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年祭
“是太公！”宋楚听见那声音立即就知道是老叔公的，三人跑出来一看，果然就见到他拿个拐杖立在门外面朝里打量。
宋楚赶紧上前小心道：“太公！你怎么来这里啦！”
“哦！中午你没回来，又听佳儿那丫头说你在这里认了个很漂亮的小师傅，所以就过来看看。”老叔公笑咪咪的瞄着他身后的两女道。
原来佳儿看宋楚把她一个人扔那，满肚怨气，回去就找老叔公告了他一个恶状，情绪低落的说他被一个特漂亮特年轻的狐狸精迷的不知道去哪了，现在都不回去了，硬要老叔公把宋楚关在家里不要让他再出来。不过看老叔公这态度，到心情很好，眼里甚至有着小子你真是好样的意思。
“哦！英呢也在呀！楚儿啊！这个就是你小师傅吗？是许家的大丫头吧！虽然没隔几条街，倒是好久没见过了。”老叔公看向宋楚指着许琪问道。
“我现在在这里做事呢！亲家叔公您来找小楚儿的吧！他在这里吃了饭了呢！快进来坐吧！我去给你倒杯茶。”陈英笑脸相迎的搬过一张椅子，细心扶着老叔公坐下，身后一少一小略带点胆怯的跟着。
许琪别看平时胆大的没边，但是面对老叔公这种一百来岁依然清明，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瑞也有点心里没普。
“呵呵！不忙，不忙！我也是吃了饭才过来的，听小佳佳那丫头说了这么回事，就过来看看，倒不是来找小楚的。华家那丫头可不怎么开明，我怕小楚儿一个小孩子不懂规矩冲撞长辈。楚儿啊！你先回去吧！我再这跟你小师傅他们聊天就好。你再不回去，小佳佳可难受咯！他们过阵子，就上山那边的去了，在家哭着呢，回去陪她玩几天去。嘿！这生活好了也不好，心野了，人也散了，天各一方。”老叔公坐下后，眼睛从墙上那些希奇古怪的人体画中收回，想着祠堂口越来越稀的本家人，老叔公也不胜唏嘘。
“哦！”宋楚瞄了许琪一眼，也不见她反对，答应一声，慢慢渡步出去，只留下几个大人在店内说着话。宋楚在门口留神听了一会什么也听不见，只得先回家。
“唔！！！！”宋家门前的大石阶上，几排被雨水冲刷的灰白的条石铺着。佳儿无聊的蹲坐在那，双手撑着下巴，扭动着小身子，不自在着。
宋楚回来有几十分钟了，也并排坐在一边看着老街上的小摊人流发呆。天有点微冷，时有北风刮过，走在青石路上的叔叔婶婶时不时的逗着他们，看着这对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发出会心的微笑。
老叔公也早就回来了，对与漂亮小师傅谈了什么只语不提，倒很神密的交待了以后对她要礼貌等等，就笑呵呵的进去了，感觉像捡到宝一样。
“佳儿！红红姐呢？你们过了年真的就要去山那边的市里吗？”宋楚很不舍，两个小伙伴都要远行，依恋的问道。
“是呀！舅舅和唐潮的爸爸都要调到那边去做市长和副市长，红红姐回老家上陈家过年去了，今年外公还在军区那边与舅舅又都没空回去，只剩外婆与舅妈她们在。我和妈妈过了年也要到上陈家去拜年陪陪外婆，之后红红姐就也和我们都要转市里上学去。爸爸说去那边对公司发展有很大的好处，再呆在这边小镇里已经不适合我们家了。以后还要往更东面的大城市搬。我们有这么一大家人要养活，不进步可就退步了，到时候大家又要过穷日子了。楚儿！楚儿！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到那边也有很多叔叔伯伯一起的，也不比留在这里的人少。”
佳儿拉着宋楚的衣袖，感觉他要飞走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切都在控制内了。
“我不去！我要留下来，我家在这里呢！我爹妈都在西山上，我想他们就可以走过去看看，要是去那边就不成了。还有太公也留在祠堂的。”宋楚很是理智的分析着种种的不可能，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走。
佳儿怒了，头一歪说道：“我生气了，你走开！不要你坐我身边。”
“哦！你也快进来吧！小心有叫化子来哦！”宋楚这下倒是很听话，转身进了祠堂，还提醒佳儿要看着点叫化子来。这是有心理阴影的，大人们拿这个吓唬他们一路长大。混然不觉佳儿转过去的小脸又不争气的挂上了泪水。
宋楚倒也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大人们决定的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他还太弱小了。
祠堂里人声鼎沸，明天就是年三十啦！年初走的，年尾都赶了回来，正畅聊着这一年的际遇与明年的家族搬迁事宜，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要跟着去，老人要么守矿山，要么还呆镇上家里。故土难离，何况铜矿、煤矿都要人守着。矿藏作为战略资源越来越被国家重视，宋家也面临着产业转型的困难，这些都要等搬过去就着手准备。几天内大家陆陆续续都来祠堂聚着，像开不正式的大会一样，讨论这样那样的事情。
此时的宋楚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子，碰上了相熟的目光就打个招呼，独自坐在角落听着大人们说起工资的多少与沿海那边大城市的新奇见闻，心生向往着。据说明年又会增加一批去那些大城市打工的年轻人了。
