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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天子之意

    连续奔波多日的玄宗大帝一行在黄金骑士团的护卫之下顺利抵达西蜀郡。

    西蜀郡位于东皇帝国西南,郡城秋浦城坐落在西岳唐古拉山之上,三面被悬崖峭壁包围,只余一面通往外界。凿石开梯,双乘不可并行。筑剑阁以为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白称之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唐古拉山乃道家始祖老子早年修行之地,老子姓李名耳,被尊为李唐王朝先祖,追封“玄元圣皇”。唐古拉山乃东皇帝国境内最高山脉,低处云雾缭绕,高处难寻究竟。相传有道家道场筑于绝顶之上,护佑李唐江山。

    玄宗大帝作为“人选”参与斗天之时师从道家,是以格外推崇道家经典。西巡幸蜀当天,唐古拉山有祥云瑞兽出没,一架九龙玉辇从天而降,遍载诸人过了蜀道剑阁,于除夕之日住进了秋浦城大帝行宫。

    随行诸人除了丞相杨莲亭与杨贵妃于马嵬坡身死之外,其余内阁外臣,后妃仆从均是安然无恙。黄金骑士团驾前受命,开赴江陵以应来年之变。

    秋浦城大帝行宫建成至今已有数百年,檩木陈旧,门窗破损在所难免,虽然秋浦城郡守兼守备大将军诸葛齐已是着力修葺整备,无奈玄宗大帝此行太快,终是没能除旧变新。

    大帝行宫位于秋浦城最里端,三面开山深入腹地,分正殿“光明殿”、侧殿“通幽阁”及寝宫“琅环玉斋”三部分,以烛火照明,幽幽曳曳,凄凄惶惶。

    除夕之日,玄宗大帝仓皇驾临,诸葛齐忙命人备齐蜀地特色酒菜,高价聘请游方异士表演杂耍特技。以大帝及帝后之名义邀请皇子公主、三公六卿于通幽阁共度除夕。

    是夜,通幽阁上下,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只是主位龙椅上那身穿通天冠服的玄宗大帝郁郁寡欢,不见笑颜。

    龙椅两边退二阶置二席,左席者首饰花十二树,并两博鬓,着深青织成之朱色袆(huī)衣,文为翚翟(huīdí:身着五彩羽毛的雉鸡)之形。大带,朱里,紫纰(pí:镶边)其外,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带用青组。革带,青袜、青舄(鞋),舄加金饰。白玉双佩,紫绶,雍容华贵,体态丰盈,是帝后长孙氏。

    右席者首饰九钿金花,黄色翟衣,无翟纹,素纱中单,紫色蔽膝,纽带鞋袜皆为黄色,血色双玉佩,以发为绶。体态高挑,纤瘦无骨,美艳妖异,长耳尖颌,乃帝妃雪氏。二人竞相招呼群臣,光芒四射。

    堂下宾客不多,却绝对是今后整个李唐王朝炙手可热的人物。为首一人乃新任大司徒司马承祯。司马承祯出入中都西京数十载,修为高深,法术卓越,深得道家精髓,又兼学儒法兵等诸家绝学,通晓诗文,明理典刑,懂兵略,善书法。又曾任太子太傅,与太子李白等十数人并称“仙宗十友”,升任大司徒无人不服,主帝国政治经济民生诸事。

    其次一人乃新任太尉宇文仇,安史之乱之后,玄宗大帝两次听信谗言,致前线军队高级将领或死或降。前任兵马大元帅哥舒翰代守潼关,兵败投敌之后,玄宗大帝无帅可用,不得已传信云南,召云南王杨素商议国是。

    这云南王杨素乃汉末重臣,手握汉室最强兵力黄金骑士团,汉末斗天之时强势崛起,却出人意料倒向西蜀李氏,助李唐高祖渊攻击汉室,做了开国功臣,世袭云南王,听调不听宣,封地为远离中都的云南郡,郡城以白云为名。

    如今数百年已逝,却不曾听闻这位云南王杨素是否仙逝,只是回信由一位羸弱书生带回,来人自称宇文仇,受云南王所托,助玄宗大帝平安史之乱,功成即身退。

    玄宗大帝瞠目结舌,看着杨素回书久久不语,末了便传出口谕任宇文仇为太尉,除二皇子李靖的黄金骑士团外,各郡守备兵马、节度使团均受其节制,主帝国一切军事活动。

    再次一人着进贤冠服,绛纱单衣,长须及地,带阴阳双鱼佩,颧骨高起,脸有皱纹,笑容可掬,为司空常笑晴。主礼仪德化祭祀,此人年事极高,为三朝元老。居三公之位多年岿然不动,惟一能让人联想到的便是驻在北方安庆郡的“兵家两大王侯”之一的长乐王常兴。

