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红|袖|言|情|小|说两周在工作忙碌中即将过去，这日清晨，天色微亮。：。秦双龙睁开眼，抓起手机一看，五点。他躺回床，难以入眠。暗想，这年头，写书的人多如牛毛，写信的人凤毛麟角。网络和手机已经成为人与人瞬间交流的通讯工具，身边所发生的大小事，下一秒就可告之对方。不像古人相隔两地，十年八载的不知音信，做了鬼都无人知晓，全靠千里写信传递，几年沧桑沉淀渗入一笔一划，作为活着的证据。如今敲打键盘和摁数字键最是爽快，提笔忘字反倒是常有的事，眼见一场文字危机即将来临，外国人大搞研究担心得很，炎黄子孙们反倒无忧无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若说见面更是容易，大巴、火车、飞机随便挑选，时间差异而已；你倘若觉得还不够快，多赚点钱，去坐火箭都可以的。高铁虽然出了不幸的事故，依然会有人乘坐，“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轮船沉底、大巴翻车、地铁追尾、火车出轨常有发生，飞机同样时不时从天上坠落一架；这一切全是人为的或者自然环境造成的交通事故，没人可以保证下一秒不再发生，自救不可少，但有时全靠乘客个人运气。“无违章、无违纪、无事故”这样的“三无”大话官话，忽悠自己和无知的孩子还行，哄人民，像在讲笑话。
秦双龙翻身坐起，爬到床尾，伸长右手拿出信签纸、签字笔，转身爬回床头，放上桌子。他斜靠床头，下笔书写，做别人懒得做的事，以求打动莫晓舞的心。秦双龙写好后，把信折叠好，下床，翻找出一个春节时没用的大红包，塞进去，涂上胶水粘贴封口。他拿包顺手放进里面，早上的脑袋总是还停留着朦胧睡意，怕一时半会忘记。
秦双龙走出房门，一边下楼，一边思考怎样才能把信送到莫晓舞手里，两周没有约会见面，不知是不是有些生疏了。最后一个台阶时，秦双龙一脚踩踏个空，差点摔倒，幸好贴靠住墙壁，才没跌趴于地面。他站在一楼的镜子前，整理衣裤，抓摸头发。自知，头可断，发型绝对不能乱。秦双龙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上，行到街口，眉头微皱，放慢脚步，以免踩伤赶早奔跑的祖国花朵。大人们把五千年的中华文化打包装好，让他们肩负，弯腰驼背前行。他们周一至周五都要在父母陪伴下，大清早的赶到花园，接受园丁们浇水施肥，因此总是堵塞住街口。秦双龙真希望他们在家好好睡觉，别来凑这世俗的热闹。秦双龙微笑着左让右避，好不容易走到早餐店买下两个包子，想挤出花丛。一转身，迎面差点碰倒一个乱窜乱钻的祖国花朵，幸好双手抓住他肩膀，避免了一屁股跌坐在地球上。
秦双龙到公司营业部，向清洁阿姨和保安问早。他拿起一份《南国早报》，正要翻看。
“你不要弄乱了，小心领导骂人！”保安怕领导嘱咐道。他眼里，一份报纸仿佛成了秦汉残留下来的纸张，上面写满死人的丰功伟绩，宝贝得很。
秦双龙敷衍一句，从头翻到尾，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细看；尤其是小广告最入他法眼，其中又属征婚交友是他特爱。古人招亲不是文的，就是武的；今人征婚不是财物，就是现金，偶尔还掺杂一点人情味，怎不让人好奇。秦双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自认为找男女朋友就像买衣服，满大街多得是，随便挑选。哪用得着电视相亲抛头露面，像地摊上的苹果和梨子，任人挑选，不中意还被扔回水果堆里去；去的人大都证明其是无能之辈，身边的都抓不住，还想去抓远方的。