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了结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镜夫人，哦不，是沈幽。她静静的说完这些，其间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就好像在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这值得吗？”我从来不觉得有人会为了别人毁了自己的一生，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是人，往往都是自私的。听了她的故事，我真的感到很震惊，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他是一个杀手，要得到一个杀手的爱，我想也只有把命交给他了吧。我已经把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了。我的容颜、骄傲、眼睛、孩子，我的一生。我自认为无愧于当日对他的承诺了。”
“这样的你，是绝对不会杀他的吧。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呢？”
她低头笑了笑“这些于我而言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说是我杀的也好，是别的谁杀的也好，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是啊，她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叶冥，而叶冥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在了。真相是什么于她而言早已不重要了。“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
“你不用谢谢我，我只是跟你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我笑笑说“也对，沈幽，你真是我见过最守承诺的人。不过我不管真相于你是什么，我是不找到它，不会罢休的。你还年轻，你还可以重新来过，你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赎罪。你的人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不过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要自己走完它，这是我最后的执着了。”她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在那个笑容中看到了她的坚定···她的决绝。我知道，这条路上她有泪水、悲痛，但她从没有过后悔。“沈幽，保重。”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牢房。沈幽说的一幕幕情景在我心里交织在一起，一路上我都在尽量的理清自己的思绪，好把这个悲伤的故事讲给墨言听。没有看路的我，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刚想赶紧道歉，一抬头却看到眼前这个人正是墨言。“你怎么来这了？”
“我···我的工作做完了，怕你搞不定，就来看看。”“噗··我就知道你不能眼看着我秋后问斩，你还是很讲义气的嘛。”我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着说道。
“问得怎么样了？”“镜夫人，啊不，应该说是沈幽，她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可是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墨言点点头，带我来了一个茶楼。我们坐下来点了一壶清茶。我把沈幽跟我说的故事尽量还原说给墨言听。他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我知道怎么让凶手自乱阵脚了。”
次日，墨言来到了叶府。“楚大人，既然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叶夫人，我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件是我要把你夫君的遗言转告给你。”叶夫人睁大了眼睛说“我夫君的遗言？”
“你夫君在弥留之际，把我的一位朋友当成了你，说了这样一段话‘幽儿，此生是我负了你，如果你来生还想再见我，欠你的债，下辈子再了结。’据我所知，夫人应该和你夫君的感情甚好，实在是不解他怎么会在临死前说这些啊。”墨言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
叶夫人怔怔的站在那，良久才回到“他···他可能是觉得就这么抛下我走了，对不起我吧···”
“恩··有理，看来的确是这个样子的，叶侍卫用尽一生都在爱着幽儿夫人，夫人也应感到些许安慰了。”叶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大人说的第二件事，不知是何事？”
“这第二件事是件喜事。我们觉得镜夫人杀害叶侍卫的证据不足，所以释放了镜夫人，她今天应该就能回府了。果然还是要如夫人当日所说，把目光投到叶侍卫的仇家上去啊。”
“是···是这样啊，那太好了，我就说镜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多谢大人今天带来的这两个消息。”
“不必谢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事，那在下就不再多做打扰了，就此告辞。”“大人请····”
那天墨言一脸轻松的回了王爷府，他说只需我再帮他一个忙，这件事就能在今夜结束。现在我当然不管什么都会义不容辞的上了，这可是关系到我脑袋的大事啊。
那天夜里，我装扮成镜夫人的样子，躺在那个被兰花围绕的房间里。而此时墨言正躲在我床下。“喂··你说今天凶手会来杀镜夫人，我会不会就此挂了啊？没问题吧你。”我小声的朝床下的方向说去。
