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刁钻的韩晓玲
三天后，刘家店老李家的祖坟里多了一堆新鲜的黄土，韩莉莉的骨灰静静地埋葬在了这片她向往的土地，只是却被如茵的暗绿色麦田温柔的拥抱着，呵护着。两把五颜六色的花圈插在坟冢的南面，土坟的顶上一大土块压着一张叠成了四方的黄纸，周围的的麦苗被纷乱的脚步践踏地铺在了地面，垄沟的高处也被踩平了。李家的祖坟不在他们的自己的承包地里，李吉昌给了土地的主人100块钱，算是包下了现在和以后麦田折腾的损失。
韩家人来了20人，虽然远，可是莉莉太年轻了，刚结婚，还没来得及生育一男半女的，就这么走了，实在是让人痛心！莉莉的家人全都来了，其他当家子的人来十六个。一是因为亲情，二是有的更因为感激莉莉的救济，人情总是要还的。
井怡爽坚持要来的，可是她老公坚决不让她来，说是怀孕之人不能见白事的，以后再来祭拜，再说路上不放心，莉莉走了已经是个悲剧，倘若再生出事端，莉莉在地下也不安心。井怡爽无奈的含泪顺从了，她要把酒店里韩莉莉的股份都退给李吉昌，说跟莉莉的家人商量过了，韩莉莉房产和赔偿金都给了她的父母，酒店的钱就给了李吉昌。李吉昌坚决一分不要，只要莉莉的骨灰。一席话说得井怡爽更是悲痛不已。
刘家店的乡亲们更是可怜老李家的种种遭遇，当然也有报答李吉昌曾经的帮助的，多少都拿钱来表示同情，有十块二十的，也有三十五十的，五十以上的往往都再拿一挂青色帐子来表示情重。刘广河因为儿子结婚时李吉昌那600元地喜钱，跟儿子商量过后，也拿出了800，外带一挂两米的上好料子的青帐子。刘广元则意在压过刘广河，就等着看刘广河付了多少，见他是800，自己干脆付了1000，同样外带一挂好帐子。
俗话说，帮丧祝婚。拿的钱越多，说明关系越好，感情越深，彼此越重视。就拿帐子来说，长短，质地，都说明了这种关系的远近。所以，当刘广河后来知道了刘广元居然拿出了1000元，又气又后悔，气的是刘广元处处跟他作对，后悔的是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马志勇自然也付了100，外带一挂帐子，莉莉的去世让他看到了赵晓红的希望，虽然心里有些愧对亡人，但再想想也是对李吉昌好，想必莉莉和不会责怪他，半夜索他的麻烦。要知道，李吉昌的当家子最多的不过200块，那还是关系最近的。韩莉莉的家人也不过付了1000而已，虽然他们现在已经富足了，因为莉莉的死亡获得的赔偿金，以及多年打拼积攒的财富。
莉莉的这场丧事办的凄凄惨惨，年轻轻的就走了，当然是苦丧。有苦丧就有喜丧，所谓喜丧，是那些耄耋之年的老人去世的丧事才算，风雨沧桑的活了大半个世纪，该见得见了，该做的做了，儿女成人了，犹如一头黄牛，一丝不剩的把全部的精力报答给了这个世界，这个给他生命的世界，偿还了，叶落归根，去世了也不至于过度悲伤。相反，还要置办得热热闹闹的，在众人的眉开眼笑中，让老人心满意足的驾鹤西归。
莉莉的老盆是李吉昌自己一脚踩碎的，他们没有儿女，侄子还小，近门的晚辈摔老盆要请受他李家的家业的。李吉昌询问过老母亲，老母亲告诉他了关于摔老盆的缘由，李吉昌才决定自己摔老盆。
据说，陶器业的祖师爷范蠡做陶器发了大财。他就在每年的3月半和10月半时，为穷人设棚施粥，此举很受百姓的敬重，跟他学做陶器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一天，他想：我死后这个家业交给谁呢（因他无儿）？经过再三思虑，决定把乡邻们请来说说。他取出头一天做的老盆，说：“我死后，这老盆咋处理，请各位给我想想办法。”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有的说把它献给皇上；有的说用红缎子包起来，想你时拿出来看看；范蠡都不赞成。
这时，有个小伙子说：“人在物在，人去物去。到时候，我给你摔了吧！”
范蠡同意的点了点头说：“好，百年后，我这份家业就让这个小伙子请受了，大家都给作个证吧！”自此以后，人死后，人们就买来瓦盆，让死者的长子在棺材前给摔碎，这就叫“摔老盆”。谁摔了“老盆”，谁就请受家业。
李吉昌暗道，自己还要再娶妻生子呢，就这么让别人请受了他辛苦打拼来的家业实在委屈，于是，就出现了李吉昌把老盆一脚踏碎的场面。别人也没有异议，只是倍感凄凉罢了。
韩家人待到丧礼完毕后第二天下午才离开的，李吉昌在县城给他们租了宾馆。
第二天吃过早饭，韩晓玲悄悄地把李吉昌叫道了楼外：“姐夫，你来一下。”
李吉昌木然的“嗯”了一声，心中纳闷，脚步跟着一起出来。
楼外是干冷清寒的天空，小北风溜溜的刮着，直往露肉的地方钻，钻透了皮肉，直到了骨头里。李吉昌提醒韩晓玲把帽子戴上，韩晓玲听话的戴上帽子。
韩晓玲身着过膝的白色羽绒服，白色长筒靴，青色牛仔裤，显得修长的身材更加婀娜迷人。她们姐妹的眼神非常相似，睹物思人，李吉昌悲哀的看着晓玲，痛惜失去了一位同样的仙子般的女人。
“到我前面来。”韩晓玲仿佛感觉到了李吉昌的眼光一般，命令似的口气道。
李吉昌顺从的走到和韩晓玲并肩的位置。走了几步，韩晓玲停下，转过身子，盯着李吉昌的眼睛，好久才道：
“姐夫，我是不是该这样称呼你？”
李吉昌正被她瞧得奇怪，又听她这么问，顿时有些糊涂了：“嗯，怎么说呢？你觉得不合适？”
韩晓玲红红的眼睛如晚霞一般包围着李吉昌，她凝视盯着=困惑的李吉昌，好一会，才喃喃道：
