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用心险恶，双重间谍
王蓉收到顾敏敏的信，又气又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敏敏居然和王家有这一层关系。这时代对于师徒关系是十分重视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不是空口说说而已，在世人眼中，师徒已经相当于半子的关系了。顾敏敏点出这点，无疑是在警告她：她知道她被迫离开江平的原因，甚至还知道她那表哥的事情。王蓉一开始想撮合顾敏敏和表哥，也是因为表哥因为那件事已经很难在江平找到一个好的对象，顾敏敏算得上不错的对象了。而且她平时又不在江平，肯定不知道表哥的事情。
不过，被顾敏敏这么一警告，王蓉也不敢再做点什么小动作了。即使普南城许多姑娘不喜欢她，但在遇到她时仍然捧着她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有个好姓氏吗？
王蓉消停了，顾敏敏也就懒得搭理她了。张翠玉如今也七个月了，正是危险的阶段。顾敏敏为此甚至停下了她那间店的事情，直接搬到父亲的府邸，和他们住在一起。反正那府邸是三进的院子，多她一个人住也没事。她搬过来，方嬷嬷、春桃、红云甚至张巧也要一同过来。顾敏敏所看中的方嬷嬷的医术。万一不小心出事了，也能够帮上一把。张翠玉的这一胎比普通的七个月还要大，经过诊断后，才知道里面是双胞。顾三福也因此每天即使忙到再晚，都会回家一趟。
虽然有陈家的前车之鉴在那边，由于张翠玉有孕在身，没法服侍顾三福，因此又有人打着为张翠玉分忧的理由想送女人给顾三福。张翠玉若是拒绝了，就是所谓的不贤——你都有了身孕，还想霸着丈夫吗？
而且这次送来的还是颇有姿色的一个女子，还是隔壁城原家的义女，看那细柳扶风的体态，看她那纤细白皙一看就没做过活计的双手，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在向你诉说着千言万语的情思，这位姑娘似乎也是学过一些文化的。这原家所求不小啊。
顾敏敏让人打听了一下这原家，他们家在隔壁城也算有些名声，因为有个嫁得好的姑太太，那位出嫁的姑太太的丈夫正是张燧，州古城有名的盐商。顾敏敏知道无论哪个时代的盐商，都是不一般的存在，掌握着盐这一经济命脉的他们不少人都是富得流油。州古城在雁国的地位相当于古代中国的江南扬州，繁华富饶之处，甚至不比江平差太多。张燧他祖上五代都是盐商，又与不少官员沾亲带故，加上他家大业大，在一般的县令面前甚至也不怎么给面子。也真是因为有了这位张家的姑太太，原家才有底气敢将自己的义女送过来吧。
顾三福他虽然是六品官，但大部分工作时间仍然是混在田地中，对于官员那些人情往来真的不太清楚，平时送礼一类的都是交给顾敏敏处理。不过，也有一些是她管不到的，比如顾敏敏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代替顾三福去赴宴吧。顾三福平日也会推掉一些宴会，但那个宴还真推不掉。是松山郡的知府，普南城便是属于松山郡里的一个县城，知府大人的六十大寿，顾三福总不能推掉不去。他不算是知府的下属，不需要担心被他使绊子——别忘了他可是有一个可以直接给皇帝上折子还很受宠的女儿。但林知县可是需要在他手下做事的，而且林知县现在正处于即将调职的关键阶段。林知县对顾三福一家不错，与顾三福也相处融洽。因此顾三福便同他一同赴宴了。
这一赴就带回了那个叫做原惜柔的原家义女。
顾敏敏看见老爹一副无奈加不安的神情，又看了看他身后生的娇柔模样的原惜柔，直接问道：“爹，这位是？”
顾三福有些尴尬，“敏敏啊，你看你身边还缺人使吗？”
顾敏敏一听这话，差点就笑了。老爹啊，你要不要这样一有这种桃花运就扔给我啊！不过知道顾三福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她的脸色也跟着好转过来，审视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原惜柔身上。
原惜柔倒是大大方方地任她看，举止没有半点无措的样子，甚至在听到顾三福打算把她送给自己女儿时表情变都不变一下。
顾敏敏对她因此高看了一番，但心里的戒备更深，这样宠辱不惊的人，一看就所求甚大啊。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微笑说道：“好啊，我正缺一个帮我编头发的人呢，春桃的手艺虽好，但是整体都是那几个，早就看腻了。”
她旁边的春桃瞅了瞅嘴角：姑娘你能不拿我当例子吗？明明是你自己嫌弃其他发型麻烦，才整日里都是那几个简单的发型啊。她明明会的发型至少有五十多种的，适合她家姑娘的至少有三十种。她倒是想要每个月三十天都不重花样的，可惜她家姑娘不配合啊。
原惜柔对她福了福身子：“能得姑娘看重，是惜柔的福气。”声音也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顾三福一听这话，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对顾敏敏笑道：“我去看看你娘。”
顾敏敏知道他是要亲自给她娘解释，说道：“娘今天的胃口不太好呢，爹您过去娘肯定很开心的。”
顾三福一听妻子胃口不好，眉头就皱了起来，妻子如今怀的可是双胎，胃口不好怎么行！顾三福现在的修行功夫不到家，心里一急，直接抬脚就走了。
见顾三福匆匆离去，顾敏敏回头看向原惜柔，说道：“你就先向春桃学一下规矩吧。”
原惜柔却说道：“姑娘不如先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她这样的表现又和刚刚有所不同。
顾敏敏眯了眯眼，目光对上原惜柔，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移开自己视线的意思，那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恳求？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这原惜柔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她的样子啊。不仅如此，她似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打什么主意，但听听也是好的。
她抬起头，做足了一副倨傲的姿态：“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你做的不好，就算你是王家的义女，我可是要直接给你送回去的。”
听到这样的“狠话”，原惜柔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定不让姑娘失望。”她喊姑娘倒是喊得挺顺口的。
梳发这种事情自然是得在她房里。顾敏敏现在也是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她的院子就在顾三福所居院子的后面。
一路上慢慢走着，她也漫不经心地问一些问题。比如身份啊擅长的东西什么的。原惜柔几乎是有问必答。
顾敏敏也因此得知了一些关于她的信息：原惜柔今年刚过15岁生日，她是在半年前因为救了原家大小姐的关系因此被原家收为义女的，原家在教育上并不苛责她，所学的都和原家那位大小姐一样，琴棋书画中，她更擅长琴和书。
小姐梳发自然是要关上房门的。
顾敏敏身边有红云陪伴，并不担心安全问题，谅原家也不会傻到派义女来刺杀她，她跟原家之前本来就没有过节，送自己的义女过来更像是寻求一种合作关系。
红云之所以那么淡定也是因为原惜柔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人。
刚关上房门，原惜柔口里问着：“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发型”，手却伸向了桌上的茶壶，然后用沾染了水的手指在桌上写着：求姑娘救我！
顾敏敏大吃一惊，却看见原惜柔嘴里说着：“姑娘是否要试试冠小仅束髻？”，手里仍然在桌上写着：“我妹妹在他们手上”。
她口中的他们，难道是原家？
老实说，这发展有点出乎她意料了，她原本以为原惜柔提出要给她梳头是为了讨好她，谁知道是想要趁机拿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向她求救。她不知道原惜柔的话可以相信几分，但这样的发展总比她是奔着她家小妾地位要好一些。
她口中说道：“那就试试吧。”然后坐了下来，同样将手伸到桌上备好的凉开水中，沾湿了后，在桌上写着“这府里有原家的人？”
原惜柔点了点头。
