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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过家家的人生

    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前言

    我本以为那句话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交集了。我再一次错了。

    任常乐因白血病离开了我们,永远的。我们私交不深,但我从蓉姐嘴里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太震惊。先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后来向天追问,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也不忍心看子期了。葬礼在2005年5月20号,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

    蓉姐嘱咐我们尽量不要去,但我还是去了,不想看他最后一面,只是想向他告别。毕竟,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会不忍他的离去。

    没有约好,但还是看见了子期,梦菲,安童,葛原,一点都不意外的。

    我们都没有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注视,任时间粘稠的走,也不吝啬泪水。这一刻,我们就只是他的朋友和同学而已。

    我还是不忍看她,也不想故作坚强。

    “他在游戏里复活了我多少次,我在现实里却复活不了他,哪怕一次也好。”这句话,让整个世界无语凝噎。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子期靠过来,在我的肩膀上痛哭。我不想用任何话语形容这痛哭,悲痛就那么宣泄下来,不可承受。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就不能刻骨铭心的记住。

    三十分钟后,我们走了。再不想离开谁的子期,也被安童和梦菲搀扶着走了。

    我并没有多想,她那时只是需要一个肩膀,恰巧我在身边。

    转过天来,子期一天没有吃饭。对啊,怎么会有胃口呢?倒是我,跟正正和晓楠,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傍晚再晚些时候,梦菲过来,说子期让她转告我:她那时只是需要一个肩膀,恰巧我在身边。

    我耸耸肩:“这么起码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德行”笑着甩完这句话后,梦菲便走开了。

    做一个能恰巧出现的人,也挺好吧?呵呵,又不知所云了。

    情深不寿,这句话不无道理。

    六月了,眼前又要开始繁华,缭乱。

    放假返校的那一天,我又是早早的在老地方,躺着。一会看看云,一会看看水。

    小憩最后变成了一个美妙的梦。一个一个的矮山包,有顶着映山红的,有把野花铺开做裙子的,有零星挽着几棵小柳树的。小河清冽的很,光着脚丫进去,舒服的不得了。

    还没有成年的小鱼,来来回回,有的也在指尖游走。不知道是被谁家的风吹落的玉簪花,到了跟前儿还夹着香气。蝴蝶飞过几只来,粉色的,淡黄色的,白色的,围着你,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刚要起身去追,就听见耳边有银铃样的笑声。

    再远处接着云彩的,是一个秋千,约莫是四五岁的孩子,还开心的唱着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首词: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觉得也该醒了,一睁眼。看到的是梦菲,感到的是她的唇。不得不说,甜甜的,应该不是唇膏的味道。

    一个翻身,挺疑惑的看着她,手却放在了她小的很匀称的胸上。“敢继续摸,我就打死你”,说着放狠的话,却还是笑着。

    我自然是没有继续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为什么要趁我不注意……”

    “咋地,你还觉得吃亏了啊?谁让你之前强吻我来着,你得还回来。”用拳头擂了我一拳,还蛮疼的。

    她的性格真的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之后又聊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是难得的跟子期无关。

    后来梦菲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请假去参加了她的婚礼,婚宴过后,她悄悄对我说,其实有一段时间真的很喜欢我,但是觉得我活的太卑贱。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很少有人告诉我。

    没有时钟,也没有任何迹象。

    有一段时间很流行干哥哥,干妹妹。前文提到子期是申昱的干妹妹,不再赘述。

    有的是机缘巧合,有的是主动找的我,甚至有的是求爷爷告奶奶一样的了。我是没有想法的,直到易昕涵找到我。

    老实说,我真的渴望有一个妹妹。因此也没有拒绝,这是我一贯的作风,除非是讨厌之致的人。

    这其中发生了太多事情,有的可以称得上荒诞可笑。直到今天,它们还成为一些人的谈资,表妹文沅总是在年关的时候时不时把这个接近十年的骨灰挖出来。这一切,我也都习惯了。

    在一段时间,朋友们都不在我面前说子期的名字,而是特指的用“她”,一片良苦用心,没办法不接受。在一段时间,易昕涵也认了子期作干姐姐,在她的嘴里,我也变成了不需要名字的“他”,两边都不讨巧的做法,没理由不理解。

    依靠什么维系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多的是欢笑和谈心,那个时候我们还都不会算计和利用对方。简单的日子,真的让人舒坦。