    安庆郡占地狭长,幅员辽阔,直面北狄。“北狄七灵”之中的不死亡灵嗜血凶残,攻击性极强,常有侵扰北疆之举。北疆地势恶劣诡异,东北疆尚有“罪恶之城”缓冲,西北三百里“遗忘大沙漠”却常常是北狄亡灵的乐园。然而长乐王驻安庆郡数十年,北疆安稳如山。

    再往下为太子白、二皇子李靖、三皇子李煜、四皇子李卫、五公主李蓉,以及中央其他大员俱不细表。尚有三省六部九寺主要官员与秋浦城官民代表在郡守府宴饮,共度除夕。

    酒过三巡,歌舞停歇,诸人齐呼万岁之时,却听三皇子李煜极是不客气地说道:“国有国难,道有道劫,官有官刑,民有民殇,如此风雨飘摇之际,何来万岁?”声音淡淡而起,长身而立,竟不跪下,满庭之中顷刻无声。

    “哦?”玄宗大帝抬头看了看李煜,在这种场合触这样的霉头,他在揣摩这位自小乖巧懂事、如今却寡恩薄情的三儿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白急忙出席,抱拳作揖说道:“三弟虽然有些莽撞,但所说不无道理。安史叛军如今势大,中央军除了二弟所属禁军之外已无军可派,强征各郡守备兵马、节度使团恐在时间上顾虑不及。岱山千年天妖白猿恶身随时都可能出世,诸家疏于应对,祸福难料。”

    李白顿了一顿,抬头看了看玄宗大帝,见他虽神情古板却似在凝神倾听,便又说道:“中都西京沦陷,安史叛军秋毫无犯,妄立朝纲,虽是大逆不道,却也笼络了一大批李唐旧臣,不臣者皆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兵燹(xiǎn)所至,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言罢,颀身直跪,道:“还望父帝早做决断。”

    “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一个低哑妖异的声音冷冷地说道,“安史叛逆,图谋数年才略有小胜,华河北郡颜氏兄弟两万民兵都能拖他半年,何足道哉?”却是李靖自身后反驳于他。

    “岱山我也去过,要不是太子殿下你连同苏家老儿阻我,何来天妖出世一说。”李靖不待几人辩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扯到李白,又牵涉岱山白猿事宜,司马承祯自不能置身事外,遂起身施礼问道:“不知二皇子以兵家‘九地之术’移去天书神崖,有何打算?”

    “哼。”李靖也不顾忌这新任的三公之首大司徒司马承祯,仍是那低哑魅惑的声音说道:“天书神崖乃纵横始祖鬼谷先生泼墨封妖之处,我取他自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无字天书。”

    “吆,数年不见,某人似乎能耐渐涨啊,苏大家都束手无策之事,倒在你老二眼里易如反掌了啊?”李煜与任何人说话都刻薄尖酸,但对二皇子李靖犹是。

    “哼,三弟,历来斗天都是如此,为兄还是那句话,你快些修炼为好,徒逞口舌直教人看不起罢了。”李靖沙哑说道。

    “这就不牢老二你操心了,李煜自有安排。”

    李靖抬了抬半边夜叉面具,面具遮住的一只眼睛仿佛是遮住一个将要爆发的洪荒猛兽,透出丝丝危险的气息。又道:“白猿修行再高,也是妖兽,对付妖兽自然要找对妖孽极其了解之人。”

    李白、李煜及司马承祯皆是一惊,莫非李靖真有镇压白猿之法,那又为何于岱山之顶不提出来呢。思罢,李白便当先问道:“二弟当真有镇压天妖之法?”

    李靖不置可否,不说有,也没说没有,一只漆黑的眼睛直盯着李白,低沉而阴冷地说道:“南摩巫族,历来与帝国交好,巫族多是水灵山精、奇木异兽传承修炼化形而来,且以兽巫居多,若问懂妖兽舍之其谁?”

    “咳咳,二皇子所言非虚,临来蜀地之时,云南王已着人去南摩见天巫族天鹏老巫妖王了。咳咳。”却是那孱弱多病,面黄肌瘦的新任太尉宇文仇一旁说道,“仇有病在身,还望帝尊赦不敬之罪。”

    “无妨。”玄宗大帝看着堂下诸人,眉头微蹙,再看两边的后妃,一人仍是母仪天下的雍容模样,一人仍是魅惑万千的妖艳姿态,却似乎是想起日前被逼赐死的宠妃杨氏,心里不知是伤痛还是无奈,抑或其他什么。

    六子李贺乃杨妃亲生,东征大军失败,不知流落何处,六子虽然倔强任性,却最懂玄宗大帝心意,立誓不入诸家,不做“人选”。安史乱起,诸子之中也只有他提出随军出征,以解父忧。只是这偌大的帝宫之中,不知道他是善良还是无知?

