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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情怨

    与遥儿唠完,天色已经晚了。(读看看小说网)带着一心的忧郁与忐忑,我缓缓地往永寿宫挪。“怜桥……”一个犹豫不决的声音叫住了我,声音里的忧郁与忐忑更胜于我,让我险些听不出来是他。“十三哥?”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失落到甚至有些颓废的人是我见过的“侠王”,那个阳光般闪耀的老十三。“你喝酒了?”我不禁问他,虽然我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但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是我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是……我喝酒了……怜桥……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么?我听七哥说,你很会开解别人,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的眼睛一向很有神,有对生活无尽的期望,今晚他的眼睛异常的亮,可是从那星一般的眼睛里,我看到的不是期望,而是光芒下的空洞与黑暗。我曾听说有一种千杯不醉的人,喝越多的酒,眼睛越亮,脸色也越苍白,瞧着眼前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我确定他就是那种人,也确定今晚他喝了不少的酒。细瞧去,他的眼里竟又含了恳求,这是他第二次恳求我,第一次还是我搬去永寿宫的时候,那次是为他额娘,他最亲的人,这次的恳求又是为谁,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不忍心看他这样下去,所以我答应了他。他感激地点点头,往前走去,我也就随后跟着。就这样,一个走,一个跟,直到绛雪轩。

    令我惊讶的是,以前看《清宫述闻》上写:“庭前古海棠数本,以此得名。”可我今天见到的绛雪轩却无半枝海棠,进轩却是满眼的栀子花。“蜀国花已尽,越桃今已开。色疑琼树倚,香似玉京来。且赏同心处,那忧别叶催。佳人如拟咏,何必待寒梅。”他静静地吟道。“绛雪轩不是因海棠命名吗?怎么会只有栀子花?”我不解地问。“不错,绛雪轩以前是有海棠,秋海棠,可是被我额娘差人拔掉了,同时也换上了从南方运来的栀子花。后来我懂事了,便问她为什么。她说秋海棠被人称为‘断肠花’,代表着苦恋,而栀子花代表‘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我们的爱’,她说爱情本该是永恒的甜蜜,不该是苦,就算是有苦,也不能怨天尤人,只有坚强才能有甜的一天,所以她给换了。”这是筱毓对自己的提醒吧,她想让这栀子花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该坚定地等她所爱的人,坚信她的等待会换回甜蜜,可惜她换回的却是她最不盼望的生生世世的苦恋……想到她留给我的那个故事,我的心中一丝黯然。“其实你真的跟我额娘很像,一样的感觉,可惜额娘想学栀子花,可还是摆脱不了秋海棠的宿命。”“你怎么知道你额娘的苦是秋海棠的苦,不是其他的苦?”我静静地问他。“他总以为我是个孩子,其实我早已不再是孩子了,我渐渐想明白了,额娘根本不爱皇阿玛,她的心中有另一个人。她的一生都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出现,等待那个人能带她离开这个牢笼,可惜那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没有来,额娘就这样傻傻地等了一生,盼了一生,幽怨而死。”他不知道整个故事,更不知道其实那个人来过,他的皇阿玛却杀了那个他额娘最爱的人。她的额娘不是幽怨而死的,而是恨死的,不是为那个人幽怨,而是为他的皇阿玛恨。不过我想到最后离开的那一瞬,她该是放下了那刻骨铭心的恨吧,因为她认为她可以跟那个人走了……那一瞬,幸福与恨之间,画的是大于号。百度搜索读看看)