“有我在，放心。”“说到做到啊，不然我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夜色渐渐深了，晚风敲打着竹窗，劈啪作响。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房间里。安静紧张的气氛，让周围那些平时不易被听到的虫鸣，此刻都如擂鼓一般响在耳畔。我攥了一手的汗，躺在床上忐忑不安。
突然，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黑影迈着轻盈的步子渐渐地靠近了我。我知道我等的可能已经来了。看着他在我身边，高高的举起了手，他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没有一刻迟疑，急速的向自己刺了过来。我吓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啪的一声，墨言从床下蹿出，一把打掉了他的匕首。一个回手将那人制服在地上。霎时间，整个屋子的灯火都亮了。昏官大人，他的若干手下，还有真正的镜夫人，走进了屋子。
我起身去看被墨言制服的那个人是谁。如我之前所想，果然是叶夫人，或是该叫他沈镜。
“你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楚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沈镜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墨言。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做的事还是如实说出来吧。”
“我承认，我刚刚是想杀了镜妹妹。可那也是为了给我夫君报仇啊！现场那么多证据，她也有充足的动机杀人。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放了她啊？你们不为我夫君报仇，那这个仇就由我亲手来报！”
她在说什么啊？明明就是她杀了叶冥然后嫁祸给沈幽的啊。如今败露了，她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装得楚楚可怜。我算是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骗叶冥的了！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冲过去跟她理论，却被墨言拦下了。“你干嘛拦我？”我气呼呼的对他说。他冲我摇了摇手“我来。”
“如此听来叶夫人真是好气节啊。不过这整件事情中，在下有几个疑问一直解不开，不知叶夫人能否解了我这多日的疑惑呢？”
“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叶夫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叶府时的那些对话吧？”沈镜点了点头。墨言接着说“当日叶夫人说叶侍卫被害的时候，自己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不起。随身侍候的侍女和送饭的小梅都能为你作证对吧？”“没错。”“可是我却从你的侍女那里听来，你那天本应是一直睡着未醒，而你家为你送饭的下人也是临时定的小梅。那么一直睡着直到第二日的你，是如何知道送饭的是小梅呢？”
“这····”沈镜眼神摇摆不定，显然就是心虚了。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墨言抢先“看夫人这么为难，那就由我替你说好了，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当日你在房间里亲眼看见了下人小梅给自己端来了饭菜，所以你才能那么确定。不过你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在房间的别处看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着此刻墨言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惊了一下。这个人平时半句话也不愿多说。没想到关键时候，竟能句句紧逼，让人无言以对。我真是太小看他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事。就是为什么我会在镜夫人那双沾满了泥土的鞋底上，发现了月季花的花瓣呢？”沈镜冷笑一下“大人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鞋底上粘上花瓣这是常有的事，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我记得镜夫人的房间比起叶夫人你的房间是更靠近大门的吧。镜夫人钟爱兰花，她的房前到大门处只有兰花，而没有这种月季。这种月季，只有叶夫人你房前才有种的吧。不要告诉我，镜夫人出城杀了叶侍卫，踩了一脚的泥土，回来却还要绕道去叶夫人门前赏花惹人注意。”
“楚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沈镜恼羞成怒的看着墨言。墨言沉了沉说“我只是想说，当日事情的经过其实是：叶夫人你迷晕了镜夫人，让她穿上自己的衣物，带上自己样子的面具。躺在床上为自己营造不在场的证明。你扮成镜夫人的样子出了门，在城外杀了叶冥。之后你赶回叶府，先装成镜夫人回房间的样子。然后又溜回自己房间跟床上的镜夫人换回身份。在这个过程中，你在屋外看到了给自己送饭的下人小梅，以至于你之后露出了第一个破绽。慌乱之中你没有立刻将鞋子脱下，鞋底的花瓣便变成了证据。”墨言的语气淡淡的，但却说得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不是这样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这样的花瓣到处都是！你不要血口喷人！”
墨言不慌不乱的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了看刀刃“果然是这样的呢。”“你又注意到什么了？”我也凑过去看那匕首，却并不觉有什么奇怪之处。
