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上梢头诉思绪
一行人在苏府院内逛着，苏雨菲和几位小姐说说笑笑，路凝落只是偶尔应上几句，不多言语。
“呀！原来苏小姐也喜欢荡秋千吗？”瞧见院中架着的秋千，绳索上还有花藤缠绕，其中一位小姐惊喜叹道。
“是呀，爹爹看我喜爱，便命人在院中为我架了个秋千。今日风和日丽，荡起秋千也是极为舒服的，大家不如试一试？”苏雨菲话刚说完，几位小姐们欣喜地应声附和。
“我看这秋千容得下两人有余，便两两轮着来，再请表妹让人备些茶水瓜果，剩余的人就在前边的亭内谈天解闷吧。”
“路小姐想得周全，便如此行吧。那么，今日是苏小姐的生辰，路小姐与苏小姐又是表亲，就由你们两位先请吧，姐妹们觉得可好？”那女子语毕，众人都表示赞同，苏雨菲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吩咐身边的丫头去准备茶水瓜果。
路凝落颔了颔首，转而轻轻牵起苏雨菲的玉手，带她走到秋千前，一起坐下。苏雨菲先是一呆，与路凝落一同坐到秋千上时，才反应过来对她粲然一笑。挽心和苏雨菲的侍婢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和风轻柔地拂过，路凝落觉得十分舒服。轻纱罗裙飘扬摆动，绿叶花影间，二女娇娥戏秋千，真让人移不开眼。
秋千越荡越高，苏雨菲高兴得很，一时将心里的百般心思都给忘了。就在秋千往高处荡时，苏雨菲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迷了眼，刺痛难耐，不自觉地用手揉拭，紧握秋千索的手也松了。此时，秋千荡到高处就要下落，苏雨菲一个不稳从秋千上坠了下去。
“小心。”路凝落提声唤了一声，伸手要去拉住苏雨菲，却被带着从秋千上直坠下去。一旁的婢女们慌了神，回过神来就瞧见两人都倒在了地上，急忙跑了过去。
苏雨菲被婢女们七手八脚地搀起身子，轻晃了晃头，意识才清明过来，却听到另一边挽心焦急的叫唤。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挽心神色焦急，见路凝落昏迷不醒，伸手欲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而手碰到路凝落的后脑时，发现一片湿黏。瞧见自己手上血红，又看到不远处的石头上也有血迹，挽心惊呼道：“快！快寻大夫来！小姐流血了！”
挽心这一叫唤，众人惊慌失措，苏雨菲杏目圆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颤着声吩咐丫鬟去把家中的大夫找来。一时间，整个院子里乱成一团。
接到路凝落坠下秋千摔伤的消息，原本席上的说笑寒暄戛然而止。苏银钰等人赶到厢房之时，就瞧见大夫正在为榻上的路凝落包扎伤口。苏银钰面色一沉，询问众人发生何事，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
众女已是被吓得不轻，见苏银钰问话，又不敢怠慢，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虽然原因不明，但苏雨菲松了手，掉下秋千时，路凝落伸手欲拉住她而被带着跌了下来，撞伤了头这件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苏文飞一家见苏银钰面色十分难看，吓得不敢说话。而苏银钰也未理会他们，得到大夫的允许，就命人小心将路凝落抬到马车上，带着一众仆婢回了相府，只留下苏府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明月渐渐移上了梢头，昏睡许久的路凝落缓缓地睁开双目，眼眸中先晃过迷茫之色，随即清明起来。感觉到喉间有些干涩，路凝落哑声道：“水，水。。。。。。”
声音有些弱，但刚巧推门进来的挽心却是听见了。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又到床边扶着路凝落坐起，挽心将水喂了进去。路凝落饮过水后，舒服了许多，四下看了看，开口说道：“你把萱儿那丫头忽悠走了。”
“是啊，她本来犟着不肯呢，还是我说她若不休息，就照顾不了你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呢。”挽心笑着答道，语气轻松。虽然她知道这点伤对路凝落来说不足为碍，但瞧着她昏睡不醒，挽心仍是禁不住要担心，现下才松了口气。
“她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这般担心？”路凝落怎会看不出来挽心的如释重负，心里感动，嘴上却是调侃道。
“见小姐这般伶牙俐齿，挽心这口气才真算松了。”挽心晓得路凝落是在宽慰自己的，果真也轻松不少。
路凝落微微一笑，又想到自己昏睡后的事，问道：“可有意外？”
“小姐放心，意料之中，小姐手中的药粉也无人发现。”挽心知道路凝落意指何事，略想了想，又说：“对啦，小姐头上的伤口我也重新处理过了。”
“那就好，头上包着白布实在丑。睡得久了，我出去走走。”语罢，路凝落掀开被衾，穿上白缎绣鞋，莲步轻移，走到了院里。挽心见了，淡淡一笑，不语。