“算了，你就是我姐姐的命，鬼知道她看上了你哪里好。”、
原来如此，李吉昌心里暗笑，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姐夫，你真的在乎我姐？”
“怎么这么问呢？”
“不许撒谎。有一说一，有十说十。”
“嗯，怎么说呢。你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最让我心醉的，从我们初次相见，她就是我的妻子了。”李吉昌看着蓝色的天空，悠悠道。是啊，如今说出这番话，自己也感到浓浓的醇厚，情深意重，却又如此令人心碎！
“唉，那你为何隔了一年多才来找她？”
“——我——我们有一点误会——”李吉昌结结巴巴道，感觉自己的心被刺痛的痉挛了一下。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让你这么无情的离开？你如此爱她，却又如此伤害她！你想过她有多痛苦吗？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会感觉到！你就是我姐的全部，希望和未来。你把她的心带走了，残忍的抛下孤独地她，你让她怎么活下去？”韩晓玲皱眉，又是心痛，又是不忍，此刻的李吉昌神情悲哀，完全被悔恨笼罩。
她咬牙继续道：“三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月呢？简直是绝望，一年呢？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姐呢？我不知道你是否体会过度日如年，我感受过，一天倒也罢了，可是要一秒秒的熬完300多天，我不知道对你们男人怎么样，可是对我姐来说，每一秒都是在蚕食她的灵魂，这种嗜心之痛你就一点也感觉不到？人们说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是相隔千里，也会感受到彼此的痛苦和快乐。你爱她，你就这么爱她？”
韩晓玲早就泪水盈眶，一眨眼，清泪珠落玉碎一般哗的坠在羽绒服上，又轻轻一跳砸在青色的水泥地面上，化作朵朵黑色的梅花，将悲痛弥漫在干冷的风中。
“不知何时，姐姐很少回家来，即便回来也变得沉默了。从小到大，街坊邻居都夸我姐聪明懂事，学习又肯吃苦，考大学时报考了她喜欢的外语院校。通知书来了，可是费用太高了，我们的爸妈没有本事，只会种地，要供养我们姐妹仨，哪里拿得出那么多的学费？实在是太难了。我姐为了我们，咬牙撕碎了通知书，一滴泪也没掉，第二天就背着背包打工去了。”
“没有姐姐的付出，就没有我们姐妹的今天，我努力考上外语学校，也是为了补偿姐姐，了却她的心愿。没想到，世事难料，本以为姐姐终于有了好的归宿，结局却是这样——”韩晓玲泪如雨下，双手捂着脸，双肩一抖一抖的抽动着。
李吉昌感慨的摇着头叹息，叹息自己为何如此怯懦，为何不早把莉莉迎娶进家门，也许，也许，这一切就能避免了！
“——呜呜——姐夫，你干嘛不早来啊！——”韩晓玲啜泣了好久，才渐渐止住泪水，用纸巾擦拭了几次，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长叹着。她突然挑衅般看着李吉昌，一字一顿道：
“你不是在乎我姐吗？那就为她守一辈子吧，嘻，你做的到吗？”
迎着韩晓玲刀子一样的目光，李吉昌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这个提议太不可思议了！
韩晓玲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但是她又感到有些得意，正好再试试李吉昌的诚心，虽然这种方法有些残忍了。可是为了姐姐受的那些罪，韩晓玲狠心错了下去。
“哼，就知道你不会。也罢，这样过于难为你了，嗯，就罚你三年内不准结婚，算是对我姐地一种补偿。她为你死过一回，为你独守空房，这三年不为过吧？”韩晓玲冷眼看着李吉昌道。
李吉昌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同意。”
“不是同意，是，服从，心甘情愿，不许无奈，摇头。——只是，这是我们的秘密，你懂吗？——姐——夫！”韩晓玲把“姐夫”拉长了重重道，提醒李吉昌，他也可随意，完全不必在乎这个约定。
“这个约定对你非常重要吗？”李吉昌无奈的追问，心里暗道，鬼丫头，比你姐刁钻的狠呢！
“对我姐重要，对你，不重要吗？”韩晓玲冷笑道。
“呵呵——”李吉昌轻轻笑道，他意味深长的凝视了一会韩晓玲，韩晓玲也不避开他的眼光，骄傲的公主一般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态。
李吉昌看着韩晓玲，心念一动，突然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弯曲着，笑道：
“来，替你姐姐拉钩吧！”
韩晓玲吃了一惊，没想到李吉昌会要她拉钩。她有些犹豫的看看他的手指，又看看李吉昌的眼睛，一撅嘴，伸出白皙的纤纤右手，轻轻地勾住李吉昌的手指，有些温热的男人的手指，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李吉昌微微一笑，稍微用力勾住了韩晓玲凉丝丝柔滑的手指，轻轻地一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三年，姐夫——谁让你等一百年了？”韩晓玲有些含羞道。
