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胭脂铺，槐花饭
那王管家一排的冷汗就直接这样冒了出来。他勉强维持平静的面容，说道：“小人只是担心县君误解我们王家，所以才急急忙忙到来的。”
“你倒是个忠心的。”顾敏敏慢悠悠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误解了你们家什么？”
那王管家想说哪里都误解，但刚刚他也算是听了下来，顾敏敏说话的时候偏向性倒没有太强，只是听起来怎么就像是他们王家太小心眼呢？作为王家的一员，他自然不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避重就轻说道：“虽然王家与县君有些不睦，但绝对不敢陷害县君！”
听他言辞振振，仿佛顾敏敏污蔑了他一般。
顾敏敏轻笑一声，“我好像没说过是你们王家陷害我吧，我只是把与我有仇的一一罗列出来罢了，清者自清，倘若你们家是清白的，林大人自然不会平白诬陷了你。你这样急急忙忙跳出来，真是让我不解啊。”
说罢，她看上台上的林大人，“请问大人，像这样妨碍公务的该判何罪？”
林知县道：“10下的杖刑。”
那王管家哪里只有还有这样的皮肉之苦，早知道就不应该自己出马，他连忙喊冤。
顾敏敏喝道：“吃错不改，错上加错，你想要继续妨碍公务下去吗？”
那王管家一听这话，哪里敢说什么。作为管家，他平日也算得上养尊处优，如今却遭遇这样的杖刑，被打的时候还不断地惨叫。
这时代还算有点人性，杖责的时候并不像中国古代一样得拖下裤子，光着屁股打。不然红云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
听着这位王管家的惨叫，顾敏敏脸色变都不变一下，待十下打完后，她不紧不慢继续道：“我现在倒有个问题要问你。我记得王家离这里不算近吧，我倒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还派来了你这个管家？”
王管家怔了怔，“我只是刚好在这附近，听到县君这事，所以才赶来。”
“原来如此。”顾敏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当管家十分清闲啊，不仅可以在外面闲逛，还可以看热闹。和王家相比，我就没法这么体恤下人了。我家的管家要忙的事情多着呢，一天到晚都不得闲。”
“这……”王管家当然不能说自己当时就在顾府附近，所以才能够及时得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和夫人仁慈，今日特地给我放假一天。”
顾敏敏看向围观群众：“你们刚刚看到他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立刻有机灵的群众说道：“小人刚刚看到了，和县君一个方向的。”
顾敏敏对身边一个侍卫说道：“按照那人说的去找，他赶过来的时候，一路上肯定有不少人见到过他，你将那些人请了过来。好歹也要知道这位王管家，一开始是在哪里！”
她说完，红云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都是铜钱和碎银子。由于顾敏敏有时候也会外出逛街，时常陪伴着她的红云也就养成了准备好的习惯，毕竟在那种小摊位买东西，她们总不能拿整整一两银子让他们找吧。
顾敏敏赞赏地点点头，“请人过来作证，也是浪费了人家做活的时间，到时候补偿给他们一些银钱吧。”
那人接过钱袋，在出去的时候，还数了20文给刚刚那个给出方向的人。那人没想到来看个热闹，还有这等的好事，兴奋得脸都红了。旁边的人羡慕地看着他，还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好运啊！”
“嘿嘿，等下我请老哥你吃一碗面。”一碗面也就几文钱，他出得起。
“行啊，等看完这出戏，我们就一起去，说好了的！”
那王管家见事情渐渐转向他不想看到的发展，又气、又急、又惧，加上之前10下杖责是实打实的，在这样剧烈的情绪冲击下，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顾敏敏有些无语：“才十下就晕了？”
红云肯定道：“肯定是因为做贼心虚呗。三十六计，晕为上计。”因为平日有时候听过顾敏敏说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红云自己也杜撰了一个。嗯，不错，还挺顺口的。
晕就晕吧，反正也赖不到她身上。
顾敏敏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将松山郡和她有仇一一讲述。
倒不是没有被她点到的人家想要跳出来，但王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一时之间还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还有一些虽然被点到但没有参与的人则是心有戚戚焉，幸好在那人上门游说的时候，自己家没有跟着蹚浑水，嘿，这下子可以看哪些人家倒霉了，只要不倒霉到自己头上，什么都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顾敏敏还真有点口渴，索性停了下来。
“就这些？”
顾敏敏想了想，“暂时只想到这些。”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她无意中得罪的人，她就不知道了。
“我们会好好调查的，到时候定给县君一个交代。”
“我们也会一起调查。”顾敏敏可没指望他们能查出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警告一下人罢了。告诉那些暗处的仇人，你们谁下次敢算计到我头上，我不管是谁做的，直接扣你们头上一起报复回去。
这时候，外出寻找证人的侍卫也回来了。他做事还挺细心的，一路上找了十个人过来，然后他指着站在最外边的两个人，说道：“启禀县君，这两人可以作证前不久他们看到王管家出现在我们府外。”
其他的证人也一个个说出了他们所看到的王管家出现的地点，将他们的证词连起来的话，王管家是在顾敏敏他们出门没多久，跟着他们从顾府一路到衙门的。
就算最笨的人也可以猜出，即使王家不是主谋，但也绝对脱不了太多的干系。
林知县直接让人将王家人请了过来。
这王家所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顾敏敏以前不喜欢她们家的时候，也就是从不买他们家的东西，连带得她的合作对象也不用王家的胭脂。要知道顾敏敏如怡坊里合作的高家等一些家庭，他们每年家中所购买的胭脂水粉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更何况是好几家都这样。王家的东西也没有比别家的特别好，自然有人用这点来讨好顾敏敏。王家的确因此损失了一部分的生意。
看来这手段太不痛不痒了点啊。
顾敏敏思索道，决定给她们家下一剂的猛药。对于此事，她倒是已经有了点思路。
她也不可能就呆在这里等王家过来，干脆先回家，剩下的事情就由林知县处理，却也留下了一个机灵的侍卫在这里。
回家的路上，她一路思索着胭脂的问题，问道：“红云，我们所买的胭脂水粉都是怎么做的？”
平日顾敏敏不爱浓妆淡抹，即使化妆也是弄淡妆的那种，红云没想到她突然会对胭脂起了兴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使用的不是铅粉。”
顾敏敏笑了：“铅粉不是用起来更好吗？”
红云说道：“但是铅粉有毒啊，用久了反而不好，沈家两百多年前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沈家所用的水粉没有含铅粉，皇宫也是这样。你没看春桃给你用的都是米粉呢。胭脂的话，一般是用红蓝花、石榴、苏茶木这几种。”
“没有用玫瑰的吗？”
红云道：“这个倒没有人试过呢，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玫瑰花的颜色那么好看，倘若制作成胭脂，想必很漂亮。”
不过想也知道玫瑰花做成的胭脂肯定比红蓝花这些要贵。不过红云认为这点钱他们顾府还是出得起的。
顾敏敏兴致勃勃道：“我以前曾经淘过一些制作胭脂水粉的古方呢，这几日正好可是试看看。”
