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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春晓来到花轿的正前方,眼皮激动的又跳了跳,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掀开轿帘。

    却见轿子里坐着一个身材极为较小的新娘,较小到几乎和她差不多。亲娘子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自然也看不出年龄来。

    “你是新娘子么?”春晓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那女孩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双手揪在一起,不知迟疑着什么。

    春晓越发觉得奇怪,联系到刚刚那个从山墙处跳出去的人,她忽然猜道:“你是刚才那个人骗来的么?”

    轿子里的女孩儿突然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猛的掀开自己的头盖来。

    这时春晓就看见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女孩儿似乎比自己还要年幼,“你是新娘子?你才几岁啊?”

    女孩儿只是摇头着头不停的流泪,却什么话也不说。

    春晓心中惊异不定,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离轿子远了一点,轿帘被她搭在一旁的横杆上,没有落下。

    她隐隐约约觉得事中蹊跷不少,却又不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提高警惕四下防备着。

    轿子里的女孩儿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春晓转身想跑,却见那个女孩儿抖的越来越厉害,腿脚都抽搐了起来。

    这种情况,她救不了,应该去找师父!春晓刚转过身,准备去前厅,却不想身后一股猛力袭来,来不及躲闪,就将她抓入轿子中。

    大红的轿帘,缓缓落下。

    轿子里的女孩儿已经停止了抽搐,还带着泪痕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小孩子是不可以乱跑的么?”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却透着苍老和嘶哑,冷森森的吓得春晓一抖。

    “现在才知道害怕了?哼,不要怕,我现在不吃你,等我吃了镇台家的少爷再来吃你!”女孩儿一掌将春晓打晕,塞进了花轿的坐底下。

    春晓在昏迷之前还在郁闷,师父,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妖怪的么……

    春晓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隐约的听到放了好多的鞭炮,好多人说话,还有人吹喇叭,曲子很欢快。师父就在人群里吧?只要见到师父,她就没事了!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想要醒过来,可就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眼上,怎么努力都醒不过来。

    后来,一切都安静了,静的就像身边没有一个人,就连那个恐怖的女孩儿似乎也不在了。她又努力在努力的想要醒过来。却忽的,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等她睁开眼,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是一片艳红。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是在别人的肚子里么?

    意识一点点回到身体,她猛地抓开挡在她眼前的一块红布,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穿着新娘的衣服,坐在一片大红的新房里。

    她穿上新娘的小红鞋下了床,撩开红色的幔帐,却见新郎独自映着烛光坐着。

    “喂,你,你是新郎官么?我,我不是你要娶的人……”一向说话流利的春晓也开始结巴起来。

    男子慢慢回转身,但见他眉清目秀的,虽不出众却也不丑。

    他转身时,春晓的心就在狂跳,却见他也没有青面獠牙,便松了一口气,“我不是新娘子,有一个吃人的妖怪,变成你新娘子的样子,把我抓来了,还说要吃了你呢!你快放我走吧,我去找……”

    男子突然露出满口白牙,森森然的笑起来,春晓这才看清,他映着烛光坐着,手里竟拿着一面镜子。

    春晓惊的说不出话来,连退了两步。

    那人在烛光下,越发显得笑容诡异面目狰狞。

    “我就是那吃人的妖怪,如今我已经把这家的少爷吃掉了,现在,轮到你了!”男子的面孔下,却也是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说着便朝春晓扑了过来。

    “啊——师父,救命啊——师父,快来救我——”春晓一边将自己所学轻功发挥的淋漓尽致的躲闪,一边高声呼救。

    但这里是后院的厢房,师父能不能听见,就难说了。

    春晓发现门窗都已经锁紧了难以打开,便执起烛台猛的朝男子砸去。

    男子没有料到这么小个女孩儿会突然回转身,来这么一手,速度之快,竟也没能躲开,铜质的烛台正砸在他的额角,蜡烛熄灭了,蜡油却泼在了他脸上。

    “啊——”男子惨叫一声,顾不上追春晓,连滚带爬的扑向桌子,拿着桌上的铜镜去看自己的脸是否烫坏。

    春晓慢慢冷静下来,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慢条斯理的说:“想必你现在的模样就是这家少爷的模样,我一直昏迷的时候,你没有吃我,是不想变成我的样子呆在镇台府上吧?我不是本地人,你放了我走,你想吃谁吃谁,想变成谁变成谁,都与我无关。如果你不放我走,就需要一个小女孩儿来装这家少爷的新娘子,好掩护你。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不吃我,比吃了我的好处要大。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对大家都好的计策,比这样打打杀杀的要好。”

    男子从镜子前抬起头,几份诧异的看着春晓,不屑的笑了笑,“我若想走,谁都拦不了,何需你掩护。我不过是瞧着这幅皮囊挺顺眼罢了!”