    “你说我像你额娘?”“是,很像,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什么样的感觉?”“说不出来,只知道是让人心生亲近吧。”他舒了一口气。是啊,我和她额娘是来自同一个年代,同一个地方的人,而且是同学加死党,性格之间有些相似是在所难免的。“你不仅像我额娘,也像这栀子花。”“这又是为什么?”我最喜欢的花不是栀子花,而是象征着美好、高洁、贤德的兰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认为我有栀子花一样的品格。“一种直觉,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女子,期望的是永恒的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静静地道。“好,你我不愧有缘,我想要的‘相恋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与你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可惜……”“身为皇家人,身不由己,对么?”我接口道。他苦笑:“不错,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身不由己’。”听到他这句话,我心中一惊,怪不得他要带我到这绛雪轩来,讲什么“永恒的爱”,原来……我的心在这一刻竟是莫名颤抖,虽然我知道皇家的人都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时,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你是说……皇阿玛已经……指婚了?”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刚离开宴席没多久,皇阿玛就下旨了。一个侧福晋,瓜尔佳氏,郎中阿哈占之女。”他又回到了那种令人心痛的颓废里。“你见过她么?”他听了我的问题,苦笑着摇头:“要是能让我看看,选选,就算不得‘身不由己’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娶,还是不娶?”

    我实在是看不惯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我郑重地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冲他吼道:“爱新觉罗。胤祥!看着我的眼睛!”他依言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可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往日“拼命十三郎”的光彩,取而代之的还是无尽的空洞,此刻的他竟如行尸走肉一般。“爱新觉罗。胤祥,你听着,振作起来!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可我还知道你是众人眼中的‘拼命十三郎’。一个你深爱的女人打倒你,我无话可说,因为在爱情面前,人是渺小的;可你要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打倒,那你就不配叫‘拼命十三郎’,不配姓爱新觉罗,不配是你额娘的儿子,不配做我兆佳怜桥的哥哥,甚至不配做个男人……”我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说着,希望我的话能够激起他对生后的希望,可这么严厉地对一个受伤的人,我又不忍了,语气又开始缓和下来:“十三哥,当你想到这个你不爱的女人时,想想你的兄弟吧。别的不说,就拿你的二哥,大清朝堂堂的太子来说,他也得不到他所爱的人。”“怎么会……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连个女人都得不到……”他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怀疑。“今天在席上,你也看见了那个遥华格格与我的对峙,当时人多眼杂,我无法与你多说,如今大概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其实话说到这儿,我还是在犹豫,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我与胤礽和遥儿之间的情仇爱恨的确是该有个人帮我分担分担了。“你和遥华格格到底怎么回事?这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他疑惑不解。“话已至此,我也无需瞒你。我阿玛官拜从一品,身兼太子太傅,也正因为我阿玛的缘故,我与胤礽自幼相识,我第一次开口说话喊得不是我的阿玛,也不是我的额娘,而是他。一切的一切就从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时叫他的一声‘哥哥’开始……”想起那段不是我的故事,我的心仍然会感觉痛。因为这个身体是兆佳怜桥的,心也是兆佳怜桥的,我现在已经成为了兆佳怜桥,故事也就的的确确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胤礽对兆佳怜桥的一份深情也得由我承担。一个为“我”心碎的人,怎能不叫“我”心碎?“你……你叫他……胤礽?”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好无力,好苍白。“是,他心爱却又得不到的人就是我。我们在我周岁的宴席上相识,此后一别便是十年。可十年后的再次相见,我们的身份就不再是兄妹,而是变成了恋人……再后来,我知道了遥华格格和他的事,我气不过,这才上吊自尽……后来的事,我想你要比我清楚,只是死里逃生之后,我已不再记得以前的事,不再记得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了……就这样,一切都断了,如今你见到的,无非是藕断后的丝连罢了,迟早这丝也是要断的。”此时的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老十三不再说话,脸上不知是震惊,还是自怨自艾:“当年有人站出来说太子爷和瑶华格格暧昧不清,不过没多久就没了声息,我们都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莫忘了他是太子,感情上的事他说了不算,可掌握一个人的生杀大权他还是能做到的。杀人灭口、用钱封口,这不是皇家惯用的伎俩么?”我冷笑道。“不错,这确是皇家惯用的伎俩,不光太子爷是这样,就连四哥也……”他仿佛意识到自己不该跟我说这些,一时间竟语塞了,看样子四哥没跟老十三说我和他的约定。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我把话题又绕了回去:“这个瓜尔佳氏,你非娶不可。”“我是非娶不可,但是我不会碰她一个指头。”老十三看起来受到我的故事的激励了,精神已经比以前好了些,最起码他已经开始考虑娶回去之后的事了,但是我还是得给他泼凉水:“这么做也不行,在这个时代,丈夫是女人的天,‘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这是自古留下的明训,瓜尔佳氏和我、和你额娘不是一种人,这样的思想在她的脑海里早已是根深蒂固,你不要她,这不仅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而且对她的娘家势力更是一种蔑视。你要为你自己的前途想想,现在把朝中的人得罪光了,日后有了灾难,又有谁肯帮你呢?你对四哥的忠心,也许别人不知,但四哥知道,我也瞧得出来,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四哥的前途,你也要忍让。我知道你怕,你怕重蹈胤礽的覆辙,伤了你真正所爱、也真正爱你的女子,可你也要知道,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像我一样任性的,何况我和胤礽的悲剧缘起是一个误会。如果我早知这是个误会,也许当年我就嫁进毓庆宫了……真正打心底爱你的人,不会在乎你以前有多少女人、现在有多少女人、未来有多少女人,只在乎你的心里无论以前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是不是一直有她,哪怕只是一丝淡淡的影子,她会也一生无憾的,懂吗?”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展开一个坦然的笑容:“不错,你说的对,骂的也对。我是‘拼命十三郎’,常常自命不凡,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打倒呢?皇阿玛能指婚,能逼我要她,可是他逼不了我的心,我不会亏待侧福晋,但是并不代表我爱她,我的心是要完完全全地留个那个我深深爱着的姑娘的。今天,谢谢你。”他真诚地说。我报以一笑,他便抛给了我一个潇洒的背影,向远方去了……