她记得的房子有好几个，只是以前觉得自己才十岁，没必要整日化那么多妆，所以才没弄出来。现在想想，就算开胭脂铺，也可以赚一笔钱啊。反正甜点屋和如怡坊都早就步上了正轨，并不需要她做太多事情。因此她也有时间抽出时间再开一间，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家里是不缺蚕丝的，她正好可以先尝试一下。
慢慢踱回府中，她让人去买了一些新鲜的玫瑰花瓣，玫瑰的花期一般是五到六月，不过因为20多年前，有个花匠在无意中弄出了一种花期可以到八月份的玫瑰，因此在现在这时候，他们雁国仍然可以欣赏到玫瑰。可想而知，这种玫瑰也比一般的玫瑰价格要贵上三成。
贵就贵吧，反正她就是先拿着试着做一下。
既然都做了，那就将玉女桃花粉也一起弄好了。顾敏敏又让人去买了益母草、煅石膏、蚌粉、壳靡、华石等原料。
顾敏敏本以来玫瑰花会买的更快些，但直到玉米桃花粉的原料都买回来了，玫瑰花却还没好呢。顾敏敏是让原惜柔去买的，因为团团圆圆都已经痊愈了的关系，原惜柔和方嬷嬷便都回到了她身边。方嬷嬷看着那个仍然昏迷的香巧，原惜柔则是自告奋勇出去帮她跑腿。她做事一向靠谱，顾敏敏对她一直很放心，以原惜柔的性格，应该很快回来的。
“姑娘，别担心，别忘了惜柔身边还有方希呢。肯定不会有事的。”方希是一个侍卫的名字。
顾敏敏点了点头，开始动手开始做玉女桃花粉。那人买回来的益母草还算不错，看起来很是整洁，没有半点的泥土，顾敏敏将与益母草烧成灰，又将厨房里的稠米汤和益母草搅匀成团，之后就是煅煅烧的过程了，因为得煅烧一昼夜的关系，她肯定没法一直照看，只能让四个丫鬟轮流看着。
在这步骤做完后，原惜柔回来了，不仅带回了顾敏敏需要的新鲜玫瑰，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她所采买的鲜嫩的玫瑰花上还带着水滴，娇嫩欲滴。
无巧不成书，原惜柔买的玫瑰很意外地和裴家还有那么一点的关系。顾敏敏只知道裴俊毅和裴俊晓都是出自普南城，只不过他们家在50多年前，裴俊晓甚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搬走了。若不是裴俊晓的母亲死去后，想将自己埋回死去丈夫的身边，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这位二品总督同样出自普南城了。
而普南城中这个季节还有新鲜玫瑰的就只有唐家，这个唐家很凑巧的，有个女儿嫁给了裴俊毅。裴俊毅宠妾灭妻的事情，顾敏敏也是知道一点的。唐家的这个女儿或许是因为外貌并不出众，家世也称不上特别好，只是因为唐家以前曾经有恩与裴家，因此才让裴俊毅的母亲定下了这门亲事。婆媳两的关系不错，但即使如此，裴母也没办法压着自己的儿子睡儿媳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俊毅宠爱那个美貌又会撒娇的小妾，甚至家里的孙子孙女都是出自小妾肚里。裴母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儿媳，等到了她卧病在床后，就更难说得上话了。裴母去后，唐氏也因此一病不起，到现在也就是吊着命罢了。
原惜柔当然不是因为八卦才告诉她这些内宅事，她说当她过去买玫瑰，那人得知她是顾敏敏身边的二等丫鬟，立刻喊冤。
“唐家的人，怀疑唐氏卧病在床，是被裴家害的。”
“唐氏的亲大哥说，他妹妹身体一直很好，在裴母去世之前，鲜少生病。在得知妹夫一家回到普南城后，他们也曾想要上门探望唐氏，但都被打了回来不说，甚至连唐氏身边的丫鬟都不曾见到面。”
“所以这唐家大哥想求顾敏敏给他们家做主呢。”
顾敏敏失笑：“这唐家倒也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合作伙伴的道理啊。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原惜柔道：“这个奴婢并不知晓，只能将这些交给姑娘判断。”
顾敏敏想了想：“那就调查一下吧，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混进去，和唐氏见上一面。”
不过毕竟唐家和裴家是亲家，为了以防万一，顾敏敏让方嬷嬷过来看这些玫瑰花是否有问题。
方嬷嬷细细检查过后，说道：“都是刚采摘下来的，上面也没有弄什么药。”
顾敏敏想了想，问道：“嬷嬷，我曾经听过有人用毒来浇灌花朵，日积月累后，那花本身就侵入了剧毒，但是因为是出自花本身，外人也检查不出来。”
方嬷嬷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姑娘，你从未去唐家买玫瑰花，他们也不可能为了针对你而想出这样的毒计。”
顾敏敏也觉得是想太多。
方嬷嬷继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姑娘不如将这些花收起来，就算普南城除了唐家没有新鲜玫瑰，别的城可是有的。”
……真是奢侈啊。为了做慈溪太后使用的那个胭脂，还得特地去别城买玫瑰……顾敏敏有些无言。她想起自己成为县君后，雁王又多给她赏赐了20亩的地。哼哼，她就把那些地拿来种玫瑰好了！虽然还得找会打理的人，好麻烦。至于已经买好了的玫瑰，就当做是买那个消息的花费好了。
想来想去，还是唐宫迎蝶粉最好做啊，原料就是小米和一些花。
干脆先做这个好了。
然后她们听到了一个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不到十岁的姑娘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面容和顾敏敏有几分的相像——是香巧。
“你怎么下床了？”
香巧却跪倒在地，给她行了一个大礼：“我的这条命是小姐您捡回来的，好不容易能够下床走动了，若是不来给小姐行礼，我会不安的。”
顾敏敏皱了皱眉，赶紧扶起了她，“你好好养好身子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你这也算无妄之灾。”
“香巧虽然命贱，但也知道感恩，小姐就受了我这礼吧。”
然后结结实实地给顾敏敏磕了三个响头。
顾敏敏也算是知道在这时代中，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受了礼后，让人将她扶回房间。很快的，那被她留下衙门的侍卫方望回来了。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和方希是兄弟，方希更大些，也稳重一些，方望更机灵点。
方望回来也代表着王家的事情处理好了。他跟顾敏敏说了好一出的大戏。
王家人被带回后，当然不承认他们派管家去监视顾敏敏，反而将事情推倒了管家身上。那管家一看自己被主人当成弃子，索性当场把事情说开了。因为那管家并没有一子半女，并不存在为了自己子女将一切默默扛着的条件。对他来说，当然是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了。
两边在衙门里吵了起来，管家甚至爆料出了王家的好一些隐私。
比如他们家少爷看上了一个有婚约的姑娘，便设计弄死人家的未婚夫，又搞了一出英雄救美，成功将那姑娘收作小妾。比如主母对小妾下药，比如主母在外面放印子钱、还有王家老爷为了得到一副很喜欢的名画，在好几年前构陷了一个童生私通之罪，将那童生弄进大牢中。
一出出的事情，简直让围观群众们大呼过瘾，感到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
红云听到这些的时候，一直笑个不停，反应比顾敏敏他们还大，脸上得意的表情怎么都遮不住。
顾敏敏一看，猜到她才其中动了手脚，便问是怎么回事。
红云咳嗽了一声：“我以前，在无意间得到一种药，那种药渗入体内，倒也不会对人身体有什么影响，就是情绪比较容易失控。那个时候，他不是被打了板子吗，我就偷偷撒了一些在他身上。”
打的时候，那些衙役可一点都没留力气，虽然只有十下，但因为夏日衣服穿得不多的关系，血都渗了出来。红云只是想整他一下，就给他撒了一些，她功夫摆在那里，动这种手脚还真没人发现。谁知道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顾敏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她说：“做得漂亮。”
真是神助攻啊！就算没有构陷县君的罪名，王家这回也要脱一层皮下来了。
论管家有后代的重要性