轻薄的纱衣罩着路凝落美丽的身形，长发未绾直垂腰际，只有一白玉簪子簪着，素雅美丽。路凝落心中思绪万千，总不自觉地想到钟离珏，百般情绪就涌上心头。
秋天的夜晚微风清凉，路凝落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随即却感觉到周身一暖，低头才瞧见披在身上的锦袍。想是挽心给自己添的衣，路凝落柔声道：“挽心，你去睡吧，我再走走。”
未有得到回音，路凝落暗觉奇怪，又仔细一看披在身上的锦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而且穿在自己身上显然宽大许多。心中一惊，路凝落有所猜想，慢慢地转过身。当那人的身影印入眼帘时，路凝落又惊又喜。
夜色之中，钟离珏身着银白流云纹锦衣，镂空鎏金冠束起墨发，丰神朗朗，如漆的眸中自路凝落转过身后，闪着惊艳、安心、温柔的光。钟离珏曾在脑海中许多次地想象过路凝落的样子，想着怎样的面貌才配得上她那双莹莹翦瞳，想着何等的面容才能衬得上她那股淡然出尘，如今见到了，惊艳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路凝落愣神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面纱未掩，却也不慌，只是回了神，想到自己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直直盯着他看，害羞不已。
“姑娘安好？”明明晓得她是故意为之，必不会让自己重伤，而且现下她也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应该无大碍，但是一开口，钟离珏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王爷所见，臣女一切安好。”路凝落回神便想到了钟离珏那日让自己莫再插手那事的情景，态度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疏离。
钟离珏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他自然察觉到路凝落表现出来的疏离淡漠。虽然路凝落说话行事一向都是淡淡的，但不会让他有距离之感。她像以前一样唤他“王爷”，但是现今似乎真的只把他当作大楚王朝的恒亲王来看待。钟离珏觉得路凝落正在远离自己，心里竟是有些慌乱的。这种感觉许久未有，他几乎都要忘了。
“臣女多谢王爷挂念，夜晚露重，人言可畏，王爷还是早些回府休息的好。”路凝落见钟离珏似乎不知如何言语，只想他也不愿与自己像从前那般相处，心里泛酸。冷着脸将话说完，脱下他的锦袍，走上前递还给他，便想抬步离开。谁想，下一刻，路凝落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她的后背靠上了一片温热，他身上“秋露白”的酒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王，王爷。。。。。。”路凝落被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心跳如鼓，被圈在他的怀抱里，她的脑子似乎都不灵光了，两抹红晕印在两颊。
钟离珏也未曾想到自己会这样做，只是实在不想路凝落就那样走开，反应过来，他已经温香软玉在怀了。路凝落身上有股特殊的淡香，他知道，却不知道这淡香会这样让人心安满足。钟离珏不自禁地将环住佳人的手紧了紧，就瞧见路凝落双颊红晕更深，心中欢喜。他知道，她对他，仍与从前一样。
“我不知何事惹得你不愿理我，但我不想你走。你若厌恶，便挣开我。”许久，钟离珏略带着些执拗的话语传来，又是让路凝落心中颤了颤。
挣开？她怎舍得！这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这拥抱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她怎么舍得挣开？钟离珏有些慌乱的心跳声传来，想着他的话语，路凝落心中有产生了那个被她屡屡压下的想法。她，于他而言，是不是特别的？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呢？
看见怀里的人儿并未挣扎，但似乎心中千回百转，钟离珏眸色一定，俯到路凝落耳边，轻声道：“为何疏远于我？告诉我你心中所想，可好？”
耳边和项间湿热的气息让路凝落自心底到四肢百骸产生一种酥麻的感觉，心颤颤不已。似乎好不容易知道要说些什么，路凝落稳住自己的心神，缓声道：“王爷那日要凝落莫再插手睿亲王回朝的事，凝，臣女觉得……”
