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越演越烈的闹剧
顾敏敏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事先请了一个大夫在府里候着。
一看到蔡老夫人晕了，红云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松松将蔡老夫人横抱起，蔡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后半辈子一直享清福，那吨位可是妥妥的，配合红云纤细的身材，再看看红云那轻松自如的神态，画面冲击感不是一般的大。
“老夫人年纪大了，一时太过于激动也是可能的。”一位夫人说道，她家还和顾敏敏的如饴坊有合作关系，所以言语之间，不免偏向了顾敏敏几分。
李氏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来照看我娘吧。”听，娘这个字从她口中出来得多么顺口啊。
顾敏敏简直想给李氏点赞了，恐怕蔡老夫人到时候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若说李氏是多么有孝心，倒也不是，像她这样眼里只有利益的人，倘若有人告诉她娘是一个乞丐，即使是真的，她也会分分钟当做不知道。但蔡家虽然比不上金家、高家，但也有一些家业，开了几家的米店不说，家中也有良田二十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氏已经盘算开来了，既然她是蔡氏的女儿，蔡氏真正的骨肉也就她和那位嫁给陈员外的大小姐，财产应该至少对半分。加上她从小流落农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还没有拿到嫁妆，她的那份应该更多些。
顾敏敏并不阻止她，这种剧情显然是喜闻乐见的。
众多夫人虽然也有一两位和蔡老夫人关系还可以，但那点淡薄的交情在利益之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一个在普南城都排不到前十的蔡家和一位如日中天的乡君，选择谁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顾敏敏将蔡氏安排在距离她房间最远的那个院子里，里面早有一个大夫等待在里面。那大夫把脉后，说蔡老夫人只是太过激动，他给她施了几针后，一会儿就会醒来，他还会给她开一些药，平日里最好不要让她情绪总是大起大伏。
一位爱说笑的夫人用手绢遮掩着嘴角的笑意，戏谑道：“又不是每一天都会找到新的女儿。”言外之意就是：这样的热闹大概也就只有今天可以看看了。
李氏还没被认下身份就做足了孝女的姿态，一会儿接过丫鬟手里的工作，帮忙擦脸什么的，一会儿又不住地询问大夫一些注意事项，若不是她不识字，顾敏敏估计她都会候着脸皮找顾敏敏要纸笔好记下来。
“老夫人这是多了个孝顺的女儿啊。”李家的夫人说道，她和蔡氏的大女儿陈夫人一向不和，最多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顾敏敏淡淡说道：“还没确定下来呢。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证据留下。”
众人沉默：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还不是被你调查出来了吗？肯定有证据的！
不知不觉中，她们都已经接受了戏曲里的设定：李氏就是蔡氏为了自己的地位而换出去的女儿。也不怪她们这样想，路上的时候，李氏可没少说自己的生辰和背后的胎记。有心人又想起蔡氏的儿子和李氏是在同一个月内出生的，甚至相差只是几天而已。于是他们便脑补出了所谓的真相，因此对于这个故事也就更加信服了。
李氏一看自己小姐的身份还有波折，灵光一闪，说道：“可以滴血认亲！”她也是想清楚了，若是蔡氏清醒时候，为了维持那个谎言，肯定不愿和她滴血认亲，现在昏迷状态正好呢。
她面上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娘亲现在昏迷着，就算在她手上扎一针，也不会有感觉，但倘若醒来再扎，肯定会感到疼痛的。”
她满脸写着我都是为了她好。
顾敏敏心里腹诽着：蔡老夫人肯定不愿意，但是这本来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因此她点点头，其他邀请过来的夫人因为对这个八卦实在太好奇了，都想知道真相，想让自己成为见证者，没有一个人想要反对。
大夫给蔡老夫人施过针后，又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药方下来。李氏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然后春桃将大夫送出门口，顾敏敏直接让人拿了一碗清水过来，红云早得到她的提点，那清水里事先已经加了明矾。明矾这东西早就已经存在了，还作为一味药方，并不难找。并且水里即使加入明矾也依旧那么清澈，丝毫看不出半点的痕迹。
李氏虽然怕痛，但为了自己的未来，她颤抖着手，用针扎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碗里。蔡老夫人仍然昏迷地躺在床上。红云手捧起她的左手，轻轻扎了一下。
场上的夫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在众人的注视下，两滴血就这样直接融合了在一起。
“居然是真的！”李夫人直接惊呼出声。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蔡夫人居然这么狠心地将自己的女儿抛弃。而且数十年来都不闻不问的，为了不暴露这点，甚至没有想到要改善女儿生活的意思，这心肠可真是够硬的啊。
李氏直接哭了出来。
当然顾敏敏更相信她这是喜极而泣。她听到李氏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我真的是李家二小姐！”
顾敏敏注意到她看着蔡老夫人的眼神很复杂，夹杂着一丝的恨意。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在李氏心中，蔡氏是狠心抛弃她的母亲，倘若她是蔡家二小姐，哪里用得着嫁给顾大福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整日里为了一文钱在那边斤斤计较。
顾敏敏咳嗽了一声：“这毕竟是蔡家的家事，大家不要随便流传出去。”
她越是这样说，大家肯定越想告诉别人这个惊天八卦。许多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这一趟来得真是值的！他们当然不会随便流传出去，最多就是告诉一下亲近的几个人罢了。
蔡氏带来的那两个丫鬟看到这情况直接懵了。
她们的眼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李氏的眼神不自觉带着一丝的讨好。李氏感受到她们的视线，有些得意地挺直了背——自己如今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了。
这时候蔡氏醒来了，原本在交头接耳的众夫人像是被同时点了哑穴一般，全部安静了下来。
蔡氏发现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正想要解释，却听到她带来的丫鬟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老夫人，您的血和李夫人的融在一起了。”若是平时，对于李氏这样的村妇她们这种大户人家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丫鬟不自觉用了“李夫人”这样带着尊敬的称呼。
蔡氏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那碗被血染红的清水，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生的明明是儿子！”
李氏握住她的手，眼里还含着泪，凄凄切切地喊着：“娘！”
若她是个妙龄少女，那画面还是挺美的，但配合李氏那将近四十的脸，众夫人只觉得想笑，一个个突然间都发现自己家里有事，向顾敏敏辞别。不过看她们满脸红光的兴奋模样，顾敏敏相信这个换子的故事很快就会传遍了普南城。
蔡氏已经傻了。这时代的人对于滴血认亲还是很相信的，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李氏这个村妇怎么就成为了她的女儿？
顾敏敏只是微微一笑：“蔡夫人既然醒了，我也不留你了，想必你有很多的话想和自己的女儿说话。”
