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刀兵相向
“王爷，现下怎么办？强攻么？”陆功全唤回了秦湛的神智。
“可是卢氏还在他手中，若是强攻，伤到了她……”吕隆中担忧。
“我心中早有计较——宝川。”
宝川应是。
“你去将你家小姐偷出来，可做得到？”
“做得到做得到！”
“这太草率了。”陆功全与吕隆中对视一眼，能见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秦湛拗着马鞭：“陆功全，你跟她一道去。”
“王爷！”
“就这么定了。你们俩连夜上山把卢氏救出来，等你们安全回合之后便发信号给我，我便一把火将榆次寨烧为平地。若是救不出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说着，秦湛将榆次寨营图交给了陆功全。
宝川响亮应是：“不把小姐救出来，我本来也不回来！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陆功全愤愤咬牙。他一点儿也不想救卢安世，若不是秦湛严厉眼神中的威压，他真想即刻扭头就走。但是吕隆中对他摇了摇头，他最终还是接下了榆次寨营图。
卢安世跟着程雪峰晃荡了一整天。榆次寨规模不小，类似于一个小村子，村子里不仅仅有年轻力壮的响马，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程雪峰走到哪儿，孩子们笑闹着扑上去问他要糖吃，程雪峰从怀里掏出许多糖来，往天上一丢，小孩子们就撅着屁股满地捡起来，逗得大人们哈哈直笑。程雪峰歪在马背上，有些疲累地进了寨子，却还是与见到的每个人挥手问好。卢安世惊异地发觉他居然认识这里每个人。
“这都是你以一人之力建起来的么？”卢安世真心实意道。
“是受了李凤轩李公子的资助，才建起来的。榆次寨的规模虽然不小，可也做不到自给自足，物资转送多半要靠李公子的接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义士，从前还救过我性命。”
卢安世觉得李凤轩这个名字有点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大概是与你惺惺相惜吧。”
程雪峰这时候收敛了疏懒的笑意，认真道，“是可怜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与匈奴人有刻骨铭心的大仇，发誓这辈子再不给匈奴人一针一线。”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你不能。你自小养尊处优，还没有尝过被人抢光一切、甚至于连亲人的生命都夺走的绝望境地。”
卢安世张了张嘴，想说她有，可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转而旁敲侧击，“寨主，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明不白被掳上了山，我家里人可要担心的。你到底掳我来是个什么意思？”
程雪峰避而不答，“担心你的，可是你那个未婚夫婿么？”
卢安世笑道：“希望如此。”
“北靖王爷锁了整座山在盘查，再这样下去，可要放火烧山了。”
卢安世涨红了脸。她发现这种时候她竟然因秦湛的激动而……高兴？
不过等等！
“王爷知道我在你这儿？！他怎么知道的！”
“秦湛算是个英雄。”程雪峰没有回答，反而坐在了她身边，用一块细白布帛擦拭着自己的刀，“只是老了。”
卢安世一惊：“这样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夫君不好吧，寨主！”
“我有说错么？”程雪峰目光灼灼地映着刀光，“十年前他敢领兵杀蛮子，现在呢？塞外，左单于与右单于打成一团，他竟无甚表示！左单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让他鲸吞了右单于，那他日就要轮到你我了——啊，我忘记了，”程雪峰嘲讽地望向卢安世，“你们这些米虫怕什么，你们既不用下地种田，又不用下河捕鱼，成天混事不做便大鱼大肉，遍身罗琦，你们怕什么？！恐怕等到哪天蛮子打到京城了，你们才知道哭哩！”
卢安世十分气愤。程雪峰一席话讲完，她甚至想拿起杯盏泼他一脸冷水。但是她忍住了。