林知县一听这些，立刻让人将王家大部分人给端了。由于王管家爆料得够详细的关系，通过他所说的一些经手人名，很快就差不多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了。
只是王家还算聪明，知道若将其他参与的家族扯下水，恐怕就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只能咬着牙认下了所有的事情。
“除了王家的女眷，王家的人都被收押了。不过因为王夫人放印子钱的关系，也一并收押。”
王家这下子不落败都不行了，能够当家做主的都进监狱了。加上他们做的事情暴露出来，老百姓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耻，顾敏敏即使不出手，王家都会倒下。
原本她还想要开一家胭脂铺，抢走他们家生意的。
不过东西买都买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好了。
只可惜那王管家没有说出哪些人家参与构陷啊，想来他也是留了一点的理智，不想在牢里死得不明不白的关系吧。
而引发这一连串事情的最初，居然就是王管家的行踪被暴露出来。这样的结果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因此待这件事出来后，一个观点默默在上层人中流传开来：算计谁都好，就是别算计顾敏敏，这丫头简直太凶残了有没有！与唐氏的接触这方面的事情顾敏敏交给了秋菊，自己则是兴致勃勃地开始捣鼓胭脂水粉。
高燕珊原本知道她被设计的事情，还特地跑过来安慰她，她和顾家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无需下帖子，只需要直接过来就行了。
谁知道一过来，就看见一个玩花瓣玩得不亦乐乎的人，顿时无语了，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
“得，你这是又在搞什么？”
顾敏敏笑道：“以前得了几个古方，这几日天气热了点，懒得出门，索性在家里弄这些。”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外面都闹翻天了。”
“那也和我无关。”
高燕珊汗颜，大小姐，明明你就是事件的女主角好吗？不过她这次过来，除了看一下顾敏敏，还有就是帮忙传递一个信息。
她递给顾敏敏一张手绢，“夏柳儿给你的。”
顾敏敏审视地看着那手绢：“上面没投毒吧？”夏柳，一个和顾敏敏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当时她竹子诗里讽刺的就是她和王雨婷，那诗一出来，她和王雨婷两人都病了一段时间。
在自己被传流言的时候，顾敏敏也没少给他们家使绊子过，前天上公堂的时候，她顺便也将这段公案给说了。
高燕珊翻了个白眼：“你戏看多了，谁会用这个手段啊。”
顾敏敏默默想着：她自然不会，这手段太低智商，还会暴露自己，她就算要陷害算计人也不屑使用。不过夏家看上去不太聪明来着，谁知道这种自认聪明其实很不聪明的人会不会真的这么做呢。
不过对方敢让高燕珊拿过来，那应该就不会，不然就一并得罪了高家。顾敏敏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她拿过手绢，嘴里说道：“我生日还没到呢，送什么手绢。”
然后将原本用小红绳系着的手绢打开，上面告诉她一件事：当日裴家的人确实有过来找他们，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这手绢透露了两个信息：裴家，的确是主谋，但夏家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她对高燕珊说道：“你到时候传递给夏柳一个消息，在没有血海深仇的前提下，没有永远的敌人。”
“那我不成了跑腿吗？”
“等我成功做出好的胭脂水粉，送你一份，保管你用了还想用。”
“那可说定啦！”高燕珊现在也到了爱买的年纪。她可是知道顾敏敏身边不仅有宫里，还有宫里来的嬷嬷，说不准她用的胭脂就是宫里贵人使用的那种呢。
得到这个准信的高燕珊也不打扰她做胭脂，心满意足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吐槽她一句：“你们这些人说话总是拐十八个弯，就是不喜欢直接点。”
顾敏敏无语望天。她其实也想直接的，但奈何环境不允许，只能努力装高深了。不管外界如何，顾敏敏表示自己做胭脂做得挺开心的。
在这些时日，她终于成功捣鼓出了玉女桃花粉、慈禧用的玫瑰胭脂、唐宫迎蝶粉，还弄了一个敷脸的七白膏。
她想起红楼梦中，贾宝玉他们所用的胭脂是用上等的胭脂拧出汁，淘澄净了后，配香露蒸成。她干脆也试做了一份，点在唇上果然鲜艳异样，还带着一股的香气，当腮红使用也很好。
就连方嬷嬷也评价了一句：“这些都不比宫里用的差了。姑娘也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不能总是这样素面，也该用点心了。”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有了她这一句话，春桃每日都要给她化妆，一说都是泪啊。
这里面，最大的得益者要数张翠玉了，顾敏敏让她每日都用七白膏，只是用了七天，皮肤就白皙细嫩了一些，看上去也年轻了几岁。女人哪里有不爱美的，张翠玉一高兴，对她的唠叨也少了一些。
顾敏敏还将自己新制而成的胭脂给她用了，别说，顾三福晚上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妻子，都呆了好几秒。
张翠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顾三福便嘿嘿地傻笑了。
得，她这个女儿还是别掺和他们之前的事情了。
在顾敏敏说出自己想开胭脂铺的事情，张翠玉让她准备好大约十来份的胭脂水粉。
然后很快就下了帖子，请一些夫人们看戏。这可是堪称是历史上的第一次。
在当了官夫人后，一开始因为不想给女儿和丈夫丢脸，张翠玉也没有心思宴请客人，只是偶尔去交好的几家中坐坐。等她和方嬷嬷学了些规矩后，偏偏又怀孕了。如今才想借这个机会，一方面是帮女儿，一方面也算是走动一下。
顾敏敏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有点小愧疚，她娘每日呆在家中，鲜少出门，她整日忙着自己的事情，鲜少陪她。
她这样想着，脸上也就带出了一点的情绪。
张翠玉一看，哪有什么不明白，笑着摸她的头：“我的女儿是做大事的人，可不比你娘这样没用。”
顾敏敏蹭了蹭，“没有，娘最厉害了，娘做的土豆泥比巧姨还好吃呢。”
张翠玉刮了刮她的鼻子：“可别让你巧姨知道了。不然她该伤心了。”
张巧哪里会因为这点事情而伤心啊，顾敏敏不以为然。
“不过那土豆和玉米确实是好东西，随便煮味道就很好。我闺女就是聪明，懂得的东西真多。”
母女两又有说有笑地讨论着宴会上要做的一些菜色，直到秋菊过来向她请安，说新买的玫瑰到了。
顾敏敏今日可没有派她出去买玫瑰，玫瑰、唐家……也就是说唐家那边来消息了。
顾敏敏笑道：“娘，我今天想起了一个新的方子，我去试着做看看。”
她总不能告诉张翠玉说，娘亲啊，你的女儿又在琢磨着怎么算计人了吧。
张翠玉板起脸，佯怒道：“我就知道我人老珠黄了，你都不爱呆我这里了。”
顾敏敏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娘亲一点都不老，永远十八岁呢，我们两个走出去，人家只会说，这是哪里来的姐妹花。昨天爹看你都看呆了。”
张翠玉撑不住笑了：“你这张嘴啊，幸好你是女孩子，若是男孩子，不知道该哄骗了多少的姑娘家。”
“那不是正好吗，到时候都娶回来伺候娘。”
张翠玉笑得说不出话了，只顾着手颤抖地指着她，不住地哎哟。哄好了张翠玉，顾敏敏转身回到了府中。
秋菊立刻把得到的消息给说了出来：“我们的人成功见到了唐氏，发现唐氏被下了一种虚弱的药。”
“唐氏本人知道吗？”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身体的关系，现在也知道了。裴俊毅说她的病会传染人，不让她出来见人呢。”秋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愤怒，“那裴俊毅真不是个好人，宠妾灭妻到了极点，姑娘你不知道，他宠爱的那个小妾，在家中甚至敢穿着大红色呢。”