她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蔡氏如今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没有计较顾敏敏的语气，带着丫鬟回家了，嗯，李氏也一起走了。顾敏敏倒是很好脾气地亲自将她们送出了门口，关上门，走回房间的路上，她不自觉大笑出来。
红云在她身边跃跃欲试：“姑娘，不如我去探查一下蔡家今晚的情况吧？我功夫好，他们肯定发现不了的。”
顾敏敏揉了揉自己笑的生疼的肚子，“你晚上不用休息吗？”
红云说道：“不让我知道，我才会睡不着呢。”
顾敏敏也挺好奇的，她原本就想派人去探听一下，红云自动请缨，自然是最好。她挥挥手，直接准了这要求。
红云高兴地向她行了一礼，嗖的一声，人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货真价实的轻功，顾敏敏不由悠然神往：看起来真是太帅气了！
春桃问道；“小姐，您现在要休息吗？”
顾敏敏看了一下天色，平时这时间也差不多是她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点点头，春桃立即给她安排了热水，让她洗脸，给她松了头发，换了亵衣。
可是当顾敏敏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后，她悲剧地发现，自己没知道后续结果，真的睡不着了。心痒痒的，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件事，她索性从床上坐起。红云不在的时候，春桃就会睡在她卧房的外间，她似乎也没睡着，听到这一点声响的动静便醒了过来。
当顾敏敏从床上下来后，春桃已经拿着一个缎绣氅衣给她披上，省的她不小心着凉，嘴里说道：“姑娘就算睡不着，也该躺床上，小心第二天起来头疼。”
顾敏敏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笑道：“我起来看看书也是好的，前些天见先生，先生还说我学习懈怠了呢。大不了我明天再补眠，我又不必早早到母亲面前请安，母亲肯定不会怪罪的。”
春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说什么了，顾敏敏这屋子里地上都铺了一层的毛毯，屋内的炉火又烧的够足，顾敏敏刚刚起来时又换好了衣服，春桃还给她披上了外衣，因此也不太容易着凉。
春桃给她点亮烛火，虽然她现在也可以胜任磨墨的工作，但顾敏敏更习惯自己亲自动手做这些事，磨墨、将宣纸铺陈开来，一应动作透着行云流水一般的韵味。
当她握着毛笔，开始在宣纸上书写时，不知不觉就沉浸了进去。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书房里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她写的不是别的，就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站在她身后的春桃这些日子已经会认不少的字，她越看眼睛越亮。尽管她并不懂三字经的好处，但也觉得这东西朗朗上口，又蕴含着意味深长的人生哲理。
这是她给张翠玉怀里的孩子准备的开蒙产物，无论肚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打算亲自给她开蒙。她现在的水平当小孩子的启蒙水平绰绰有余。顾敏敏其实更想做成图画的形式，小孩子对于图画肯定比文字更感兴趣，但是奈何她的字写得不错，在绘画上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天赋。王程越不是没有教过她，但一段时间后就放弃了，让她知道一些绘画的常识，外加能够画几笔就差不多了。他为了让顾敏敏能够唬人，甚至让顾敏敏连续七天都对着梅花入画！顾敏敏觉得他这是趁机报她那时候摘了他院子里的梅花来做梅花糕的仇。不过好处在于，顾敏敏画别的不行，唯独梅花，栩栩如生，仿佛被她直接摘下放在纸上一般。
大概是因为窗户没关紧的情况，寒风大了点，窗子直接被刮开，甚至将桌上的宣纸卷起。
顾敏敏手忙脚乱地要让砚台压住，一不留神，有几张纸直接飞了出去。
因为穿的挺多的关系，她直接推开门去捡，春桃忙跟在她身后帮忙，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将书房的门关好。
今晚的风还挺大的，在大半夜，又没有点亮灯火，即使有皎洁的月光，她也实在追不上这些被吹跑的纸，反而累的自己气喘吁吁的。
“算了，姑娘，还是明天再找好了。”春桃见她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有些焦急地拿出手帕帮她擦额头：“姑娘快回房换下衣服，不然等下汗被吹干后，很容易生病的。”
顾敏敏嘴角抽了抽，春桃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杞人忧天，她身体哪有那么虚弱啊。
她说道：“算了，我再重写一遍好了。”就当做练字好了。她只是有点可惜罢了，她今晚书写的时候状态很好，写出来的字明显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本来还打算保存下来的呢。谁知道出了这可恶的风。
写了半天字，又跑了一会儿，顾敏敏突然感到肚子有点饿了。
她皱着鼻子说道：“肚子好饿。”一点都不想饿着肚子睡着啊，想想就觉得难受。
“不然，我让巧姨起来给姑娘下碗面吃。”春桃口中的巧姨是张巧。前些天又被张翠玉给送回了顾敏敏身边。已经五个月身孕的张翠玉早就过了那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胃口好了不少，现在怀着身孕慈母情怀更甚的她反而担心女儿吃不好，又把顾敏敏使惯了的张巧给送了回来。
顾敏敏本来就更喜欢张巧做的饭菜，见张翠玉真的没有半点的不适，也就接收了这份好意。今晚她宴请众人也是张巧掌厨，只可惜那两出戏太过精彩，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的上面，白白浪费了张巧的好手艺。
不过大冬天半夜把人家从暖和的被窝里喊醒也是够不人道的，如果顾敏敏冬天半夜被吵醒，她绝对能和那人拼命——扰人清梦是不可饶恕的。将心比心，她更不愿意劳累了张巧，更何况张巧明天也得早起准备饭菜。
她摇了摇头：“不用啦，没必要弄的人仰马翻的。我自己给自己做吃的好了！我都好久没下厨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些的兴致：还未穿越前，每次半夜饿醒的时候她也是常常给自己做吃的，不过那时候吃的最多的还是泡面。一包泡面，窝一颗蛋、再放几棵青菜，便是无上的美味。来到这里后，别说什么老谭酸菜面了，连酸菜都没有。
春桃也想起自家姑娘在宫里常常下厨，做的东西连雁王也夸奖的，她也是个好食的，也就不反对了：“那我给姑娘打下手。”
两个姑娘，就这样提着一盏灯笼，晃悠去了厨房。
让顾敏敏郁闷的是，厨房里居然没有什么菜！想必大部分都被张巧做成了当晚的美食，而第二天的菜，张巧更是习惯当天早起去买。这也是因为顾敏敏平时其实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的，不然张巧肯定会随时在厨房里留一下菜以备不时之需。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冬天的新鲜蔬菜本来就不多。
顾敏敏和春桃找了一下，翻出了五颗的鸡蛋，还有一些面。难道真的要煮清汤面吗？
顾敏敏一点都不想吃这个。正当她苦恼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还留了一袋的土豆和玉米棒在府邸里，本来就是要给张巧留着探讨新菜色的，结果那时候事情一多，她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春桃一听，立刻就笑了，自告奋勇去拿。她是吃过玉米，虽然只是一次。当时顾敏敏是将玉米水煮，玉米粒咬进口中还带着一点的甜味，美味极了，拿来当零嘴也是极好的。
顾敏敏这时候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既然有玉米、有蛋，还有土豆，她干脆做干焙土豆丝、老奶洋芋好了。这两道菜都是云南那边有名的菜色。顾敏敏曾经有位舍友就是云南的，她曾带她去过口味较为正宗的云南饭馆吃饭，当时就有点这两样菜。顾敏敏那时候一下子就爱上了，回到家后甚至还自己动手学过呢。
春桃没一会儿就拿了七八颗颗的土豆过来和好几个玉米棒过来，幸好她并没有丧心病狂到扛两袋东西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就扛不动那么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红云那个怪力女。
顾敏敏将其中的五颗土豆洗干净，然后加水蒸了。自己则是将剩余的三颗洗干净，削皮。春桃在旁边帮忙将两颗玉米棒的玉米粒弄下来。
虽然一段时间没动刀工，但她手艺似乎还可以，虽然切得慢了一些，至少土豆丝还是挺细，挺齐整的。因为蒸土豆需要时间，顾敏敏直接先做了干焙洋芋丝这道菜。在锅里倒入适量油，加热，然后直留下少量的油，吩咐春桃把灶头里的火弄小，顾敏敏自己则是在锅里放入土豆丝。再用铲子碾平，然后将刚刚加热过的油再次倒进去。
