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柔肠百转中
洪萍给美意取了个小名叫“乐乐”，有时会端着个碗跟着蹒跚走路的美意，“乐乐，来。阿嬷喂一口”有时又看到她拿着个小布娃娃，抱着美意院子里转来转去。“乐乐，看看，阿嬷拿的什么好玩的，这可是阿嬷自己跑到商店看到布娃娃样子照做的。喜不喜欢！”
李世达有时也会笑话洪萍，：“有了“乐乐”，自己都给乐回童年了，这都五十多岁的人啦。整天跟着孩子咿咿呀呀的，老来萌哦！”
洪萍白了眼回了那么一句：“我这是返老回童，阳光普照！”
“还照死一片呢！”李世达摇摇头，逗着美意。
“喂，老李你懂不懂幽默，懂不懂说话的艺术。什么叫照死一片啊……你说你说”洪萍不高兴地在他背上戳来戳去。
“乐乐，叫阿公”直接无视洪萍的碎碎念念。李世达笑容满脸，休息在家的时候总是喜欢跟着洪萍斗嘴逗孩子。
“阿公”甜甜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美意的小嘴吐出来，葡萄般的亮晶晶眼睛透着纯净的好奇。
“乐乐，叫他老李，老李。”洪萍不解气的指使道。
“老李” 甜甜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从美意的小嘴吐出来。
两老口被逗的大声笑起来，李文亮休息在家的时候总能欣赏到这样的一幕，如果美如和秀丽在这里一起该多好呀！
……
周未或是节假日，陈淑琪都会变着花样带些糕点。水果或是孩子玩具到李文亮家里，也会逗弄着美意。有天她跟洪萍说：“阿姨，我看乐乐挺惹人怜爱的，她妈妈不在身边，我跟她也投缘，不如……我就做她的干妈吧！”
“这怎么行啊！阿琪你都还没结婚呢？怎么能让孩子叫老了呢？有你疼爱这孩子就已经是她的福份了。”洪萍眉开眼笑地说。
“阿姨你太见外了，我是打心里喜欢乐乐这孩子。乐乐有你这么好的阿嬷才是她的福气呢？你要是不觉得我脸皮厚我就认下了啊？”陈淑琪还特意瞄了一眼李文亮。“你这当爸的不会小气吧？”
李文亮用手抓了抓头发，笑了下，没有哼声。她在工作上也帮了不少他的忙，虽然也有他自己努力的成果。陈跃景已经把他调到生产部门当了个流水线上的副组长，让他多长点心眼学习纺织流程和纺织细节。
……
钟秀丽的信总是姗姗来迟，看完信，李文亮不禁揪心起来。她在信里说：为了减轻爸妈的负担，为了孩子不挨饿，她每天背着美如顶着雨淋日晒，刚开始孩子不习惯就在背上一直哭，哭的两个人都一身汗，哭累了，睡着了，就解下来放在树荫下。现在习惯多了，有时候在背上还会跟她这个当妈的说说话。白天累的够呛，晚上还得照顾孩子，有时想等孩子睡下了给他写信的，谁知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些字自己并不知道又得抽空问梦飞……她在信的最后写道：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是天堂，我在天堂里幸福生活了一段时间，值得我回味一生。
李文亮知道农村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的劳作，孩子是绝对没有专人照看的，如果谁家有下不了地的高龄老人倒是能帮忙看着点。为了一口饭，为了不误工，很多人直接把孩子锁在家里的。一上午忙完回来，开门一看，孩子屎尿都粘在裤子上，两三个睡在湿湿的泥土地板上。脸上只有泪痕的地方是看到脸的肤色的。而大人们做的都是体力活，回来后根本就没有力气再管孩子的喜怒衰乐，帮他们擦把脸，换洗个衣服，喂了饭，锁上门就又忙着上工了。秀丽是个善良的人，没有自己的照顾，定不会增加父母的负担，或许也有可能把孩子跟别家大点的孩子锁一起去上工。
钟秀丽的字里行间尽量透着轻松，李文亮还是看着心酸，想着受苦的娘俩，心里不禁发胀，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她们才安心。
十月一日国家大阅兵，纺织厂提前通知放假七天。李文亮跟洪萍商量好了，带美意回迳田村看钟秀丽娘俩。车票买好了，就等30号放工坐晚上的车回去。洪萍虽然一听到要带走美意心里很不乐意，最终还是去商场挑了些东西叫文亮带上。
