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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逃惊马

    时间:龙华210年。农历四月十九号夜 / 四月二十号。春。

    地点:热村 / 龙行山脉小路 / 迟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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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假郎中在屋中欲要杀死司马亦白,而司马亦白武功高强并不甘心就死,反身攻击,加剧伤势。

    再说羽然和云鹿离开后,羽然想等郎中治好了之后再看一眼司马亦白,所以并没有去休息。只是和云鹿在坐卧房里,等郎中出来。

    “小姐,这被子都是潮的。”云鹿伸手摸了摸被子,皱着眉头说:“您哪睡过这种被子,连我进了王府后都没再用过。”

    羽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莫要挑剔,农家户哪里有那绸缎被给咱们盖。”

    “小姐!”云鹿一步跨过来拿过茶杯说:“不要喝这种茶,小心您喝不习惯坏肚子。云鹿去车上给您取咱们带的茶叶和棉被好不好?”

    羽然疑惑道:“咱们还带了茶叶?”

    其实云鹿是个小孩儿心性,高兴就笑,生气就骂,还有一股子执念,此时条件艰苦也不知忍耐,只想让小姐时刻都用着好的,临行前,连上等茶叶都买了。

    “那是自然。”云鹿得意一笑,拿了一支蜡烛转身出了房间去马车拿茶叶。

    云鹿刚刚离开——/房间没多久,门就吱嘎一声打开了。

    羽然并未抬头,打趣道:“你这丫头莫非练了飞毛腿?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人并没有接羽然的话,直接扑向羽然,嘴里还念着:“好丫头,这般漂亮,既然借我家住这一宿,那就给我暖一夜的床,让我好好舒服舒服。”

    羽然从未听过这样不正经的村话,站起身子,怒气冲冲的将桌上的茶壶扔了过去。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竟然是刚才开门的大伯!

    “呸,小娘子心真狠!这可是滚热的茶!”茶壶扔的也巧,壶盖飞出,热水全泼了老头儿一脸,烫的他直跳脚。

    羽然知道来者不善,她想要跑出房间,却被那老头儿伸手拦住。羽然不想让他碰到自己,急忙后退一步才没有被那老头儿搂住。

    这一刻,羽然才开始害怕,她忽然很想念家人,果然一离开家,不论多阴险狡诈的人都会遇到。

    老头步步逼近,羽然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茶杯,撞灭了蜡烛,直到撞了墙壁,才知道已经没有了退路。眼看着老头儿那张又丑又老的脸逐渐接近自己,甚至还撅着嘴,更见恶心。

    羽然眼泪滑下,满心绝望。

    “诉卿……救我……”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原以为自己会叫父亲,叫哥哥,没想到却叫了诉卿的名字。

    眼泪潸然而出,羽然委屈的很,尖叫出声。

    “小娘子,不要叫了,你的丫头从马棚走过来得花一会儿功夫呢。我那只知道热心肠的婆娘已经被我打晕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救你了,你就从了我吧!”

    老头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羽然抬起一脚踹向老头。老头儿毕竟年纪大了,还真的被踹个正着。羽然连忙往外跑去,却被那老头扯住了手腕,被他用力摔在了床上。

    羽然被摔的脑袋一懵,这一懵不要紧,老头贴了过来。

    “不要,不要……”羽然来不及跑开,只能把腿缩在床上,避免被老头碰到。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帘,无休无止的掉落下来。

    老头捋起袖子,冲着惊慌的羽然大笑,想要一扑上——/床。

    羽然眼神一黯,神智不清的起了轻声的念头。

    “畜生!她岂能是你能碰的!”

    就在羽然绝望之际,司马亦白怒气冲冲的打了进来。他一巴掌拍飞老头,一只手按住羽然的肩膀连声唤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羽然被喊的惊了一惊,神智清楚起来,登时尖叫一声抱住自己。

    “小姐,小姐你莫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还好吧?”司马亦白浑身是血,一手扶着羽然,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勉强用内功护体。

    羽然哭闹了一瞬,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登时紧张起来:“你,你不会杀了他吧?”

    “什么?”

    羽然慌张起来,想要下床一看究竟,嘴里还不清不楚的说:“你要是杀了他,我们就杀人了!如果我们杀人了,我们会被官府抓,那我,那我就会……不,如果他死了,我们……”

    司马亦白紧忙按住羽然,连声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了他。我只是将他打昏过去而已,你莫要紧张。”

    羽然闻言,安静下来。面色惨白,浑身冰凉,眼泪无感觉地流着,还时不时打个激灵。

    司马亦白已经坚持不住多久,没法给羽然冷静下来的时间。他抓住羽然的胳膊,说道:“小姐,我们现在必须快点离开!我……我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要逃离这里!”