没一会儿的时候，土豆的香气已经飘得到处都是了，春桃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顾敏敏熟练地用铲子碾平土豆丝，到一面金黄的时候，又翻面。
两面都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时，她撒入适量的盐和胡椒粉。干焙土豆丝总算大告功成！
顾敏敏将煎好的土豆丝切成一片一片的，摆在盘里，像花朵一样，很是好看，香气又格外的诱人。
春桃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好筷子了，不过她还谨记着自己身份，顾敏敏没动手，她也不敢夹第一块。顾敏敏夹起一块，放入嘴里，剪得香脆的土豆丝还带着胡椒粉的味道，美味极了。
她本来还想说要留一些给红云的，但和春桃一开吃，就忘记了这点，吃得正开心的两人反而没听到脚步声，直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巧姨，你煮什么东西？闻起来好香。”
突然听到男声响起，顾敏敏和春桃都僵硬了身子，春桃更是第一时间扔下筷子，站在顾敏敏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她也是和红云学了几手的功夫的，虽然不怎么样，但真遇到事情，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
在厨房烛火的映照下，一个面容皎洁如白玉的男子就这样走进了她们视野之中，似乎没料到在厨房的人会是她们，那人脸上现出了几分的惊讶——那张脸，只是看过一遍就忘不掉。顾敏敏清晰地记得他正是戏班子的领班——云谦寻。名气很显得诗情画意。
“见过乡君。”云谦寻落落大方地行礼，一身青衣，姿态真是潇洒至极。
春桃见是他，也放下了一点的戒备，但仍用身子挡着顾敏敏，这戏班子是雁王送过来的，出于对雁王的信任，春桃下意识地认为云谦寻不是什么歹人。
“肚子饿了，正好闻到了香味。”
“噗嗤。”顾敏敏忍不住笑了，云谦寻那样好的一张脸诚恳地说着肚子饿的话语，有种说不出的好笑感。
她这一笑，气氛都缓和了几分。
云谦寻更是笑道：“能博得乡君一笑，小人这一觅食行为都有了意义。”即使口中自称小人，他的言行也是显得那样坦坦荡荡，没有半分扭捏畏缩的感觉。
“确实该赏。”顾敏敏从春桃身后走出。
“那乡君就赏小人一口吃食好了。”云谦寻的视线落在那盘干焙土豆丝上，刚煎好的土豆丝香气诱人，加上带着点刺激味道的胡椒粉，简直是极大的诱惑。
顾敏敏嘴角抽了抽，将盘子递了过去，云谦寻也不客气，三两下就将剩下的土豆丝解决，动作之快，让顾敏敏阻止不能。
她内心忍不住咆哮：谁让你全部吃了！我只让你吃一片的！
他吃也就算了，还在顾敏敏面上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吃完后才问道：“这是什么吃食？”
顾敏敏正沉浸在土豆丝被全部吃掉的郁闷当中，也不理她，直接甩了甩袖子，看灶上蒸着的土豆。土豆这时候也已经熟了。她本想着将这个端下，想起身边有免费劳动力，眼神直射向云谦寻，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云谦寻问道。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只可惜再美的脸，在肚子饿的前提下，都要给美食让路。更何况，顾敏敏美男子见得多了，自家老师和师兄都不是凡物，对美色早就产生了抵抗力。
她派头摆的足足的，抬起下巴，让云谦寻做苦力，还不忘吩咐：“把手洗干净，顺便把皮剥了。”
云谦寻也不生气，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像是最珍贵的白玉一般，漂亮的惊人。用这样的手来抬东西，剥土豆皮，确实是暴遣天物了点，这样的手就应该轻轻抚着一把古琴，弹出悠扬的乐声，或是轻轻执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挥洒光芒。但绝不是拿来做这种厨活的。
“那，姑娘，我要做什么？”什么都不做的春桃感到有些不安。
顾敏敏想了想，说道：“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好了。”她负责养家糊口，春桃负责貌美如花，不错不错。
春桃：“……。”春桃觉得她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调戏人了点。
顾敏敏则是继续看着云谦寻的手，顺着那漂亮的手，视线慢慢移到那张完美得几乎找不出缺点的脸。
正专注剥皮的云谦寻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直接让小小的灶房亮堂了起来，在那一瞬间，顾敏敏总算真正体会了一把“蓬荜生辉”的真实场景。也难怪张巧对他都另眼相待，听他进门就喊的那句“巧姨”就知道。
春桃皱着眉看着似乎在对着云谦寻发呆的姑娘，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虽然这人长得很美，但是姑娘，他身份配不上你啊！
在她犹豫的时候，顾敏敏慢吞吞得开口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现在可是冬天啊！虽然今年没有下雪，但也接近零度了好吗？
云谦寻似乎没料到她这样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习惯了。”
顾敏敏皱了皱眉，她可没有苛待自己手下人的习惯，她对身旁的春桃吩咐道：“明天给戏班子每个人都做两套冬衣，嗯，再加两件的棉袄。”
云谦寻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了几分：“那么小人替那些人谢过乡君了。”
顾敏敏直接说道：“你们今晚的表现很好，我本来就应该给你们赏赐的。”
“赏赐乡君一开始就给了。”云谦寻说的是戏曲一落幕，顾敏敏直接给他们每个人赏了五两银子的事情。他在说话的时，手的动作可不慢，五颗蒸好的土豆都已经剥好皮了。他的态度谦和，声音清越，让人忍不住觉得对他说重话都是一种的亵渎，“乡君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顾敏敏摇了摇头，“接下来我自己来吧。”他们又不知道做法。
云谦寻侧了侧身子，让她过来，在经过他的时候，顾敏敏闻到了一抹极淡的香气，让人想起了雪夜中开放的梅花，清清淡淡，却又不容忽视，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云谦寻用的是什么香，她将蒸好的土豆切块，好做老奶洋芋，发现五颗都做了似乎有点太多了，这土豆块头还是比较大的，她索性留了一块下来。将四个土豆碾碎，在锅里放油，烧到七八分热后，将葱花、花椒粒放入炒香，然后捞起了花椒粒——雁国是不缺花椒这调味料的，然后放入了玉米粒、一些碎肉，进行翻炒。翻炒了一会儿后再加入土豆泥，稍加翻炒后，一份美味的老奶洋芋就新鲜出锅了。
顾敏敏做好见云谦寻还在这里，完全没有消失的意思，只好委婉点说道：“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所以你快去睡，别打扰我和春桃享受夜宵啊。
云谦寻很自然地点头：“嗯，吃饱了就去睡。”
顾敏敏被他的无耻打败了。春桃却忍不住皱起了眉毛，看向云谦寻的眼神有些不善。
顾敏敏因为来自现代的关系，即使有时候不得不摆派头刷威风，她对于不同阶层人的等级差别其实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烈。但春桃不同，她可是出自皇宫，云谦寻的态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戏子该有的！但雁王也不可能把危险人物送到顾敏敏身边。
云谦寻似乎没注意到春桃的敌意一般，只是微笑。
顾敏敏只好将煮好的分成三份，一个人，一人捧着一个碗，慢慢吃着。土豆本身就是容易果腹的东西，吃下后，顾敏敏感到胃都暖了，等下可以去睡了！
这时候嗖的一声，红云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吸了一口的空气，似乎闻到了还未散去的味道，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三人的碗。
顾敏敏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空空如也的碗给她看。红云晚来了一步，他们都吃好了。
红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委屈：“姑娘，你们吃独食。”她那么努力地为她们打听消息，结果姑娘她们做好吃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没给她留一份！好委屈好委屈！