真是北方失火，南方找水，南水北调，牵扯得岂不是有点远了。莫晓舞就是他在医院无意中捡到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八点半晨会开始，秦双龙感觉索然无味，耐着性子倾听。他暗想，中国股市就像一个神经病，谁要是大言不惭的预测下一秒，结局往往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主持人一声令下会议结束解散，大伙纷纷奔往各自驻点的银行。
秦双龙去到银行，打开电脑，放好背包，把工作牌挂上脖子，热情指点来办业务的银行客户，希望从中发展出证券客户，并且坚信地球人都是自己的客户。他自觉，银行、证券、基金、期货、保险、黄金、外汇等金融机构的营销从业人员，总是活在谎言之中。
十一点，一个已经有些熟悉的中年女客户办完业务，跑到秦双龙电脑面前看盘，哀声叹气说道：“大盘又跌，我的中信银行、古越龙山、新安股份、江西铜业……全部被套，死翘翘了！”
秦双龙听她一口气说出七个股票，无心与其讨论大盘。他心知，中国股民的投资生活说来说去都是来回敲打键盘，他们喜欢做超短线，喜欢把少得可怜的资金五马分尸。秦双龙赔笑安慰道：“大盘迟早会上涨的，持股等候就好，还有剩余资金的话，就在低位加仓降低成本价，一反弹超过平均价就能小赚解套卖出。”
“我都是满仓的，没钱了！”
“你最好不要满仓操作，不然一旦持续下跌就束手无策了。”
“不买手痒，哪里忍得住。”
“该出手就出手，该忍时还得忍。”
“不看了，短线变中线，中线变长线，长期持有做股东！”
“那也挺好的，可能还会有分红。”秦双龙微笑目送客户离开。
十一点半，股市停盘。秦双龙背包准备去喂小肚子，像无数人民一样对午餐颇感纠结，坐在位置上犹豫该吃什么。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走过来，彼此交换名片，自报家门说是做天津贵金属交易所黄金的。他上身淡黑格子衬衣，下身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金融行业的从业人员。手里不停的弯折名片，全然没注意到秦双龙的脸色变化。他递过一本宣传资料，秦双龙翻看一眼，稍微有些相信。
“你做证券多久了？”
“我学了三年投资理财，炒了两年股票，从业差不多一个月。”秦双龙反问道：“你们做的是实物金，还是纸黄金？”
“两种都做。股票只能做多，不能做空；黄金做多做空都可以，二十四小时交易，每笔佣金六十元，比证券高多了；反正是工资加提成，你可以尝试一下，介绍手上的客户来。”
秦双龙微笑道：“可以。”
“你在这驻点多久？”
“不久。”
“你跟这里的理财经理熟吗？”
“一般般。”
“我喜欢跟美女聊天。”男子边说边抓住沙发扶手撑起身，似乎与男人说话是对他的耻辱，非得赶紧抽身不可。
秦双龙走进三品王米粉店，要了一碗二两干捞锅烧粉。秦双龙得粉后，端到配料处，往碗里倒进酱油、卤汁、酸笋、酸豆角、葱蒜，舀了三大勺辣椒，还夹了十个淡黄色带杆的酸味小辣椒。桂林人大多都挺能吃辣的，皮肤居然还那么好，真的是个怪胎。他认为，四川人民吃辣，讲究红而不辣；湖南人民吃辣，讲究红辣且麻；重庆人民吃辣，讲究滚烫红辣；桂林人民吃辣，讲究真辣。南宁人民很少吃辣，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他认识的南宁人民大抵只是指莫晓舞一人，别的都不怎么认识的。当然了，吃辣，爽的是小嘴巴，受苦的却是小屁股；就像收礼，快活的总是假公仆，遭罪的却是老百姓。古今中外的历史规律，无非就是上乐下苦、官逼民反，像早上渴死的鱼，中午就没有什么新鲜可谈了。