    当我决定认谁当妹妹的时候,安童是不二人选。

    安童是个实在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脾气也是好得很。客观的说,子期的性格实在是不让大多数人喜欢,后来她也转变了,这里姑且不提,班上会讨厌安童的却找不出几个来。

    当然我也是有考虑的,安童和子期,安童和正正,本身就千丝万缕,能让我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个倾诉的选择。

    顺便一提。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正正伟大,辉煌,不朽的减肥事业,还是以失败告终。当然也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起码还洗了篮子。我把这件事告诉安童时,她还是默不作声。但不知道怎的,我老是觉得有什么微妙的变化。

    不久,正正喜形于色的告诉我说,安童送给了他一个苹果。一向乐于分享的正正,这次连气味都没让我碰到。

    这也是所谓的希望吗?我不知道。

    想起了民国间的一件事,不知道拿来说这个苹果合不合适。周树人说:“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进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吗?”钱玄同摇摇头,说:“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了,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子的希望。”

    接着就是苏影了。毫不避讳的说,我喜欢过她,后来也自己察觉到,仅仅是喜欢而已。

    我总想着,跟她在一起我会很快乐,比不跟她在一起要快乐得多。这样就够了,是吗?

    或许,我想要的,仅仅是那么多而已啊。

    中学时代,我觉得自己曾做了三件自己无法原谅的事,其中一件就是跟苏影相关。

    另外两个是邓卿和林雪,我不想在这里说。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小的时候看了很多武侠片,什么恩怨情仇,什么刀光剑影,什么儿女情长,什么风华雪月。从而有了一个说不出来的情节:英雄救美情怀。毫无回避的承认,我曾幻想了太多次这样的情节出现在现实中,甚至在二年级和四年级分别试了一下,不过没有成功,原因是美人自救了。

    可能是心智发育晚了,到初中居然还有这个情怀。那天跟薰偶尔提起这个话题,他说他也有过,但小学的时候就结束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超能力,连自己都救不了。听说我初中还没结束时,他很欠揍的说:youshouldworkonthis。翻译过来就是,这是病得治。

    但我当时并不这么想,也不能强求一个11岁的孩子有着31岁的成人的思考。

    那天上午大课间的时候,苏影正在外边玩,很佳华她们一起。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打破这份和谐,去实现我的什么英雄救美情怀。拜托同宿舍的小胖胖石藜伟假装欺负她,然后我再来“教训”小胖胖。

    我单知道有露馅的几率,而且非常大,但不知道那么快。小胖胖在假装欺负苏影的时候嘴里还喊着:“李文萱让的!”

    苏影哭着来到了教室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我调侃小胖胖说,就这智商,以后就别出来混了。

    不过,英雄变狗熊了。“对不起”我是很认真的说的。“你是我哥,你哪里有什么错啊。”说完就把头低得更深。

    有的时候,轻描淡写伤人至深。

    我的英雄救美情怀到此为止,也算是一个成长。

    还有一个是何佳宇,浓眉大眼的一个人,当时的英语课代表。她不知道为什么认了我做哥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沾她的光罢,抄了不少英语作业。

    爽快得很的一个人,答应的事总是很惊喜又让人满意的兑现。后来转学走了,在这里并没有几个月的。我是最后一个告别的,紧紧地抱着她。“我的电话你知道吧,24小时不关机”。

    我爽约了,因为手机丢了,换了手机号码,也没实现24小时不关机。我真是个烂人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不知道佳宇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今生怕是再遇不到第二个她了,也再也遇不到她了。

    高干某天在宿舍说:“文萱,你还记得何甲鱼吗?”“不记得了”,嘴上说着,眼睛却在回忆。

    至于其他人,我只记得名字了,王雅馨,陈彦君,罗晓琳……我和王雅馨发生了太多瓜葛,以至于不想提起。

    两年后,我们都毕业了。她在我给的留言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哥哥。我觉得这就够了,因为再也不想不珍惜了。

    越长大,放弃的东西越多,就算得不到什么。

    还记得一年后子期问我“你就那么讨厌王雅馨吗?”

    “不是讨厌,是一点都不喜欢”那是我当时的回答。如果今天还可以回答的话,我想说对不起,可是我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回首大段时光,真的像过家家一样。

    做个孩子没什么不好,只是人总要长大。有的时候,回避不得,掩盖不过,欺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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