顾敏敏的额头抽了抽，她真怨恨自己和红云那么熟做什么，现在居然能够看出红云的心理活动。当然她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愧疚……咳，刚刚吃得太开心了，好久没吃土豆，格外的怀念啊，结果一不小心就忘记红云了。她的视线一转，发现云谦寻居然不见了！
这人太没义气了吧！吃了东西就跑。别忘记他还得在她手下混的，不怕她扣他月钱吗？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红云说道：“他刚刚走了。”然后又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顾敏敏。
顾敏敏被看得越发心虚了起来，幸好她还留着一颗蒸好的土豆，反正她也吃饱了，就做给红云好了。她缓缓展开一个笑容：“红云我给你做鸡蛋沙拉吧。”
鸡蛋沙拉，一听就是没吃过的东西！一般来说，顾敏敏琢磨出来的新食物味道都很不错。红云也顾不上幽怨了，眼神都亮了。不过做鸡蛋沙拉是需要蛋黄酱的。顾敏敏看了那颗土豆，觉得一颗蛋做成的蛋黄酱也就够了。她拿了几颗的鸡蛋，直接水煮。
在等鸡蛋熟的时候，也不闲着，开始动手制作蛋黄酱。亲手制作的蛋黄酱可是比超市里卖的沙拉好吃，因此前世顾敏敏若是有时间，更喜欢自己动手制作。
她打了一颗的鸡蛋，将蛋黄和蛋白分开，只留下蛋白，又在蛋黄里加入了白糖、盐、少量白胡椒粉和一点的酒。然后将蛋黄打散，加入白醋，继续打散。最后是缓慢加入了菜籽炸出的油，一滴一滴地加入，重复着打散的步骤，打到一半，她便觉得手臂酸了，直接交给了红云，让红云一直打到油被全部吸收，蛋黄酱呈现半凝固状态。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给她做的。红云没有埋怨，开开心心地接过，她力气本来就大，做这种活一点都不难。
顾敏敏则让春桃将已经熟了的鸡蛋捞起，大冬天的，凉的挺快的，然后切成了一块一块的，她直接将之前蒸好的土豆切成丁，最后加入了蛋黄酱，一起搅拌，再加上一些调味料。简单的鸡蛋沙拉便大功告成了。
红云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吃得很满意。
三人都吃饱喝足后，春桃随手收拾了一下厨房，三人便回屋子去了。
红云也顺便告诉了顾敏敏她在蔡家的收获。简直就是一场年度大戏。
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蔡氏是怎么对李氏说的，反正她成功将李氏给哄了回去，没有跟着她一起回蔡家。
听到这里，顾敏敏撇了撇嘴，对这发展有些不满：李氏没有大闹蔡家，那就不好玩了。
回到蔡家，蔡老夫人让人偷偷地取了自己儿子的血，似乎打算也来一出滴血认亲。
“我听过姑娘您说在水里滴醋会让他们的血融合不了，就偷偷往那碗里加醋了，他们都没人发现。”红云骄傲说道。
结果不用猜也知道，蔡老夫人的血没有和自己的儿子融在一起。她如遭雷击，在房间里坐了好久。
“蔡老夫人似乎相信了李氏真的是她的女儿，相信她当时生的是女儿，只是被别人换走了。”红云说道。
顾敏敏问道：“但有没有被换走，她作为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让蔡氏相信，蔡氏相信不相信她无所谓，反正只要普通民众相信这个故事就可以了。
红云的表情有些复杂：“当时的蔡员外有一房特别得宠的小妾，曾经怀了孕，比当时怀孕的蔡氏还要早一个月，而且据大夫诊断，还是男胎，那孩子若生下来就是庶长子。当时的蔡氏使计弄掉了那胎。蔡氏她似乎觉得是那个女人为了报复，将自己的女儿换走。”
顾敏敏还是有点不理解：“但正常人就算要报复，也不会把女的换成男的吧，这不是帮了蔡夫人吗？”
红云似乎努力在忍笑：“我那时候在房梁上听到了，蔡老夫人她现在在怀疑那个小妾那一胎没落下呢，而是成功生了下来，只是偷偷送到外头养着。结果等到蔡氏生了个女儿后，将自己的儿子换了进来，享受着嫡长子的好处。我回来的时候，蔡氏还在破口大骂那位早已死去的小妾，和她儿子，说贱婢子居然敢占了她女儿身份一类的。”
顾敏敏直接目瞪口呆，这位蔡氏也太会脑补了吧。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她都自己会脑补成合理的。
老实说……顾敏敏还真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发展。
“因为蔡家那位老爷蔡建——嗯，就是蔡氏的儿子，他和蔡老夫人死去的丈夫年轻时候很像。蔡氏相信他肯定是他丈夫的骨肉，既然不是她生的，那就是别人生的。”
顾敏敏明白了。对于这样的发展简直拍手称快。只能说是无数的巧合，凑成了这样奇葩的剧情。
她想了想，决定将水搅得更混一点。想必现在蔡氏肯定恨死了蔡建——毕竟在她眼中，她半辈子都被蒙蔽，还把蔡建当做亲生骨肉养着，自己的女儿反而过得苦哈哈的。
她向红云说道：“红云，想办法让蔡建知道这件事。”
红云怔了怔：“可是小姐，那位小妾已经死很久了。”就算要滴血认亲也没办法吧，都早化成了一堆白骨了。
顾敏敏自信说道：“可以用滴骨法啊。”
红云在她的普及下，已经不相信了滴血认亲的真实性，滴骨法自然也不信，但世人肯定会相信的。她在这方面的求知欲相当强盛：“那要如何让蔡老爷的血滴入那小妾的骨头里呢。”从头到尾经手这件事的她可是清楚地知道没有什么换子的情节，一切都是自家姑娘故意引导的。
顾敏敏看了她一眼，说道：“就算是你的血滴入那骨头，都会渗进去。但你能说你是那人的孩子吗？”她的血的话，也是可以渗入的。毕竟那个小妾死了那么久，骨头早就疏松了。
红云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去安排这件事了。顾敏敏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精神气爽，一起来她就收到了不少的帖子。不少人都询问是否有这个荣幸，听那据说很精彩的戏。
顾敏敏懒得招待那么多人，直接以身体不适当借口，全都推了。
在好好休息了几天后，她让秋菊外出打听一下，发现整个普南城都在讨论着换子的故事。大家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交流这种大户人家的内宅阴私，让普通老百姓心中有着额外的自豪感，特别还是这种劲爆的情节。
顾敏敏对这传开的速度也有些惊讶：“我记得让那些夫人别随便说的。”她原本还以为这事件会酝酿个好几天，再慢慢传开的。
秋菊说道：“那些夫人回去后和自己亲近的朋友、亲人分享了这个故事，然后她们的朋友又和自己的朋友分享了。”
顾敏敏明白了，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没几天普南城就都知道了这件事。加上李氏又是个张扬的性格，按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身份掩饰，她压根就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真正的大小姐出身。加上蔡氏或许是傻了，居然真的把李氏收为自己的义女，对李氏比对大女儿还好，这不是直接昭告天下说有猫腻吗？
她估摸着蔡建估计也听到这事了，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顾敏敏刚在这里想着，红云就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告诉了她一个消息：“蔡简打算开棺呢。”蔡建是蔡氏的儿子。哦不，现在在蔡氏心中，蔡建是她情敌的儿子，是仇人。
顾敏敏问道：“开谁的？”难道是那小妾的？
红云的表情有些兴奋：“开死去的蔡老爷子和那个小妾的！他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蔡家子，还想向大家揭露蔡老夫人的恶毒心思。”红云顿了顿，说道：“他已经放出了消息：蔡老夫人年轻时候把他们两个偷偷换了不说，还把自己的女儿给送走了。”
这蔡建是直接和蔡老夫人撕破脸了啊！
“不过蔡老夫人坚持当年换子的不是她，两人各执一词。蔡老夫人还打算将蔡家的财产分一半给李氏。”
顾敏敏问道：“蔡氏不可能同意他开棺吧？”她肯定更想证明蔡建与蔡家没有关系，才好把蔡家的财产分给自己的骨肉。
红云点点头：“不过蔡建说他不想当父不详母不详的孩子，态度十分坚决，加上他执掌蔡家十多年，掌控了不少话语权。所以还是成功了，时间就定在明天？”
红云问道：“小姐，我们去吗？”
顾敏敏站起身子，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去！这样的热闹怎么能够不去呢！”