    玄宗大帝思至此处,突然意兴阑珊,心里只觉一股无名怒火无处施发。庭中诸人都与诸子百家参差交错,没来由得惹人厌恶。

    他一甩长袖,漠然说道:“罢了,白猿一事就交由骠骑大将军、黄金骑士团长李靖和大司徒司马承祯处理,至于安史叛逆着太子李白及太尉宇文仇全权处理。”

    言罢,微一停顿,又道:“本届的‘斗天’有些特殊,便去请诸家里家外家一起做个见证,烦劳司空常大人奔走一二,以朕之名义筹备‘天演大会’。”

    “天演大会?”司空常笑晴明显一惊道,“以往不曾有这样的规矩,不知帝尊为何有这样的想法,再说,诸家里家之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

    “常大人,你没去做,怎就知道诸家里家不愿意呢?”玄宗大帝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又道:“常司空有空还是多与安乐王走动走动才好。”

    “这……”常笑晴明显一滞道,“老臣谨遵帝尊旨意。”

    堂下诸人面面相觑,却均领旨谢恩。玄宗大帝面色清寒,径自离席而去,着后妃及诸位子女留此与群臣共饮。

    通幽阁与寝宫“琅环玉斋”之间有栈道相连,大帝行宫正殿及侧殿尚在山脊之上,寝宫已经深入山腹,中有一处“问道亭”矗立于山沿豁口处,可赏西岳山景,观云览雾,别有意境。

    玄宗大帝出了通幽阁不令卫兵跟随,独自一人上了问道亭,凭栏听风,追怀秋月。似乎想到什么伤心不明的往事,脸上一片萧瑟之意。

    突然,亭子内侧一盏灯笼突兀熄灭,破空之声大作,几枚物事直往要害而来。

    玄宗大帝微微一惊,全身黄色冠服猛地鼓起,一股沛然之气顿时将击来物事挡在外面。对面灯火阑珊之处,一白衣男子嘴角微扯,淡淡说道:“这还不够。”

    随即,又是破空之声大作,玄宗大帝看得清楚,那人从腰间解下铜钱就这么当暗器击了出来,却不知是何人。若是一次全部击出,恐怕不好抵挡,看这人手**力绝不是寻常刺客杀手,定是修为高深,法术精湛的圣贤。

    玄宗大帝轻笑道:“这种手段要杀朕也还是不行。”言罢单手掐指一画,一个阴阳鱼图案轰然击出,四周元气鼓荡,形成一个坚固壁障。

    “哦,太虚无极,道家防御之术,不错,可惜境界太弱。”那人仍是淡淡说道。隐约中见他浑身泛起紫色气芒,夹杂着白色光泽,双手舞动,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子之意,取法天地,疾!”

    只见周围花草树木、岩石器物同那几枚铜钱一起离地而起,利剑一般顷刻间直奔玄宗大帝的太虚无极而去。

    “兵家**‘司马法’,天子之意,你是云南王的人?”玄宗大帝似乎大惊,继而又道:“哦,天位力量?已是圣人了吗?”

    “太虚无极”几乎一瞬间便被攻破。玄宗大帝静静看着,兀自叹息一声。

    突然他双手疾动,头上通天冠冲天而起,刹那间满头黑发如水流般变长变白,口中吟道:“青丝如镜,高堂白发,东流逝水,石破天惊。起!”

    施术之后,他的气势节节攀升,浑身涌现出淡紫色的光芒,那些头发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似柔似刚,极为准确地刺向白衣怪人施出的“天子之意”和那几枚关键的铜钱。

    玄宗大帝哈哈大笑起来。只听噗噗之声不绝,竟是那满头白发击得那疾射过来的铜钱、木枝、器物、石屑等物纷纷落地,就连一边浑身泛着紫色气芒的白袍怪人似乎也受了轻伤。

    少顷,一切归于平寂。

    玄宗大帝兀自理了理有些破损的衣裳,淡淡地道:“你懂兵家司马法,修为至少是小天位,要出其不意地杀朕恐怕早就得手了,不知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不会只是有雅兴试探朕的修为深浅吧?”

    对面那白袍人摸了摸嘴角溢出的鲜血,右手一招,所有散落一地的铜钱叮叮当当又串到腰间。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帝尊谦逊了,听闻马嵬坡之后帝尊似有所悟,如今看来修为也已至小天位。然而看这招白发之术精妙绝伦,威力极大,恐怕是‘技’阶功法,不知何名?”

    “帝极惊世典!”玄宗大帝于石凳上坐下,开始有点喜欢这个给他演绎“天子之意”的白袍怪人了。

    那人哈哈一笑,道:“帝尊可否与在下谈论一二?”

    “求之不得。”玄宗大帝同样一笑,抬手施下障目之术。

    凉风习习,玄宗大帝与那白袍怪人丝毫不觉寒冷,岁暮纷思叨扰,或许此刻他们才感觉心旷神怡,天高地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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