秦双龙吃完米粉走出店门，不远处飘来两个带帽尼姑，急忙加快脚步向旁边横穿，躲避观音大士的高徒，以免挡了仙家道路，遭受诅咒。未曾想，一个不小心反被我佛门徒拦住去处；秦双龙正想后退让条出路，手里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平安符。
我佛门徒赠予吉言说道：“这是免费相赠的，不算化缘。你长得眉清目秀，想必日后定能当大老板。”
“我不甚感激，我佛今日居然有空光临在下，平日从未烧香敬拜，连祖宗坟墓都懒得去拜祭，罪过罪过！南无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秦双龙说完，握住平安符穿过非机动车车道，上了小台阶，等待没车飞驰而过时好直行通过机动车道。
赠符的女尼姑紧随追上，掏出一个笔记本，要秦双龙留下名来。
秦双龙接过笔，瞟了一眼，只见本子上画有一个表格，最后一栏的项目写着四个大字——捐赠金额。他立刻递还笔和平安符，说道：“我不信佛！”
“不化缘的！”我佛门徒不接。
“你再不要，我可扔地上了！”
我佛门徒还是不依不饶，推送几下，最后见拿秦双龙无可奈何，嘟哝几句恶语，甩袖离去。
秦双龙一脸不满，却不敢对我佛门徒如何如何。自言自语道，我佛今日难不成又缺少人民币了，又派弟子信徒下界，走街串巷收取保护费。我一个马克思的粉丝，纯属无产阶级，哪有多余的身外之物施舍。这二十四年来，我佛也从未见来保佑我升官发财，一张口就要保护费，未免霸道得有些离谱。我佛，你保佑不了人民衣食无忧，哪怕只是消除食物里的‘胭脂水粉’，我都心甘情愿双手奉上保护费。否则，你有何资格问我要额外的保护费。我佛啊，你和那些贪婪的假人民公仆，平日里就吃得自家大腹便便，肥头大耳脑门冒油，未曾帮人民办过一件好事，还要索取额外的保护费和赡养费，你们的脸皮厚如万里长城石砖重叠的转角处！
秦双龙回到银行，坐在自己位置上，全身无力，瘫躺椅子，抬头仰靠，双手握拳朝上举起，伸腰舒展，嘴里叫喊宣泄。一会，秦双龙俯趴桌面，掏出手机，偏头摁键编辑短信，写道：“亲爱的莫晓舞，你小肚子吃饱饱没？”
“吃饱了。你呢？”
“我吃过了，但还能吃一个香香的你。”
“你想挨打是不是？”
“帅哥我屁股比较大，不怕不怕啦！”
“下次约会，你就知道错的！”
“两周不见，非常想念！我们什么时候约会？”
“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傍晚怎样？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红包。”
“这个我喜欢！你发工资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送人民币给我，肯定是有所企图！”
“真的没有！”
“我不信！”
“我发誓、我保证、我宣誓，绝对没有对莫晓舞你有非分之想！”
“你要是对我这个如此美丽漂亮性感迷人的女朋友都没有非分之想的话，约会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我怎么知道你。两个礼拜不见，你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没有的事！”
“那你为何不对我想入非非？”
“我有想！”
“那还差不多。你几点下班？”
“三点半回公司开周例会，估计五点左右。”
“我六点下班，你等我。”
“我在夏威夷国际大酒店前面的十字路口等你，记住，不是夏威夷国际大酒店的房间啵。你开你的电驴来接我，我好搂你小蛮腰，吃你香香豆腐。手机快要欠费了，不聊了，傍晚见。乖小妞，亲你小嘴巴，吻你小脸蛋，摸你小屁股，抱你转圈飞起来，爱你疼你香你！”