这可是普南城年度大戏啊！其实……她在最初设计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的，人算不如天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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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写这些吃的，肚子好饿。幸好手头还有基友寄过来的瑞士莲巧克力，好美味~深圳海关太坑爹了，巧克力卡了我整整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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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蔡老夫人晕了，红云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势轻轻松松将蔡老夫人横抱起，蔡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后半辈子一直享清福，那吨位可是妥妥的，配合红云纤细的身材，再看看红云那轻松自如的神态，画面冲击感不是一般的大。
“老夫人年纪大了，一时太过于激动也是可能的。”一位夫人说道，她家还和顾敏敏的如饴坊有合作关系，所以言语之间，不免偏向了顾敏敏几分。
李氏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来照看我娘吧。”听，娘这个字从她口中出来得多么顺口啊。
顾敏敏简直想给李氏点赞了，恐怕蔡老夫人到时候再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若说李氏是多么有孝心，倒也不是，像她这样眼里只有利益的人，倘若有人告诉她娘是一个乞丐，即使是真的，她也会分分钟当做不知道。但蔡家虽然比不上金家、高家，但也有一些家业，开了几家的米店不说，家中也有良田二十亩。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李氏已经盘算开来了，既然她是蔡氏的女儿，蔡氏真正的骨肉也就她和那位嫁给陈员外的大小姐，财产应该至少对半分。加上她从小流落农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还没有拿到嫁妆，她的那份应该更多些。
顾敏敏并不阻止她，这种剧情显然是喜闻乐见的。
众多夫人虽然也有一两位和蔡老夫人关系还可以，但那点淡薄的交情在利益之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一个在普南城都排不到前十的蔡家和一位如日中天的乡君，选择谁还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顾敏敏将蔡氏安排在距离她房间最远的那个院子里，里面早有一个大夫等待在里面。那大夫把脉后，说蔡老夫人只是太过激动，他给她施了几针后，一会儿就会醒来，他还会给她开一些药，平日里最好不要让她情绪总是大起大伏。
一位爱说笑的夫人用手绢遮掩着嘴角的笑意，戏谑道：“又不是每一天都会找到新的女儿。”言外之意就是：这样的热闹大概也就只有今天可以看看了。
李氏还没被认下身份就做足了孝女的姿态，一会儿接过丫鬟手里的工作，帮忙擦脸什么的，一会儿又不住地询问大夫一些注意事项，若不是她不识字，顾敏敏估计她都会候着脸皮找顾敏敏要纸笔好记下来。
“老夫人这是多了个孝顺的女儿啊。”李家的夫人说道，她和蔡氏的大女儿陈夫人一向不和，最多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顾敏敏淡淡说道：“还没确定下来呢。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哪里会有什么证据留下。”
众人沉默：那么久之前的事情还不是被你调查出来了吗？肯定有证据的！
不知不觉中，她们都已经接受了戏曲里的设定：李氏就是蔡氏为了自己的地位而换出去的女儿。也不怪她们这样想，路上的时候，李氏可没少说自己的生辰和背后的胎记。有心人又想起蔡氏的儿子和李氏是在同一个月内出生的，甚至相差只是几天而已。于是他们便脑补出了所谓的真相，因此对于这个故事也就更加信服了。
李氏一看自己小姐的身份还有波折，灵光一闪，说道：“可以滴血认亲！”她也是想清楚了，若是蔡氏清醒时候，为了维持那个谎言，肯定不愿和她滴血认亲，现在昏迷状态正好呢。
她面上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娘亲现在昏迷着，就算在她手上扎一针，也不会有感觉，但倘若醒来再扎，肯定会感到疼痛的。”
她满脸写着我都是为了她好。
顾敏敏心里腹诽着：蔡老夫人肯定不愿意，但是这本来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因此她点点头，其他邀请过来的夫人因为对这个八卦实在太好奇了，都想知道真相，想让自己成为见证者，没有一个人想要反对。
大夫给蔡老夫人施过针后，又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药方下来。李氏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然后春桃将大夫送出门口，顾敏敏直接让人拿了一碗清水过来，红云早得到她的提点，那清水里事先已经加了明矾。明矾这东西早就已经存在了，还作为一味药方，并不难找。并且水里即使加入明矾也依旧那么清澈，丝毫看不出半点的痕迹。
李氏虽然怕痛，但为了自己的未来，她颤抖着手，用针扎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到碗里。蔡老夫人仍然昏迷地躺在床上。红云手捧起她的左手，轻轻扎了一下。
场上的夫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在众人的注视下，两滴血就这样直接融合了在一起。
“居然是真的！”李夫人直接惊呼出声。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蔡夫人居然这么狠心地将自己的女儿抛弃。而且数十年来都不闻不问的，为了不暴露这点，甚至没有想到要改善女儿生活的意思，这心肠可真是够硬的啊。
李氏直接哭了出来。
当然顾敏敏更相信她这是喜极而泣。她听到李氏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我真的是李家二小姐！”
顾敏敏注意到她看着蔡老夫人的眼神很复杂，夹杂着一丝的恨意。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在李氏心中，蔡氏是狠心抛弃她的母亲，倘若她是蔡家二小姐，哪里用得着嫁给顾大福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整日里为了一文钱在那边斤斤计较。
顾敏敏咳嗽了一声：“这毕竟是蔡家的家事，大家不要随便流传出去。”
她越是这样说，大家肯定越想告诉别人这个惊天八卦。许多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这一趟来得真是值的！他们当然不会随便流传出去，最多就是告诉一下亲近的几个人罢了。
蔡氏带来的那两个丫鬟看到这情况直接懵了。
她们的眼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李氏的眼神不自觉带着一丝的讨好。李氏感受到她们的视线，有些得意地挺直了背——自己如今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了。
这时候蔡氏醒来了，原本在交头接耳的众夫人像是被同时点了哑穴一般，全部安静了下来。
蔡氏发现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正想要解释，却听到她带来的丫鬟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老夫人，您的血和李夫人的融在一起了。”若是平时，对于李氏这样的村妇她们这种大户人家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那丫鬟不自觉用了“李夫人”这样带着尊敬的称呼。
蔡氏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在那碗被血染红的清水，满脸的不可思议：“我生的明明是儿子！”
李氏握住她的手，眼里还含着泪，凄凄切切地喊着：“娘！”
若她是个妙龄少女，那画面还是挺美的，但配合李氏那将近四十的脸，众夫人只觉得想笑，一个个突然间都发现自己家里有事，向顾敏敏辞别。不过看她们满脸红光的兴奋模样，顾敏敏相信这个换子的故事很快就会传遍了普南城。
蔡氏已经傻了。这时代的人对于滴血认亲还是很相信的，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李氏这个村妇怎么就成为了她的女儿？
顾敏敏只是微微一笑：“蔡夫人既然醒了，我也不留你了，想必你有很多的话想和自己的女儿说话。”