妾是不能够穿大红色的，最多就是粉红桃红这些，穿了，那简直就是对于正妻的挑战。
顾敏敏在心中冷笑，按照规矩，裴俊毅得守三年，也不知道裴俊毅看着自己的爱妾整日穿着大红，有没有为母亲想一想。
只是……裴俊毅毕竟是她的丈夫，那唐氏可真的愿他倒下？
顾敏敏在现代可是听过这么一个实例的，有个充满正义感的男子看见一个男人殴打他老婆，便阻止了，还打了那家暴的男人几拳，谁知道那妇人转手就报警，告那男子打她老公。
她可不想帮了人，然后一转手又被卖了。
她想了想，告诉秋菊：“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唐氏的哥哥，不用再做其他多余的举动。”
秋菊颔首道：“好的，姑娘，我只说是唐家的人让我们来的，半点都没泄露身份。”
顾敏敏微笑道：“等唐氏和她哥哥联系上了后，猜都猜得出我们身份了。不过我们没留下证据把柄，倒也不必担心。”
秋菊向她福了福身子，便下去执行了。顾敏敏揉了揉自己的头，干脆去花园里摘一些话来做胭脂。
古代的娱乐实在少得可怜，她也就这么一点乐趣了。
一进花园，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边扫着落在地上的叶子呢。
顾敏敏眯了眯眼，认出是他们好些天钱救下的香巧，说道：“你身子才刚好，怎么不好好歇着？”
香巧红了红脸：“姑娘仁慈，救了我一命，奴婢除了唱戏，也就是扫扫地了，所以……”
看她表情很是局促不安，顾敏敏笑了笑：“你也是受了我的牵连，不必这样。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红云用手绢挡着脸，故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姑娘嫌弃我们老了，更喜欢找年轻姑娘说话。”
这简直就是张翠玉的另一个版本演绎，顾敏敏不知道红云还有这样的一面，忍不住笑了。
香巧的表情更加不安了。
红云见这人还当真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平日就是这样没大没小，和姑娘说笑惯了，你别当真啊。”
香巧摇摇头：“我只是羡慕而已。你们感情真好。”她放下扫帚，“姑娘想听什么呢？”
顾敏敏道：“你什么时候进的戏班子？”
花园里本身就有石桌和石椅，顾敏敏拿出手绢，铺在石凳上，省的凳子太凉。
“五岁的时候，那时候闹饥荒，家里没粮了，就把我卖给路过的戏班子。我记得走之前，娘抱着我哭了好久呢，说在戏班子好歹有一口粮食吃。”
“虽然在戏班子里常常被骂，但娘子人挺好的，不打我们，还有饭吃。几个星期前，有人来我们戏班子，看了后，夸我唱得好，问我要不要为贵人们唱曲。我想说为贵人唱曲，还有更多的赏钱，就答应了。”
“然后就来到了现在的戏班子里。”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这一点顾敏敏是知道的，在事情发生的那天，秦慕霜家也第一时间调查起了这件事，调查出的结果就是这丫头是被送来的，因为看她唱的不错，就留下了。那戏班子的领班知道有祸事后，也第一时间画下了送这丫头过来的人的样子。
只是顾敏敏不该对这个时代的绘图抱有希望的。若真的对照那图来找人，在门口的大街上都可以找出好几个，见谁都是图上的样子。
只能说廖家确实很小心，还派了一个长相一点都不出奇很难记住模样的人来做这件事。更何况，在知道有易容术这东西后，顾敏敏就更加不相信那人是用自己的样子做事的。
如今只揪出一个王家，虽然王家下场挺惨的，好歹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但没有弄倒主谋廖家，她终究不甘心。
“那你还记得家乡在哪里吗？你若是想要回去，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可以送你回去的。”
香巧摇摇头，“香巧不记得家在哪里了，只记得村里有一颗大愧树，小时候还曾经把槐花拿来蒸了吃呢。”
顾敏敏被她勾得心痒痒的，想起了记忆中的槐花饭，一时之间，也不想做胭脂了，兴冲冲地指挥人去买新鲜的槐树。这季节，槐花开得更好呢。
她笑着对香巧说道：“今日我们就做一席槐树大餐，香巧你也来尝尝，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槐花味道。”在府中，她最大，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去买新鲜的槐花，知道她要做菜，还买了不少呢。
刚买回来的槐花还得好好地清洗一遍。
厨房中，给张巧打下手的就有好几个，这活倒也不必她亲自动手。她问顾敏敏：“姑娘打算怎么做呢？”
顾敏敏想了想，“先做一道槐花菜，把槐花放进开水里过一遍，再用油炒，加入一点盐和醋，倒进碟子里就可以了，简单好看又好吃。我们还可以做槐花饭、猪肉槐花饺子、槐花清蒸鱼、嗯，可以用鲫鱼或是鲤鱼。还有槐花鸡蛋汤和烙槐花饼。”
张巧想了想，都不难做，笑道：“我们倒不知道槐花还有这么多吃法，还是姑娘厉害，懂的多。槐花饭，是把槐花和饭一起蒸了吗？”
顾敏敏笑了，张巧大概没吃过吧，她向她解释道：“不是，就是把槐花洗干净了，沥干，然后加入白糖，搅拌均匀后，再加入适量的面粉，搅拌均匀，让每一个槐花都沾上面粉，再蒸熟，蒸好了后，把槐花散开，撒辣椒油，香油和一些调味料。”有了辣椒，辣椒油都成为了他们厨房中必备的东西了。
张巧想了想，明白了。
顾敏敏又把其他几道菜的做法一一告诉她。
红云和春桃也听得口水直流，直说要帮忙做槐花饺子。方嬷嬷其实不太喜欢顾敏敏下厨，就算让顾敏敏下厨，也务必保证她不必动菜刀。按照她的说法是：大家小姐们知道菜怎么做也就差不多了，会几样就够了。
不过她并不反对顾敏敏钻研食谱，说这也是一种雅趣。
顾敏敏大概知道她想法，反正就是她负责动口，下人负责动手是吧。
然后一群人包饺子包的不亦乐乎，就连方嬷嬷也洗干净手下场了。让人惊讶的是，方嬷嬷包出的饺子馅料多，样子还好看，简直惊呆了一堆的人。
方嬷嬷的嘴角都勾起了微小的弧度：“我在宫里也挺喜欢包饺子的。年轻的时候，还在小厨房中打过下手。那时候宫里有个姑姑，包的饺子那叫一绝，我也是向她学习的。”
顾敏敏无语，方嬷嬷你确定不是在间接夸自己吗？
他们包的饺子可不少，包好后，张巧其他几样菜也做的差不多了。最受欢迎的还是槐花饺子，特别是春桃，尤其喜欢这个味道。
晚饭便是一顿槐花大餐，顾敏敏特地让人给张翠玉和顾三福每一样都送了一些过去。
送菜过去的丫鬟还因此得了赏呢，她带着信息的笑容向顾敏敏回禀：“老爷和太太可喜欢姑娘送去的菜了，每一样都吃了好几口。夫人还说姑娘就是孝顺，想出点新鲜吃食，都不忘给他们带上。她说她吃那炒槐花和饺子尤其美味，过几日的宴会上可以做上一做，老爷今天也多吃了一碗饭呢。”
顾敏敏听到父母吃的开心，心情也很好，便又赏了那丫鬟一个荷包。
那丫鬟送一次菜，拿两次的赏赐，别提有多开心了，喜笑颜开地下去了。待帖子上的宴会日子到了，张翠玉果然吩咐人做那两样菜，顾敏敏直接让张巧过去。
这好歹也是她亲娘开的第一个宴会，自然是得帮扶一下的。不过她看张翠玉也算历练出去了，一应吩咐调动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样很好，无论是爹娘都在成长着。
她这一次所邀请过来的人也是平素较常走动的人，关系都很不坏。
不过古代妇人聚会也就是看戏吃饭，唯一的差别就是戏曲和菜谱罢了。顾敏敏特地让戏班子排演了一出她改编自孟丽君的戏码，倒是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大家都忍不住夸说女主孟丽君聪明又机智，又说戏写得好。
张翠玉强忍着骄傲，只是扶了扶自己发髻说道：“敏敏担心我在家无趣，特地让人给我安排的呢。”众人又是一叠声地称赞顾敏敏孝顺又有才，顾敏敏被她们夸得都要忍不住怀疑她们口中说得那么好的人真的是她吗？
她忍不住投了个眼神过去：娘啊，你就放过我吧，别再夸了。她都快坐不住了好吗？
张翠玉表示：我闺女就是这么棒，为什么不能夸。
这种显摆的心态其实有点小可爱。
幸好很快菜端上了，才停止了这一夸人的行为。事实证明她真是太天真了。
上菜，继续夸。
收到胭脂，继续夸夸夸。
送走了她们后，顾敏敏觉得心有点累，便准备洗洗睡了。
谁知道，一转身，刚走了几步，便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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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个忠心的。”顾敏敏慢悠悠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误解了你们家什么？”