    羽然一愣,抬起头问:“什么?”

    司马亦白还没解释,云鹿便拿着蜡烛走了进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笑着轻声问:“小姐,怎么把灯灭了?是睡了么?”

    弱烛虽弱,却也足够照亮眼前的一切。当云鹿带着烛火走进来时,羽然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司马亦白!你怎么了?!”羽然抓住司马亦白的胳膊,眼里又惊又惧。

    云鹿这才发现屋里不对,环视一圈,慌了起来:“小姐,发生什么了?啊!司马公子,您,您怎么流这么多血?”

    司马亦白来不及解释,单手拉起羽然说:“来不及解释,总之,我得快些逃掉!小姐,看在我刚才救你的份上,可否再带我一程?”

    羽然只盯着他的血,担心他会就这么死了,哪里还计较,急忙答应:“可以!”

    “多谢!”司马亦白拉起她,转身就往门外跑。云鹿扔掉蜡烛,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飞快跑到马车上,司马亦白把两个女孩都推进马车里说:“我来驾马!你们先在里面不要出来!”

    “可是你受伤那么重,还在流血!还是我来驾马吧,你说你要去……”云鹿好心担忧他的伤势,欲要替他驾马。

    司马亦白一反常态,风——/流不再,妖媚不再,极其认真的说道:“我身后还有人来追杀我,若是被他们看到了你们,只怕你们再难摆脱他们!我……”话一顿,司马亦白咳嗽两声,没有站住,单膝跪在车上。

    “司马亦白!”羽然惊叫一声,扶住他,喊着云鹿:“快拿纱布!”

    “不用!你们坐好就是!”司马亦白脸色由白转红,咬着牙说:“我不能让你露出面孔……你们放心,只这一程,我不会再打扰你们!”说罢,他用力一推羽然。

    羽然摔进马车里,司马亦白余光看到羽然被云鹿扶住后,一脚踩住车帘子,用力一甩马鞭,驾马而行。

    “司马亦白,你松开帘子!你刚才救过我!我杭羽然也不是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怎会就这样着急摆脱你?让云鹿驾马,我来替你包扎!”羽然拽着被司马亦白踩住的帘子,嘴里叫着:“你听到没有?!”

    “多谢杭小姐大义!可是……我不能拖累你们!还请你们随我此愿!”司马亦白又抽了马儿一鞭,强笑出声:“放心,这点伤,真不至于死。如果杭小姐过意不去,只管一会儿摆脱那些追杀我的人后,再救我一次。”

    “小姐,不要再坚持了。让他专心驾马吧,他执意如此,咱们再说什么都是无用,还不如让他专心逃跑,早点甩开那些人,就能早点替他包扎。”云鹿按住羽然,低声相劝。

    羽然刚刚受惊不小,现在又如此无能为力,已经崩溃。她默默松开手,抱着云鹿哭出声来。

    “小姐?”云鹿吃了一惊,虽然小姐对待下人一向亲密,但从未这样抱着婢子们哭过。纵然云鹿爱玩笑,但此时也像个姐姐一般拍拍羽然的后背,柔声问:“发生什么了?小姐。”

    羽然流着眼泪,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对云鹿讲了。边哭边说,着实发泄了一通。

    听过后,云鹿也很生气,不过她还算冷静,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跳脚,而是安慰受惊的羽然。

    马蹄哒哒哒的响了很长时间,长到羽然失控的情绪都逐渐平静下来。马车驾驶的飞快,自然左摇右晃,云鹿护着羽然坐在车里,在羽然情绪安稳后,两个人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速度渐缓,司马亦白慢慢把车停稳了。

    “司马亦白?”羽然叫了一身,伸手想要扯开帘子。

    谁知,司马亦白自己把帘子哗地挑开了。高大的身子站在帘子外面,对羽然和云鹿一笑。不待二人询问,他就撑不住的径直倒了下来。

    “司马亦白!”