她说这话顾敏敏是相信的，不同于她府邸的人都是红云春桃安排的，基本可以信任，顾三福和张翠玉的这房子除了顾敏敏之前特地安插进来的几个保护他们的侍卫，大部分下人都是从外头买的。他们家没什么底蕴，自然没有所谓的家生子。即使买进来的人都盘查过了，但肯定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也正是因为府中有原家安排的钉子，原惜柔才会辛辛苦苦用这种方式向她求救。
两人干脆用这种方式交流。
“原家的目的是什么？”
“糖。”
顾敏敏一看就明白了，原家是打算通过原惜柔来搭上他们家，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加入她的如怡坊？这种方式也太迂回了吧。
“一尸两命，然后让我成为继室。”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顾敏敏眼睛直接红了。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把人想得太良善了。只是小妾哪里满足的了原家的胃口。
倘若张翠玉在生产时一尸两命，顾三福最后肯定免不了要续弦，就算他不想，肯定也有人逼着他续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顾敏敏这样的女孩子在他们眼里可不算是后代。到时候作为原家的义女，原惜柔要上位也就轻松多了。多了这样一层姻亲关系，原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查收顾家的事情。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只是一瞬间，顾敏敏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对于原家更是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自从她穿越过来，张翠玉对她一直都是慈爱得不得了，即使有了身孕，对她的关怀也未曾减少一分。和前世那仿佛不记得她这个女儿的父母相比，顾敏敏对于张翠玉的依恋更深。而如今却有人嫌弃她占位置，打算除掉她好为自己谋取利益，顾敏敏怎么可能不愤怒！
张翠玉为人和善，又不会在比她地位低的人面前摆官家太太的架子，无论是春桃和红云都很喜欢她。乍一听闻这样的秘闻，一个个也跟着顾敏敏义愤填膺起来。看红云摩拳擦掌的样子，更是恨不得去把本人揍上一顿。
她们这样的表情，反而让原本满脑子报复想法的顾敏敏冷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即使爆出了这样的大料，仍然低眉顺眼，一副她刚刚其实只是说今晚吃的菜色的平静模样，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担心原惜柔欺骗她，这里面的事情只需要稍微调查一二就可以知道她话里的真实性，原惜柔的依靠可是原家，她的做法也相当于背叛了原家，原因恐怕就是她前面所写的妹妹吧。
如果只是原家，肯定不敢有这样的胆子算计他们家，这背后估计免不了那张家的推手吧。没想到张家胃口这么大，单单只是盐引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吗？
再三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顾敏敏才勉强压下了心里的那股火气和报复的冲动，说道：“这个发型不好看，你还是换一个吧。”
原惜柔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姑娘不如试试双螺髻？”
“那就试试这个吧。”
手里飞快地在桌上写着：“你是想要救你妹妹？”
原惜柔点点头，“我妹妹唤作袁宁，现在在原家大小姐身边当贴身丫鬟。”
顾敏敏心里有点明白：恐怕就是人质吧。看得出原惜柔和她妹妹感情很好，甚至为此不惜背叛原家。
一口气接收到这样信息量庞大的消息，她一方面需要理解消化一下，另一方面也需要探查一下原惜柔话中的真实度，不可能忙碌全盘接受，另一方面，她也要想清楚一下对策。
若是一个原家，她自然是不惧的。但张家世代都是盐商，在州古城经营几百年所攒下的人脉积累可不是她这个乡君可以直接轻而易举去以势压人的。顾敏敏不喜欢留隐患，她要出手的话，就要像对待蔡家一样，让对方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这其中的细节都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这家里有那些人是原家和张家的钉子？”
原惜柔可谓是有问必答：“厨房里负责采买蔬果的王大娘，夫人院子里的一位粗使丫鬟阿秀，以及姑娘院子里的三等丫鬟怜儿。一般负责和我接头的是怜儿，她隐匿气息的功夫很好。”
红玉和春桃现在看这些字都是没有问题的，红玉吃了一惊，也跟着写着：“我记得那怜儿不会功夫的。”
“她确实不会武功，只是会隐匿信息的法门罢了，加上她耳力出色，常常可以听到常人所听不到的声音。”
看红云的表情，她似乎有点受到了打击。
连这样的料都爆出来，看来原惜柔真的很有诚意要和她合作。那她之前的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恐怕就是防着那位怜儿吧。顾敏敏对于怜儿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做事勤勉，又不爱说话的安静女孩。
如果不是原惜柔说出来，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钉子。不过那几个粗使丫鬟本来就是顾敏敏搬来和父母一起住后，张翠玉拨了几个不惹事又勤快的人过来。顾敏敏惯用的一直都是红云、春桃，再不济，还有秋菊在呢。因此这样的粗使丫鬟她素来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顾敏敏写道：“你会梳头发吗？”
原惜柔点点头。
“那就梳一个双螺髻吧，做戏总是得做全套不是吗？”这句话也宣告着这场谈话的暂时结束。
原惜柔的手艺也算是不错，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春桃。顾敏敏对着铜镜看了看，这种发髻之前春桃似乎也给她编过一次，是将将发分为两大股，盘结双叠于两顶角。原惜柔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朵桃红色绒花，戴了上去，与她今日穿的衣服很是相衬，显出几分秀雅的气质。
顾敏敏对头发的要求不算特别高，满意地冲她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讽刺，很符合她对原惜柔应该有的态度：“看来你也并非除了脸，一无是处嘛，手艺还是有的。”
原惜柔很配合地说道：“都是姑娘抬举。”
两人视线相对，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得眼神，暂时定下了联盟。也不知道顾三福怎么和张翠玉说的，张翠玉见到原惜柔时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态度有些冷淡罢了。
即使知道身边有这些钉子，但顾敏敏并不打算铲除掉，免得打草惊蛇。原惜柔才刚进府的话就踢掉他们，这显然就是告诉原家原惜柔背叛了。她不仅要当做不知道，还要让原惜柔继续保持与原家的联络，好方便将事态控制在自己手上。
原惜柔也的确做的不错。
在那位怜儿被支开派去送顾敏敏给顾三福炖的鸡汤时，顾敏敏曾趁这个机会问过原惜柔为啥不顺着原家给她安排的道路前行，如果事成，她可就成为了一个六品官的继室，与她原本身份相比较，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她只告诉她：“她和妹妹在她娘死前对着她娘发誓过，永远不做妾，原家的二少爷，看上了她妹妹，打算将她妹妹纳作小妾”。
那时候的她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我妹妹才12岁呢。”
顾敏敏猜到那位原家二少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对象。倘若原家知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原惜柔背叛，绝对会悔的肠子青了，更不可能将原惜柔当做棋子派出来。