那王管家想说哪里都误解，但刚刚他也算是听了下来，顾敏敏说话的时候偏向性倒没有太强，只是听起来怎么就像是他们王家太小心眼呢？作为王家的一员，他自然不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避重就轻说道：“虽然王家与县君有些不睦，但绝对不敢陷害县君！”
听他言辞振振，仿佛顾敏敏污蔑了他一般。
顾敏敏轻笑一声，“我好像没说过是你们王家陷害我吧，我只是把与我有仇的一一罗列出来罢了，清者自清，倘若你们家是清白的，林大人自然不会平白诬陷了你。你这样急急忙忙跳出来，真是让我不解啊。”
说罢，她看上台上的林大人，“请问大人，像这样妨碍公务的该判何罪？”
林知县道：“10下的杖刑。”
那王管家哪里只有还有这样的皮肉之苦，早知道就不应该自己出马，他连忙喊冤。
顾敏敏喝道：“吃错不改，错上加错，你想要继续妨碍公务下去吗？”
那王管家一听这话，哪里敢说什么。作为管家，他平日也算得上养尊处优，如今却遭遇这样的杖刑，被打的时候还不断地惨叫。
这时代还算有点人性，杖责的时候并不像中国古代一样得拖下裤子，光着屁股打。不然红云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
听着这位王管家的惨叫，顾敏敏脸色变都不变一下，待十下打完后，她不紧不慢继续道：“我现在倒有个问题要问你。我记得王家离这里不算近吧，我倒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还派来了你这个管家？”
王管家怔了怔，“我只是刚好在这附近，听到县君这事，所以才赶来。”
“原来如此。”顾敏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当管家十分清闲啊，不仅可以在外面闲逛，还可以看热闹。和王家相比，我就没法这么体恤下人了。我家的管家要忙的事情多着呢，一天到晚都不得闲。”
“这……”王管家当然不能说自己当时就在顾府附近，所以才能够及时得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爷和夫人仁慈，今日特地给我放假一天。”
顾敏敏看向围观群众：“你们刚刚看到他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立刻有机灵的群众说道：“小人刚刚看到了，和县君一个方向的。”
顾敏敏对身边一个侍卫说道：“按照那人说的去找，他赶过来的时候，一路上肯定有不少人见到过他，你将那些人请了过来。好歹也要知道这位王管家，一开始是在哪里！”
她说完，红云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着都是铜钱和碎银子。由于顾敏敏有时候也会外出逛街，时常陪伴着她的红云也就养成了准备好的习惯，毕竟在那种小摊位买东西，她们总不能拿整整一两银子让他们找吧。
顾敏敏赞赏地点点头，“请人过来作证，也是浪费了人家做活的时间，到时候补偿给他们一些银钱吧。”
那人接过钱袋，在出去的时候，还数了20文给刚刚那个给出方向的人。那人没想到来看个热闹，还有这等的好事，兴奋得脸都红了。旁边的人羡慕地看着他，还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好运啊！”
“嘿嘿，等下我请老哥你吃一碗面。”一碗面也就几文钱，他出得起。
“行啊，等看完这出戏，我们就一起去，说好了的！”
那王管家见事情渐渐转向他不想看到的发展，又气、又急、又惧，加上之前10下杖责是实打实的，在这样剧烈的情绪冲击下，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顾敏敏有些无语：“才十下就晕了？”
红云肯定道：“肯定是因为做贼心虚呗。三十六计，晕为上计。”因为平日有时候听过顾敏敏说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红云自己也杜撰了一个。嗯，不错，还挺顺口的。
晕就晕吧，反正也赖不到她身上。
顾敏敏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将松山郡和她有仇一一讲述。
倒不是没有被她点到的人家想要跳出来，但王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一时之间还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还有一些虽然被点到但没有参与的人则是心有戚戚焉，幸好在那人上门游说的时候，自己家没有跟着蹚浑水，嘿，这下子可以看哪些人家倒霉了，只要不倒霉到自己头上，什么都好。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顾敏敏还真有点口渴，索性停了下来。
“就这些？”
顾敏敏想了想，“暂时只想到这些。”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她无意中得罪的人，她就不知道了。
“我们会好好调查的，到时候定给县君一个交代。”
“我们也会一起调查。”顾敏敏可没指望他们能查出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警告一下人罢了。告诉那些暗处的仇人，你们谁下次敢算计到我头上，我不管是谁做的，直接扣你们头上一起报复回去。
这时候，外出寻找证人的侍卫也回来了。他做事还挺细心的，一路上找了十个人过来，然后他指着站在最外边的两个人，说道：“启禀县君，这两人可以作证前不久他们看到王管家出现在我们府外。”
其他的证人也一个个说出了他们所看到的王管家出现的地点，将他们的证词连起来的话，王管家是在顾敏敏他们出门没多久，跟着他们从顾府一路到衙门的。
就算最笨的人也可以猜出，即使王家不是主谋，但也绝对脱不了太多的干系。
林知县直接让人将王家人请了过来。
这王家所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顾敏敏以前不喜欢她们家的时候，也就是从不买他们家的东西，连带得她的合作对象也不用王家的胭脂。要知道顾敏敏如怡坊里合作的高家等一些家庭，他们每年家中所购买的胭脂水粉都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更何况是好几家都这样。王家的东西也没有比别家的特别好，自然有人用这点来讨好顾敏敏。王家的确因此损失了一部分的生意。
看来这手段太不痛不痒了点啊。
顾敏敏思索道，决定给她们家下一剂的猛药。对于此事，她倒是已经有了点思路。
她也不可能就呆在这里等王家过来，干脆先回家，剩下的事情就由林知县处理，却也留下了一个机灵的侍卫在这里。
回家的路上，她一路思索着胭脂的问题，问道：“红云，我们所买的胭脂水粉都是怎么做的？”
平日顾敏敏不爱浓妆淡抹，即使化妆也是弄淡妆的那种，红云没想到她突然会对胭脂起了兴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使用的不是铅粉。”
顾敏敏笑了：“铅粉不是用起来更好吗？”
红云说道：“但是铅粉有毒啊，用久了反而不好，沈家两百多年前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沈家所用的水粉没有含铅粉，皇宫也是这样。你没看春桃给你用的都是米粉呢。胭脂的话，一般是用红蓝花、石榴、苏茶木这几种。”
“没有用玫瑰的吗？”
红云道：“这个倒没有人试过呢，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玫瑰花的颜色那么好看，倘若制作成胭脂，想必很漂亮。”
不过想也知道玫瑰花做成的胭脂肯定比红蓝花这些要贵。不过红云认为这点钱他们顾府还是出得起的。
顾敏敏兴致勃勃道：“我以前曾经淘过一些制作胭脂水粉的古方呢，这几日正好可是试看看。”
她记得的房子有好几个，只是以前觉得自己才十岁，没必要整日化那么多妆，所以才没弄出来。现在想想，就算开胭脂铺，也可以赚一笔钱啊。反正甜点屋和如怡坊都早就步上了正轨，并不需要她做太多事情。因此她也有时间抽出时间再开一间，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家里是不缺蚕丝的，她正好可以先尝试一下。