    男子说罢又看了看镜子。

    春晓无语的叹了口气,没见过世面真是可怕,这幅样子他都臭美成这样,如果换了师父那相貌,他还不得美到天上去!

    “哼,真是井底之蛙,这样也叫顺眼,你是没见过人称天朝第一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落鱼见鱼沉的姚渊,姚公子吧?你若是见了姚公子,这些凡夫俗子再摆在你面前,你连碰碰都觉得玷污了自己!”春晓往床边上一坐,看着男子的脸色。

    男子十分不信的看着她,“天朝第一公子?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我看你这个小娃,一点都不老实,我现在不吃你不杀你,不过是为了保鲜,等我厌了身上的皮囊,必将你扒皮卸骨,吃的滴渣不剩!”

    “哼,我说你没见识吧!你却不知,这天朝第一公子行事低调,那会像你一样处处炫耀,自己长得好。他无需炫耀,走到哪里自有一派风流倜傥在,招蜂引蝶那是浑然天成,无须刻意已然无人能及。你若是觉得我是夸口骗你,现下他正在镇台府上,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你武功这么高,还怕我骗你不成?”春晓不屑的哼了一声,翘起二郎腿,鄙视的看着他。

    男子上下看了看她,“量你一个小丫头,最多会吹吹牛,还能有何厉害本事!走,你且随我一起去看看,若是没有此人,我变当即扭断你的脖子!”

    “嘿,我是新娘子,岂能出去抛头露面!此人也不难找,他不知是何镇台有什么亲戚,镇台叫他一声表叔,也就是你现在这身皮囊的表爷爷,你大婚,他还送了一颗稀世夜明珠。你只要跟你爹说,想亲自拜谢表爷爷,镇台自会让你见着的!”春晓一面说着,一面盘算自己怎么脱身。

    男子思量了一会儿,有些为难的看着春晓,“这话,还是你说吧!”

    “啊?!我说?”春晓摸摸鼻子,小脑袋飞快的转着,“为什么让我说?”

    “唉,”男子叹了一口气,“镇台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紧,不想儿子却是个傻的。我要不是瞧着这幅皮囊顺眼,才不会来吃一个傻子呢!你说,他都傻了一二十年了,我这么聪慧的人一来,跟他爹这么一说话,怎么看怎么不像傻子呀!”

    春晓忍住偷笑,这可是个见到师父的好机会呀!于是,推脱了一会儿,在男子的威胁恐吓下,答应下来:“好吧,我试试看吧。”

    春晓拍着门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喊了几遍无人回应,她突然急切的大叫:“着火了,救火啊!少爷玩儿火,把房子烧了!快来人啊!”

    男子怒目圆瞪,却听外面呼呼啦啦的,这才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便也只是瞪了春晓两眼,不再多说。

    外面的人把门打开,端着盆提着桶的站在门口,“哪里着火了?”

    “我要见我爹!”男子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口的一堆人,有重复了一遍,“我要见我爹!”

    门口一众惊呼一声,“快!快去叫老爷,少爷会叫爹了!快快快!先生说的对,成亲的喜事一冲,少爷就能好上一半呢!”

    仆人们激动了,你争我抢的跑的飞快去通知镇台。

    还有几个站在门口,热泪盈眶的看着春晓和男子,边看,还边点头,仿佛她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精巧细致的春晓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家的傻子少爷的。

    不多时,跑走那群仆人就簇拥着镇台大人那身臃肿肥厚的膘,颤抖的跑来了。

    “儿子,儿子!你会叫爹了?你会叫爹了?快,叫声爹让爹听听?”

    春晓悲哀的看着镇台,养了一辈子的傻儿子,到死连声爹都没叫过他,终于听说儿子会叫爹了,却不知道此时面前的却是吃掉他儿子的妖怪!

    “爹……”男子愣了愣春晓,面皮抽搐的动了动嘴。

    春晓看着他的表情都觉得难受,镇台却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抱着他的宝贝儿子,两行泪哗哗就下来了!拍着他儿子的背,“好了好了,会叫爹了,好儿子!你终于……叫我一声爹了!”

    男子却不耐烦的推开镇台,走到春晓身边,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掐了她一把。

    “呃,公公,相公说,他想拜谢一下前来祝贺的各位亲朋。特别是,那位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的表爷爷。”春晓大声说,想引起镇台的注意,他在前厅的时候是见过春晓的,此时若能认出来,也许脱身就会快一些吧。

    哪知镇台迷蒙着激动地泪眼,只顾盯着自己的儿子看,撇都没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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