“你以为我不愿旁人插手此事，认为我将你视若无关之人，你难过。”未等路凝落说完，钟离珏便开口说到，语气里有些哀怨。见到路凝落轻轻点了点头，“因为这样她就要远离自己”的想法窜上脑门儿，钟离珏一时有些生气。他松开圈在她腰间的双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手轻抬起路凝落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钟离珏望见路凝落清澈的双眸，那点怒气竟是消了，柔声道：“你这般聪慧，为何不知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愿你涉险才阻止你的？你因此要疏离于我，若我今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不会再主动寻我？”
闻见钟离珏真挚却又委屈的话语，望见他眸子里的一片柔情，路凝落的泪就在那一刻“簌的”落了下来，带着些颤抖，轻语道：“我只是怕，怕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念想，到头来却是失望。”
十年，她想他想了十年。思念堆积下来的渴望，让她越来越害怕失望。所以哪怕觉得他似乎对自己也有感情，但也始终不敢当真，不去求证，脆弱敏感。
钟离珏闻言眸色一深，他想，她对他若不是情根深种，便不会这般患得患失吧。想着，心中欢喜却也心疼。
“自凤城一曲，我的心上就留下了你的影子。之后回京途中，你暗中伴我上路，你的气息、你的香气更是深印心中。采琼台上再次见你，心里欢喜；皇奶奶生辰宴席上，你光彩夺目，我多怕你会被旁人抢了去！”钟离珏神色真挚认真，满目柔情，路凝落实在感动又欣喜。还未等路凝落开口，钟离珏又道：“惟愿比翼连理，得成比目，可好？”
路凝落闻言激动，她从未想过自己多年的思恋会有两情相悦的一天，轻声答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一刻，晚风轻喃，月华如练，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映着彼此。那一刻，钟离珏再次拥她入怀，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如获至宝，那面容让万物都失了色。那一刻，路凝落倚在他的怀中，巧笑嫣然，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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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小备注：1、“二女娇娥戏秋千”，原句为唐伯虎《秋千诗》中的“二女娇娥美少年，绿杨影里戏秋千”一句。
2、“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语出北宋诗人李之仪《卜算子》。
“呀！原来苏小姐也喜欢荡秋千吗？”瞧见院中架着的秋千，绳索上还有花藤缠绕，其中一位小姐惊喜叹道。
“是呀，爹爹看我喜爱，便命人在院中为我架了个秋千。今日风和日丽，荡起秋千也是极为舒服的，大家不如试一试？”苏雨菲话刚说完，几位小姐们欣喜地应声附和。
“我看这秋千容得下两人有余，便两两轮着来，再请表妹让人备些茶水瓜果，剩余的人就在前边的亭内谈天解闷吧。”
“路小姐想得周全，便如此行吧。那么，今日是苏小姐的生辰，路小姐与苏小姐又是表亲，就由你们两位先请吧，姐妹们觉得可好？”那女子语毕，众人都表示赞同，苏雨菲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吩咐身边的丫头去准备茶水瓜果。
路凝落颔了颔首，转而轻轻牵起苏雨菲的玉手，带她走到秋千前，一起坐下。苏雨菲先是一呆，与路凝落一同坐到秋千上时，才反应过来对她粲然一笑。挽心和苏雨菲的侍婢一下一下地推着秋千，和风轻柔地拂过，路凝落觉得十分舒服。轻纱罗裙飘扬摆动，绿叶花影间，二女娇娥戏秋千，真让人移不开眼。
秋千越荡越高，苏雨菲高兴得很，一时将心里的百般心思都给忘了。就在秋千往高处荡时，苏雨菲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迷了眼，刺痛难耐，不自觉地用手揉拭，紧握秋千索的手也松了。此时，秋千荡到高处就要下落，苏雨菲一个不稳从秋千上坠了下去。
“小心。”路凝落提声唤了一声，伸手要去拉住苏雨菲，却被带着从秋千上直坠下去。一旁的婢女们慌了神，回过神来就瞧见两人都倒在了地上，急忙跑了过去。
苏雨菲被婢女们七手八脚地搀起身子，轻晃了晃头，意识才清明过来，却听到另一边挽心焦急的叫唤。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挽心神色焦急，见路凝落昏迷不醒，伸手欲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而手碰到路凝落的后脑时，发现一片湿黏。瞧见自己手上血红，又看到不远处的石头上也有血迹，挽心惊呼道：“快！快寻大夫来！小姐流血了！”
挽心这一叫唤，众人惊慌失措，苏雨菲杏目圆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颤着声吩咐丫鬟去把家中的大夫找来。一时间，整个院子里乱成一团。