    看着他又做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老十三,我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他终是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指婚所打倒。他让我看到了他坚强的一面,看到了一代“侠王”的英气。他对自由生活的追求与二十一世纪的理念并无二致,只可惜他生在了这个封建**的社会,如果他能和我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纪,去见识见识那个他向往着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世界,并在那样一个他梦寐以求的世界扎根,找到他口中的那个“深深爱着的姑娘”长相厮守,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不过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空想,我无缘无故的穿越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认识了一堆历史书上的人物,还与他们称兄道弟,已是世间奇遇,如今能不能顺利地回到我的世界都要打个问号,又怎么敢奢望带着古代人回到现代呢……想到这儿,我不禁想到我和胤礽确是该有一个了断了。如果我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也许在他的深情攻略下,我会跟他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可事实上,我只是历史的一个“小三”,一个非法插入者,我莫名其妙地来了,也就注定我也要莫名其妙地穿回去。现在无论是我的情,还是兆佳怜桥的情,已经害了一个遥华为情所怨,害了一个胤礽为情所困,想想那些如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的清穿女,我真的不知道我日后会害了多少人。我的心里有一种很深的罪恶感……我清楚地知道,现在四处留情,到那个时候也许留下的是两个世界的思念,两个世界的悲伤,我不要剥夺胤礽的快乐,我希望他能尽快放下这段感情,前提是……我还能够保持理智,先他放下这段感情……

    可……可我要是真的没有先他放下这段感情呢?难道我就要为了自己的心害了他么?亦或是更令人头疼的情况——我爱上了别人。那么胤礽怎么办?我该怎么开这个口呢?还有那个“别人”,难道让他承担那些因为爱所产生的苦么?要是这样,我又多害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我爱的人,这不是我要看到的……也许这样还是不错的,要是像清穿小说里写的那样,有男一号、男二号、男三号,直至男N号,我又该怎么办?爱我的人,我却不爱,留下的便是三百年的情怨;我爱的人,却不爱我,留下的便是三百年后千年万年的情怨;爱我的人,也是我爱的人,留下的是两个世界、生生世世的思念和痛苦……天啊,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我来促成这三百年的情怨、三百年后千年万年的情怨,亦或是“两个世界的思念,两个世界的悲伤”,让我成为这千古罪人!

    “也许,只有我快点斩断情丝,快点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让历史回到正轨,所有人才能找到各自的‘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我们的爱’吧……”看着眼前洁白依旧的栀子花,我不禁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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