她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蔡氏如今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没有计较顾敏敏的语气，带着丫鬟回家了，嗯，李氏也一起走了。顾敏敏倒是很好脾气地亲自将她们送出了门口，关上门，走回房间的路上，她不自觉大笑出来。
红云在她身边跃跃欲试：“姑娘，不如我去探查一下蔡家今晚的情况吧？我功夫好，他们肯定发现不了的。”
顾敏敏揉了揉自己笑的生疼的肚子，“你晚上不用休息吗？”
红云说道：“不让我知道，我才会睡不着呢。”
顾敏敏也挺好奇的，她原本就想派人去探听一下，红云自动请缨，自然是最好。她挥挥手，直接准了这要求。
红云高兴地向她行了一礼，嗖的一声，人就从她面前消失了。
第一次见到这样货真价实的轻功，顾敏敏不由悠然神往：看起来真是太帅气了！
春桃问道；“小姐，您现在要休息吗？”
顾敏敏看了一下天色，平时这时间也差不多是她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点点头，春桃立即给她安排了热水，让她洗脸，给她松了头发，换了亵衣。
可是当顾敏敏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后，她悲剧地发现，自己没知道后续结果，真的睡不着了。心痒痒的，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件事，她索性从床上坐起。红云不在的时候，春桃就会睡在她卧房的外间，她似乎也没睡着，听到这一点声响的动静便醒了过来。
当顾敏敏从床上下来后，春桃已经拿着一个缎绣氅衣给她披上，省的她不小心着凉，嘴里说道：“姑娘就算睡不着，也该躺床上，小心第二天起来头疼。”
顾敏敏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笑道：“我起来看看书也是好的，前些天见先生，先生还说我学习懈怠了呢。大不了我明天再补眠，我又不必早早到母亲面前请安，母亲肯定不会怪罪的。”
春桃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不说什么了，顾敏敏这屋子里地上都铺了一层的毛毯，屋内的炉火又烧的够足，顾敏敏刚刚起来时又换好了衣服，春桃还给她披上了外衣，因此也不太容易着凉。
春桃给她点亮烛火，虽然她现在也可以胜任磨墨的工作，但顾敏敏更习惯自己亲自动手做这些事，磨墨、将宣纸铺陈开来，一应动作透着行云流水一般的韵味。
当她握着毛笔，开始在宣纸上书写时，不知不觉就沉浸了进去。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书房里只有沙沙的落笔声。她写的不是别的，就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站在她身后的春桃这些日子已经会认不少的字，她越看眼睛越亮。尽管她并不懂三字经的好处，但也觉得这东西朗朗上口，又蕴含着意味深长的人生哲理。
这是她给张翠玉怀里的孩子准备的开蒙产物，无论肚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打算亲自给她开蒙。她现在的水平当小孩子的启蒙水平绰绰有余。顾敏敏其实更想做成图画的形式，小孩子对于图画肯定比文字更感兴趣，但是奈何她的字写得不错，在绘画上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天赋。王程越不是没有教过她，但一段时间后就放弃了，让她知道一些绘画的常识，外加能够画几笔就差不多了。他为了让顾敏敏能够唬人，甚至让顾敏敏连续七天都对着梅花入画！顾敏敏觉得他这是趁机报她那时候摘了他院子里的梅花来做梅花糕的仇。不过好处在于，顾敏敏画别的不行，唯独梅花，栩栩如生，仿佛被她直接摘下放在纸上一般。
大概是因为窗户没关紧的情况，寒风大了点，窗子直接被刮开，甚至将桌上的宣纸卷起。
顾敏敏手忙脚乱地要让砚台压住，一不留神，有几张纸直接飞了出去。
因为穿的挺多的关系，她直接推开门去捡，春桃忙跟在她身后帮忙，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将书房的门关好。
今晚的风还挺大的，在大半夜，又没有点亮灯火，即使有皎洁的月光，她也实在追不上这些被吹跑的纸，反而累的自己气喘吁吁的。
“算了，姑娘，还是明天再找好了。”春桃见她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有些焦急地拿出手帕帮她擦额头：“姑娘快回房换下衣服，不然等下汗被吹干后，很容易生病的。”
顾敏敏嘴角抽了抽，春桃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杞人忧天，她身体哪有那么虚弱啊。
她说道：“算了，我再重写一遍好了。”就当做练字好了。她只是有点可惜罢了，她今晚书写的时候状态很好，写出来的字明显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本来还打算保存下来的呢。谁知道出了这可恶的风。
写了半天字，又跑了一会儿，顾敏敏突然感到肚子有点饿了。
她皱着鼻子说道：“肚子好饿。”一点都不想饿着肚子睡着啊，想想就觉得难受。
“不然，我让巧姨起来给姑娘下碗面吃。”春桃口中的巧姨是张巧。前些天又被张翠玉给送回了顾敏敏身边。已经五个月身孕的张翠玉早就过了那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胃口好了不少，现在怀着身孕慈母情怀更甚的她反而担心女儿吃不好，又把顾敏敏使惯了的张巧给送了回来。
顾敏敏本来就更喜欢张巧做的饭菜，见张翠玉真的没有半点的不适，也就接收了这份好意。今晚她宴请众人也是张巧掌厨，只可惜那两出戏太过精彩，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吃的上面，白白浪费了张巧的好手艺。
不过大冬天半夜把人家从暖和的被窝里喊醒也是够不人道的，如果顾敏敏冬天半夜被吵醒，她绝对能和那人拼命——扰人清梦是不可饶恕的。将心比心，她更不愿意劳累了张巧，更何况张巧明天也得早起准备饭菜。
她摇了摇头：“不用啦，没必要弄的人仰马翻的。我自己给自己做吃的好了！我都好久没下厨了。”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些的兴致：还未穿越前，每次半夜饿醒的时候她也是常常给自己做吃的，不过那时候吃的最多的还是泡面。一包泡面，窝一颗蛋、再放几棵青菜，便是无上的美味。来到这里后，别说什么老谭酸菜面了，连酸菜都没有。
春桃也想起自家姑娘在宫里常常下厨，做的东西连雁王也夸奖的，她也是个好食的，也就不反对了：“那我给姑娘打下手。”
两个姑娘，就这样提着一盏灯笼，晃悠去了厨房。
让顾敏敏郁闷的是，厨房里居然没有什么菜！想必大部分都被张巧做成了当晚的美食，而第二天的菜，张巧更是习惯当天早起去买。这也是因为顾敏敏平时其实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的，不然张巧肯定会随时在厨房里留一下菜以备不时之需。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冬天的新鲜蔬菜本来就不多。
顾敏敏和春桃找了一下，翻出了五颗的鸡蛋，还有一些面。难道真的要煮清汤面吗？
顾敏敏一点都不想吃这个。正当她苦恼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她还留了一袋的土豆和玉米棒在府邸里，本来就是要给张巧留着探讨新菜色的，结果那时候事情一多，她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春桃一听，立刻就笑了，自告奋勇去拿。她是吃过玉米，虽然只是一次。当时顾敏敏是将玉米水煮，玉米粒咬进口中还带着一点的甜味，美味极了，拿来当零嘴也是极好的。
顾敏敏这时候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既然有玉米、有蛋，还有土豆，她干脆做干焙土豆丝、老奶洋芋好了。这两道菜都是云南那边有名的菜色。顾敏敏曾经有位舍友就是云南的，她曾带她去过口味较为正宗的云南饭馆吃饭，当时就有点这两样菜。顾敏敏那时候一下子就爱上了，回到家后甚至还自己动手学过呢。
春桃没一会儿就拿了七八颗颗的土豆过来和好几个玉米棒过来，幸好她并没有丧心病狂到扛两袋东西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就扛不动那么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红云那个怪力女。
顾敏敏将其中的五颗土豆洗干净，然后加水蒸了。自己则是将剩余的三颗洗干净，削皮。春桃在旁边帮忙将两颗玉米棒的玉米粒弄下来。
虽然一段时间没动刀工，但她手艺似乎还可以，虽然切得慢了一些，至少土豆丝还是挺细，挺齐整的。因为蒸土豆需要时间，顾敏敏直接先做了干焙洋芋丝这道菜。在锅里倒入适量油，加热，然后直留下少量的油，吩咐春桃把灶头里的火弄小，顾敏敏自己则是在锅里放入土豆丝。再用铲子碾平，然后将刚刚加热过的油再次倒进去。