慢慢踱回府中，她让人去买了一些新鲜的玫瑰花瓣，玫瑰的花期一般是五到六月，不过因为20多年前，有个花匠在无意中弄出了一种花期可以到八月份的玫瑰，因此在现在这时候，他们雁国仍然可以欣赏到玫瑰。可想而知，这种玫瑰也比一般的玫瑰价格要贵上三成。
贵就贵吧，反正她就是先拿着试着做一下。
既然都做了，那就将玉女桃花粉也一起弄好了。顾敏敏又让人去买了益母草、煅石膏、蚌粉、壳靡、华石等原料。
顾敏敏本以来玫瑰花会买的更快些，但直到玉米桃花粉的原料都买回来了，玫瑰花却还没好呢。顾敏敏是让原惜柔去买的，因为团团圆圆都已经痊愈了的关系，原惜柔和方嬷嬷便都回到了她身边。方嬷嬷看着那个仍然昏迷的香巧，原惜柔则是自告奋勇出去帮她跑腿。她做事一向靠谱，顾敏敏对她一直很放心，以原惜柔的性格，应该很快回来的。
“姑娘，别担心，别忘了惜柔身边还有方希呢。肯定不会有事的。”方希是一个侍卫的名字。
顾敏敏点了点头，开始动手开始做玉女桃花粉。那人买回来的益母草还算不错，看起来很是整洁，没有半点的泥土，顾敏敏将与益母草烧成灰，又将厨房里的稠米汤和益母草搅匀成团，之后就是煅煅烧的过程了，因为得煅烧一昼夜的关系，她肯定没法一直照看，只能让四个丫鬟轮流看着。
在这步骤做完后，原惜柔回来了，不仅带回了顾敏敏需要的新鲜玫瑰，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她所采买的鲜嫩的玫瑰花上还带着水滴，娇嫩欲滴。
无巧不成书，原惜柔买的玫瑰很意外地和裴家还有那么一点的关系。顾敏敏只知道裴俊毅和裴俊晓都是出自普南城，只不过他们家在50多年前，裴俊晓甚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搬走了。若不是裴俊晓的母亲死去后，想将自己埋回死去丈夫的身边，恐怕没多少人知道这位二品总督同样出自普南城了。
而普南城中这个季节还有新鲜玫瑰的就只有唐家，这个唐家很凑巧的，有个女儿嫁给了裴俊毅。裴俊毅宠妾灭妻的事情，顾敏敏也是知道一点的。唐家的这个女儿或许是因为外貌并不出众，家世也称不上特别好，只是因为唐家以前曾经有恩与裴家，因此才让裴俊毅的母亲定下了这门亲事。婆媳两的关系不错，但即使如此，裴母也没办法压着自己的儿子睡儿媳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俊毅宠爱那个美貌又会撒娇的小妾，甚至家里的孙子孙女都是出自小妾肚里。裴母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儿媳，等到了她卧病在床后，就更难说得上话了。裴母去后，唐氏也因此一病不起，到现在也就是吊着命罢了。
原惜柔当然不是因为八卦才告诉她这些内宅事，她说当她过去买玫瑰，那人得知她是顾敏敏身边的二等丫鬟，立刻喊冤。
“唐家的人，怀疑唐氏卧病在床，是被裴家害的。”
“唐氏的亲大哥说，他妹妹身体一直很好，在裴母去世之前，鲜少生病。在得知妹夫一家回到普南城后，他们也曾想要上门探望唐氏，但都被打了回来不说，甚至连唐氏身边的丫鬟都不曾见到面。”
“所以这唐家大哥想求顾敏敏给他们家做主呢。”
顾敏敏失笑：“这唐家倒也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合作伙伴的道理啊。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原惜柔道：“这个奴婢并不知晓，只能将这些交给姑娘判断。”
顾敏敏想了想：“那就调查一下吧，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混进去，和唐氏见上一面。”
不过毕竟唐家和裴家是亲家，为了以防万一，顾敏敏让方嬷嬷过来看这些玫瑰花是否有问题。
方嬷嬷细细检查过后，说道：“都是刚采摘下来的，上面也没有弄什么药。”
顾敏敏想了想，问道：“嬷嬷，我曾经听过有人用毒来浇灌花朵，日积月累后，那花本身就侵入了剧毒，但是因为是出自花本身，外人也检查不出来。”
方嬷嬷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姑娘，你从未去唐家买玫瑰花，他们也不可能为了针对你而想出这样的毒计。”
顾敏敏也觉得是想太多。
方嬷嬷继续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姑娘不如将这些花收起来，就算普南城除了唐家没有新鲜玫瑰，别的城可是有的。”
……真是奢侈啊。为了做慈溪太后使用的那个胭脂，还得特地去别城买玫瑰……顾敏敏有些无言。她想起自己成为县君后，雁王又多给她赏赐了20亩的地。哼哼，她就把那些地拿来种玫瑰好了！虽然还得找会打理的人，好麻烦。至于已经买好了的玫瑰，就当做是买那个消息的花费好了。
想来想去，还是唐宫迎蝶粉最好做啊，原料就是小米和一些花。
干脆先做这个好了。
然后她们听到了一个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个不到十岁的姑娘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面容和顾敏敏有几分的相像——是香巧。
“你怎么下床了？”
香巧却跪倒在地，给她行了一个大礼：“我的这条命是小姐您捡回来的，好不容易能够下床走动了，若是不来给小姐行礼，我会不安的。”
顾敏敏皱了皱眉，赶紧扶起了她，“你好好养好身子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你这也算无妄之灾。”
“香巧虽然命贱，但也知道感恩，小姐就受了我这礼吧。”
然后结结实实地给顾敏敏磕了三个响头。
顾敏敏也算是知道在这时代中，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只能受了礼后，让人将她扶回房间。很快的，那被她留下衙门的侍卫方望回来了。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和方希是兄弟，方希更大些，也稳重一些，方望更机灵点。
方望回来也代表着王家的事情处理好了。他跟顾敏敏说了好一出的大戏。
王家人被带回后，当然不承认他们派管家去监视顾敏敏，反而将事情推倒了管家身上。那管家一看自己被主人当成弃子，索性当场把事情说开了。因为那管家并没有一子半女，并不存在为了自己子女将一切默默扛着的条件。对他来说，当然是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了。
两边在衙门里吵了起来，管家甚至爆料出了王家的好一些隐私。
比如他们家少爷看上了一个有婚约的姑娘，便设计弄死人家的未婚夫，又搞了一出英雄救美，成功将那姑娘收作小妾。比如主母对小妾下药，比如主母在外面放印子钱、还有王家老爷为了得到一副很喜欢的名画，在好几年前构陷了一个童生私通之罪，将那童生弄进大牢中。
一出出的事情，简直让围观群众们大呼过瘾，感到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
红云听到这些的时候，一直笑个不停，反应比顾敏敏他们还大，脸上得意的表情怎么都遮不住。
顾敏敏一看，猜到她才其中动了手脚，便问是怎么回事。
红云咳嗽了一声：“我以前，在无意间得到一种药，那种药渗入体内，倒也不会对人身体有什么影响，就是情绪比较容易失控。那个时候，他不是被打了板子吗，我就偷偷撒了一些在他身上。”
打的时候，那些衙役可一点都没留力气，虽然只有十下，但因为夏日衣服穿得不多的关系，血都渗了出来。红云只是想整他一下，就给他撒了一些，她功夫摆在那里，动这种手脚还真没人发现。谁知道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顾敏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她说：“做得漂亮。”
真是神助攻啊！就算没有构陷县君的罪名，王家这回也要脱一层皮下来了。
论管家有后代的重要性
林知县一听这些，立刻让人将王家大部分人给端了。由于王管家爆料得够详细的关系，通过他所说的一些经手人名，很快就差不多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了。