“啪啪！啪……！砰！砰！”
“过年啰！”年三十终于姗姗来迟，一大早就听有的伯伯在小巷里喊号子一样的大声喊着。
日头都还没出，镇内就起起伏伏的响遍鞭炮与震天雷（一种特大个的鞭炮）的声音。
“砰砰砰！”
“楚儿！楚儿！起来啦！老公公让我来叫你去祠堂啦！今天你也要去请祖宗了哦！”门外，佳儿特兴奋的声音响起，门敲的介天响，说话听起来已经没有半点昨日的阴霾。
“哦！这么早啊！等下我洗脸刷牙！”宋楚赶紧起身，打开门，一阵冷气。
佳儿今天穿着全身大红带白色绒边的特喜庆的短袖夹袄，裤与靴全套齐备，头顶两个小羊角，白嫩嫩的小脸蛋也红朴朴的，秀气的眉下，大大的眼睛，星眸灵动，跟个年画娃娃一样。
“等下！呐！把这个换上，这是我妈给我哥买的，我哥嫌老土，我妈让我给你穿上，说是跟我这个配套的，可能大点，不过袄大点也舒服，一个人穿就不好看了。”
佳儿从身后拿出同样一整套的蓝色带金钱印的夹袄，甚至还多了顶带辫子的帽子，迫不急待的让宋楚也换上。
宋楚打量着佳儿全身，确实一个人穿不像回事的，也没有反对，拿回房间换上。
出得门来，与佳儿手牵手走在一起，闻着四处飘散的硝烟味，衬着四周门前的大红灯笼，瞬间小巷子里年味更加重了。
祠堂大院内，宋戴正领着一群孩子再放炮仗，见到宋楚与自己妹妹进来，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自个玩着。从前与宋楚也还能走到一起，不过自从与宋楚抢过几次东西之后，与他就渐行渐远了，直到现在都不带搭理。
“哥！给我几盒啄木鸟。”佳儿可不管，跑过去就娇声问他要那种威力最大的炮仗。
宋戴像被打劫一样，不情不愿的指着一边的小石桌道：“在那边自己拿，小心哦！引子好短的，到里面拿根香点火。”
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妹妹的，提醒着让她小心。
“知道！我自己会放。走吧！楚儿！大人们都在大厅，我妈她们在厨房，先到厨房端了三生再进去。三生知道吧！就是猪啦！大草鱼啦！还有鸡；每年请的时候都要用的，你等下看了就知道了。”佳儿拿了几盒啄木鸟拉着宋楚往一则的厨房走，一路唧唧喳喳半懂不懂的给宋楚介绍。
“小楚！快来，呐！快端上，这是叔公他老人家特意交待给你准备的。他们都进去好一会儿了，你也快点，端的动吧？小心别打了哦！”佳儿妈妈老远见了两小，急急忙忙端出一个丰盛的桶盘，催着宋楚。她等宋楚小心的接过去后，顺手抓着他身边想跟去看热闹的佳儿：“佳佳！你是女孩子，不许去。”
“我就去看下嘛！咦！妈妈！怎么放东瓜跟大命果呀！又不好吃的，这些纸花是你做的吗？真好看！”佳儿挣扎着，望着宋楚手里的用来祭祖的三生与几大碗菜，还有当中插着的细竹柄紫色纸花，像发现西洋镜一样，眼睛发亮指着两个大声问道。
“以前穷！用东瓜当肉呀！大命果是糯米做的年糕！吃饱顶几天都不饿的，就是说我们收成好呀！可以吃得饱肚子了，当然要孝敬祖宗们啦！这些纸花都是你太太婶婶她们剪的，这是冥花，看看就好，活人不能拿来玩的。”看着眼前桶盘内精致的小菜与花朵，佳儿妈妈难得脸红了一下下，现在都是老人家在做那些传统的事情了，她也就是半懂。
“哦！我为什么不能去玩一下呀！人家就看一眼就不行？”佳儿看着宋楚远去的背影，难受了，不甘心的等着。
“盈呐！你就让她去看下好了，现在又不是以前了，不用管那么多。”一个在灶前烧火年岁有点大的太太（佳儿堂伯母），看着佳儿慈详的笑道。她是今年要在祠堂过年的宋家人，基本每年都有一两家跟老叔公亲近点的不想单独过年的就会来祠堂一起。不过大都还是想在自家过年的，人们对守护小家的观念很。即使在祠堂吃年夜饭，也还是要回自己家，全家人都坐在旺火（大篝火）前，烤着火通宵守岁；并每个房间点上一根小白腊烛，整夜照明，连猪圈都不例外。
“就是，都解放了，**都说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是呀！现在男人们可不敢像以前那样对我们不好了。”
厨房内一群七姑八婶，手上忙活着，嘴也不停，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响起一片欢笑声，像闹市场一样。
佳儿被她们有时荤俗不忌的话给说的不好意思，也不在争着要过去看了，毕竟有时老叔公还是很凶的。
“佳佳！乖乖地，待在这里，等会儿就吃大命果炖骨头了。你哥、小楚儿他们一会儿也来吃的。中午可没饭吃哦！大厅那边要祭一整天呢！晚上才有年饭吃。”佳儿妈妈整理着佳儿略乱的刘海与衣领，交待道。
“唔！好吧！”佳儿撅着小嘴，颇为遗憾的道。
“哟！小楚儿啊！端不住了吧！来，搭把手，清下位子，给他放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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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佳！乖乖地，待在这里，等会儿就吃大命果炖骨头了。你哥、小楚儿他们一会儿也来吃的。中午可没饭吃哦！大厅那边要祭一整天呢！晚上才有年饭吃。”佳儿妈妈整理着佳儿略乱的刘海与衣领，交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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