临上车的时候，李文亮怀里的美意左右摇摆挣扎不停，哭的惊心动魄。撕心裂肺。小手一直伸向洪萍，哭喊着要奶奶抱抱，不要坐车车。洪萍心跟着揪痛，不禁唠叨起来。“乐乐乖，不哭啊……这是要回去看妈妈和姐姐呢！不哭啊……这么小的孩子哭成这样多可怜啊？你不如就自己一个人去吧，乐乐乖哦……阿嬷抱回家自己带啊。”说着就要伸手抱乐乐，李文亮抱着孩子的手闪了闪。无奈地叫了一声“妈！”。洪萍不高兴的拍了拍乐乐的背，接着念起来：“乐乐不哭啊……这大晚上的要坐这么久的车多遭罪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啊？不哭不哭啊……乖哦！我带差不多一年了只有偶尔一点小感冒两三天就会自己好的。孩子我可是带出感情来了，要有个什么事，我可是饶不了你。”继续拍着美意的背，洪萍看着哭成泪眼人的小小身子都想抢着抱回去了。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上车了……”李文亮躲闪着洪萍伸过来欲抱回美意的手，真怕自己妈来硬的抢回去不让带了。
李世达搂着老婆的肩膀，“老婆子，这全国欢庆的不用带孩子是给你放假，我们明天可以出去四处逛逛还不好啊？”
洪萍嫌烦的拍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我说老头儿，以前每次我说要出去走走，你都宅在家里看你的报纸，要不就自己跑到老陈家，老李家去凑乐子。这下良心发现还是咋地？再说啦……这么小的孩子，这车上乱七八糟的！阿亮一个大男人……我不放心啊！”
“去年还更小的时候不是也阿亮带回来的？放心好啦！你才带这么一段就舍不得，人家孩子妈辛苦生下来的……对吧？”李世达拉着不情不愿的洪萍慢慢往车站出口走去。
李文亮坐在靠窗的车上，怀里的美意全身都在摇摆挣扎着，头一直往后仰，哭着叫着阿嬷抱抱，一点都没有消停的意思。耐着性子，李文亮不禁心痛着孩子的挣扎，要不是想着做母亲的好久没有看到孩子，母女连心……记得上次坐车回来时比较小，哄一哄还能停一会，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的，然后又哭上一阵。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哭累了的美意沉睡起来，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呃呃”声，刚刚的哭真是伤透了心吧，睡梦里都停不下来。拍拍怀里的孩子，不禁柔肠百转。
车子晃晃悠悠地终于停在了w县城车站，在车里的座位上躺到天亮。李文亮听到外面开始有车鸣声，自行车声，人声，才背着包，怀里抱着小薄被包着的熟睡的孩子。看了看表才五点多，这小县城的国庆也挺有人气的，这么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想想自己在这个县城的小山村呆了将近八年，还没有来县城过回国庆呢！坐上了最早班客车到了乡里，边走边张望着有没有去迳田村顺路的车子……
七点多李文亮终于来到了迳田村口，用力地吸着随风吹来清新的乡村气息，石拱桥下清澈河水的欢快的湛湛声，一步一步踏在青石小路上，渐渐入耳的狗叫声，鸡鸣声……在这里将近八年，浇灌了自己辛勤的汗水，这也算是第二个故乡了，一山一水，一树一木，一花一草李文亮觉得是多么的熟悉。
“亮子？！哎哟太好了，狗子，快去告诉太良大伯。”村头挑水的钟四虎拉起蹲在井边拿着脸盆和洗涮用具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亮子哥，真的是你！我去告诉秀姐，呵呵……”撒开脚丫子，狗子带劲的跑了。
“四叔早，你看我抱着孩子也走了老远，回头再聊啊。”李文亮说完又往前走去。
“亮子？”走了不远，出来倒水的桂兰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再确认了下。
“桂兰婶早”李文亮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前走。呼吸着小山村清晨的气息，走过了村中央的三棵并排着的守村大榕树沿小路进去，就快到了……一路抱着熟睡的孩子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钟太良站在大门口，远远地看着李文亮就这么走来，犹如远方的来客般陌生而又熟悉。这小子是知青返城后第一个回村看望他们的，这个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农村的人，觉得脸上有了光彩。牵动了下嘴角，这劳苦了大半辈子的汉子黑膛的脸上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接过李文亮手中的孩子，“路上辛苦了吧。”
“爸，不辛苦。”李文亮解下背包，张四莲走过来，接过背包。“回来就好，屋里坐。这背着个包抱着个娃一路走来可不轻松啊。”