没一会儿的时候，土豆的香气已经飘得到处都是了，春桃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顾敏敏熟练地用铲子碾平土豆丝，到一面金黄的时候，又翻面。
两面都呈现出漂亮的金黄色时，她撒入适量的盐和胡椒粉。干焙土豆丝总算大告功成！
顾敏敏将煎好的土豆丝切成一片一片的，摆在盘里，像花朵一样，很是好看，香气又格外的诱人。
春桃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好筷子了，不过她还谨记着自己身份，顾敏敏没动手，她也不敢夹第一块。顾敏敏夹起一块，放入嘴里，剪得香脆的土豆丝还带着胡椒粉的味道，美味极了。
她本来还想说要留一些给红云的，但和春桃一开吃，就忘记了这点，吃得正开心的两人反而没听到脚步声，直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巧姨，你煮什么东西？闻起来好香。”
突然听到男声响起，顾敏敏和春桃都僵硬了身子，春桃更是第一时间扔下筷子，站在顾敏敏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她也是和红云学了几手的功夫的，虽然不怎么样，但真遇到事情，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
在厨房烛火的映照下，一个面容皎洁如白玉的男子就这样走进了她们视野之中，似乎没料到在厨房的人会是她们，那人脸上现出了几分的惊讶——那张脸，只是看过一遍就忘不掉。顾敏敏清晰地记得他正是戏班子的领班——云谦寻。名气很显得诗情画意。
“见过乡君。”云谦寻落落大方地行礼，一身青衣，姿态真是潇洒至极。
春桃见是他，也放下了一点的戒备，但仍用身子挡着顾敏敏，这戏班子是雁王送过来的，出于对雁王的信任，春桃下意识地认为云谦寻不是什么歹人。
“肚子饿了，正好闻到了香味。”
“噗嗤。”顾敏敏忍不住笑了，云谦寻那样好的一张脸诚恳地说着肚子饿的话语，有种说不出的好笑感。
她这一笑，气氛都缓和了几分。
云谦寻更是笑道：“能博得乡君一笑，小人这一觅食行为都有了意义。”即使口中自称小人，他的言行也是显得那样坦坦荡荡，没有半分扭捏畏缩的感觉。
“确实该赏。”顾敏敏从春桃身后走出。
“那乡君就赏小人一口吃食好了。”云谦寻的视线落在那盘干焙土豆丝上，刚煎好的土豆丝香气诱人，加上带着点刺激味道的胡椒粉，简直是极大的诱惑。
顾敏敏嘴角抽了抽，将盘子递了过去，云谦寻也不客气，三两下就将剩下的土豆丝解决，动作之快，让顾敏敏阻止不能。
她内心忍不住咆哮：谁让你全部吃了！我只让你吃一片的！
他吃也就算了，还在顾敏敏面上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吃完后才问道：“这是什么吃食？”
顾敏敏正沉浸在土豆丝被全部吃掉的郁闷当中，也不理她，直接甩了甩袖子，看灶上蒸着的土豆。土豆这时候也已经熟了。她本想着将这个端下，想起身边有免费劳动力，眼神直射向云谦寻，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我？”云谦寻问道。美人就是美人，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只可惜再美的脸，在肚子饿的前提下，都要给美食让路。更何况，顾敏敏美男子见得多了，自家老师和师兄都不是凡物，对美色早就产生了抵抗力。
她派头摆的足足的，抬起下巴，让云谦寻做苦力，还不忘吩咐：“把手洗干净，顺便把皮剥了。”
云谦寻也不生气，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像是最珍贵的白玉一般，漂亮的惊人。用这样的手来抬东西，剥土豆皮，确实是暴遣天物了点，这样的手就应该轻轻抚着一把古琴，弹出悠扬的乐声，或是轻轻执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挥洒光芒。但绝不是拿来做这种厨活的。
“那，姑娘，我要做什么？”什么都不做的春桃感到有些不安。
顾敏敏想了想，说道：“你就负责貌美如花好了。”她负责养家糊口，春桃负责貌美如花，不错不错。
春桃：“……。”春桃觉得她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调戏人了点。
顾敏敏则是继续看着云谦寻的手，顺着那漂亮的手，视线慢慢移到那张完美得几乎找不出缺点的脸。
正专注剥皮的云谦寻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对她笑了笑，那笑容直接让小小的灶房亮堂了起来，在那一瞬间，顾敏敏总算真正体会了一把“蓬荜生辉”的真实场景。也难怪张巧对他都另眼相待，听他进门就喊的那句“巧姨”就知道。
春桃皱着眉看着似乎在对着云谦寻发呆的姑娘，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虽然这人长得很美，但是姑娘，他身份配不上你啊！
在她犹豫的时候，顾敏敏慢吞吞得开口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现在可是冬天啊！虽然今年没有下雪，但也接近零度了好吗？
云谦寻似乎没料到她这样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习惯了。”
顾敏敏皱了皱眉，她可没有苛待自己手下人的习惯，她对身旁的春桃吩咐道：“明天给戏班子每个人都做两套冬衣，嗯，再加两件的棉袄。”
云谦寻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了几分：“那么小人替那些人谢过乡君了。”
顾敏敏直接说道：“你们今晚的表现很好，我本来就应该给你们赏赐的。”
“赏赐乡君一开始就给了。”云谦寻说的是戏曲一落幕，顾敏敏直接给他们每个人赏了五两银子的事情。他在说话的时，手的动作可不慢，五颗蒸好的土豆都已经剥好皮了。他的态度谦和，声音清越，让人忍不住觉得对他说重话都是一种的亵渎，“乡君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顾敏敏摇了摇头，“接下来我自己来吧。”他们又不知道做法。
云谦寻侧了侧身子，让她过来，在经过他的时候，顾敏敏闻到了一抹极淡的香气，让人想起了雪夜中开放的梅花，清清淡淡，却又不容忽视，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思考云谦寻用的是什么香，她将蒸好的土豆切块，好做老奶洋芋，发现五颗都做了似乎有点太多了，这土豆块头还是比较大的，她索性留了一块下来。将四个土豆碾碎，在锅里放油，烧到七八分热后，将葱花、花椒粒放入炒香，然后捞起了花椒粒——雁国是不缺花椒这调味料的，然后放入了玉米粒、一些碎肉，进行翻炒。翻炒了一会儿后再加入土豆泥，稍加翻炒后，一份美味的老奶洋芋就新鲜出锅了。
顾敏敏做好见云谦寻还在这里，完全没有消失的意思，只好委婉点说道：“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所以你快去睡，别打扰我和春桃享受夜宵啊。
云谦寻很自然地点头：“嗯，吃饱了就去睡。”
顾敏敏被他的无耻打败了。春桃却忍不住皱起了眉毛，看向云谦寻的眼神有些不善。
顾敏敏因为来自现代的关系，即使有时候不得不摆派头刷威风，她对于不同阶层人的等级差别其实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烈。但春桃不同，她可是出自皇宫，云谦寻的态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戏子该有的！但雁王也不可能把危险人物送到顾敏敏身边。
云谦寻似乎没注意到春桃的敌意一般，只是微笑。
顾敏敏只好将煮好的分成三份，一个人，一人捧着一个碗，慢慢吃着。土豆本身就是容易果腹的东西，吃下后，顾敏敏感到胃都暖了，等下可以去睡了！
这时候嗖的一声，红云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吸了一口的空气，似乎闻到了还未散去的味道，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三人的碗。
顾敏敏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空空如也的碗给她看。红云晚来了一步，他们都吃好了。
红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委屈：“姑娘，你们吃独食。”她那么努力地为她们打听消息，结果姑娘她们做好吃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没给她留一份！好委屈好委屈！
顾敏敏的额头抽了抽，她真怨恨自己和红云那么熟做什么，现在居然能够看出红云的心理活动。当然她心里也不免有几分愧疚……咳，刚刚吃得太开心了，好久没吃土豆，格外的怀念啊，结果一不小心就忘记红云了。她的视线一转，发现云谦寻居然不见了！