“那日我检查叶冥伤口的时候，发现他伤口周围的衣物好像有被什么勾起的痕迹，极为的不自然。凶手下手那么干净利索，切口应是很平整的才对。后来深入查看了一下，便明白了，凶器的刃上应该是有一个缺口，所以拔出时才勾住了衣物。就如同这把匕首一样。”这么一看这把匕首上还真有这样一个缺口。“如此不趁手的一把匕首，凶手竟用它来杀人，还将其带离案发现场，看来是这把匕首对凶手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比如肯定了她的身份之类的。”墨言拾起地上掉落的刀鞘。上面刻着两个字‘沈镜’
“这便是铁证，刀刃与叶冥伤口一致，刃上缺口处应还留有叶冥衣服上的纤维。你无疑就是杀害叶冥的凶手。”
大局已定，沈镜一点点的瘫倒在地。她自嘲般的冷笑着“我是沈镜，不是沈幽！每次、每次我听他唤我幽儿，我的心都会很痛。不管他对我有多么体贴入微，我都会觉得那份感情虚假的令人作呕。我看他第一眼就爱上了他，而他的心里却只有沈幽！我终归是逃不开做她影子的命运···我常常想，如果那日我没有代沈幽回府，那么本应是我遇见叶冥的啊，是她抢了本应属于我的爱情！”沈镜一脸愤恨的指着沈幽说道。
“但无论如何，我都是爱着叶冥的。当时我并没有想要杀他的念头。直到那一天，我听到王爷身边的两个人在议论，说叶冥这把刀竟然不再锋利了，王爷迟早有一日会亲手毁了他，毕竟他知道的太多。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我下了一个决定，我要让他做一个选择。他如果选择爱我沈镜如从前的话，我就随他生随他死。他如果还是选择爱沈幽这个女人的话，我就舍他保己。只要他还以他王府第一侍卫的身份死，我就能活。可谁知，我告诉他一切真相后，他宁肯死也放不下沈幽。明明他只要说一句他爱镜儿，我就会把解药给他了。为什么？为什么！这全是他的错！”沈镜满面泪痕的跪在地上，悲痛欲绝。
“这一切只因你从来就不是沈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镜中的影子。是你自己把你自己弄丢了罢了。”沈幽看着跪倒在地的沈镜说道。
沈镜沉了沉，起身一把抢过墨言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鲜血在她的衣裙间晕开。她应声倒地“或许我只有在这么痛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丝作为一个人活着的实感吧。我这一生，一直都活在成为别人的梦中，到头来却什么都抓不到，一切不过只是一场空罢了。如今我的梦，也是时候该醒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边扬起了一抹释然的、仅属于沈镜的笑。
天边亮起的第一抹光，照进这个满是幽香的房间，似在见证着这个悲伤的故事，一点点的落幕。
次日，沈幽一席紫衣，来到了叶冥的尸体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他冰冷的脸颊。“我是沈幽，空谷幽兰，芬芳暗持的幽。你可还记得我？认得我？我怎会爱上恋上如此笨拙的你。这么简单的我，你竟也会认不得。”她俯下身，迎上了他的唇，她这一生的爱与恨，似都融在了这个决绝的吻上，黑色的血液自他的唇流下，尽数流进了她的口中。她俯在他的身上，幽幽的说“叶冥，今生的债，就由今生来了结吧。”
我们发现沈幽的时候，她俯在叶冥的身上，一袭紫衣，风华绝代。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安静淡然。好像她这一生的苦难都已烟消云散。她和叶冥的一切过往都已就此了结。
“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这值得吗？”我从来不觉得有人会为了别人毁了自己的一生，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是人，往往都是自私的。听了她的故事，我真的感到很震惊，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他是一个杀手，要得到一个杀手的爱，我想也只有把命交给他了吧。我已经把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了。我的容颜、骄傲、眼睛、孩子，我的一生。我自认为无愧于当日对他的承诺了。”
“这样的你，是绝对不会杀他的吧。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呢？”
她低头笑了笑“这些于我而言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说是我杀的也好，是别的谁杀的也好，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是啊，她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叶冥，而叶冥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在了。真相是什么于她而言早已不重要了。“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些。”
“你不用谢谢我，我只是跟你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我笑笑说“也对，沈幽，你真是我见过最守承诺的人。不过我不管真相于你是什么，我是不找到它，不会罢休的。你还年轻，你还可以重新来过，你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赎罪。你的人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不过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要自己走完它，这是我最后的执着了。”她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在那个笑容中看到了她的坚定···她的决绝。我知道，这条路上她有泪水、悲痛，但她从没有过后悔。“沈幽，保重。”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牢房。沈幽说的一幕幕情景在我心里交织在一起，一路上我都在尽量的理清自己的思绪，好把这个悲伤的故事讲给墨言听。没有看路的我，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刚想赶紧道歉，一抬头却看到眼前这个人正是墨言。“你怎么来这了？”
