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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

    时光的螺旋带着我们无法逃离的过往,渐行渐远,唯有沙漏,记得我们遗忘的时光……

    ——《那年,流光未至》

    01

    可能会有大麻烦了。卡莉尔这么想。

    就在半小时前,那场闹剧还在继续中……

    “你究竟在执着什么?kalil,这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命啊!”释然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

    不仅是释然,就连来参加生日晚会的一些人也觉得卡莉尔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和一个孩子的命过不去啊!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是一个称职的医生?”卡莉尔皱了皱眉,目光放在释然旁边的男人身上,冷声道:“要我做手术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主刀从来都是一命换一命,你干不干?”

    残酷的话语让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他们只觉得站在它们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刽子手。

    那个人立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回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卡莉尔。自己为了女儿找了这么久的医生,最后 要拿命去换……

    拿命去换……

    “kalil!你这样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只会让你提早一步下地狱的!”释然紧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卡莉尔并不在意,反而对着她微微一笑:“从我做医生那天起,我就注定在地狱中徘徊了。”

    “你……你就是要扼杀我女儿命的那个鬼!你就是要毁掉我那个家的恶魔!!我不会放过你 的!我会让你得到相应的伤害的!”那个男人的神智开始混乱,双眼通红,指着卡莉尔又哭又笑地咒骂着,“你这个恶 魔!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叔叔,叔叔!”释然想要扶住他,可是他却甩开了她的双手,尖叫着跑出了房子。

    “……”

    沉默,寂静……

    原本让人感到高兴的生日晚会,此刻却被弄得死气沉沉。

    “王源,看来你的生日被搞砸了呀!”易烊千玺双手插进裤袋中,倚靠在墙上,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王源也皱起了眉,双手握成了拳头,指节泛白。

    “kalil,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冰做的!”释然一脸愤恨地看着卡莉尔,心里各种想法交杂在一起,纠结个不停。

    不管之前释然说她什么坏话,卡莉尔都可以选择忽略不听。

    但这次是真的惹到她了。

    只因为她提到了一个字,心。

    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没有资格说roy的心脏!

    “想不想为别人开刀做手术那是我的事情。”卡莉尔举起空悬的手,指缝间亮出了一把手术刀,刀刃光点森然地游离过她蓝色的双眸,看上去就如同寒冰一般,“我们只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你有什么资格插 手我的选择?”

    看到事情有闹大的迹象,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制止,王源已经挡在了释然面前。

    那副画面怎么看都不顺眼。

    卡莉尔轻皱了下眉头,看到那张如roy相似的脸庞,或许记忆中他,从未这样瞪过自己吧!

    “虽然释然的话不好听……你不肯帮那位叔叔,也许也有你的苦衷。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伤害释然。”王源紧盯着卡莉尔,最后一句说得坚定有力。

    “……你说得对,那么我是该高兴你理解我也有苦衷了?”卡莉尔自嘲地笑了笑。

    少年鲜明的面孔似乎在刹那间模糊起来,他那下意识为另一个女孩抵挡危险的画面就像根扎眼的刺。

    她恍然回想起以前roy与她一起的时光,那个少年在那场灾难面前不停地去唤醒她,不停地对她说不要睡,直等到救护车的到来。

    在看到王源的那一刻,她曾天真地想过,自己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在她生命中死去的少年。

    或许他就是roy呢?那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温柔。

    只是这些,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

    他不是roy!

    他是王源。

    但是自己……就是这样疯狂地迷恋上过啊……

    “我当初真不该遇到你。”卡莉尔将手术刀丢开,记忆中他的笑脸就像飘散的碎玻璃渣,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王源怔忪地望着少女,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

    “将你的生日晚会搞砸我感到万分抱歉,只是手术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卡莉尔毫无留恋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似乎不想再与他们多呆一秒,王源呆滞地杵在原地,对所有事情都一头雾水。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房间的灯被打开,卡莉尔的眼睛被瞬间点亮的强光刺得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卡莉尔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倚靠在房门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

    易烊千玺看到她的神情,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是王源,失望了?”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觉得心仿佛空了一般,古怪的失落感潮涌一般将她淹没。

    “你来干什么,出去。”

    无情地下达了逐客令,却见少年迟迟没有动作。

    手术刀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易烊千玺用最满不在乎的声音说:

    “你的。”

    然而声音里一些细小的颤抖,让卡莉尔冷漠的心底防线忽然有些坍塌,看着少年有些别扭的神情,卡莉尔有点儿哭笑不得。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一句土得掉渣的话,轻易便击碎了一个人花了好久才建立起来的牢固防线,于是后来的情感,注定溃不成军。

    “那个已经被我丢掉了。”

    “它是很重要的吧。”易烊千玺将手术刀塞到她的手中,“我看到了刀柄上的‘roy’了。”

    听到这个名字,卡莉尔轻轻地咬住了嘴唇:“他已经死了。”

    “所以,你不应该将王源当成他。”易烊千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能应该容貌而错认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

    卡莉尔的手抚上胸口,心脏一下一下有规律地跳动着。

    许久,她缓缓出声:

    “可这并不是我的心脏。”

    玻璃窗里映出了易烊千玺震惊的神情。

    “他叫roy,是我……喜欢的人。”卡莉尔平板地说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02

    我的父亲是一位医生。从我记事起,我就被他逼着学医,麻木地看完一本又一本医书。

    母亲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人,她心疼这样被逼的我,因为这事和父亲经常吵架。

    最后,她病倒了。

    可是那天,父亲拉着我去了医院……观察主刀一切事项。

    回来时……她已经病逝了。

    那年,我五岁。

    母亲病故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很大。不过幸好那时,我遇到了他。

    从那天开始,他好像就进驻到我的心里,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明媚。

    母亲去世后,父亲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逼着我学医了,我想,是因为他对母亲的事也有所愧疚吧。