“那时候在知道原家有这个打算后，我变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特别积极，想要成为顾老爷的妾室的样子，我模样算不错，又会哄人，还懂一点书画，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他们最终还是挑选了我。我的要求就是好好照顾我妹妹。”即使说着这种话语，原惜柔仍然很平静，评价自己价值时也是冷静得惊人。
“所以，只要我好好完成他们的工作，我妹妹就会一直好好的。我之前去研究过姑娘您，所以觉得他们肯定不会顺利。”原惜柔能够安安然然地走到现在这条路，凭借着不仅仅是聪慧与谨慎，还有一种过人的直觉。那直觉带着她和妹妹逃过了许多次的危机，也是因为那直觉让原惜柔义无反顾地背叛原家，选择顾敏敏。
顾敏敏心里大概明白了原惜柔的想法，她是因为信不过原家，所以才选择了她。
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原惜柔也握住了她的手。
顾敏敏找了个机会把事情跟顾三福和张翠玉稍微提了一下，她倒没有直言说原家和张家在谋划着他们家的女主人地位，免得吓坏他们从而漏了痕迹，直说原家打算利用原惜柔谋取他们家的如怡坊，顺便跟他们提了提那几个钉子，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不过那几个人本身就不怎么出现在爹娘面前，少了接触，倒也不怕顾三福他们被发现。原惜柔投诚过来的事情也向他们交代了一下。
至于最重要的厨房，顾敏敏直接又安排了几个自己的人手进去，再三叮嘱他们要格外注意张翠玉的饮食，务求不在饮食上出现任何的纰漏。
除此之外，她还偷偷让人找了两个身家清白的产婆进来，以最后是以料理花草的名义留在张翠玉的院子里。这两人张翠玉心里有数，但知道女儿用意的她在面上对待她们的态度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
“本来以为当了官夫人可以享清福一些，谁知道比以前怀你的时候还辛苦。”张翠玉苦笑道。
顾敏敏看着她，心里更是恨了原家几分。当天晚上，在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原惜柔起夜后和那怜儿进行了碰头。从顾三福的小妾变成顾敏敏的梳头丫鬟，怜儿对她的做法似乎有些不满。
原惜柔只是告诉她：“官场上没有妾室扶正的说法，她若想顺顺利利成为顾三福的继室，在那之前，她必须得表现出无害的样子，并且取得顾敏敏的信任，在张翠玉不在后，对顾三福来说，顾敏敏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或许是她这话成功说服了原家，第二天，原惜柔收到了怜儿传来的消息：他们会在七天后制造原惜柔取得信任的机会。
原惜柔将她和怜儿的对话对顾敏敏全盘交出。
在这期间，顾敏敏也没少让人调查关于原惜柔的事情，至少原惜柔对她说的那些话还算是真的。
她也忍不住好奇原家那所谓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不过七天后的话……她想起七天后的确有事，七天后正好是松山郡知府母亲的七十二岁寿辰。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七十二岁那可是老寿星一样的人物，这位郑大人又是松山郡的最高长官，从四品，顾敏敏家也是收到了帖子。
虽然对这位郑大人没有好感，顾三福前些天就是因为赴他的宴，才不得不将原惜柔领了回来。在收到请帖的情况下，他们家还真不好拒绝，除非是完全撕破脸。但在张翠玉七个月身孕的情况下，顾敏敏不可能让她过去，只能自己亲自赴宴。
想必原家眼中的机会就是这一次吧。不过这郑老夫人和郑大人的生辰距离得还真是近啊，近的让人反感。
郑大人与张家的关系，顾敏敏倒是知道一点，他有个庶妹便是嫁给了张家，也就是张燧的母亲，虽然在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但两家的姻亲关系还在呢，张燧更是唤郑大人一声舅舅。
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让原惜柔同顾敏敏一同赴宴。虽然说顾敏敏可以带两个丫鬟过去，但就算要带，肯定也是带春桃和红云，轮不到原惜柔。
不过很快的，顾敏敏就知道他们的手段了。
仍然是很老套的生病，真有心的话，要让一个人偶感风寒其实很容易，只需要在平时喝的茶水加点料，在晚上睡觉之前偷偷把窗子打开就可以。
本来有了提防的她们是不会中招的。但顾敏敏说道：“不成，你不生病的话，惜柔怎么和我一起过去呢，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后招的！而且还容易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
春桃看着义正言辞的自家姑娘，内心一片荒凉：姑娘啊，你看看你现在都直接喊人家惜柔，我感觉自己都要失宠了。
她努力为自己争取一点权力：“生病很难受，姑娘身边没我怎么行！”
顾敏敏安抚她：“只是装病而已，装作中招罢了。”她顿了顿，说道：“等事情完了，我亲手下厨给你们做几道菜！”
春桃眼睛就亮了，虽然说她不像红云那样时刻将吃货本质显露，但她平时很是很喜欢姑娘做的一些甜食的。只可惜自从巧姨来了后，姑娘下厨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她也不反对了，向顾敏敏表示她一定会装得很好，绝对不会流露出半点的痕迹。
顾敏敏满意地点头。于是在寿辰的前两天，春桃就这样病了。
顾敏敏也在寿辰那天，带着原惜柔、红云和苏嬷嬷一起去了。没错，她就是故意带上苏嬷嬷的，有这么一个老资历的从宫里出来的嬷嬷，简直就是震慑人的不二法宝。反正郑家也没说她不能带苏嬷嬷一起啊，总是什么事情都如他们愿，她也会不爽的。
在知道郑家和张家的关系后，顾敏敏心里也暗暗将郑家作为一起对付的对象。
平时的她虽然偏爱素雅清丽的装扮，但这天为了震慑人，顾敏敏难得做了一次庄重贵气的打扮。当然她不可能直接穿着她乡君的诰命衣服过去，那就成了明晃晃的砸场了。为此，顾敏敏还亲自画了衣服的设计图——不是别的，正是她前世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广袖流仙裙。蔷薇色广袖流仙裙穿在她身上出乎意料的适合，袖口宽大，显出了几分轻盈飘渺，转身的时候裙摆在风中荡漾开了一层层的涟漪。裙子的主色是蔷薇色的绫罗，期间夹着白黄色相间的素纱，抹胸的颜色则是红白相间。裙摆处用紫色线勾出了攒枝千叶海棠的花样，袖口处则是用同样的线绣着绣五翟凌云花纹。
当顾敏敏换上这衣服后，红云都眼红了，嚷着她以后也想做一件同样样式的。
春寒尚未完全过去，苏嬷嬷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件同样颜色的斗篷，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钗。配合上桃花妆，每个人看上去庄重又充满贵气。
顾敏敏觉得这身打扮是隆重是隆重，也让她看上去成熟了几分，原本只是刚过九岁生日不久的她，瞬间都像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了。成熟好啊，顾敏敏最希望的就是马上成年，省的做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换好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四人向张翠玉和顾三福说了一声后，便坐马车去了。让她郁闷的是普南城距离那里就算坐马车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不过幸好金家在那附近本来就有一个三进的院子。顾敏敏和金家提前打了声招呼后，今晚若是迟了可以直接住在那里，也省的不安全。
顾敏敏也算是金家的大股东之一了，对于这份好意还是收下了。
至于驾马的两个侍卫，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身手都很是不错，也算是添加了几分的胜算。
见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方嬷嬷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赞同。
顾敏敏也发现自己兴奋过头了，冲着方嬷嬷笑了笑，然后气定神闲地拿出了麻将，四个人正正好。
太兴奋的话怎么办？麻将是很好的选择，当顾敏敏输了五把后，她已经很冷静了。
虽然她接触麻将的时间最长，但无奈天赋最差，每次打基本都是给人送钱的，输着输着顾敏敏也就习惯了，哪天人品爆发赢了几把后反而是惊喜呢。
在到郑府后，顾敏敏已经输了十把了。