“秀子”扬了扬声，张四莲引着李文亮走进屋，放好背包。“亮子啊，先洗涮下，等下我去大饭堂端饭回来家里吃。”
屏风后传来下楼梯的声音，起身准备洗涮的李文亮扭头看着楼梯口……
李世达有时也会笑话洪萍，：“有了“乐乐”，自己都给乐回童年了，这都五十多岁的人啦。整天跟着孩子咿咿呀呀的，老来萌哦！”
洪萍白了眼回了那么一句：“我这是返老回童，阳光普照！”
“还照死一片呢！”李世达摇摇头，逗着美意。
“喂，老李你懂不懂幽默，懂不懂说话的艺术。什么叫照死一片啊……你说你说”洪萍不高兴地在他背上戳来戳去。
“乐乐，叫阿公”直接无视洪萍的碎碎念念。李世达笑容满脸，休息在家的时候总是喜欢跟着洪萍斗嘴逗孩子。
“阿公”甜甜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美意的小嘴吐出来，葡萄般的亮晶晶眼睛透着纯净的好奇。
“乐乐，叫他老李，老李。”洪萍不解气的指使道。
“老李” 甜甜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从美意的小嘴吐出来。
两老口被逗的大声笑起来，李文亮休息在家的时候总能欣赏到这样的一幕，如果美如和秀丽在这里一起该多好呀！
……
周未或是节假日，陈淑琪都会变着花样带些糕点。水果或是孩子玩具到李文亮家里，也会逗弄着美意。有天她跟洪萍说：“阿姨，我看乐乐挺惹人怜爱的，她妈妈不在身边，我跟她也投缘，不如……我就做她的干妈吧！”
“这怎么行啊！阿琪你都还没结婚呢？怎么能让孩子叫老了呢？有你疼爱这孩子就已经是她的福份了。”洪萍眉开眼笑地说。
“阿姨你太见外了，我是打心里喜欢乐乐这孩子。乐乐有你这么好的阿嬷才是她的福气呢？你要是不觉得我脸皮厚我就认下了啊？”陈淑琪还特意瞄了一眼李文亮。“你这当爸的不会小气吧？”
李文亮用手抓了抓头发，笑了下，没有哼声。她在工作上也帮了不少他的忙，虽然也有他自己努力的成果。陈跃景已经把他调到生产部门当了个流水线上的副组长，让他多长点心眼学习纺织流程和纺织细节。
……
钟秀丽的信总是姗姗来迟，看完信，李文亮不禁揪心起来。她在信里说：为了减轻爸妈的负担，为了孩子不挨饿，她每天背着美如顶着雨淋日晒，刚开始孩子不习惯就在背上一直哭，哭的两个人都一身汗，哭累了，睡着了，就解下来放在树荫下。现在习惯多了，有时候在背上还会跟她这个当妈的说说话。白天累的够呛，晚上还得照顾孩子，有时想等孩子睡下了给他写信的，谁知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些字自己并不知道又得抽空问梦飞……她在信的最后写道：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是天堂，我在天堂里幸福生活了一段时间，值得我回味一生。
李文亮知道农村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的劳作，孩子是绝对没有专人照看的，如果谁家有下不了地的高龄老人倒是能帮忙看着点。为了一口饭，为了不误工，很多人直接把孩子锁在家里的。一上午忙完回来，开门一看，孩子屎尿都粘在裤子上，两三个睡在湿湿的泥土地板上。脸上只有泪痕的地方是看到脸的肤色的。而大人们做的都是体力活，回来后根本就没有力气再管孩子的喜怒衰乐，帮他们擦把脸，换洗个衣服，喂了饭，锁上门就又忙着上工了。秀丽是个善良的人，没有自己的照顾，定不会增加父母的负担，或许也有可能把孩子跟别家大点的孩子锁一起去上工。
钟秀丽的字里行间尽量透着轻松，李文亮还是看着心酸，想着受苦的娘俩，心里不禁发胀，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她们才安心。
十月一日国家大阅兵，纺织厂提前通知放假七天。李文亮跟洪萍商量好了，带美意回迳田村看钟秀丽娘俩。车票买好了，就等30号放工坐晚上的车回去。洪萍虽然一听到要带走美意心里很不乐意，最终还是去商场挑了些东西叫文亮带上。
临上车的时候，李文亮怀里的美意左右摇摆挣扎不停，哭的惊心动魄。撕心裂肺。小手一直伸向洪萍，哭喊着要奶奶抱抱，不要坐车车。洪萍心跟着揪痛，不禁唠叨起来。“乐乐乖，不哭啊……这是要回去看妈妈和姐姐呢！不哭啊……这么小的孩子哭成这样多可怜啊？你不如就自己一个人去吧，乐乐乖哦……阿嬷抱回家自己带啊。”说着就要伸手抱乐乐，李文亮抱着孩子的手闪了闪。无奈地叫了一声“妈！”。洪萍不高兴的拍了拍乐乐的背，接着念起来：“乐乐不哭啊……这大晚上的要坐这么久的车多遭罪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啊？不哭不哭啊……乖哦！我带差不多一年了只有偶尔一点小感冒两三天就会自己好的。孩子我可是带出感情来了，要有个什么事，我可是饶不了你。”继续拍着美意的背，洪萍看着哭成泪眼人的小小身子都想抢着抱回去了。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上车了……”李文亮躲闪着洪萍伸过来欲抱回美意的手，真怕自己妈来硬的抢回去不让带了。