接到路凝落坠下秋千摔伤的消息，原本席上的说笑寒暄戛然而止。苏银钰等人赶到厢房之时，就瞧见大夫正在为榻上的路凝落包扎伤口。苏银钰面色一沉，询问众人发生何事，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
众女已是被吓得不轻，见苏银钰问话，又不敢怠慢，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虽然原因不明，但苏雨菲松了手，掉下秋千时，路凝落伸手欲拉住她而被带着跌了下来，撞伤了头这件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苏文飞一家见苏银钰面色十分难看，吓得不敢说话。而苏银钰也未理会他们，得到大夫的允许，就命人小心将路凝落抬到马车上，带着一众仆婢回了相府，只留下苏府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明月渐渐移上了梢头，昏睡许久的路凝落缓缓地睁开双目，眼眸中先晃过迷茫之色，随即清明起来。感觉到喉间有些干涩，路凝落哑声道：“水，水。。。。。。”
声音有些弱，但刚巧推门进来的挽心却是听见了。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又到床边扶着路凝落坐起，挽心将水喂了进去。路凝落饮过水后，舒服了许多，四下看了看，开口说道：“你把萱儿那丫头忽悠走了。”
“是啊，她本来犟着不肯呢，还是我说她若不休息，就照顾不了你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呢。”挽心笑着答道，语气轻松。虽然她知道这点伤对路凝落来说不足为碍，但瞧着她昏睡不醒，挽心仍是禁不住要担心，现下才松了口气。
“她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这般担心？”路凝落怎会看不出来挽心的如释重负，心里感动，嘴上却是调侃道。
“见小姐这般伶牙俐齿，挽心这口气才真算松了。”挽心晓得路凝落是在宽慰自己的，果真也轻松不少。
路凝落微微一笑，又想到自己昏睡后的事，问道：“可有意外？”
“小姐放心，意料之中，小姐手中的药粉也无人发现。”挽心知道路凝落意指何事，略想了想，又说：“对啦，小姐头上的伤口我也重新处理过了。”
“那就好，头上包着白布实在丑。睡得久了，我出去走走。”语罢，路凝落掀开被衾，穿上白缎绣鞋，莲步轻移，走到了院里。挽心见了，淡淡一笑，不语。
轻薄的纱衣罩着路凝落美丽的身形，长发未绾直垂腰际，只有一白玉簪子簪着，素雅美丽。路凝落心中思绪万千，总不自觉地想到钟离珏，百般情绪就涌上心头。
秋天的夜晚微风清凉，路凝落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随即却感觉到周身一暖，低头才瞧见披在身上的锦袍。想是挽心给自己添的衣，路凝落柔声道：“挽心，你去睡吧，我再走走。”
未有得到回音，路凝落暗觉奇怪，又仔细一看披在身上的锦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而且穿在自己身上显然宽大许多。心中一惊，路凝落有所猜想，慢慢地转过身。当那人的身影印入眼帘时，路凝落又惊又喜。
夜色之中，钟离珏身着银白流云纹锦衣，镂空鎏金冠束起墨发，丰神朗朗，如漆的眸中自路凝落转过身后，闪着惊艳、安心、温柔的光。钟离珏曾在脑海中许多次地想象过路凝落的样子，想着怎样的面貌才配得上她那双莹莹翦瞳，想着何等的面容才能衬得上她那股淡然出尘，如今见到了，惊艳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路凝落愣神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面纱未掩，却也不慌，只是回了神，想到自己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直直盯着他看，害羞不已。
“姑娘安好？”明明晓得她是故意为之，必不会让自己重伤，而且现下她也神清气爽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应该无大碍，但是一开口，钟离珏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王爷所见，臣女一切安好。”路凝落回神便想到了钟离珏那日让自己莫再插手那事的情景，态度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疏离。
钟离珏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他自然察觉到路凝落表现出来的疏离淡漠。虽然路凝落说话行事一向都是淡淡的，但不会让他有距离之感。她像以前一样唤他“王爷”，但是现今似乎真的只把他当作大楚王朝的恒亲王来看待。钟离珏觉得路凝落正在远离自己，心里竟是有些慌乱的。这种感觉许久未有，他几乎都要忘了。