当她走下马车的时候，前来迎接她的郑家丫鬟被她气势所慑，不由放轻了呼吸，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这位乡君好大的威仪。她不知道的是，顾敏敏只是因为输太惨了，心情不太好而已。12把输了十把，有没有这么悲剧啊。
顾敏敏面无表情地点头，跟随在她身后。
她到的时候不算晚也不算早，宾客们大概来了一半，都是这松山郡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其中不乏一些官家夫人。
郑家老夫人坐在最上面的八仙椅上，满头的银发，笑容可掬地看着大家，看上去慈祥的很。顾敏敏被安排到靠前排的位置。
现在的她已经很熟悉那种端着架子寒暄的流程，和郑老夫人打了招呼，郑老夫人见到她身后的方嬷嬷，微微的发愣后，又是一副慈爱的模样：“那位想必就是陛下送给顾姑娘的教养嬷嬷吧？”她故意称呼她顾姑娘而不是乡君，在不着痕迹中拉近两人的距离。
顾敏敏颔首道：“嬷嬷担心我规矩学的不好，特地陪我一同出门呢。”
郑老夫人笑道：“你这样的规矩都算不好，那我们就更加见不得了。”
这话倒不是虚话，要知道方嬷嬷是以教导公主的标准在要求顾敏敏的。顾敏敏若是面对真正的世家之女，或许还会弱几分，当场上还真没有什么世家，最高的诰命也就是郑老夫人。
顾敏敏只是笑笑，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那一桌上坐着的都是官夫人，有六品的，也有七品的，还有五品的。因为知道她年纪小的关系，大家聊天时候也是选择一些安全的话题——从衣服谈起。一位王夫人就夸她的衣服别致好看，还问她是哪家做的，她到时候也去光顾一下。
顾敏敏直言道：“这是我闲着没事自己瞎弄的，夫人若是喜欢，可以让府上的绣娘做上几套。”
那夫人似乎很喜欢广袖流仙裙，又是问名字，又是看袖口的花样，还夸这个名字雅致。
顺着衣服这个话题，顾敏敏也和其他人交谈了起来。
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黄衫少女款款走来，她大约14岁的年纪，面容姣好，看见郑老夫人就亲热地喊奶奶。
旁边的王夫人向她介绍说这是郑老夫人的嫡孙女，也是郑大人的女儿，性格娇憨活泼，在郑家很是受宠。
郑老夫人看来确实很宠爱她，一见这个孙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扩大了，她口里数落着孙女不懂规矩，也不懂得见人问好一下，但话里的宠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郑小姐又一一向诸位夫人见礼，举止落落大方，赢的了不少人的赞扬，当然这里面有几分肯定是看在郑家的份子上。
郑家小姐最后视线落在顾敏敏身上，然后走了过来，笑颜如花问道：“这是哪家的妹妹？”
郑老夫人点了点她额头：“这是顾家姑娘，你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就是去年被陛下亲自册封的乡君。”
郑家亲亲热热地执起她的手：“我去年知道你后，就想见你一面，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总算见着了。”
顾敏敏其实不习惯这种一见面就和你姐妹情深的人，但在众多女眷面前，她也只是微笑：“也不过是和大家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罢了。”
郑小姐对着郑老夫人撒娇：“奶奶，我一见顾家妹妹就觉得喜欢，不如让我坐她旁边吧。”
郑老夫人笑骂道：“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坐我旁边陪我的，一看到喜欢的妹妹就抛弃了奶奶。”
郑小姐又是作揖，又是给郑老夫人捶背，撒娇着：“平日里和奶奶一起的机会可多了，但顾家妹妹我可没有那么多机会亲近呢。”
郑老夫人看上去十分欣慰，“你们相处得好我也就开心了。这里也就你们两个年岁小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别被我们这群人拘束了。”
那郑家小姐便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和她不时地说这话，一副和她一见如故的模样。
顾敏敏也不露出半分的无奈，一副和郑家小姐很有话聊的样子，她看的书不少，又擅长歪楼的技术，时不时就提出让郑家小姐无言的问题。谈诗词谈书画谈算学，反正她不擅长什么她就故意说什么，弄的郑家小姐最后忍不住说道：“得得，看来我是不小心招惹了一个大才女了。”
顾敏敏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立刻说道：“我看姐姐的荷包很是漂亮，花样我不曾见过呢。”
郑家小姐这时候则是露出一丝的得意：“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妹妹喜欢就好。”
顾敏敏和她开始扯起了刺绣。这一块倒是她的薄弱项，只能说她天生就没有点这方面的技能点。方嬷嬷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直言了当说他们这样的人家懂的配色，懂的绣几针荷包就可以了，其余的自然有绣娘代劳。她都这样说了，顾敏敏乐得扯这旗子，一个月都未必绣一个荷包。以前的她好歹还有张翠玉盯着她学，现在没人监督了，她的手艺不但没有进步，还有退步的趋势。
在时辰到了的时候，寿宴正式开始，顾敏敏她们的礼物在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郑家的人。她对郑家没有好感，也不耐烦特地去给他们准备新奇的东西，不过一些中规中矩又符合她身份的寿礼罢了。
一个个衣着相似的婢女们端着一道道菜上来。过门香、桃花虾仁、长寿鱼、寿惊鸭羡，一样样将大大的桌子摆的满满的。寿宴是在花园中举办的，大大小小的灯将整个花园照的宛如白昼，担心她们这些宾客手冷，郑家还每个人都分了一个手炉，拿在手上很是暖和。顾敏敏拿到的那个是紫铜制成的，镂空雕刻的炉盖上是五蝶捧寿的纹行，和炉身的福禄寿喜花纹相得益彰。
这郑家也真是够有钱的，虽然知府本身就是油水多的官位，但松山郡可称不上是有肥油的地方。从郑家小姐的打扮和她一路上所看到的装潢来看，郑家估计没少通过张家捞油水。从中得到了这样的好处，也就难怪郑家会帮助张家了。
大家在来之前，也是在家里吃过一些东西的，因此虽然席上的菜色色香味俱全，但为了规矩，大家都是略动了动碗筷。顾敏敏在马车内也是吃了两块的枣泥山药糕，肚子并不饿，也只是喝了几口汤暖暖胃罢了。
郑家花园里还有搭建一个戏台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郑老夫人的寿宴临时搭建的，请来的戏班子也是松山郡名气最高的那家。
郑老夫人作为寿星，当仁不让第一个选，她点了一出醉打老虎，是一个和顾敏敏印象中的武松打虎颇为相似的故事。按照身份，她将戏折子推给了顾敏敏，让她也点上一出，顾敏敏一开始还想推辞，再推脱一二没有成功后，最后挑着一个听起来热闹的戏。
她本身不爱看戏，对于戏台上的表演兴致乏乏。
在郑老夫人点的那戏结束后，郑小姐问道：“我听说陛下给你赏赐了一个戏班子呢，肯定比这个好多了。”
顾敏敏说道：“还好，我不太爱听戏。”
郑小姐兴致勃勃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你编的那两个戏可好看了，可惜我没有这个眼福。”
顾敏敏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别提了，之后因为这件事我被嬷嬷给说了一顿呢。”
站在她身后的方嬷嬷适时地咳嗽了一声，郑小姐的身子也僵了僵，讪笑道：“我本来还想说有机会可以看看的。”
顾敏敏这回倒是认真回复了：“现在恐怕不行，因为我不爱听戏，那戏班子放在那里也是浪费，索性给他们一个恩典，将他们放了出去，愿意留在府里的就留着，给他们另找工作，想走的就给他们一纸文书，也算是主仆一场的缘分，现在里面也就只剩下一半的人呢。”
趁这个机会，她把这个消息一同放出去，云谦寻这个被沈墨亲自带走的人自然是属于被放出去的那批了。
郑小姐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是那是陛下赏赐给你的。”
顾敏敏只是微笑道：“我也上折子问过陛下了，陛下说既然赏赐给了我，如何安排他们也是我的事情。”
她故意抬出雁王，好让某些人能够稍微收敛一下。
不知不觉中，场面都安静了下来，原本正在三三两两谈天说地的夫人都停止了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怪异。
