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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难道黑手竟是她?

    只小睡了一会,我就起床了,竟然不觉得疲惫,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先推迟了洛阳地方安排视察建设情况的日程,然后就开始密审冯小怜。最令我惊讶的是司马泳竟然对冯小怜的美艳毫无反应,是超凡的定力使然还是另有原因,还不得而知。

    今天冯小怜穿的虽不是盛装,但也不是昨日那样的行装了。一袭水绿色的长裙包裹着她凸凹有致的娇躯,丰乳翘臀、纤腰长腿,似乎无处不是按黄金比例造就的,无处不是让人看到就难以自拔的美景,再加上她白玉精雕细琢般的脸庞,窗外盛夏骄阳的热浪也不及她那样逼人,室内盛开的洛阳牡丹也无法与之争艳。

    她如秋水一般的目光从我们几个脸上依次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司马泳的脸上。司马泳泰然自若地和她对视,带着淡定的微笑。此时我很想回头去看看宇文芳是何表情,但这样做实在不太合适,便忍住了。

    司马泳微笑着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比画还漂亮。”

    冯小怜莞尔一笑说:“大人谬赞了,妾还不知如何称呼大人。”

    “在下复姓司马,单字一个泳,只是一介布衣,并不是什么大人。”

    “哦,司马先生。”冯小怜说着,目光转向我,“敢问陛下,为何还不让妾去拜见天元大皇帝陛下?”

    我答道:“太上皇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吗?父皇他又没召见你。”

    冯小怜略显诧异:“可……是太上皇召我来这里的呀。”

    司马泳接口说道:“太上皇召你来并不是想见你,而是想问你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呀?”冯小怜眨动着两眼,一派天真状。

    司马泳漫不经心地拿起了那幅卷轴,在空中摇了摇说:“就是问你这画中之人是谁。”

    冯小怜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僵硬了,问道:“什么画?”

    “看看就知道了。”司马泳将画递给了小末,小末双手一举,卷轴“哗啦”一下如瀑布般展开,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到了冯小怜的脸上。

    冯小怜毫无表情,但整个人都被定住了,半晌都不说话。

    司马泳问道:“你不会告诉我们你不认识这幅画吧?”

    冯小怜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大眼睛,等她再抬起眼时,已恢复了镇静,她说:“这是一位故人遗像,却不知陛下将此画取来何用?”

    我笑了:“冯氏啊,你身为代王侧妃,与父皇又有着特殊关系,却还在家里藏匿着兰陵王的画像,每夜膜拜,父皇他很好奇,要问问你这是为什么?”

    冯小怜沉吟了一会,慢慢地说:“回陛下,这毕竟是亡齐皇室子弟的画像,妾也不知道保存此画是否有罪,故而不敢示之于众。至于膜拜,只因兰陵王身前曾有恩于我,不能公开祭奠,只能半夜为他祷祝一下了。”

    司马泳问道:“兰陵王有恩于你?是什么恩啊?”

    冯小怜便用她悦耳的嗓音和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绘声绘色地给我们描述了一段故事:

    时间回到七年前,公元572年,也就是我扮演的这个小皇帝诞生的那一年。就在这一年,齐后主高纬以谋反的罪名诛杀了《敕勒歌》作者之子,战功赫赫的名将斛律光。北周这边的武帝宇文邕为此大肆庆贺时,高纬又废掉了斛律光的女儿斛律皇后,改立胡皇后。但胡皇后好景不长,后位还没坐到半年,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废了,第三任皇后穆黄花入主后宫,也就是现在在长安和婆婆一起的穆皇后。当时,冯小怜年仅十一岁,穆皇后身边的一个婢女。

    继承了先祖们生命不息淫乐不止的高纬,很快又把兴趣转移到了善弹琵琶的曹昭仪身上,穆皇后如坐针毡,开始为自己的后位忧心忡忡。有一日,在宫廷宴会上,高纬突然发现了穆皇后身边的冯小怜,当时还不到十七岁的高纬却已经是在情场老手和鉴赏美人的高人,他一眼就认定冯小怜是个百年难遇的天生尤物,于是他来到了穆皇后的席案旁。

    穆皇后惊喜异常,皇帝已经很多日没有搭理过她了,此时却端着酒杯移步来到自己面前,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她连忙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这才发觉高纬的目光绕过了她,投向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婢女冯小怜正用那双明澈的大眼睛迎视着高纬的目光,穆皇后不禁浑身发凉。