“你放心，我不会走错的。你若敢吃我豆腐，我就让你站在十字路口喝东南西北风，晚餐都节约下来。我马上去帮你交话费，你趴桌子上休息一下。”
“你不要出去了，外面太阳大，到处都是紫外线，伤了你我可赔不起。真要是欠费，我用网上银行交就行。我们一起趴下睡午觉，梦里带你去看月亮、数星星。”
“我才不跟你睡，坏六毛！”
秦双龙坐在电脑面前，一个下午不是看盘，就是聊天。三点股市一停盘，秦双龙立马关闭电脑，背包走到大堂经理办公处，说道：“我回公司开周例会，先走了。”秦双龙出了银行，走到公交车站牌处，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等候。南风吹起，睡意香浓。那风肆意吹拂，夏日的黄叶跳下枝头，在天空中旋转飞舞，在地面上翻滚奔跑，在车轮下追逐嬉戏。那落叶就像爱情，不只秋天有，夏日悄然落心头。秦双龙嘴角偷笑，脑海里全是莫晓舞活泼可爱的身影。爱情总是见缝插针，就像拥挤的公交车，挤一挤总还能载下一个人。秦双龙足足等了四辆公车，总算容得下一个他了，贴在车门口，甚是辛苦，谁叫今天是周末前的周五。秦双龙回到营业部，时间已是四点。周例会的内容包括——开户数（无资金流入的空户）、有效户数（买卖累计交易量一万元以上或资产总值达五千元的账户）、资产量、佣金收入，经理慷慨陈词，大家洗耳恭听。地球人向来会议众多，华夏人民稳居榜首，一直都是苦了耳朵和屁股。秦双龙忍无可忍，欠身挪动屁股，怨恨炎热夏日的椅子板凳为何总叫人坐不安稳，老是欺负人的屁股。会议一结束，秦双龙立刻腾起身，快步走进卫生间，拿捏裤子，抓摸屁股，洗手出门下楼。
麻村菜市前的十字路口，红绿黄三色灯光间隔跳动。秦双龙霸占等候区的一个小角落，驻足伸头四处张望，不知莫晓舞打哪个方向来。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秦双龙掏出接听。
“亲爱的莫晓舞，你在哪？”
“我在十字路口，怎么不见你人。”
“我也在十字路口，也没看见你人。”
“我在夏威夷国际大酒店对面，你在哪边？”
“我在你对面，我看见你了。你不许动，乖乖等我。”
秦双龙在绿灯指引下，走到莫晓舞面前。他右手打开拉链，左手掏出红包，双手捧送，说道：“亲爱的，送给你！”
莫晓舞双手接过，面带微笑，夸赞道：“千里送红包，礼重情意浓。我看看数量多少，好掂量奖励你什么。”
“你先别撕，回去再打开慢慢看。”秦双龙眼见莫晓舞咬牙撕扯，急忙伸手阻止。
秦双龙翻身坐起，爬到床尾，伸长右手拿出信签纸、签字笔，转身爬回床头，放上桌子。他斜靠床头，下笔书写，做别人懒得做的事，以求打动莫晓舞的心。秦双龙写好后，把信折叠好，下床，翻找出一个春节时没用的大红包，塞进去，涂上胶水粘贴封口。他拿包顺手放进里面，早上的脑袋总是还停留着朦胧睡意，怕一时半会忘记。
秦双龙走出房门，一边下楼，一边思考怎样才能把信送到莫晓舞手里，两周没有约会见面，不知是不是有些生疏了。最后一个台阶时，秦双龙一脚踩踏个空，差点摔倒，幸好贴靠住墙壁，才没跌趴于地面。他站在一楼的镜子前，整理衣裤，抓摸头发。自知，头可断，发型绝对不能乱。秦双龙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上，行到街口，眉头微皱，放慢脚步，以免踩伤赶早奔跑的祖国花朵。大人们把五千年的中华文化打包装好，让他们肩负，弯腰驼背前行。他们周一至周五都要在父母陪伴下，大清早的赶到花园，接受园丁们浇水施肥，因此总是堵塞住街口。秦双龙真希望他们在家好好睡觉，别来凑这世俗的热闹。秦双龙微笑着左让右避，好不容易走到早餐店买下两个包子，想挤出花丛。一转身，迎面差点碰倒一个乱窜乱钻的祖国花朵，幸好双手抓住他肩膀，避免了一屁股跌坐在地球上。