只是王家还算聪明，知道若将其他参与的家族扯下水，恐怕就没有半点活命的机会，只能咬着牙认下了所有的事情。
“除了王家的女眷，王家的人都被收押了。不过因为王夫人放印子钱的关系，也一并收押。”
王家这下子不落败都不行了，能够当家做主的都进监狱了。加上他们做的事情暴露出来，老百姓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耻，顾敏敏即使不出手，王家都会倒下。
原本她还想要开一家胭脂铺，抢走他们家生意的。
不过东西买都买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好了。
只可惜那王管家没有说出哪些人家参与构陷啊，想来他也是留了一点的理智，不想在牢里死得不明不白的关系吧。
而引发这一连串事情的最初，居然就是王管家的行踪被暴露出来。这样的结果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因此待这件事出来后，一个观点默默在上层人中流传开来：算计谁都好，就是别算计顾敏敏，这丫头简直太凶残了有没有！与唐氏的接触这方面的事情顾敏敏交给了秋菊，自己则是兴致勃勃地开始捣鼓胭脂水粉。
高燕珊原本知道她被设计的事情，还特地跑过来安慰她，她和顾家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无需下帖子，只需要直接过来就行了。
谁知道一过来，就看见一个玩花瓣玩得不亦乐乎的人，顿时无语了，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
“得，你这是又在搞什么？”
顾敏敏笑道：“以前得了几个古方，这几日天气热了点，懒得出门，索性在家里弄这些。”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外面都闹翻天了。”
“那也和我无关。”
高燕珊汗颜，大小姐，明明你就是事件的女主角好吗？不过她这次过来，除了看一下顾敏敏，还有就是帮忙传递一个信息。
她递给顾敏敏一张手绢，“夏柳儿给你的。”
顾敏敏审视地看着那手绢：“上面没投毒吧？”夏柳，一个和顾敏敏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当时她竹子诗里讽刺的就是她和王雨婷，那诗一出来，她和王雨婷两人都病了一段时间。
在自己被传流言的时候，顾敏敏也没少给他们家使绊子过，前天上公堂的时候，她顺便也将这段公案给说了。
高燕珊翻了个白眼：“你戏看多了，谁会用这个手段啊。”
顾敏敏默默想着：她自然不会，这手段太低智商，还会暴露自己，她就算要陷害算计人也不屑使用。不过夏家看上去不太聪明来着，谁知道这种自认聪明其实很不聪明的人会不会真的这么做呢。
不过对方敢让高燕珊拿过来，那应该就不会，不然就一并得罪了高家。顾敏敏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她拿过手绢，嘴里说道：“我生日还没到呢，送什么手绢。”
然后将原本用小红绳系着的手绢打开，上面告诉她一件事：当日裴家的人确实有过来找他们，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这手绢透露了两个信息：裴家，的确是主谋，但夏家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她对高燕珊说道：“你到时候传递给夏柳一个消息，在没有血海深仇的前提下，没有永远的敌人。”
“那我不成了跑腿吗？”
“等我成功做出好的胭脂水粉，送你一份，保管你用了还想用。”
“那可说定啦！”高燕珊现在也到了爱买的年纪。她可是知道顾敏敏身边不仅有宫里，还有宫里来的嬷嬷，说不准她用的胭脂就是宫里贵人使用的那种呢。
得到这个准信的高燕珊也不打扰她做胭脂，心满意足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吐槽她一句：“你们这些人说话总是拐十八个弯，就是不喜欢直接点。”
顾敏敏无语望天。她其实也想直接的，但奈何环境不允许，只能努力装高深了。不管外界如何，顾敏敏表示自己做胭脂做得挺开心的。
在这些时日，她终于成功捣鼓出了玉女桃花粉、慈禧用的玫瑰胭脂、唐宫迎蝶粉，还弄了一个敷脸的七白膏。
她想起红楼梦中，贾宝玉他们所用的胭脂是用上等的胭脂拧出汁，淘澄净了后，配香露蒸成。她干脆也试做了一份，点在唇上果然鲜艳异样，还带着一股的香气，当腮红使用也很好。
就连方嬷嬷也评价了一句：“这些都不比宫里用的差了。姑娘也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不能总是这样素面，也该用点心了。”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有了她这一句话，春桃每日都要给她化妆，一说都是泪啊。
这里面，最大的得益者要数张翠玉了，顾敏敏让她每日都用七白膏，只是用了七天，皮肤就白皙细嫩了一些，看上去也年轻了几岁。女人哪里有不爱美的，张翠玉一高兴，对她的唠叨也少了一些。
顾敏敏还将自己新制而成的胭脂给她用了，别说，顾三福晚上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妻子，都呆了好几秒。
张翠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顾三福便嘿嘿地傻笑了。
得，她这个女儿还是别掺和他们之前的事情了。
在顾敏敏说出自己想开胭脂铺的事情，张翠玉让她准备好大约十来份的胭脂水粉。
然后很快就下了帖子，请一些夫人们看戏。这可是堪称是历史上的第一次。
在当了官夫人后，一开始因为不想给女儿和丈夫丢脸，张翠玉也没有心思宴请客人，只是偶尔去交好的几家中坐坐。等她和方嬷嬷学了些规矩后，偏偏又怀孕了。如今才想借这个机会，一方面是帮女儿，一方面也算是走动一下。
顾敏敏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有点小愧疚，她娘每日呆在家中，鲜少出门，她整日忙着自己的事情，鲜少陪她。
她这样想着，脸上也就带出了一点的情绪。
张翠玉一看，哪有什么不明白，笑着摸她的头：“我的女儿是做大事的人，可不比你娘这样没用。”
顾敏敏蹭了蹭，“没有，娘最厉害了，娘做的土豆泥比巧姨还好吃呢。”
张翠玉刮了刮她的鼻子：“可别让你巧姨知道了。不然她该伤心了。”
张巧哪里会因为这点事情而伤心啊，顾敏敏不以为然。
“不过那土豆和玉米确实是好东西，随便煮味道就很好。我闺女就是聪明，懂得的东西真多。”
母女两又有说有笑地讨论着宴会上要做的一些菜色，直到秋菊过来向她请安，说新买的玫瑰到了。
顾敏敏今日可没有派她出去买玫瑰，玫瑰、唐家……也就是说唐家那边来消息了。
顾敏敏笑道：“娘，我今天想起了一个新的方子，我去试着做看看。”
她总不能告诉张翠玉说，娘亲啊，你的女儿又在琢磨着怎么算计人了吧。
张翠玉板起脸，佯怒道：“我就知道我人老珠黄了，你都不爱呆我这里了。”
顾敏敏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娘亲一点都不老，永远十八岁呢，我们两个走出去，人家只会说，这是哪里来的姐妹花。昨天爹看你都看呆了。”
张翠玉撑不住笑了：“你这张嘴啊，幸好你是女孩子，若是男孩子，不知道该哄骗了多少的姑娘家。”
“那不是正好吗，到时候都娶回来伺候娘。”
张翠玉笑得说不出话了，只顾着手颤抖地指着她，不住地哎哟。哄好了张翠玉，顾敏敏转身回到了府中。
秋菊立刻把得到的消息给说了出来：“我们的人成功见到了唐氏，发现唐氏被下了一种虚弱的药。”
“唐氏本人知道吗？”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身体的关系，现在也知道了。裴俊毅说她的病会传染人，不让她出来见人呢。”秋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愤怒，“那裴俊毅真不是个好人，宠妾灭妻到了极点，姑娘你不知道，他宠爱的那个小妾，在家中甚至敢穿着大红色呢。”
妾是不能够穿大红色的，最多就是粉红桃红这些，穿了，那简直就是对于正妻的挑战。
顾敏敏在心中冷笑，按照规矩，裴俊毅得守三年，也不知道裴俊毅看着自己的爱妾整日穿着大红，有没有为母亲想一想。
只是……裴俊毅毕竟是她的丈夫，那唐氏可真的愿他倒下？
顾敏敏在现代可是听过这么一个实例的，有个充满正义感的男子看见一个男人殴打他老婆，便阻止了，还打了那家暴的男人几拳，谁知道那妇人转手就报警，告那男子打她老公。