仿佛没注意到这氛围一样，顾敏敏笑道：“不过今天这戏倒也精彩，托了老太太的福，我们才有这个眼福呢。”
她这话像是重新打开大家的喉舌一下，大家又笑着说起话来。
可不是吗，台下的戏可是比台上的要精彩多了。顾敏敏原本还有点好奇郑家究竟打算怎么让原惜柔取信于她，这好歹也是他们家老夫人的寿辰啊，总不见得会弄大吧。
事实证明，郑家还真的有勇气地搅和了郑老夫人的寿宴——他们直接大手笔地弄了一出刺杀的戏码。
－－－－－－题外话－－－－－－
原惜柔是个好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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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被顾敏敏这么一警告，王蓉也不敢再做点什么小动作了。即使普南城许多姑娘不喜欢她，但在遇到她时仍然捧着她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她有个好姓氏吗？
王蓉消停了，顾敏敏也就懒得搭理她了。张翠玉如今也七个月了，正是危险的阶段。顾敏敏为此甚至停下了她那间店的事情，直接搬到父亲的府邸，和他们住在一起。反正那府邸是三进的院子，多她一个人住也没事。她搬过来，方嬷嬷、春桃、红云甚至张巧也要一同过来。顾敏敏所看中的方嬷嬷的医术。万一不小心出事了，也能够帮上一把。张翠玉的这一胎比普通的七个月还要大，经过诊断后，才知道里面是双胞。顾三福也因此每天即使忙到再晚，都会回家一趟。
虽然有陈家的前车之鉴在那边，由于张翠玉有孕在身，没法服侍顾三福，因此又有人打着为张翠玉分忧的理由想送女人给顾三福。张翠玉若是拒绝了，就是所谓的不贤——你都有了身孕，还想霸着丈夫吗？
而且这次送来的还是颇有姿色的一个女子，还是隔壁城原家的义女，看那细柳扶风的体态，看她那纤细白皙一看就没做过活计的双手，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在向你诉说着千言万语的情思，这位姑娘似乎也是学过一些文化的。这原家所求不小啊。
顾敏敏让人打听了一下这原家，他们家在隔壁城也算有些名声，因为有个嫁得好的姑太太，那位出嫁的姑太太的丈夫正是张燧，州古城有名的盐商。顾敏敏知道无论哪个时代的盐商，都是不一般的存在，掌握着盐这一经济命脉的他们不少人都是富得流油。州古城在雁国的地位相当于古代中国的江南扬州，繁华富饶之处，甚至不比江平差太多。张燧他祖上五代都是盐商，又与不少官员沾亲带故，加上他家大业大，在一般的县令面前甚至也不怎么给面子。也真是因为有了这位张家的姑太太，原家才有底气敢将自己的义女送过来吧。
顾三福他虽然是六品官，但大部分工作时间仍然是混在田地中，对于官员那些人情往来真的不太清楚，平时送礼一类的都是交给顾敏敏处理。不过，也有一些是她管不到的，比如顾敏敏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代替顾三福去赴宴吧。顾三福平日也会推掉一些宴会，但那个宴还真推不掉。是松山郡的知府，普南城便是属于松山郡里的一个县城，知府大人的六十大寿，顾三福总不能推掉不去。他不算是知府的下属，不需要担心被他使绊子——别忘了他可是有一个可以直接给皇帝上折子还很受宠的女儿。但林知县可是需要在他手下做事的，而且林知县现在正处于即将调职的关键阶段。林知县对顾三福一家不错，与顾三福也相处融洽。因此顾三福便同他一同赴宴了。
这一赴就带回了那个叫做原惜柔的原家义女。
顾敏敏看见老爹一副无奈加不安的神情，又看了看他身后生的娇柔模样的原惜柔，直接问道：“爹，这位是？”
顾三福有些尴尬，“敏敏啊，你看你身边还缺人使吗？”
顾敏敏一听这话，差点就笑了。老爹啊，你要不要这样一有这种桃花运就扔给我啊！不过知道顾三福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她的脸色也跟着好转过来，审视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原惜柔身上。
原惜柔倒是大大方方地任她看，举止没有半点无措的样子，甚至在听到顾三福打算把她送给自己女儿时表情变都不变一下。
顾敏敏对她因此高看了一番，但心里的戒备更深，这样宠辱不惊的人，一看就所求甚大啊。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微笑说道：“好啊，我正缺一个帮我编头发的人呢，春桃的手艺虽好，但是整体都是那几个，早就看腻了。”
她旁边的春桃瞅了瞅嘴角：姑娘你能不拿我当例子吗？明明是你自己嫌弃其他发型麻烦，才整日里都是那几个简单的发型啊。她明明会的发型至少有五十多种的，适合她家姑娘的至少有三十种。她倒是想要每个月三十天都不重花样的，可惜她家姑娘不配合啊。
原惜柔对她福了福身子：“能得姑娘看重，是惜柔的福气。”声音也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顾三福一听这话，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对顾敏敏笑道：“我去看看你娘。”
顾敏敏知道他是要亲自给她娘解释，说道：“娘今天的胃口不太好呢，爹您过去娘肯定很开心的。”
顾三福一听妻子胃口不好，眉头就皱了起来，妻子如今怀的可是双胎，胃口不好怎么行！顾三福现在的修行功夫不到家，心里一急，直接抬脚就走了。
见顾三福匆匆离去，顾敏敏回头看向原惜柔，说道：“你就先向春桃学一下规矩吧。”
原惜柔却说道：“姑娘不如先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她这样的表现又和刚刚有所不同。
顾敏敏眯了眯眼，目光对上原惜柔，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移开自己视线的意思，那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恳求？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了上来，这原惜柔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她的样子啊。不仅如此，她似乎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打什么主意，但听听也是好的。
她抬起头，做足了一副倨傲的姿态：“那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倘若你做的不好，就算你是王家的义女，我可是要直接给你送回去的。”
听到这样的“狠话”，原惜柔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定不让姑娘失望。”她喊姑娘倒是喊得挺顺口的。
梳发这种事情自然是得在她房里。顾敏敏现在也是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她的院子就在顾三福所居院子的后面。
一路上慢慢走着，她也漫不经心地问一些问题。比如身份啊擅长的东西什么的。原惜柔几乎是有问必答。
顾敏敏也因此得知了一些关于她的信息：原惜柔今年刚过15岁生日，她是在半年前因为救了原家大小姐的关系因此被原家收为义女的，原家在教育上并不苛责她，所学的都和原家那位大小姐一样，琴棋书画中，她更擅长琴和书。
小姐梳发自然是要关上房门的。
顾敏敏身边有红云陪伴，并不担心安全问题，谅原家也不会傻到派义女来刺杀她，她跟原家之前本来就没有过节，送自己的义女过来更像是寻求一种合作关系。
红云之所以那么淡定也是因为原惜柔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人。
刚关上房门，原惜柔口里问着：“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发型”，手却伸向了桌上的茶壶，然后用沾染了水的手指在桌上写着：求姑娘救我！
顾敏敏大吃一惊，却看见原惜柔嘴里说着：“姑娘是否要试试冠小仅束髻？”，手里仍然在桌上写着：“我妹妹在他们手上”。
她口中的他们，难道是原家？
老实说，这发展有点出乎她意料了，她原本以为原惜柔提出要给她梳头是为了讨好她，谁知道是想要趁机拿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向她求救。她不知道原惜柔的话可以相信几分，但这样的发展总比她是奔着她家小妾地位要好一些。
她口中说道：“那就试试吧。”然后坐了下来，同样将手伸到桌上备好的凉开水中，沾湿了后，在桌上写着“这府里有原家的人？”
原惜柔点了点头。