秦双龙到公司营业部，向清洁阿姨和保安问早。他拿起一份《南国早报》，正要翻看。
“你不要弄乱了，小心领导骂人！”保安怕领导嘱咐道。他眼里，一份报纸仿佛成了秦汉残留下来的纸张，上面写满死人的丰功伟绩，宝贝得很。
秦双龙敷衍一句，从头翻到尾，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细看；尤其是小广告最入他法眼，其中又属征婚交友是他特爱。古人招亲不是文的，就是武的；今人征婚不是财物，就是现金，偶尔还掺杂一点人情味，怎不让人好奇。秦双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自认为找男女朋友就像买衣服，满大街多得是，随便挑选。哪用得着电视相亲抛头露面，像地摊上的苹果和梨子，任人挑选，不中意还被扔回水果堆里去；去的人大都证明其是无能之辈，身边的都抓不住，还想去抓远方的。真是北方失火，南方找水，南水北调，牵扯得岂不是有点远了。莫晓舞就是他在医院无意中捡到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八点半晨会开始，秦双龙感觉索然无味，耐着性子倾听。他暗想，中国股市就像一个神经病，谁要是大言不惭的预测下一秒，结局往往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主持人一声令下会议结束解散，大伙纷纷奔往各自驻点的银行。
秦双龙去到银行，打开电脑，放好背包，把工作牌挂上脖子，热情指点来办业务的银行客户，希望从中发展出证券客户，并且坚信地球人都是自己的客户。他自觉，银行、证券、基金、期货、保险、黄金、外汇等金融机构的营销从业人员，总是活在谎言之中。
十一点，一个已经有些熟悉的中年女客户办完业务，跑到秦双龙电脑面前看盘，哀声叹气说道：“大盘又跌，我的中信银行、古越龙山、新安股份、江西铜业……全部被套，死翘翘了！”
秦双龙听她一口气说出七个股票，无心与其讨论大盘。他心知，中国股民的投资生活说来说去都是来回敲打键盘，他们喜欢做超短线，喜欢把少得可怜的资金五马分尸。秦双龙赔笑安慰道：“大盘迟早会上涨的，持股等候就好，还有剩余资金的话，就在低位加仓降低成本价，一反弹超过平均价就能小赚解套卖出。”
“我都是满仓的，没钱了！”
“你最好不要满仓操作，不然一旦持续下跌就束手无策了。”
“不买手痒，哪里忍得住。”
“该出手就出手，该忍时还得忍。”
“不看了，短线变中线，中线变长线，长期持有做股东！”
“那也挺好的，可能还会有分红。”秦双龙微笑目送客户离开。
十一点半，股市停盘。秦双龙背包准备去喂小肚子，像无数人民一样对午餐颇感纠结，坐在位置上犹豫该吃什么。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走过来，彼此交换名片，自报家门说是做天津贵金属交易所黄金的。他上身淡黑格子衬衣，下身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金融行业的从业人员。手里不停的弯折名片，全然没注意到秦双龙的脸色变化。他递过一本宣传资料，秦双龙翻看一眼，稍微有些相信。
“你做证券多久了？”
“我学了三年投资理财，炒了两年股票，从业差不多一个月。”秦双龙反问道：“你们做的是实物金，还是纸黄金？”
“两种都做。股票只能做多，不能做空；黄金做多做空都可以，二十四小时交易，每笔佣金六十元，比证券高多了；反正是工资加提成，你可以尝试一下，介绍手上的客户来。”