    司马亦白勾起嘴角虚弱的说:“还是要……麻烦你们了。”说完,就昏了过去。

    这么一昏,司马亦白可就没有避免的发了高烧,云鹿那些草药也算是没有白白准备。他直烧的嘴唇干裂,呼出的气儿都滚热滚热的。不过血倒是很好止住,果然,内功强大的人就是不一样。

    忙碌一夜之后,司马亦白的发热也逐渐控制住了。云鹿把车停在了几株大柳树下面,柳树又粗又壮,几乎可以将马车很好的藏起来。

    “小姐,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羽然也累坏了,丝毫顾不上避忌,直接躺在了司马亦白身边,不过转眼就睡了过去。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羽然这边刚刚休息。诉卿那边,则已经到了迟春市。

    “慕容哥哥,咱们去找一家舒服的客栈吧!昨夜明儿都没睡好呢,那家客栈真破,怪不得就他们一家有客房呢!”尹明儿左手牵马,右手甩着自己的玉佩,问诉卿:“好不好?”

    诉卿哪有心思找什么好客栈,一进迟春市,他的眼睛就开始环视身边的每一个人,生怕把羽然错过了。故此,连尹明儿的话都没有听见。

    “我说少侠,您不用连一个八尺壮汉都瞅半天吧?”骆雨一人牵着两匹马,心里不悦,又开始拆诉卿的台。

    尹明儿正因诉卿不理她而略有不快,又听骆雨这么说,更是撅起了嘴:“慕容哥哥找的人这么重要么?现在就开始找了?”

    诉卿瞪了一眼骆雨,怨他多嘴,可注意力还都在过往的行人那里,并不管尹明儿。

    尹明儿见他如此不理会自己,满心失落,连脚步都慢了下来。

    “呃……哎,明儿,你快把玉佩收好吧!”骆雨发觉尹明儿的失落,怕气氛尴尬,赶紧出来转移话题:“说来你们离世斋的离世佩真是好东西,上可不拜见亲王贵胄,下可不拘泥俗世规矩。连城门楼子都可以你们想开就开,真是方便。”

    尹明儿知道骆雨在想什么,她看了一眼诉卿,也不愿将气氛弄僵,于是暂放心事说:“还是不如当初好用,现在想进城容易,但甭想随意出城。”

    骆雨一看尹明儿没有纠结于刚才的事情,松了一口气,随便跟尹明儿哈拉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而这一过程,诉卿一句话都没有插言,只顾着寻找羽然的身影。

    尹明儿越发不快,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不再想着住进好客栈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她趁着诉卿东张西望,趁骆雨不曾注意到她的时候,拔下自己头发上的簪子,用力插——/进马儿的身体里。

    马儿受惊,自然会拼命嘶吼然后发足狂奔。尹明儿惊叫一声救命,手却扯着马缰,被飞奔的马带走。

    “明儿!”诉卿惊了一瞬,连忙一跃而起,追向受惊的马。

    骆雨不及诉卿的武功好,被落了下来,又着急又生气的说:“尹明儿你刚才为什么不赶紧把手松开!”

    的确,马刚刚受惊抬起前蹄嘶叫的时候,尹明儿是有时间把手放开马缰的,这样也不会被马带着走。如果说太过害怕而忘记松手,那也只会发生于羽然这样的大小姐身上。离世斋的下一任堂主,怎会被这种场面吓得失去理智。

    这马一惊,就会在在街上开始不顾命的狂奔。还好不是繁华主要的街道,也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并没什么行人和商铺,偶有两个行人,也来得及躲开。

    “明儿,你别怕,你现在把手松开,我就在这儿接着你!”诉卿勉强追上那匹犹如疾风的马,对尹明儿喊话。他想让尹明儿把手松开,这样他就在她身后,可以接住尹明儿保护她不受伤。

    但尹明儿目的还未达到,她想让自己受伤,想让诉卿不要心心念念想着别人,想让诉卿照顾她。所以,她没有听诉卿的话,而是哭喊着:“慕容哥哥,明儿不敢。”

    诉卿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虽然偶尔比较粗心,但是这个时候,他登时明白了尹明儿是故意这样做的。所谓何事,他却想不明白了。自然,事情紧张,也不容得他在这个时候多想,再耽误下去,尹明儿就要真的受伤了。

    诉卿决定赌上一把,他扯住马尾巴,勉强拉住了马的速度。只这一秒,他将尹明儿揽了过来护在怀里。本该立刻退开身子,离马远远的。可是尹明儿太过任性,竟然这时候还不松手,诉卿抽身不及,硬是被马从背后踢了一脚肋骨。