她说这话顾敏敏是相信的，不同于她府邸的人都是红云春桃安排的，基本可以信任，顾三福和张翠玉的这房子除了顾敏敏之前特地安插进来的几个保护他们的侍卫，大部分下人都是从外头买的。他们家没什么底蕴，自然没有所谓的家生子。即使买进来的人都盘查过了，但肯定会有一些漏网之鱼。也正是因为府中有原家安排的钉子，原惜柔才会辛辛苦苦用这种方式向她求救。
两人干脆用这种方式交流。
“原家的目的是什么？”
“糖。”
顾敏敏一看就明白了，原家是打算通过原惜柔来搭上他们家，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加入她的如怡坊？这种方式也太迂回了吧。
“一尸两命，然后让我成为继室。”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顾敏敏眼睛直接红了。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把人想得太良善了。只是小妾哪里满足的了原家的胃口。
倘若张翠玉在生产时一尸两命，顾三福最后肯定免不了要续弦，就算他不想，肯定也有人逼着他续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顾敏敏这样的女孩子在他们眼里可不算是后代。到时候作为原家的义女，原惜柔要上位也就轻松多了。多了这样一层姻亲关系，原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查收顾家的事情。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她脑海中转了一圈，只是一瞬间，顾敏敏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对于原家更是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自从她穿越过来，张翠玉对她一直都是慈爱得不得了，即使有了身孕，对她的关怀也未曾减少一分。和前世那仿佛不记得她这个女儿的父母相比，顾敏敏对于张翠玉的依恋更深。而如今却有人嫌弃她占位置，打算除掉她好为自己谋取利益，顾敏敏怎么可能不愤怒！
张翠玉为人和善，又不会在比她地位低的人面前摆官家太太的架子，无论是春桃和红云都很喜欢她。乍一听闻这样的秘闻，一个个也跟着顾敏敏义愤填膺起来。看红云摩拳擦掌的样子，更是恨不得去把本人揍上一顿。
她们这样的表情，反而让原本满脑子报复想法的顾敏敏冷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即使爆出了这样的大料，仍然低眉顺眼，一副她刚刚其实只是说今晚吃的菜色的平静模样，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担心原惜柔欺骗她，这里面的事情只需要稍微调查一二就可以知道她话里的真实性，原惜柔的依靠可是原家，她的做法也相当于背叛了原家，原因恐怕就是她前面所写的妹妹吧。
如果只是原家，肯定不敢有这样的胆子算计他们家，这背后估计免不了那张家的推手吧。没想到张家胃口这么大，单单只是盐引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吗？
再三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顾敏敏才勉强压下了心里的那股火气和报复的冲动，说道：“这个发型不好看，你还是换一个吧。”
原惜柔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姑娘不如试试双螺髻？”
“那就试试这个吧。”
手里飞快地在桌上写着：“你是想要救你妹妹？”
原惜柔点点头，“我妹妹唤作袁宁，现在在原家大小姐身边当贴身丫鬟。”
顾敏敏心里有点明白：恐怕就是人质吧。看得出原惜柔和她妹妹感情很好，甚至为此不惜背叛原家。
一口气接收到这样信息量庞大的消息，她一方面需要理解消化一下，另一方面也需要探查一下原惜柔话中的真实度，不可能忙碌全盘接受，另一方面，她也要想清楚一下对策。
若是一个原家，她自然是不惧的。但张家世代都是盐商，在州古城经营几百年所攒下的人脉积累可不是她这个乡君可以直接轻而易举去以势压人的。顾敏敏不喜欢留隐患，她要出手的话，就要像对待蔡家一样，让对方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这其中的细节都需要好好规划一番。
“这家里有那些人是原家和张家的钉子？”
原惜柔可谓是有问必答：“厨房里负责采买蔬果的王大娘，夫人院子里的一位粗使丫鬟阿秀，以及姑娘院子里的三等丫鬟怜儿。一般负责和我接头的是怜儿，她隐匿气息的功夫很好。”
红玉和春桃现在看这些字都是没有问题的，红玉吃了一惊，也跟着写着：“我记得那怜儿不会功夫的。”
“她确实不会武功，只是会隐匿信息的法门罢了，加上她耳力出色，常常可以听到常人所听不到的声音。”
看红云的表情，她似乎有点受到了打击。
连这样的料都爆出来，看来原惜柔真的很有诚意要和她合作。那她之前的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恐怕就是防着那位怜儿吧。顾敏敏对于怜儿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做事勤勉，又不爱说话的安静女孩。
如果不是原惜柔说出来，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钉子。不过那几个粗使丫鬟本来就是顾敏敏搬来和父母一起住后，张翠玉拨了几个不惹事又勤快的人过来。顾敏敏惯用的一直都是红云、春桃，再不济，还有秋菊在呢。因此这样的粗使丫鬟她素来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顾敏敏写道：“你会梳头发吗？”
原惜柔点点头。
“那就梳一个双螺髻吧，做戏总是得做全套不是吗？”这句话也宣告着这场谈话的暂时结束。
原惜柔的手艺也算是不错，但终究还是比不上春桃。顾敏敏对着铜镜看了看，这种发髻之前春桃似乎也给她编过一次，是将将发分为两大股，盘结双叠于两顶角。原惜柔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朵桃红色绒花，戴了上去，与她今日穿的衣服很是相衬，显出几分秀雅的气质。
顾敏敏对头发的要求不算特别高，满意地冲她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讽刺，很符合她对原惜柔应该有的态度：“看来你也并非除了脸，一无是处嘛，手艺还是有的。”
原惜柔很配合地说道：“都是姑娘抬举。”
两人视线相对，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得眼神，暂时定下了联盟。也不知道顾三福怎么和张翠玉说的，张翠玉见到原惜柔时并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态度有些冷淡罢了。
即使知道身边有这些钉子，但顾敏敏并不打算铲除掉，免得打草惊蛇。原惜柔才刚进府的话就踢掉他们，这显然就是告诉原家原惜柔背叛了。她不仅要当做不知道，还要让原惜柔继续保持与原家的联络，好方便将事态控制在自己手上。
原惜柔也的确做的不错。
在那位怜儿被支开派去送顾敏敏给顾三福炖的鸡汤时，顾敏敏曾趁这个机会问过原惜柔为啥不顺着原家给她安排的道路前行，如果事成，她可就成为了一个六品官的继室，与她原本身份相比较，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她只告诉她：“她和妹妹在她娘死前对着她娘发誓过，永远不做妾，原家的二少爷，看上了她妹妹，打算将她妹妹纳作小妾”。
那时候的她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我妹妹才12岁呢。”
顾敏敏猜到那位原家二少恐怕不是什么好的对象。倘若原家知道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原惜柔背叛，绝对会悔的肠子青了，更不可能将原惜柔当做棋子派出来。
“那时候在知道原家有这个打算后，我变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特别积极，想要成为顾老爷的妾室的样子，我模样算不错，又会哄人，还懂一点书画，比其他人要好一些。他们最终还是挑选了我。我的要求就是好好照顾我妹妹。”即使说着这种话语，原惜柔仍然很平静，评价自己价值时也是冷静得惊人。