她可不想帮了人，然后一转手又被卖了。
她想了想，告诉秋菊：“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唐氏的哥哥，不用再做其他多余的举动。”
秋菊颔首道：“好的，姑娘，我只说是唐家的人让我们来的，半点都没泄露身份。”
顾敏敏微笑道：“等唐氏和她哥哥联系上了后，猜都猜得出我们身份了。不过我们没留下证据把柄，倒也不必担心。”
秋菊向她福了福身子，便下去执行了。顾敏敏揉了揉自己的头，干脆去花园里摘一些话来做胭脂。
古代的娱乐实在少得可怜，她也就这么一点乐趣了。
一进花园，便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边扫着落在地上的叶子呢。
顾敏敏眯了眯眼，认出是他们好些天钱救下的香巧，说道：“你身子才刚好，怎么不好好歇着？”
香巧红了红脸：“姑娘仁慈，救了我一命，奴婢除了唱戏，也就是扫扫地了，所以……”
看她表情很是局促不安，顾敏敏笑了笑：“你也是受了我的牵连，不必这样。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红云用手绢挡着脸，故意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姑娘嫌弃我们老了，更喜欢找年轻姑娘说话。”
这简直就是张翠玉的另一个版本演绎，顾敏敏不知道红云还有这样的一面，忍不住笑了。
香巧的表情更加不安了。
红云见这人还当真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平日就是这样没大没小，和姑娘说笑惯了，你别当真啊。”
香巧摇摇头：“我只是羡慕而已。你们感情真好。”她放下扫帚，“姑娘想听什么呢？”
顾敏敏道：“你什么时候进的戏班子？”
花园里本身就有石桌和石椅，顾敏敏拿出手绢，铺在石凳上，省的凳子太凉。
“五岁的时候，那时候闹饥荒，家里没粮了，就把我卖给路过的戏班子。我记得走之前，娘抱着我哭了好久呢，说在戏班子好歹有一口粮食吃。”
“虽然在戏班子里常常被骂，但娘子人挺好的，不打我们，还有饭吃。几个星期前，有人来我们戏班子，看了后，夸我唱得好，问我要不要为贵人们唱曲。我想说为贵人唱曲，还有更多的赏钱，就答应了。”
“然后就来到了现在的戏班子里。”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这一点顾敏敏是知道的，在事情发生的那天，秦慕霜家也第一时间调查起了这件事，调查出的结果就是这丫头是被送来的，因为看她唱的不错，就留下了。那戏班子的领班知道有祸事后，也第一时间画下了送这丫头过来的人的样子。
只是顾敏敏不该对这个时代的绘图抱有希望的。若真的对照那图来找人，在门口的大街上都可以找出好几个，见谁都是图上的样子。
只能说廖家确实很小心，还派了一个长相一点都不出奇很难记住模样的人来做这件事。更何况，在知道有易容术这东西后，顾敏敏就更加不相信那人是用自己的样子做事的。
如今只揪出一个王家，虽然王家下场挺惨的，好歹起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但没有弄倒主谋廖家，她终究不甘心。
“那你还记得家乡在哪里吗？你若是想要回去，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可以送你回去的。”
香巧摇摇头，“香巧不记得家在哪里了，只记得村里有一颗大愧树，小时候还曾经把槐花拿来蒸了吃呢。”
顾敏敏被她勾得心痒痒的，想起了记忆中的槐花饭，一时之间，也不想做胭脂了，兴冲冲地指挥人去买新鲜的槐树。这季节，槐花开得更好呢。
她笑着对香巧说道：“今日我们就做一席槐树大餐，香巧你也来尝尝，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槐花味道。”在府中，她最大，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去买新鲜的槐花，知道她要做菜，还买了不少呢。
刚买回来的槐花还得好好地清洗一遍。
厨房中，给张巧打下手的就有好几个，这活倒也不必她亲自动手。她问顾敏敏：“姑娘打算怎么做呢？”
顾敏敏想了想，“先做一道槐花菜，把槐花放进开水里过一遍，再用油炒，加入一点盐和醋，倒进碟子里就可以了，简单好看又好吃。我们还可以做槐花饭、猪肉槐花饺子、槐花清蒸鱼、嗯，可以用鲫鱼或是鲤鱼。还有槐花鸡蛋汤和烙槐花饼。”
张巧想了想，都不难做，笑道：“我们倒不知道槐花还有这么多吃法，还是姑娘厉害，懂的多。槐花饭，是把槐花和饭一起蒸了吗？”
顾敏敏笑了，张巧大概没吃过吧，她向她解释道：“不是，就是把槐花洗干净了，沥干，然后加入白糖，搅拌均匀后，再加入适量的面粉，搅拌均匀，让每一个槐花都沾上面粉，再蒸熟，蒸好了后，把槐花散开，撒辣椒油，香油和一些调味料。”有了辣椒，辣椒油都成为了他们厨房中必备的东西了。
张巧想了想，明白了。
顾敏敏又把其他几道菜的做法一一告诉她。
红云和春桃也听得口水直流，直说要帮忙做槐花饺子。方嬷嬷其实不太喜欢顾敏敏下厨，就算让顾敏敏下厨，也务必保证她不必动菜刀。按照她的说法是：大家小姐们知道菜怎么做也就差不多了，会几样就够了。
不过她并不反对顾敏敏钻研食谱，说这也是一种雅趣。
顾敏敏大概知道她想法，反正就是她负责动口，下人负责动手是吧。
然后一群人包饺子包的不亦乐乎，就连方嬷嬷也洗干净手下场了。让人惊讶的是，方嬷嬷包出的饺子馅料多，样子还好看，简直惊呆了一堆的人。
方嬷嬷的嘴角都勾起了微小的弧度：“我在宫里也挺喜欢包饺子的。年轻的时候，还在小厨房中打过下手。那时候宫里有个姑姑，包的饺子那叫一绝，我也是向她学习的。”
顾敏敏无语，方嬷嬷你确定不是在间接夸自己吗？
他们包的饺子可不少，包好后，张巧其他几样菜也做的差不多了。最受欢迎的还是槐花饺子，特别是春桃，尤其喜欢这个味道。
晚饭便是一顿槐花大餐，顾敏敏特地让人给张翠玉和顾三福每一样都送了一些过去。
送菜过去的丫鬟还因此得了赏呢，她带着信息的笑容向顾敏敏回禀：“老爷和太太可喜欢姑娘送去的菜了，每一样都吃了好几口。夫人还说姑娘就是孝顺，想出点新鲜吃食，都不忘给他们带上。她说她吃那炒槐花和饺子尤其美味，过几日的宴会上可以做上一做，老爷今天也多吃了一碗饭呢。”
顾敏敏听到父母吃的开心，心情也很好，便又赏了那丫鬟一个荷包。
那丫鬟送一次菜，拿两次的赏赐，别提有多开心了，喜笑颜开地下去了。待帖子上的宴会日子到了，张翠玉果然吩咐人做那两样菜，顾敏敏直接让张巧过去。
这好歹也是她亲娘开的第一个宴会，自然是得帮扶一下的。不过她看张翠玉也算历练出去了，一应吩咐调动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样很好，无论是爹娘都在成长着。
她这一次所邀请过来的人也是平素较常走动的人，关系都很不坏。
不过古代妇人聚会也就是看戏吃饭，唯一的差别就是戏曲和菜谱罢了。顾敏敏特地让戏班子排演了一出她改编自孟丽君的戏码，倒是博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大家都忍不住夸说女主孟丽君聪明又机智，又说戏写得好。
张翠玉强忍着骄傲，只是扶了扶自己发髻说道：“敏敏担心我在家无趣，特地让人给我安排的呢。”众人又是一叠声地称赞顾敏敏孝顺又有才，顾敏敏被她们夸得都要忍不住怀疑她们口中说得那么好的人真的是她吗？
她忍不住投了个眼神过去：娘啊，你就放过我吧，别再夸了。她都快坐不住了好吗？
张翠玉表示：我闺女就是这么棒，为什么不能夸。
这种显摆的心态其实有点小可爱。
幸好很快菜端上了，才停止了这一夸人的行为。事实证明她真是太天真了。
上菜，继续夸。
收到胭脂，继续夸夸夸。
送走了她们后，顾敏敏觉得心有点累，便准备洗洗睡了。
谁知道，一转身，刚走了几步，便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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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其实埋下了一些伏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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