“我···我的工作做完了，怕你搞不定，就来看看。”“噗··我就知道你不能眼看着我秋后问斩，你还是很讲义气的嘛。”我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着说道。
“问得怎么样了？”“镜夫人，啊不，应该说是沈幽，她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可是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墨言点点头，带我来了一个茶楼。我们坐下来点了一壶清茶。我把沈幽跟我说的故事尽量还原说给墨言听。他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来我知道怎么让凶手自乱阵脚了。”
次日，墨言来到了叶府。“楚大人，既然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叶夫人，我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件是我要把你夫君的遗言转告给你。”叶夫人睁大了眼睛说“我夫君的遗言？”
“你夫君在弥留之际，把我的一位朋友当成了你，说了这样一段话‘幽儿，此生是我负了你，如果你来生还想再见我，欠你的债，下辈子再了结。’据我所知，夫人应该和你夫君的感情甚好，实在是不解他怎么会在临死前说这些啊。”墨言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
叶夫人怔怔的站在那，良久才回到“他···他可能是觉得就这么抛下我走了，对不起我吧···”
“恩··有理，看来的确是这个样子的，叶侍卫用尽一生都在爱着幽儿夫人，夫人也应感到些许安慰了。”叶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大人说的第二件事，不知是何事？”
“这第二件事是件喜事。我们觉得镜夫人杀害叶侍卫的证据不足，所以释放了镜夫人，她今天应该就能回府了。果然还是要如夫人当日所说，把目光投到叶侍卫的仇家上去啊。”
“是···是这样啊，那太好了，我就说镜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多谢大人今天带来的这两个消息。”
“不必谢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事，那在下就不再多做打扰了，就此告辞。”“大人请····”
那天墨言一脸轻松的回了王爷府，他说只需我再帮他一个忙，这件事就能在今夜结束。现在我当然不管什么都会义不容辞的上了，这可是关系到我脑袋的大事啊。
那天夜里，我装扮成镜夫人的样子，躺在那个被兰花围绕的房间里。而此时墨言正躲在我床下。“喂··你说今天凶手会来杀镜夫人，我会不会就此挂了啊？没问题吧你。”我小声的朝床下的方向说去。
“有我在，放心。”“说到做到啊，不然我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夜色渐渐深了，晚风敲打着竹窗，劈啪作响。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萦绕在房间里。安静紧张的气氛，让周围那些平时不易被听到的虫鸣，此刻都如擂鼓一般响在耳畔。我攥了一手的汗，躺在床上忐忑不安。
突然，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黑影迈着轻盈的步子渐渐地靠近了我。我知道我等的可能已经来了。看着他在我身边，高高的举起了手，他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没有一刻迟疑，急速的向自己刺了过来。我吓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啪的一声，墨言从床下蹿出，一把打掉了他的匕首。一个回手将那人制服在地上。霎时间，整个屋子的灯火都亮了。昏官大人，他的若干手下，还有真正的镜夫人，走进了屋子。
我起身去看被墨言制服的那个人是谁。如我之前所想，果然是叶夫人，或是该叫他沈镜。
“你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楚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沈镜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墨言。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做的事还是如实说出来吧。”
“我承认，我刚刚是想杀了镜妹妹。可那也是为了给我夫君报仇啊！现场那么多证据，她也有充足的动机杀人。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放了她啊？你们不为我夫君报仇，那这个仇就由我亲手来报！”
她在说什么啊？明明就是她杀了叶冥然后嫁祸给沈幽的啊。如今败露了，她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装得楚楚可怜。我算是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骗叶冥的了！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冲过去跟她理论，却被墨言拦下了。“你干嘛拦我？”我气呼呼的对他说。他冲我摇了摇手“我来。”
“如此听来叶夫人真是好气节啊。不过这整件事情中，在下有几个疑问一直解不开，不知叶夫人能否解了我这多日的疑惑呢？”
“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叶夫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叶府时的那些对话吧？”沈镜点了点头。墨言接着说“当日叶夫人说叶侍卫被害的时候，自己身体不适，一直卧床不起。随身侍候的侍女和送饭的小梅都能为你作证对吧？”“没错。”“可是我却从你的侍女那里听来，你那天本应是一直睡着未醒，而你家为你送饭的下人也是临时定的小梅。那么一直睡着直到第二日的你，是如何知道送饭的是小梅呢？”