秦双龙微笑道：“可以。”
“你在这驻点多久？”
“不久。”
“你跟这里的理财经理熟吗？”
“一般般。”
“我喜欢跟美女聊天。”男子边说边抓住沙发扶手撑起身，似乎与男人说话是对他的耻辱，非得赶紧抽身不可。
秦双龙走进三品王米粉店，要了一碗二两干捞锅烧粉。秦双龙得粉后，端到配料处，往碗里倒进酱油、卤汁、酸笋、酸豆角、葱蒜，舀了三大勺辣椒，还夹了十个淡黄色带杆的酸味小辣椒。桂林人大多都挺能吃辣的，皮肤居然还那么好，真的是个怪胎。他认为，四川人民吃辣，讲究红而不辣；湖南人民吃辣，讲究红辣且麻；重庆人民吃辣，讲究滚烫红辣；桂林人民吃辣，讲究真辣。南宁人民很少吃辣，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他认识的南宁人民大抵只是指莫晓舞一人，别的都不怎么认识的。当然了，吃辣，爽的是小嘴巴，受苦的却是小屁股；就像收礼，快活的总是假公仆，遭罪的却是老百姓。古今中外的历史规律，无非就是上乐下苦、官逼民反，像早上渴死的鱼，中午就没有什么新鲜可谈了。
秦双龙吃完米粉走出店门，不远处飘来两个带帽尼姑，急忙加快脚步向旁边横穿，躲避观音大士的高徒，以免挡了仙家道路，遭受诅咒。未曾想，一个不小心反被我佛门徒拦住去处；秦双龙正想后退让条出路，手里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平安符。
我佛门徒赠予吉言说道：“这是免费相赠的，不算化缘。你长得眉清目秀，想必日后定能当大老板。”
“我不甚感激，我佛今日居然有空光临在下，平日从未烧香敬拜，连祖宗坟墓都懒得去拜祭，罪过罪过！南无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秦双龙说完，握住平安符穿过非机动车车道，上了小台阶，等待没车飞驰而过时好直行通过机动车道。
赠符的女尼姑紧随追上，掏出一个笔记本，要秦双龙留下名来。
秦双龙接过笔，瞟了一眼，只见本子上画有一个表格，最后一栏的项目写着四个大字——捐赠金额。他立刻递还笔和平安符，说道：“我不信佛！”
“不化缘的！”我佛门徒不接。
“你再不要，我可扔地上了！”
我佛门徒还是不依不饶，推送几下，最后见拿秦双龙无可奈何，嘟哝几句恶语，甩袖离去。
秦双龙一脸不满，却不敢对我佛门徒如何如何。自言自语道，我佛今日难不成又缺少人民币了，又派弟子信徒下界，走街串巷收取保护费。我一个马克思的粉丝，纯属无产阶级，哪有多余的身外之物施舍。这二十四年来，我佛也从未见来保佑我升官发财，一张口就要保护费，未免霸道得有些离谱。我佛，你保佑不了人民衣食无忧，哪怕只是消除食物里的‘胭脂水粉’，我都心甘情愿双手奉上保护费。否则，你有何资格问我要额外的保护费。我佛啊，你和那些贪婪的假人民公仆，平日里就吃得自家大腹便便，肥头大耳脑门冒油，未曾帮人民办过一件好事，还要索取额外的保护费和赡养费，你们的脸皮厚如万里长城石砖重叠的转角处！
秦双龙回到银行，坐在自己位置上，全身无力，瘫躺椅子，抬头仰靠，双手握拳朝上举起，伸腰舒展，嘴里叫喊宣泄。一会，秦双龙俯趴桌面，掏出手机，偏头摁键编辑短信，写道：“亲爱的莫晓舞，你小肚子吃饱饱没？”
“吃饱了。你呢？”
“我吃过了，但还能吃一个香香的你。”
“你想挨打是不是？”
“帅哥我屁股比较大，不怕不怕啦！”
“下次约会，你就知道错的！”
“两周不见，非常想念！我们什么时候约会？”
“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傍晚怎样？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红包。”