“臣女多谢王爷挂念，夜晚露重，人言可畏，王爷还是早些回府休息的好。”路凝落见钟离珏似乎不知如何言语，只想他也不愿与自己像从前那般相处，心里泛酸。冷着脸将话说完，脱下他的锦袍，走上前递还给他，便想抬步离开。谁想，下一刻，路凝落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她的后背靠上了一片温热，他身上“秋露白”的酒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王，王爷。。。。。。”路凝落被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心跳如鼓，被圈在他的怀抱里，她的脑子似乎都不灵光了，两抹红晕印在两颊。
钟离珏也未曾想到自己会这样做，只是实在不想路凝落就那样走开，反应过来，他已经温香软玉在怀了。路凝落身上有股特殊的淡香，他知道，却不知道这淡香会这样让人心安满足。钟离珏不自禁地将环住佳人的手紧了紧，就瞧见路凝落双颊红晕更深，心中欢喜。他知道，她对他，仍与从前一样。
“我不知何事惹得你不愿理我，但我不想你走。你若厌恶，便挣开我。”许久，钟离珏略带着些执拗的话语传来，又是让路凝落心中颤了颤。
挣开？她怎舍得！这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这拥抱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她怎么舍得挣开？钟离珏有些慌乱的心跳声传来，想着他的话语，路凝落心中有产生了那个被她屡屡压下的想法。她，于他而言，是不是特别的？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呢？
看见怀里的人儿并未挣扎，但似乎心中千回百转，钟离珏眸色一定，俯到路凝落耳边，轻声道：“为何疏远于我？告诉我你心中所想，可好？”
耳边和项间湿热的气息让路凝落自心底到四肢百骸产生一种酥麻的感觉，心颤颤不已。似乎好不容易知道要说些什么，路凝落稳住自己的心神，缓声道：“王爷那日要凝落莫再插手睿亲王回朝的事，凝，臣女觉得……”
“你以为我不愿旁人插手此事，认为我将你视若无关之人，你难过。”未等路凝落说完，钟离珏便开口说到，语气里有些哀怨。见到路凝落轻轻点了点头，“因为这样她就要远离自己”的想法窜上脑门儿，钟离珏一时有些生气。他松开圈在她腰间的双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手轻抬起路凝落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钟离珏望见路凝落清澈的双眸，那点怒气竟是消了，柔声道：“你这般聪慧，为何不知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不愿你涉险才阻止你的？你因此要疏离于我，若我今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也不会再主动寻我？”
闻见钟离珏真挚却又委屈的话语，望见他眸子里的一片柔情，路凝落的泪就在那一刻“簌的”落了下来，带着些颤抖，轻语道：“我只是怕，怕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念想，到头来却是失望。”
十年，她想他想了十年。思念堆积下来的渴望，让她越来越害怕失望。所以哪怕觉得他似乎对自己也有感情，但也始终不敢当真，不去求证，脆弱敏感。
钟离珏闻言眸色一深，他想，她对他若不是情根深种，便不会这般患得患失吧。想着，心中欢喜却也心疼。
“自凤城一曲，我的心上就留下了你的影子。之后回京途中，你暗中伴我上路，你的气息、你的香气更是深印心中。采琼台上再次见你，心里欢喜；皇奶奶生辰宴席上，你光彩夺目，我多怕你会被旁人抢了去！”钟离珏神色真挚认真，满目柔情，路凝落实在感动又欣喜。还未等路凝落开口，钟离珏又道：“惟愿比翼连理，得成比目，可好？”
路凝落闻言激动，她从未想过自己多年的思恋会有两情相悦的一天，轻声答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一刻，晚风轻喃，月华如练，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只映着彼此。那一刻，钟离珏再次拥她入怀，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如获至宝，那面容让万物都失了色。那一刻，路凝落倚在他的怀中，巧笑嫣然，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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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小备注：1、“二女娇娥戏秋千”，原句为唐伯虎《秋千诗》中的“二女娇娥美少年，绿杨影里戏秋千”一句。
2、“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语出北宋诗人李之仪《卜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