“这····”沈镜眼神摇摆不定，显然就是心虚了。她刚想说什么却被墨言抢先“看夫人这么为难，那就由我替你说好了，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当日你在房间里亲眼看见了下人小梅给自己端来了饭菜，所以你才能那么确定。不过你是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在房间的别处看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着此刻墨言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惊了一下。这个人平时半句话也不愿多说。没想到关键时候，竟能句句紧逼，让人无言以对。我真是太小看他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事。就是为什么我会在镜夫人那双沾满了泥土的鞋底上，发现了月季花的花瓣呢？”沈镜冷笑一下“大人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鞋底上粘上花瓣这是常有的事，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我记得镜夫人的房间比起叶夫人你的房间是更靠近大门的吧。镜夫人钟爱兰花，她的房前到大门处只有兰花，而没有这种月季。这种月季，只有叶夫人你房前才有种的吧。不要告诉我，镜夫人出城杀了叶侍卫，踩了一脚的泥土，回来却还要绕道去叶夫人门前赏花惹人注意。”
“楚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沈镜恼羞成怒的看着墨言。墨言沉了沉说“我只是想说，当日事情的经过其实是：叶夫人你迷晕了镜夫人，让她穿上自己的衣物，带上自己样子的面具。躺在床上为自己营造不在场的证明。你扮成镜夫人的样子出了门，在城外杀了叶冥。之后你赶回叶府，先装成镜夫人回房间的样子。然后又溜回自己房间跟床上的镜夫人换回身份。在这个过程中，你在屋外看到了给自己送饭的下人小梅，以至于你之后露出了第一个破绽。慌乱之中你没有立刻将鞋子脱下，鞋底的花瓣便变成了证据。”墨言的语气淡淡的，但却说得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不是这样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这样的花瓣到处都是！你不要血口喷人！”
墨言不慌不乱的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了看刀刃“果然是这样的呢。”“你又注意到什么了？”我也凑过去看那匕首，却并不觉有什么奇怪之处。
“那日我检查叶冥伤口的时候，发现他伤口周围的衣物好像有被什么勾起的痕迹，极为的不自然。凶手下手那么干净利索，切口应是很平整的才对。后来深入查看了一下，便明白了，凶器的刃上应该是有一个缺口，所以拔出时才勾住了衣物。就如同这把匕首一样。”这么一看这把匕首上还真有这样一个缺口。“如此不趁手的一把匕首，凶手竟用它来杀人，还将其带离案发现场，看来是这把匕首对凶手而言是有特殊意义的。比如肯定了她的身份之类的。”墨言拾起地上掉落的刀鞘。上面刻着两个字‘沈镜’
“这便是铁证，刀刃与叶冥伤口一致，刃上缺口处应还留有叶冥衣服上的纤维。你无疑就是杀害叶冥的凶手。”
大局已定，沈镜一点点的瘫倒在地。她自嘲般的冷笑着“我是沈镜，不是沈幽！每次、每次我听他唤我幽儿，我的心都会很痛。不管他对我有多么体贴入微，我都会觉得那份感情虚假的令人作呕。我看他第一眼就爱上了他，而他的心里却只有沈幽！我终归是逃不开做她影子的命运···我常常想，如果那日我没有代沈幽回府，那么本应是我遇见叶冥的啊，是她抢了本应属于我的爱情！”沈镜一脸愤恨的指着沈幽说道。
“但无论如何，我都是爱着叶冥的。当时我并没有想要杀他的念头。直到那一天，我听到王爷身边的两个人在议论，说叶冥这把刀竟然不再锋利了，王爷迟早有一日会亲手毁了他，毕竟他知道的太多。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感。我下了一个决定，我要让他做一个选择。他如果选择爱我沈镜如从前的话，我就随他生随他死。他如果还是选择爱沈幽这个女人的话，我就舍他保己。只要他还以他王府第一侍卫的身份死，我就能活。可谁知，我告诉他一切真相后，他宁肯死也放不下沈幽。明明他只要说一句他爱镜儿，我就会把解药给他了。为什么？为什么！这全是他的错！”沈镜满面泪痕的跪在地上，悲痛欲绝。
“这一切只因你从来就不是沈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我镜中的影子。是你自己把你自己弄丢了罢了。”沈幽看着跪倒在地的沈镜说道。
沈镜沉了沉，起身一把抢过墨言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腹部。鲜血在她的衣裙间晕开。她应声倒地“或许我只有在这么痛的时候，才能感到一丝作为一个人活着的实感吧。我这一生，一直都活在成为别人的梦中，到头来却什么都抓不到，一切不过只是一场空罢了。如今我的梦，也是时候该醒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边扬起了一抹释然的、仅属于沈镜的笑。
天边亮起的第一抹光，照进这个满是幽香的房间，似在见证着这个悲伤的故事，一点点的落幕。
次日，沈幽一席紫衣，来到了叶冥的尸体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他冰冷的脸颊。“我是沈幽，空谷幽兰，芬芳暗持的幽。你可还记得我？认得我？我怎会爱上恋上如此笨拙的你。这么简单的我，你竟也会认不得。”她俯下身，迎上了他的唇，她这一生的爱与恨，似都融在了这个决绝的吻上，黑色的血液自他的唇流下，尽数流进了她的口中。她俯在他的身上，幽幽的说“叶冥，今生的债，就由今生来了结吧。”
我们发现沈幽的时候，她俯在叶冥的身上，一袭紫衣，风华绝代。她的脸上是那么的安静淡然。好像她这一生的苦难都已烟消云散。她和叶冥的一切过往都已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