学校多数空有其表，教出来的学生也大都是些废物。如果你真想成为一名斗士，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道。”
“什么道？”
“去飞龙城，上斗士学院。”
穆阿奇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我也听说斗士学院是最好的，可他们就肯收我吗？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只肯收有钱人家的子弟，我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省里的学校都进不去更不要说都城的学院了。”
那人道：“那也未必。我这个人朋友不多，不过在斗士学院里刚好有一个。我看你是个好苗子，不想你就此埋没。我可以给你写个条子，你只要拿着我的条子去学院找我那位朋友，他有办法让你上斗士学院。”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叫罗宾斯，是斗士学院的教务长，招生的事就归他管，我想他肯定有办法。你是叫穆阿奇吧？在这等我一会儿。”那人说着就钻进街边一家小店，时间不长走出，将一张从帐本上撕下来的纸交给了穆阿奇。
纸上龙风凤舞写了一行字：穆阿奇系我小友，今往你院求学，特请罗兄妥善安置，容后再谢。
穆阿奇未见落款，不免心生疑虑。那人道：“他认得我的字，一看便知。”
“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穆阿奇问。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的字收好，可别弄丢了。其实我不过是个四方流浪的游侠，你我今日有缘相见，明日便是后会无期，所以你不必知道我的谁。斗士学院八月底招生。”
那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路口处。穆阿奇如置梦中，可那张纸却真实地捏在手里。
第二天，穆阿奇回到家中，将所遇之事如实禀告父亲。穆义听完后叹息一声，苦笑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那会儿脑门了发热，犯了痴心妄想的病。当斗士原本就跟我们这样的人家不相干，那是有钱人的事。你也不用太难过，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也就是了。过两天，我就去找我战友，他答应过帮你在城里找个活干。”
“爸，我想去飞龙城。”
“去干嘛？”穆义恼火地道：“你都碰过一次钉子了，还想再碰？”
“这次不一样，那位游侠先生……”
“什么游侠？”穆义粗暴地打断了儿子的话，“你以为游侠是什么？其实就是些流浪汉、在逃犯。这种人身上大都背着案子，在老家待不下去，这才跑出来的。他们靠什么生活？还不是招摇撞骗、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他们或许是斗士不假，但都是些斗士中的破败货。高兴了跟你称兄道弟，不高兴了拿刀子就砍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王法。这种人的话你也敢信？”
“我觉得他不像骗子，再说他能骗我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提钱。”
“骗子脸上又不会刻字，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骗子？他不问你要钱就是好人了？我看他就是没事闲得慌的，看你傻，拿你取乐，随便写几个字就把支到十万八千里去了。真到那时候，我就怕你连哭都没地哭去。”
“我不问你要路费，我自己去飞龙城。”
“你那都不准去。”穆义拍着桌子吼了起来，“就给我在家老实待着，以后也不许练武。”
当初让穆阿奇却考斗士学校的是穆义，但是现在最后悔也是他。如果他不提起这些事，那么穆阿奇也就不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有想法或许不是坏事，但不切实际的想法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此时此刻，穆义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父亲的权威粗暴地打消儿子的杂念，让他重新回到简单平静的生活中来。
那次谈话过后，穆阿奇再未提起上斗士学院的事，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但在七月底的一天夜里，他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时，背上背着包袱。他今天不是去练功的，而是要离家出走。临行前，他跪在院子里，向爸妈的屋子磕了三个头，心中默语：爸、妈，请恕儿子不辞而别，还望二老多加保重，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