    突然空出的时间,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从小到大,我也就只有学医这一件事可做,也只有不断地看医书,实践解剖……这样来弥补我空出的 时间。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需要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父亲而去学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医术。

    不过,roy和我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是和roy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心脏有一种被填满的感觉,不再是空洞地让风在里面呼啸。

    其实我觉得有趣的是,roy对医生非常崇拜。因为医生能够救助很多人,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因为他,本对医生没有一点兴趣的我,又重新拿起了手术刀,心里想着,只要是roy喜欢的都没问题。

    哪怕那是我并不喜欢的。

    只是想要看他那个温暖的笑颜,怎样都没关系了。

    英国的适婚年龄是16岁,而我们也一起度过了八年岁月。

    父亲出乎意外地没有反对我和roy在一起,只是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他说,只要他爱你就行了。

    爱这个字,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过,从父亲口中吐出来是那么的陌生。

    我也曾一度地怀疑过,我对roy的感情,是不是爱呢?

    那种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不想玩和他分开的感觉,想要和他一直走下去,理所应当地享受他对我的好, 对我的温柔……还有心脏加速跳动的感觉。

    这样,就是爱么?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父亲却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他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女人。

    看到那个在父亲身后显得唯诺的女人。

    从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在这个家,就是一个炸弹。

    那个女人也算是个英国贵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父亲带回来,但我绝不会允许父亲做出背叛妈妈的事 情来。

    我看得出她眼中对父亲的爱慕,所以我讨厌她,心里更是怨恨父亲。

    我不顾父亲愤怒的目光,静静地说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同意她和你在一起,可能我的抗议无 效,我也可以选择搬到墓园里去。

    因为这件事我和父亲也冷战了许多天,直到我13岁的生日。

    和以往一样,生日依旧过得冷清,父亲还在医院里工作。

    roy就在那天来找我了。

    他说,kalil,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听到这句话时,我也感到很惊讶。我知道roy是一个叛逆而又固执的人。

    不愿意按照家里的安排去生活,一直都是按自己的意愿去寻求自己想要的那种自由生活。

    让我感到高兴的是,他在想要追寻自由生活的同时还能想到我。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想要去收拾东西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要去留 恋的东西了……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我和roy一起离开了伦敦,准备一起去加拿大游玩。

    这把手术刀是他作为生日礼物而送给我,之所以会有他的名字,说起来也好笑。

    他说,用这把带有他的名字的手术刀去做手术,连他的一份,也一起去救助更多危急的病人,让他们得到救赎。

    只是我们还没到加拿大,还没有开始用那把手术刀为别人开刀……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头的生活,便被一场车祸扼杀了。

    那真的是一场很可怕的灾难……

    ——roy,我会死吗?

    ——不会。

    ——可我觉得很累呢……

    ——不准睡!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气了吗?你忘了说好要陪我一起过完你的生日了吗?还没有过十二点呢!

    ——恩,我不睡…

    03

    我被送进医院急救时,其实也明白自己没有多大希望活下去。

    我是医生啊……

    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大量出血,身体多处软骨组织挫伤,内部组织挫伤,创伤失血性休克,心脏……严重受创。

    我几乎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熬到救护车的到来,只是觉得,只要roy陪在我身边,给予我 那种很安心的 温暖,怎样都没关系了。

    最后活不了多久的我,被父亲推进了手术室了,进行了心脏移植。

    roy的心脏……给了我。

    知道这件事的我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听完了父亲的话。回了一句,哦,是吗?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会那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但其实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父亲说,roy曾在手术前在你耳边说过一句话,只可惜你当时睡着,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我蜷缩在病床上,没有回话。

    有些事情就算说出来了也没用,就像其实我听到了他对我说的那句‘i love you’,就像我迷恋着王源这件事……

    说出来了,能有什么改变?

    给不了答案的问题,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对于执着的人就不一样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所向往的青春,应该是彩色的。就算没有让人炫目的彩色,也应该有像生命般汩汩流淌的 绿色,或是如同热血般的红色,然而,我所看到的青春或是未来,却黑暗得彻底。

    04

    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无数的星星,闪闪烁烁。

    易烊千玺静静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星星闪啊闪,仿佛一点烦恼也没有。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实行以命抵命这种制度来进行手术。”

    卡莉尔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一共做过五起手术,都是心脏移植。将近三十多人都来找过我,请 求我。我的要求是,用他们的心脏去救他们想要救的人。最后却只有五个人同意了,你说人类多么荒唐啊……明明嘴上说无论怎样都可以,但是危及到他们的生命时,就变成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易烊千玺看着她的笑容,错愕和惊怔让他的手指僵硬起来,“roy的心愿是希望你用手术刀来救助别人, 让他们得到救赎,而不是让你去成为一个刽子手。”

    她的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疯狂的气息:“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会是谁的救赎。知道为什么医生要摆出救世主的嘴脸去背负他人的生命?生命神圣论里强调生命至上,可是生命这样脆弱,珍贵得连怠慢都成了亵渎。”

    “这就是你的想法?”易烊千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看到她的笑就会让自己忍不住颤抖。

    那种近乎走火入魔的笑容。

    夜色如此寂静。

    易烊千玺站起身,长长的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上。

    “我想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卡莉尔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

    她的确需要冷静。

    还要理清王源和roy的关系吗?

    卡莉尔还没有告诉易烊千玺的是……

    她播种在遇到他的那一刻的爱,时间的推进下发了芽,却开出了一朵永远无法结果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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