李世达搂着老婆的肩膀，“老婆子，这全国欢庆的不用带孩子是给你放假，我们明天可以出去四处逛逛还不好啊？”
洪萍嫌烦的拍掉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我说老头儿，以前每次我说要出去走走，你都宅在家里看你的报纸，要不就自己跑到老陈家，老李家去凑乐子。这下良心发现还是咋地？再说啦……这么小的孩子，这车上乱七八糟的！阿亮一个大男人……我不放心啊！”
“去年还更小的时候不是也阿亮带回来的？放心好啦！你才带这么一段就舍不得，人家孩子妈辛苦生下来的……对吧？”李世达拉着不情不愿的洪萍慢慢往车站出口走去。
李文亮坐在靠窗的车上，怀里的美意全身都在摇摆挣扎着，头一直往后仰，哭着叫着阿嬷抱抱，一点都没有消停的意思。耐着性子，李文亮不禁心痛着孩子的挣扎，要不是想着做母亲的好久没有看到孩子，母女连心……记得上次坐车回来时比较小，哄一哄还能停一会，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的，然后又哭上一阵。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哭累了的美意沉睡起来，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呃呃”声，刚刚的哭真是伤透了心吧，睡梦里都停不下来。拍拍怀里的孩子，不禁柔肠百转。
车子晃晃悠悠地终于停在了w县城车站，在车里的座位上躺到天亮。李文亮听到外面开始有车鸣声，自行车声，人声，才背着包，怀里抱着小薄被包着的熟睡的孩子。看了看表才五点多，这小县城的国庆也挺有人气的，这么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想想自己在这个县城的小山村呆了将近八年，还没有来县城过回国庆呢！坐上了最早班客车到了乡里，边走边张望着有没有去迳田村顺路的车子……
七点多李文亮终于来到了迳田村口，用力地吸着随风吹来清新的乡村气息，石拱桥下清澈河水的欢快的湛湛声，一步一步踏在青石小路上，渐渐入耳的狗叫声，鸡鸣声……在这里将近八年，浇灌了自己辛勤的汗水，这也算是第二个故乡了，一山一水，一树一木，一花一草李文亮觉得是多么的熟悉。
“亮子？！哎哟太好了，狗子，快去告诉太良大伯。”村头挑水的钟四虎拉起蹲在井边拿着脸盆和洗涮用具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亮子哥，真的是你！我去告诉秀姐，呵呵……”撒开脚丫子，狗子带劲的跑了。
“四叔早，你看我抱着孩子也走了老远，回头再聊啊。”李文亮说完又往前走去。
“亮子？”走了不远，出来倒水的桂兰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眼再确认了下。
“桂兰婶早”李文亮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前走。呼吸着小山村清晨的气息，走过了村中央的三棵并排着的守村大榕树沿小路进去，就快到了……一路抱着熟睡的孩子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钟太良站在大门口，远远地看着李文亮就这么走来，犹如远方的来客般陌生而又熟悉。这小子是知青返城后第一个回村看望他们的，这个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农村的人，觉得脸上有了光彩。牵动了下嘴角，这劳苦了大半辈子的汉子黑膛的脸上露出一个纯朴的笑容。接过李文亮手中的孩子，“路上辛苦了吧。”
“爸，不辛苦。”李文亮解下背包，张四莲走过来，接过背包。“回来就好，屋里坐。这背着个包抱着个娃一路走来可不轻松啊。”
“秀子”扬了扬声，张四莲引着李文亮走进屋，放好背包。“亮子啊，先洗涮下，等下我去大饭堂端饭回来家里吃。”
屏风后传来下楼梯的声音，起身准备洗涮的李文亮扭头看着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