这人太没义气了吧！吃了东西就跑。别忘记他还得在她手下混的，不怕她扣他月钱吗？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红云说道：“他刚刚走了。”然后又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顾敏敏。
顾敏敏被看得越发心虚了起来，幸好她还留着一颗蒸好的土豆，反正她也吃饱了，就做给红云好了。她缓缓展开一个笑容：“红云我给你做鸡蛋沙拉吧。”
鸡蛋沙拉，一听就是没吃过的东西！一般来说，顾敏敏琢磨出来的新食物味道都很不错。红云也顾不上幽怨了，眼神都亮了。不过做鸡蛋沙拉是需要蛋黄酱的。顾敏敏看了那颗土豆，觉得一颗蛋做成的蛋黄酱也就够了。她拿了几颗的鸡蛋，直接水煮。
在等鸡蛋熟的时候，也不闲着，开始动手制作蛋黄酱。亲手制作的蛋黄酱可是比超市里卖的沙拉好吃，因此前世顾敏敏若是有时间，更喜欢自己动手制作。
她打了一颗的鸡蛋，将蛋黄和蛋白分开，只留下蛋白，又在蛋黄里加入了白糖、盐、少量白胡椒粉和一点的酒。然后将蛋黄打散，加入白醋，继续打散。最后是缓慢加入了菜籽炸出的油，一滴一滴地加入，重复着打散的步骤，打到一半，她便觉得手臂酸了，直接交给了红云，让红云一直打到油被全部吸收，蛋黄酱呈现半凝固状态。反正这东西本来就是给她做的。红云没有埋怨，开开心心地接过，她力气本来就大，做这种活一点都不难。
顾敏敏则让春桃将已经熟了的鸡蛋捞起，大冬天的，凉的挺快的，然后切成了一块一块的，她直接将之前蒸好的土豆切成丁，最后加入了蛋黄酱，一起搅拌，再加上一些调味料。简单的鸡蛋沙拉便大功告成了。
红云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吃得很满意。
三人都吃饱喝足后，春桃随手收拾了一下厨房，三人便回屋子去了。
红云也顺便告诉了顾敏敏她在蔡家的收获。简直就是一场年度大戏。
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蔡氏是怎么对李氏说的，反正她成功将李氏给哄了回去，没有跟着她一起回蔡家。
听到这里，顾敏敏撇了撇嘴，对这发展有些不满：李氏没有大闹蔡家，那就不好玩了。
回到蔡家，蔡老夫人让人偷偷地取了自己儿子的血，似乎打算也来一出滴血认亲。
“我听过姑娘您说在水里滴醋会让他们的血融合不了，就偷偷往那碗里加醋了，他们都没人发现。”红云骄傲说道。
结果不用猜也知道，蔡老夫人的血没有和自己的儿子融在一起。她如遭雷击，在房间里坐了好久。
“蔡老夫人似乎相信了李氏真的是她的女儿，相信她当时生的是女儿，只是被别人换走了。”红云说道。
顾敏敏问道：“但有没有被换走，她作为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她原本并没有打算让蔡氏相信，蔡氏相信不相信她无所谓，反正只要普通民众相信这个故事就可以了。
红云的表情有些复杂：“当时的蔡员外有一房特别得宠的小妾，曾经怀了孕，比当时怀孕的蔡氏还要早一个月，而且据大夫诊断，还是男胎，那孩子若生下来就是庶长子。当时的蔡氏使计弄掉了那胎。蔡氏她似乎觉得是那个女人为了报复，将自己的女儿换走。”
顾敏敏还是有点不理解：“但正常人就算要报复，也不会把女的换成男的吧，这不是帮了蔡夫人吗？”
红云似乎努力在忍笑：“我那时候在房梁上听到了，蔡老夫人她现在在怀疑那个小妾那一胎没落下呢，而是成功生了下来，只是偷偷送到外头养着。结果等到蔡氏生了个女儿后，将自己的儿子换了进来，享受着嫡长子的好处。我回来的时候，蔡氏还在破口大骂那位早已死去的小妾，和她儿子，说贱婢子居然敢占了她女儿身份一类的。”
顾敏敏直接目瞪口呆，这位蔡氏也太会脑补了吧。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她都自己会脑补成合理的。
老实说……顾敏敏还真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发展。
“因为蔡家那位老爷蔡建——嗯，就是蔡氏的儿子，他和蔡老夫人死去的丈夫年轻时候很像。蔡氏相信他肯定是他丈夫的骨肉，既然不是她生的，那就是别人生的。”
顾敏敏明白了。对于这样的发展简直拍手称快。只能说是无数的巧合，凑成了这样奇葩的剧情。
她想了想，决定将水搅得更混一点。想必现在蔡氏肯定恨死了蔡建——毕竟在她眼中，她半辈子都被蒙蔽，还把蔡建当做亲生骨肉养着，自己的女儿反而过得苦哈哈的。
她向红云说道：“红云，想办法让蔡建知道这件事。”
红云怔了怔：“可是小姐，那位小妾已经死很久了。”就算要滴血认亲也没办法吧，都早化成了一堆白骨了。
顾敏敏自信说道：“可以用滴骨法啊。”
红云在她的普及下，已经不相信了滴血认亲的真实性，滴骨法自然也不信，但世人肯定会相信的。她在这方面的求知欲相当强盛：“那要如何让蔡老爷的血滴入那小妾的骨头里呢。”从头到尾经手这件事的她可是清楚地知道没有什么换子的情节，一切都是自家姑娘故意引导的。
顾敏敏看了她一眼，说道：“就算是你的血滴入那骨头，都会渗进去。但你能说你是那人的孩子吗？”她的血的话，也是可以渗入的。毕竟那个小妾死了那么久，骨头早就疏松了。
红云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去安排这件事了。顾敏敏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精神气爽，一起来她就收到了不少的帖子。不少人都询问是否有这个荣幸，听那据说很精彩的戏。
顾敏敏懒得招待那么多人，直接以身体不适当借口，全都推了。
在好好休息了几天后，她让秋菊外出打听一下，发现整个普南城都在讨论着换子的故事。大家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交流这种大户人家的内宅阴私，让普通老百姓心中有着额外的自豪感，特别还是这种劲爆的情节。
顾敏敏对这传开的速度也有些惊讶：“我记得让那些夫人别随便说的。”她原本还以为这事件会酝酿个好几天，再慢慢传开的。
秋菊说道：“那些夫人回去后和自己亲近的朋友、亲人分享了这个故事，然后她们的朋友又和自己的朋友分享了。”
顾敏敏明白了，一传十，十传百，于是没几天普南城就都知道了这件事。加上李氏又是个张扬的性格，按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身份掩饰，她压根就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真正的大小姐出身。加上蔡氏或许是傻了，居然真的把李氏收为自己的义女，对李氏比对大女儿还好，这不是直接昭告天下说有猫腻吗？
她估摸着蔡建估计也听到这事了，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顾敏敏刚在这里想着，红云就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告诉了她一个消息：“蔡简打算开棺呢。”蔡建是蔡氏的儿子。哦不，现在在蔡氏心中，蔡建是她情敌的儿子，是仇人。
顾敏敏问道：“开谁的？”难道是那小妾的？
红云的表情有些兴奋：“开死去的蔡老爷子和那个小妾的！他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蔡家子，还想向大家揭露蔡老夫人的恶毒心思。”红云顿了顿，说道：“他已经放出了消息：蔡老夫人年轻时候把他们两个偷偷换了不说，还把自己的女儿给送走了。”
这蔡建是直接和蔡老夫人撕破脸了啊！
“不过蔡老夫人坚持当年换子的不是她，两人各执一词。蔡老夫人还打算将蔡家的财产分一半给李氏。”
顾敏敏问道：“蔡氏不可能同意他开棺吧？”她肯定更想证明蔡建与蔡家没有关系，才好把蔡家的财产分给自己的骨肉。
红云点点头：“不过蔡建说他不想当父不详母不详的孩子，态度十分坚决，加上他执掌蔡家十多年，掌控了不少话语权。所以还是成功了，时间就定在明天？”
红云问道：“小姐，我们去吗？”
顾敏敏站起身子，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去！这样的热闹怎么能够不去呢！”
这可是普南城年度大戏啊！其实……她在最初设计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的，人算不如天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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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写这些吃的，肚子好饿。幸好手头还有基友寄过来的瑞士莲巧克力，好美味~深圳海关太坑爹了，巧克力卡了我整整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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