程雪峰是个很偏激的人，但是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从小到大一直遭受着匈奴对中原的**，目睹着亲人朋友乡邻的死亡却无能为力，这期间国家不曾有过作为，甚至对他们的苦难熟视无睹。这世间种种不平事，让他心中充满着义愤，可正不说明着这个人至少良善又正直么？
“王爷并非不想打蛮子，你既有杀蛮子的志向，不如报效国朝……”
程雪峰抬手，“不用再说了。来人，将她带到柴房好好看管。”
“程雪峰！”卢安世惊叫，“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你关着我做什么？你关着我王爷就打蛮子么！”
在柴房的门关上之前，程雪峰在门外道，“的确是这样，你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看样子他也对你有几分情意，我用你威胁他。”
卢安世扑上去对着门又踢又打：“你这个混蛋！你这是纯粹作死知道么，知道么！”
程雪峰是边塞最著名的游侠，匈奴人听闻他的名声都要闻风丧胆，因为他也有不输给匈奴人的快马强兵。虽然人数不过百人，上阵见仗不能看，但若是他肯假扮左单于的人洗劫村子……
要是程雪峰可以和秦湛坐下来谈一谈……
可现如今，这都搞的是什么呀？！什么叫做用她威胁秦湛？国家大事当做儿戏？！程雪峰敢这样要挟秦湛，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够答应！否则世人怎么说他？！被红颜祸水迷惑了心智，最后屈从于一个小小的山贼，才去行一桩原本就对国朝有利的义事？！他会被人说成一个昏庸的侯爵、愚蠢又懦弱的将军！
卢安世简直要被冲动的男人们蠢哭了！
在门外的脚步声离开之前，卢安世最后一次提醒程雪峰，“如果你还心疼榆次寨，心疼这些一无所有的人，就去与王爷主动议和！如若不然，就带着他们赶紧离开，王爷不能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来吧。”
卢安世听着程雪峰的脚步声远去，摇了摇头，最后倒在稻草堆中闭目养神。她现下穷途末路。没有武功，不能夺门而逃；没有豆酥糖，不能给宝川发消息；没有三五个人在她面前，让她挑拨离间，各个击破。她被关在漆黑的柴房中，程雪峰那个混蛋甚至不愿意听她讲话。这种情况下，她再是怎么算计都没有用。她索性乘机睡大觉，等程雪峰和秦湛兵戎相见。
“可是卢氏还在他手中，若是强攻，伤到了她……”吕隆中担忧。
“我心中早有计较——宝川。”
宝川应是。
“你去将你家小姐偷出来，可做得到？”
“做得到做得到！”
“这太草率了。”陆功全与吕隆中对视一眼，能见到彼此眼中的不安。
秦湛拗着马鞭：“陆功全，你跟她一道去。”
“王爷！”
“就这么定了。你们俩连夜上山把卢氏救出来，等你们安全回合之后便发信号给我，我便一把火将榆次寨烧为平地。若是救不出来，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说着，秦湛将榆次寨营图交给了陆功全。
宝川响亮应是：“不把小姐救出来，我本来也不回来！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陆功全愤愤咬牙。他一点儿也不想救卢安世，若不是秦湛严厉眼神中的威压，他真想即刻扭头就走。但是吕隆中对他摇了摇头，他最终还是接下了榆次寨营图。
卢安世跟着程雪峰晃荡了一整天。榆次寨规模不小，类似于一个小村子，村子里不仅仅有年轻力壮的响马，还有不少女人和孩子。程雪峰走到哪儿，孩子们笑闹着扑上去问他要糖吃，程雪峰从怀里掏出许多糖来，往天上一丢，小孩子们就撅着屁股满地捡起来，逗得大人们哈哈直笑。程雪峰歪在马背上，有些疲累地进了寨子，却还是与见到的每个人挥手问好。卢安世惊异地发觉他居然认识这里每个人。
“这都是你以一人之力建起来的么？”卢安世真心实意道。
“是受了李凤轩李公子的资助，才建起来的。榆次寨的规模虽然不小，可也做不到自给自足，物资转送多半要靠李公子的接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义士，从前还救过我性命。”
卢安世觉得李凤轩这个名字有点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大概是与你惺惺相惜吧。”