“所以，只要我好好完成他们的工作，我妹妹就会一直好好的。我之前去研究过姑娘您，所以觉得他们肯定不会顺利。”原惜柔能够安安然然地走到现在这条路，凭借着不仅仅是聪慧与谨慎，还有一种过人的直觉。那直觉带着她和妹妹逃过了许多次的危机，也是因为那直觉让原惜柔义无反顾地背叛原家，选择顾敏敏。
顾敏敏心里大概明白了原惜柔的想法，她是因为信不过原家，所以才选择了她。
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原惜柔也握住了她的手。
顾敏敏找了个机会把事情跟顾三福和张翠玉稍微提了一下，她倒没有直言说原家和张家在谋划着他们家的女主人地位，免得吓坏他们从而漏了痕迹，直说原家打算利用原惜柔谋取他们家的如怡坊，顺便跟他们提了提那几个钉子，让他们有点心理准备。不过那几个人本身就不怎么出现在爹娘面前，少了接触，倒也不怕顾三福他们被发现。原惜柔投诚过来的事情也向他们交代了一下。
至于最重要的厨房，顾敏敏直接又安排了几个自己的人手进去，再三叮嘱他们要格外注意张翠玉的饮食，务求不在饮食上出现任何的纰漏。
除此之外，她还偷偷让人找了两个身家清白的产婆进来，以最后是以料理花草的名义留在张翠玉的院子里。这两人张翠玉心里有数，但知道女儿用意的她在面上对待她们的态度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
“本来以为当了官夫人可以享清福一些，谁知道比以前怀你的时候还辛苦。”张翠玉苦笑道。
顾敏敏看着她，心里更是恨了原家几分。当天晚上，在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原惜柔起夜后和那怜儿进行了碰头。从顾三福的小妾变成顾敏敏的梳头丫鬟，怜儿对她的做法似乎有些不满。
原惜柔只是告诉她：“官场上没有妾室扶正的说法，她若想顺顺利利成为顾三福的继室，在那之前，她必须得表现出无害的样子，并且取得顾敏敏的信任，在张翠玉不在后，对顾三福来说，顾敏敏才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或许是她这话成功说服了原家，第二天，原惜柔收到了怜儿传来的消息：他们会在七天后制造原惜柔取得信任的机会。
原惜柔将她和怜儿的对话对顾敏敏全盘交出。
在这期间，顾敏敏也没少让人调查关于原惜柔的事情，至少原惜柔对她说的那些话还算是真的。
她也忍不住好奇原家那所谓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不过七天后的话……她想起七天后的确有事，七天后正好是松山郡知府母亲的七十二岁寿辰。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七十二岁那可是老寿星一样的人物，这位郑大人又是松山郡的最高长官，从四品，顾敏敏家也是收到了帖子。
虽然对这位郑大人没有好感，顾三福前些天就是因为赴他的宴，才不得不将原惜柔领了回来。在收到请帖的情况下，他们家还真不好拒绝，除非是完全撕破脸。但在张翠玉七个月身孕的情况下，顾敏敏不可能让她过去，只能自己亲自赴宴。
想必原家眼中的机会就是这一次吧。不过这郑老夫人和郑大人的生辰距离得还真是近啊，近的让人反感。
郑大人与张家的关系，顾敏敏倒是知道一点，他有个庶妹便是嫁给了张家，也就是张燧的母亲，虽然在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但两家的姻亲关系还在呢，张燧更是唤郑大人一声舅舅。
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如何让原惜柔同顾敏敏一同赴宴。虽然说顾敏敏可以带两个丫鬟过去，但就算要带，肯定也是带春桃和红云，轮不到原惜柔。
不过很快的，顾敏敏就知道他们的手段了。
仍然是很老套的生病，真有心的话，要让一个人偶感风寒其实很容易，只需要在平时喝的茶水加点料，在晚上睡觉之前偷偷把窗子打开就可以。
本来有了提防的她们是不会中招的。但顾敏敏说道：“不成，你不生病的话，惜柔怎么和我一起过去呢，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后招的！而且还容易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
春桃看着义正言辞的自家姑娘，内心一片荒凉：姑娘啊，你看看你现在都直接喊人家惜柔，我感觉自己都要失宠了。
她努力为自己争取一点权力：“生病很难受，姑娘身边没我怎么行！”
顾敏敏安抚她：“只是装病而已，装作中招罢了。”她顿了顿，说道：“等事情完了，我亲手下厨给你们做几道菜！”
春桃眼睛就亮了，虽然说她不像红云那样时刻将吃货本质显露，但她平时很是很喜欢姑娘做的一些甜食的。只可惜自从巧姨来了后，姑娘下厨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她也不反对了，向顾敏敏表示她一定会装得很好，绝对不会流露出半点的痕迹。
顾敏敏满意地点头。于是在寿辰的前两天，春桃就这样病了。
顾敏敏也在寿辰那天，带着原惜柔、红云和苏嬷嬷一起去了。没错，她就是故意带上苏嬷嬷的，有这么一个老资历的从宫里出来的嬷嬷，简直就是震慑人的不二法宝。反正郑家也没说她不能带苏嬷嬷一起啊，总是什么事情都如他们愿，她也会不爽的。
在知道郑家和张家的关系后，顾敏敏心里也暗暗将郑家作为一起对付的对象。
平时的她虽然偏爱素雅清丽的装扮，但这天为了震慑人，顾敏敏难得做了一次庄重贵气的打扮。当然她不可能直接穿着她乡君的诰命衣服过去，那就成了明晃晃的砸场了。为此，顾敏敏还亲自画了衣服的设计图——不是别的，正是她前世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广袖流仙裙。蔷薇色广袖流仙裙穿在她身上出乎意料的适合，袖口宽大，显出了几分轻盈飘渺，转身的时候裙摆在风中荡漾开了一层层的涟漪。裙子的主色是蔷薇色的绫罗，期间夹着白黄色相间的素纱，抹胸的颜色则是红白相间。裙摆处用紫色线勾出了攒枝千叶海棠的花样，袖口处则是用同样的线绣着绣五翟凌云花纹。
当顾敏敏换上这衣服后，红云都眼红了，嚷着她以后也想做一件同样样式的。
春寒尚未完全过去，苏嬷嬷特地为她准备了一件同样颜色的斗篷，在她的发髻上插了一只金丝八宝攒珠钗。配合上桃花妆，每个人看上去庄重又充满贵气。
顾敏敏觉得这身打扮是隆重是隆重，也让她看上去成熟了几分，原本只是刚过九岁生日不久的她，瞬间都像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了。成熟好啊，顾敏敏最希望的就是马上成年，省的做事情都束手束脚的。
换好衣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四人向张翠玉和顾三福说了一声后，便坐马车去了。让她郁闷的是普南城距离那里就算坐马车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不过幸好金家在那附近本来就有一个三进的院子。顾敏敏和金家提前打了声招呼后，今晚若是迟了可以直接住在那里，也省的不安全。
顾敏敏也算是金家的大股东之一了，对于这份好意还是收下了。
至于驾马的两个侍卫，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身手都很是不错，也算是添加了几分的胜算。
见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方嬷嬷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不赞同。
顾敏敏也发现自己兴奋过头了，冲着方嬷嬷笑了笑，然后气定神闲地拿出了麻将，四个人正正好。
太兴奋的话怎么办？麻将是很好的选择，当顾敏敏输了五把后，她已经很冷静了。
虽然她接触麻将的时间最长，但无奈天赋最差，每次打基本都是给人送钱的，输着输着顾敏敏也就习惯了，哪天人品爆发赢了几把后反而是惊喜呢。
在到郑府后，顾敏敏已经输了十把了。
当她走下马车的时候，前来迎接她的郑家丫鬟被她气势所慑，不由放轻了呼吸，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这位乡君好大的威仪。她不知道的是，顾敏敏只是因为输太惨了，心情不太好而已。12把输了十把，有没有这么悲剧啊。
顾敏敏面无表情地点头，跟随在她身后。
她到的时候不算晚也不算早，宾客们大概来了一半，都是这松山郡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其中不乏一些官家夫人。
郑家老夫人坐在最上面的八仙椅上，满头的银发，笑容可掬地看着大家，看上去慈祥的很。顾敏敏被安排到靠前排的位置。
现在的她已经很熟悉那种端着架子寒暄的流程，和郑老夫人打了招呼，郑老夫人见到她身后的方嬷嬷，微微的发愣后，又是一副慈爱的模样：“那位想必就是陛下送给顾姑娘的教养嬷嬷吧？”她故意称呼她顾姑娘而不是乡君，在不着痕迹中拉近两人的距离。