“这个我喜欢！你发工资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送人民币给我，肯定是有所企图！”
“真的没有！”
“我不信！”
“我发誓、我保证、我宣誓，绝对没有对莫晓舞你有非分之想！”
“你要是对我这个如此美丽漂亮性感迷人的女朋友都没有非分之想的话，约会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我怎么知道你。两个礼拜不见，你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没有的事！”
“那你为何不对我想入非非？”
“我有想！”
“那还差不多。你几点下班？”
“三点半回公司开周例会，估计五点左右。”
“我六点下班，你等我。”
“我在夏威夷国际大酒店前面的十字路口等你，记住，不是夏威夷国际大酒店的房间啵。你开你的电驴来接我，我好搂你小蛮腰，吃你香香豆腐。手机快要欠费了，不聊了，傍晚见。乖小妞，亲你小嘴巴，吻你小脸蛋，摸你小屁股，抱你转圈飞起来，爱你疼你香你！”
“你放心，我不会走错的。你若敢吃我豆腐，我就让你站在十字路口喝东南西北风，晚餐都节约下来。我马上去帮你交话费，你趴桌子上休息一下。”
“你不要出去了，外面太阳大，到处都是紫外线，伤了你我可赔不起。真要是欠费，我用网上银行交就行。我们一起趴下睡午觉，梦里带你去看月亮、数星星。”
“我才不跟你睡，坏六毛！”
秦双龙坐在电脑面前，一个下午不是看盘，就是聊天。三点股市一停盘，秦双龙立马关闭电脑，背包走到大堂经理办公处，说道：“我回公司开周例会，先走了。”秦双龙出了银行，走到公交车站牌处，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等候。南风吹起，睡意香浓。那风肆意吹拂，夏日的黄叶跳下枝头，在天空中旋转飞舞，在地面上翻滚奔跑，在车轮下追逐嬉戏。那落叶就像爱情，不只秋天有，夏日悄然落心头。秦双龙嘴角偷笑，脑海里全是莫晓舞活泼可爱的身影。爱情总是见缝插针，就像拥挤的公交车，挤一挤总还能载下一个人。秦双龙足足等了四辆公车，总算容得下一个他了，贴在车门口，甚是辛苦，谁叫今天是周末前的周五。秦双龙回到营业部，时间已是四点。周例会的内容包括——开户数（无资金流入的空户）、有效户数（买卖累计交易量一万元以上或资产总值达五千元的账户）、资产量、佣金收入，经理慷慨陈词，大家洗耳恭听。地球人向来会议众多，华夏人民稳居榜首，一直都是苦了耳朵和屁股。秦双龙忍无可忍，欠身挪动屁股，怨恨炎热夏日的椅子板凳为何总叫人坐不安稳，老是欺负人的屁股。会议一结束，秦双龙立刻腾起身，快步走进卫生间，拿捏裤子，抓摸屁股，洗手出门下楼。
麻村菜市前的十字路口，红绿黄三色灯光间隔跳动。秦双龙霸占等候区的一个小角落，驻足伸头四处张望，不知莫晓舞打哪个方向来。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秦双龙掏出接听。
“亲爱的莫晓舞，你在哪？”
“我在十字路口，怎么不见你人。”
“我也在十字路口，也没看见你人。”
“我在夏威夷国际大酒店对面，你在哪边？”
“我在你对面，我看见你了。你不许动，乖乖等我。”
秦双龙在绿灯指引下，走到莫晓舞面前。他右手打开拉链，左手掏出红包，双手捧送，说道：“亲爱的，送给你！”
莫晓舞双手接过，面带微笑，夸赞道：“千里送红包，礼重情意浓。我看看数量多少，好掂量奖励你什么。”
“你先别撕，回去再打开慢慢看。”秦双龙眼见莫晓舞咬牙撕扯，急忙伸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