程雪峰这时候收敛了疏懒的笑意，认真道，“是可怜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与匈奴人有刻骨铭心的大仇，发誓这辈子再不给匈奴人一针一线。”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你不能。你自小养尊处优，还没有尝过被人抢光一切、甚至于连亲人的生命都夺走的绝望境地。”
卢安世张了张嘴，想说她有，可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转而旁敲侧击，“寨主，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明不白被掳上了山，我家里人可要担心的。你到底掳我来是个什么意思？”
程雪峰避而不答，“担心你的，可是你那个未婚夫婿么？”
卢安世笑道：“希望如此。”
“北靖王爷锁了整座山在盘查，再这样下去，可要放火烧山了。”
卢安世涨红了脸。她发现这种时候她竟然因秦湛的激动而……高兴？
不过等等！
“王爷知道我在你这儿？！他怎么知道的！”
“秦湛算是个英雄。”程雪峰没有回答，反而坐在了她身边，用一块细白布帛擦拭着自己的刀，“只是老了。”
卢安世一惊：“这样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夫君不好吧，寨主！”
“我有说错么？”程雪峰目光灼灼地映着刀光，“十年前他敢领兵杀蛮子，现在呢？塞外，左单于与右单于打成一团，他竟无甚表示！左单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让他鲸吞了右单于，那他日就要轮到你我了——啊，我忘记了，”程雪峰嘲讽地望向卢安世，“你们这些米虫怕什么，你们既不用下地种田，又不用下河捕鱼，成天混事不做便大鱼大肉，遍身罗琦，你们怕什么？！恐怕等到哪天蛮子打到京城了，你们才知道哭哩！”
卢安世十分气愤。程雪峰一席话讲完，她甚至想拿起杯盏泼他一脸冷水。但是她忍住了。
程雪峰是个很偏激的人，但是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从小到大一直遭受着匈奴对中原的**，目睹着亲人朋友乡邻的死亡却无能为力，这期间国家不曾有过作为，甚至对他们的苦难熟视无睹。这世间种种不平事，让他心中充满着义愤，可正不说明着这个人至少良善又正直么？
“王爷并非不想打蛮子，你既有杀蛮子的志向，不如报效国朝……”
程雪峰抬手，“不用再说了。来人，将她带到柴房好好看管。”
“程雪峰！”卢安世惊叫，“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冲动！你关着我做什么？你关着我王爷就打蛮子么！”
在柴房的门关上之前，程雪峰在门外道，“的确是这样，你怎么说也是他的未婚妻，看样子他也对你有几分情意，我用你威胁他。”
卢安世扑上去对着门又踢又打：“你这个混蛋！你这是纯粹作死知道么，知道么！”
程雪峰是边塞最著名的游侠，匈奴人听闻他的名声都要闻风丧胆，因为他也有不输给匈奴人的快马强兵。虽然人数不过百人，上阵见仗不能看，但若是他肯假扮左单于的人洗劫村子……
要是程雪峰可以和秦湛坐下来谈一谈……
可现如今，这都搞的是什么呀？！什么叫做用她威胁秦湛？国家大事当做儿戏？！程雪峰敢这样要挟秦湛，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够答应！否则世人怎么说他？！被红颜祸水迷惑了心智，最后屈从于一个小小的山贼，才去行一桩原本就对国朝有利的义事？！他会被人说成一个昏庸的侯爵、愚蠢又懦弱的将军！
卢安世简直要被冲动的男人们蠢哭了！
在门外的脚步声离开之前，卢安世最后一次提醒程雪峰，“如果你还心疼榆次寨，心疼这些一无所有的人，就去与王爷主动议和！如若不然，就带着他们赶紧离开，王爷不能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来吧。”
卢安世听着程雪峰的脚步声远去，摇了摇头，最后倒在稻草堆中闭目养神。她现下穷途末路。没有武功，不能夺门而逃；没有豆酥糖，不能给宝川发消息；没有三五个人在她面前，让她挑拨离间，各个击破。她被关在漆黑的柴房中，程雪峰那个混蛋甚至不愿意听她讲话。这种情况下，她再是怎么算计都没有用。她索性乘机睡大觉，等程雪峰和秦湛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