    高纬坐了下来,问道:“这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穆皇后极不情愿地说:“她是妾的侍女冯小怜。”

    高纬眯缝着眼睛:“小怜,小怜……嗯,好听!皇后将她给朕做侍女吧。”

    穆皇后强忍着愤怒、怨恨和酸楚,说:“妾明白陛下的意思,不过此女年幼,微葩嫩蕊,恐怕还无法承受陛下的恩泽雨露,到反而会败了陛下的兴致。”

    高纬回头,肆无忌惮地在冯小怜刚刚开始发育的胸部摸了一把,说:“好吧,那就过两年再说。”

    穆皇后嘘了一口气,待高纬离开后,她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冯小怜一眼,冯小怜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她预感到自己死期已到,两腿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俊美如妇的兰陵王走了过来,他来给皇后敬酒。冯小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兰陵王了,但如此近距离的在他身边这还是第一次。他的俊美潇洒,他的健美身形,还有他走过来时带来的一股男子的体味,都让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冯小怜目眩神迷,方才的恐惧被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就听兰陵王轻轻对穆皇后说:“此女不可杀。”

    穆皇后一惊,低声问道:“为何不可杀?”

    兰陵王淡淡一笑,说:“皇后不是正为皇上宠幸曹昭仪发愁吗?何不用此女去夺回皇上的心呢?”

    “她?皇上不就转而宠幸她了吗?对我有什么好处?”

    “皇后啊,此女是你的奴才啊,可不是曹昭仪那样的身份,主仆一场,即便她今后再受宠,能威胁到你的地位吗?”

    穆皇后恍然大悟,连声称谢。

    冯小怜天生耳聪目明,将他们的低语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欣喜若狂,看着兰陵王令人心醉的侧影,她感动得热泪盈眶。若不是兰陵王的一句话,她的小命恐怕早就葬送在了穆皇后手里,这一句话不仅救了她的命,也最终将她送上了一生荣宠的最高峰。从此,冯小怜就将兰陵王视为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恩主,在兰陵王被赐死后她就偷偷地开始对着这幅画像默默祷祝,希望兰陵王来世再为王为帝,自己愿意为他做牛做马。

    宇文芳所料不错,冯小怜这一番描述可以说与巫蛊案风马牛不相及,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我转目看着司马泳。只见他轻松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情有可原,不过法无可恕。私藏亡齐皇室遗像,夜夜祷祝,要是有人扣你个为亡齐招魂为余孽祈福的罪名,恐怕你就得腰斩于市了。念在你乃代王侧妃,又蒙幸于太上皇,此事就不追究了,不过此画必须立即焚毁。”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我。

    我心领神会,立即吩咐道:“小末,去把此画烧掉!”

    小末躬身领命,卷起卷轴就往外走。

    冯小怜见状花容失色,赶忙跪伏在地,一对饱满的大半显露出来,她叩首说:“陛下,求您将此画赐还给妾吧!”声音里已充满了惶急。

    我说:“司马先生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此画不可留,小末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立即焚毁!”

    小末大声应道:“是!”快步走出了殿门。

    冯小怜的惊慌此时已无法控制,她急忙向前膝行几步,叫道:“陛下,不可呀!妾……认罪……认罪就是了……”

    我与司马泳交换了一下眼神,掩饰着内心的狂喜,问道:“你认什么罪啊?”

    “巫蛊……巫蛊谋害太后是妾所为,妾认罪,请陛下不要烧掉那幅画呀!”冯小怜脸色苍白、泪光盈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笑着看看司马泳,点点头对门边的燕骏说:“把小末叫回来。”

    冯小怜像被抽了筋一般瘫软在地,挣扎着说:“谢陛下!”

    “好了,现在你招吧,巫蛊案是不是你的主谋,到底有何企图?!”我厉声问道。

    冯小怜双手撑地,哆哆嗦嗦地说:“妾不是主谋啊,妾只是个从犯……”

    “何人主谋?!”

    “是……是……妾不敢说啊……”冯小怜已是涕泪滂沱,娇柔的身躯不住地颤抖。

    我大怒道:“不敢说就是敢死咯?!朕就先焚毁这幅画,然后将你囚于笼中,一路示众返回长安,最后连同你的九族陪你一起尽数诛灭!!!”

    冯小怜吓得一激灵,忙叫道:“我说我说……主谋之人是……就是陛下的……陛下的亲生母亲呀!”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我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巫蛊案的幕后主谋是朱满月?她总是谦卑恭谨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埋藏着如此险恶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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