顾敏敏颔首道：“嬷嬷担心我规矩学的不好，特地陪我一同出门呢。”
郑老夫人笑道：“你这样的规矩都算不好，那我们就更加见不得了。”
这话倒不是虚话，要知道方嬷嬷是以教导公主的标准在要求顾敏敏的。顾敏敏若是面对真正的世家之女，或许还会弱几分，当场上还真没有什么世家，最高的诰命也就是郑老夫人。
顾敏敏只是笑笑，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那一桌上坐着的都是官夫人，有六品的，也有七品的，还有五品的。因为知道她年纪小的关系，大家聊天时候也是选择一些安全的话题——从衣服谈起。一位王夫人就夸她的衣服别致好看，还问她是哪家做的，她到时候也去光顾一下。
顾敏敏直言道：“这是我闲着没事自己瞎弄的，夫人若是喜欢，可以让府上的绣娘做上几套。”
那夫人似乎很喜欢广袖流仙裙，又是问名字，又是看袖口的花样，还夸这个名字雅致。
顺着衣服这个话题，顾敏敏也和其他人交谈了起来。
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黄衫少女款款走来，她大约14岁的年纪，面容姣好，看见郑老夫人就亲热地喊奶奶。
旁边的王夫人向她介绍说这是郑老夫人的嫡孙女，也是郑大人的女儿，性格娇憨活泼，在郑家很是受宠。
郑老夫人看来确实很宠爱她，一见这个孙女，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扩大了，她口里数落着孙女不懂规矩，也不懂得见人问好一下，但话里的宠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郑小姐又一一向诸位夫人见礼，举止落落大方，赢的了不少人的赞扬，当然这里面有几分肯定是看在郑家的份子上。
郑家小姐最后视线落在顾敏敏身上，然后走了过来，笑颜如花问道：“这是哪家的妹妹？”
郑老夫人点了点她额头：“这是顾家姑娘，你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就是去年被陛下亲自册封的乡君。”
郑家亲亲热热地执起她的手：“我去年知道你后，就想见你一面，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总算见着了。”
顾敏敏其实不习惯这种一见面就和你姐妹情深的人，但在众多女眷面前，她也只是微笑：“也不过是和大家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罢了。”
郑小姐对着郑老夫人撒娇：“奶奶，我一见顾家妹妹就觉得喜欢，不如让我坐她旁边吧。”
郑老夫人笑骂道：“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坐我旁边陪我的，一看到喜欢的妹妹就抛弃了奶奶。”
郑小姐又是作揖，又是给郑老夫人捶背，撒娇着：“平日里和奶奶一起的机会可多了，但顾家妹妹我可没有那么多机会亲近呢。”
郑老夫人看上去十分欣慰，“你们相处得好我也就开心了。这里也就你们两个年岁小的，坐在一起说说话，别被我们这群人拘束了。”
那郑家小姐便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和她不时地说这话，一副和她一见如故的模样。
顾敏敏也不露出半分的无奈，一副和郑家小姐很有话聊的样子，她看的书不少，又擅长歪楼的技术，时不时就提出让郑家小姐无言的问题。谈诗词谈书画谈算学，反正她不擅长什么她就故意说什么，弄的郑家小姐最后忍不住说道：“得得，看来我是不小心招惹了一个大才女了。”
顾敏敏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立刻说道：“我看姐姐的荷包很是漂亮，花样我不曾见过呢。”
郑家小姐这时候则是露出一丝的得意：“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妹妹喜欢就好。”
顾敏敏和她开始扯起了刺绣。这一块倒是她的薄弱项，只能说她天生就没有点这方面的技能点。方嬷嬷对此倒是不以为然，直言了当说他们这样的人家懂的配色，懂的绣几针荷包就可以了，其余的自然有绣娘代劳。她都这样说了，顾敏敏乐得扯这旗子，一个月都未必绣一个荷包。以前的她好歹还有张翠玉盯着她学，现在没人监督了，她的手艺不但没有进步，还有退步的趋势。
在时辰到了的时候，寿宴正式开始，顾敏敏她们的礼物在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郑家的人。她对郑家没有好感，也不耐烦特地去给他们准备新奇的东西，不过一些中规中矩又符合她身份的寿礼罢了。
一个个衣着相似的婢女们端着一道道菜上来。过门香、桃花虾仁、长寿鱼、寿惊鸭羡，一样样将大大的桌子摆的满满的。寿宴是在花园中举办的，大大小小的灯将整个花园照的宛如白昼，担心她们这些宾客手冷，郑家还每个人都分了一个手炉，拿在手上很是暖和。顾敏敏拿到的那个是紫铜制成的，镂空雕刻的炉盖上是五蝶捧寿的纹行，和炉身的福禄寿喜花纹相得益彰。
这郑家也真是够有钱的，虽然知府本身就是油水多的官位，但松山郡可称不上是有肥油的地方。从郑家小姐的打扮和她一路上所看到的装潢来看，郑家估计没少通过张家捞油水。从中得到了这样的好处，也就难怪郑家会帮助张家了。
大家在来之前，也是在家里吃过一些东西的，因此虽然席上的菜色色香味俱全，但为了规矩，大家都是略动了动碗筷。顾敏敏在马车内也是吃了两块的枣泥山药糕，肚子并不饿，也只是喝了几口汤暖暖胃罢了。
郑家花园里还有搭建一个戏台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郑老夫人的寿宴临时搭建的，请来的戏班子也是松山郡名气最高的那家。
郑老夫人作为寿星，当仁不让第一个选，她点了一出醉打老虎，是一个和顾敏敏印象中的武松打虎颇为相似的故事。按照身份，她将戏折子推给了顾敏敏，让她也点上一出，顾敏敏一开始还想推辞，再推脱一二没有成功后，最后挑着一个听起来热闹的戏。
她本身不爱看戏，对于戏台上的表演兴致乏乏。
在郑老夫人点的那戏结束后，郑小姐问道：“我听说陛下给你赏赐了一个戏班子呢，肯定比这个好多了。”
顾敏敏说道：“还好，我不太爱听戏。”
郑小姐兴致勃勃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你编的那两个戏可好看了，可惜我没有这个眼福。”
顾敏敏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别提了，之后因为这件事我被嬷嬷给说了一顿呢。”
站在她身后的方嬷嬷适时地咳嗽了一声，郑小姐的身子也僵了僵，讪笑道：“我本来还想说有机会可以看看的。”
顾敏敏这回倒是认真回复了：“现在恐怕不行，因为我不爱听戏，那戏班子放在那里也是浪费，索性给他们一个恩典，将他们放了出去，愿意留在府里的就留着，给他们另找工作，想走的就给他们一纸文书，也算是主仆一场的缘分，现在里面也就只剩下一半的人呢。”
趁这个机会，她把这个消息一同放出去，云谦寻这个被沈墨亲自带走的人自然是属于被放出去的那批了。
郑小姐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是那是陛下赏赐给你的。”
顾敏敏只是微笑道：“我也上折子问过陛下了，陛下说既然赏赐给了我，如何安排他们也是我的事情。”
她故意抬出雁王，好让某些人能够稍微收敛一下。
不知不觉中，场面都安静了下来，原本正在三三两两谈天说地的夫人都停止了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怪异。
仿佛没注意到这氛围一样，顾敏敏笑道：“不过今天这戏倒也精彩，托了老太太的福，我们才有这个眼福呢。”
她这话像是重新打开大家的喉舌一下，大家又笑着说起话来。
可不是吗，台下的戏可是比台上的要精彩多了。顾敏敏原本还有点好奇郑家究竟打算怎么让原惜柔取信于她，这好歹也是他们家老夫人的寿辰啊，总不见得会弄大吧。
事实证明，郑家还真的有勇气地搅和了郑老夫人的寿宴——他们直接大手笔地弄了一出刺杀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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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惜柔是个好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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