    “尹明儿!你还不松手!”诉卿的脸当时就白了起来,咬着牙在尹明儿耳边训了一句。

    尹明儿无心让诉卿受伤,事情这样发展是她没有想到的。本来,她知道凭自己的武功可以只让自己收点皮肉伤,不仅没什么大事,还可以让诉卿照顾。可这个时候,诉卿的后背生生被马踹了一脚,连脸都白了。自己未预见会变成这样,不由得呆住了。不过好在她被吓到后,手也就缓缓松开了。

    诉卿虽然有点生气,但也知道要把她护好。一只手将她搂紧,一只手捂住她的头。因为此时,诉卿没有力气维持自己的身体好生落地。他只能听天由命的摔在了地上,冲力作祟,还在地上蹭出去好几米。

    骆雨这时也已经赶了过来,见诉卿躺在地上,知道事情不对,急忙跑了过来。

    “慕容哥哥!你怎么样?”尹明儿从诉卿怀里起来,发现诉卿侧躺在地上,连衣服都磨破了,更别说皮肉了。她握起诉卿为了护住自己的头而鲜血满布的手,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深觉愧疚。

    “少侠!”骆雨奔过来,晃了晃诉卿。

    诉卿并没有晕过去,只是有些头昏,被骆雨一晃也清醒了不少,低声道:“我没事。”

    “来,我扶你起来。”骆雨挤开尹明儿,用力扶起诉卿。

    尹明儿被骆雨挤倒在地,吸吸鼻子,哭出声来。

    “你还有脸哭!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不在马嘶叫的时候把手松开?我就不信你会吓到不知道松手!害的少侠满身是伤!”骆雨两只手都撑着诉卿,姿势难受,气势倒是不减,颇为生气的喊着尹明儿。

    诉卿见骆雨这么生气,若是自己现在责问尹明儿为什么追上她时还不肯松手,只怕骆雨会直接吃了尹明儿。低头看看尹明儿脸上都是灰,眼泪一落都成了泥人,不由得也有点心软。

    “罢了骆雨,我没事。”

    骆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诉卿几眼,似乎的确没事,虽然衣服都磨破了,浑身是血,不过也只是皮肉伤,歇几天就好。但心里还是生气,嘴损的毛病又犯了,阴阳怪气的说:“哼,这下可好了,三匹马变成两匹马,衣服也废了。”

    “明儿可以再买一匹马,并且明儿可以帮慕容哥哥再做一套衣服。”尹明儿发现自己梨花带雨的坐在地上哭也没人来哄,自觉没趣,站起来回嘴。

    骆雨哪是个让人的,说起这一点,骆雨不肯让人的脾气倒跟云鹿有点像。两个人心里最重要的都是自己的主子,平日里生气难过担心着急,也都是因为主子。是以,骆雨现在直言反驳道:“那我们少侠的身体呢?你能把这些伤给我立刻治好吗?”

    “我!我……”尹明儿自知理亏,登时说不出话来。

    诉卿拉了骆雨一下,低声道:“莫要再计较……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快找个地方。”

    骆雨见诉卿额角溢出细密的汗,以为他身上伤口疼痛,连连答应。视线抬起,开始寻找客栈。

    尹明儿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了两步,骆雨回过头凶巴巴的问她:“你没受伤吧?”

    尹明儿以为骆雨在为刚才的吵嘴变相道歉,故才关心一问。她有心不肯原谅骆雨,哼了一哼,没有说话。

    “既然你没受伤,就把我们俩的马牵好!我要扶着少侠!”骆雨才不是跟她道歉,他生气还来不及呢。

    尹明儿自作多情,气的脸色发白,又奈何无法发作,只得牵好马儿。

    说起来尹明儿和云鹿还有相似之处,两个人都像个孩子一般,做事不考虑前后。不过也有区别,云鹿有些痴意,她对自己可以简单可以吃苦,还喜欢开玩笑。但是对羽然,则会很认真,行事会成熟不少。从羽然的衣服发饰,吃穿用度,都处处留意,尤为细心。正因这一点,云鹿是以羽然为重的生活过来,她的孩子心性也多少不那么明显,只在偶尔做事和玩闹中,有所表现。可尹明儿不同,她是离世斋堂主的女儿,自小呵护长大,众星捧月,以自我为中心一向是她的习惯。虽没有什么坏心计,但是难免喜欢让大家围着自己转,若是有谁没有这么做,她则会有相应的办法,吸引那人的注意。比如诉卿没有注意她,她就选择了伤害自己吸引诉卿注意的办法。虽有些可气,但还不至于可恶。

    总之,江湖之大,龙蛇混杂,以后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或成为知己朋友,或成为仇家敌人。一切皆靠缘定,有好,有坏,亦好,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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