“我，情愿，一百年，只要你姐能回到我身边来——”李吉昌喃喃道，怔怔的看着韩晓玲，在韩晓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莉莉的笑容，那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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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怡爽坚持要来的，可是她老公坚决不让她来，说是怀孕之人不能见白事的，以后再来祭拜，再说路上不放心，莉莉走了已经是个悲剧，倘若再生出事端，莉莉在地下也不安心。井怡爽无奈的含泪顺从了，她要把酒店里韩莉莉的股份都退给李吉昌，说跟莉莉的家人商量过了，韩莉莉房产和赔偿金都给了她的父母，酒店的钱就给了李吉昌。李吉昌坚决一分不要，只要莉莉的骨灰。一席话说得井怡爽更是悲痛不已。
刘家店的乡亲们更是可怜老李家的种种遭遇，当然也有报答李吉昌曾经的帮助的，多少都拿钱来表示同情，有十块二十的，也有三十五十的，五十以上的往往都再拿一挂青色帐子来表示情重。刘广河因为儿子结婚时李吉昌那600元地喜钱，跟儿子商量过后，也拿出了800，外带一挂两米的上好料子的青帐子。刘广元则意在压过刘广河，就等着看刘广河付了多少，见他是800，自己干脆付了1000，同样外带一挂好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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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的这场丧事办的凄凄惨惨，年轻轻的就走了，当然是苦丧。有苦丧就有喜丧，所谓喜丧，是那些耄耋之年的老人去世的丧事才算，风雨沧桑的活了大半个世纪，该见得见了，该做的做了，儿女成人了，犹如一头黄牛，一丝不剩的把全部的精力报答给了这个世界，这个给他生命的世界，偿还了，叶落归根，去世了也不至于过度悲伤。相反，还要置办得热热闹闹的，在众人的眉开眼笑中，让老人心满意足的驾鹤西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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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个小伙子说：“人在物在，人去物去。到时候，我给你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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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知道你不会。也罢，这样过于难为你了，嗯，就罚你三年内不准结婚，算是对我姐地一种补偿。她为你死过一回，为你独守空房，这三年不为过吧？”韩晓玲冷眼看着李吉昌道。
李吉昌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同意。”
“不是同意，是，服从，心甘情愿，不许无奈，摇头。——只是，这是我们的秘密，你懂吗？——姐——夫！”韩晓玲把“姐夫”拉长了重重道，提醒李吉昌，他也可随意，完全不必在乎这个约定。
“这个约定对你非常重要吗？”李吉昌无奈的追问，心里暗道，鬼丫头，比你姐刁钻的狠呢！
“对我姐重要，对你，不重要吗？”韩晓玲冷笑道。
“呵呵——”李吉昌轻轻笑道，他意味深长的凝视了一会韩晓玲，韩晓玲也不避开他的眼光，骄傲的公主一般一幅高高在上的神态。
李吉昌看着韩晓玲，心念一动，突然伸出右手的小手指，弯曲着，笑道：
“来，替你姐姐拉钩吧！”
韩晓玲吃了一惊，没想到李吉昌会要她拉钩。她有些犹豫的看看他的手指，又看看李吉昌的眼睛，一撅嘴，伸出白皙的纤纤右手，轻轻地勾住李吉昌的手指，有些温热的男人的手指，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李吉昌微微一笑，稍微用力勾住了韩晓玲凉丝丝柔滑的手指，轻轻地一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三年，姐夫——谁让你等一百年了？”韩晓玲有些含羞道。
“我，情愿，一百年，只要你姐能回到我身边来——”李吉昌喃喃道，怔怔的看着韩晓玲，在韩晓玲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莉莉的笑容，那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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